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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这个春天花会开
杨筱光也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问题在对比了潘以伦的现实生活后,由杨筱光自问,是自愧矫情了。
其实她从小自大,生活顶自在—父母疼爱,友人关爱,师长喜爱,有完整的求学经历,也有令人令己满意的工作,这是再顺遂不过的大都市女孩儿的平坦生活大道。除了到了适婚年龄始终未能寻到合适的共度一生的另一半外,她基本从未受过挫折,一帆风顺得很。
然而,只这最后一点,在深想一想之后,还是有不能欺骗自己的难平之意。
她问过方竹“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因为她的生命中还未曾经历过,因为还未曾真的出现那么一个人让她去经历,所以她不理解,所以有缺憾。
潘以伦问得好,杨筱光想,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正是有太过于令自己满足的生活,她才更不想随意地选择而令自己的生活出现遗憾。
她觉着潘以伦的提问让自己有了这么一次哲学而辩证的思考,她十分透彻地分析了自己的现状和想法,都可以投稿给时尚报刊的那位情感专栏作者共同探讨了。
当然,这样的思考过程不可以让父母晓得,他们会当这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之所以被剩下的精神毒瘤,他们会积极而有效地逼迫她去给自己寻找机会。
父母的道理有他们的生活经验做底,是值得参考的,也许能让自己意难平的遗憾能通过父母的方式得到弥补。
也还真是想到什么就有了什么—那位很顺眼的相亲对象莫北积极主动地联系了她。
那日已是近正午时分,杨筱光接到了莫北的电话,对方同她讲:“我正好在你办公楼附近办事,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顿便饭?”
杨筱光脑中空白了几秒。
这算不算相亲对象的主动追求?他竟然知道她在哪里办公!这应当是方竹给对方的资料,但是对方也是足够上心了。
或许真的可以算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杨筱光想,所以她没有拒绝:“行啊。”
莫北问:“你们中午能休息多久?”
“三刻钟左右。”
莫北建议:“时间挺紧的,周围的餐厅都要等位,你介意不介意到中央绿地的肯德基简单吃一点儿?”
这样的建议由莫北这样风度温和的男人提出来,再由杨筱光这样性格随和的姑娘接受下来,仿佛再自然不过。
杨筱光前往中央绿地的那间肯德基赴约时,心里是带着一点儿未知的期待和美好的愉悦的。
莫北早就寻好了位子坐好,点了一份全家桶,又加点了热红茶,亲手递到了杨筱光那一边。
杨筱光捧着红茶喝了一口,先转头望望窗外的中央绿地。那儿是本城著名的等人路标,总有相亲对象会约在那边碰第一次头。她忽而就想到了一个好笑的事件,不禁咧嘴笑了笑。
莫北也转头望向窗外,问:“看到什么有趣的了?”
杨筱光是想到好玩好笑的就要分享的人,于是说:“我看到这个绿地,就想到在网上看过的一篇《相亲记》,作者和一个男人在中央绿地相亲,就坐在中央绿地的露天座那儿,男人身后跟着他的妈妈,结果那天作者的头发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
莫北也笑,幽了一默:“幸亏我选了中央绿地的肯德基,这里没有风,也没有我的妈妈。”
杨筱光大乐,说:“我上回的相亲对象身后就跟着他的妈妈。”
莫北想,这女孩儿的性格是难得的和气大方不扭捏,又很幽默。他诚恳地说:“那之后一直很忙,很抱歉一直没有空再约你。”
杨筱光摆手道:“没啥没啥。”
她翻一翻纸桶,发现服务生给的鸡翅不是翅根和翅膀成对给的,而是给了两个翅膀。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她开开心心地把两只翅膀都拿了出来。
莫北看她吃个翅膀都能吃得眉开眼笑,就好笑地问:“你很喜欢鸡翅?”
杨筱光说:“他们把翅根给成了翅膀,我喜欢翅膀胜过翅根,运气真好!”
莫北喟叹:“这么容易满足,人生会很美好。”
杨筱光暗忖,他哪里来这样的无端感叹?但也不及细想,因为确实腹似雷鸣,面对鸡翅又不愿意再装腔作势下去,于是放开了手大快朵颐。
莫北看她吃得很香,与上一回的饭局上头判若两人,亦感轻松,索性把翅膀全部留给她,笑道:“小猪讲得不错,你性格很好。”
“小猪?”杨筱光知道他指的是指方竹,想,他和方竹的关系还真是挺近的,便又对莫北亲近了几分。
莫北说:“我和方竹是邻居,从小看她长大。”
杨筱光哈哈笑道:“你也没大她多少啊!”
莫北问:“她应该把我的情况全部告诉你了吧?”
杨筱光点头:“姓甚名谁,家住何地,父母高就,房产几何。”她笑笑,这回讲话是真的轻松了,“基本是一份详尽的简历,我想她也把我的简历给你了吧?”
莫北也笑了:“差不多,我知道你们是初中、高中七年的同学,情同姐妹。她是非常慎重地把你介绍给了我。”
杨筱光抓着鸡翅划了一个圆,怪叫:“相亲项目原来可以当猎头项目来做。”
莫北又笑了:“是。”又说,“上一回你在餐厅没吃饱吧?我看到你跑到路边摊买了生煎吃得不亦乐乎。”
杨筱光吐吐舌头,原来全部被他看见了。
他说:“这顿也吃得随便,下回一定带你去吃顿能让你心满意足的。”
杨筱光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这位莫北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把下一次的约会给定好了,真是仔细周到又不突兀。她想,他的公关能力真不错。
用餐完毕之后,莫北送杨筱光回到公司才道了别。
他的绅士风度不是不令杨筱光满意的,她发了短信给方竹:“今天很巧,竟然又碰见了你给我介绍的那个莫北。”
方竹回了个笑脸:“良好的开始?”后来又加了一条,“暖暖从美国回来了,带了一大堆礼物准备分配,晚上去她家分赃。”
林暖暖是让杨筱光坚信世间依旧有真挚爱情的一个朋友。她刚从美国接回未婚夫,正在浓情蜜意中,春风满面,皮肤好到吹弹可破。
杨筱光看见她就叫:“啥时候办喜酒?”
林暖暖说:“十月份办喜酒。”
方竹问:“要多大的红包?”
林暖暖说:“你们俩半个月工资。”
杨筱光马上装腔反对:“我就是一广告民工,你这是压榨民工。”
大家都笑了。
林暖暖说:“我多盼着你们也快快来压榨我呀。”
这是有点儿难度的,杨筱光和方竹两人不约而同地扯了扯唇角。杨筱光干脆翻起林暖暖带回来的礼包,拿起一瓶倩碧乳液,又拿起一瓶雅诗兰黛香水,她说:“老天,我只叫你带倩碧,你怎么还带了雅诗兰黛?分分钟提醒我奔三的现实。”
林暖暖抱着她捏她的脸:“你有一颗永远萝莉的心。”
方竹问林暖暖:“结婚以后怎么打算?你家汪亦寒会不会回国发展?”
林暖暖点头:“已经面试了科学院的助教,起步工资总是不高的。妈妈说给我们买房子,他不要。”
若要在本城安身立命,是要靠小两口搏命打拼的。方竹有感而发地深深叹息。
林暖暖笑着说:“世界上哪里有神仙眷侣?统统都是柴米夫妻。我们能够生活在大城市,衣食丰足,生活安定,不用漂泊,已经很幸福了。”
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方竹和杨筱光细细辨着这话。杨筱光先笑,说:“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足,和你在一起,我也觉得一点儿小安定都是幸福。”她摊手,真心羡慕,“一切都水到渠成,多省力?”
她想,林暖暖和方竹同她是十来岁就相伴到如今的闺密,携手一起长大,如今闺密就要披婚纱了,她还哼哧哼哧跑在相亲的小道上。
不是不寂寞的,不是不羡慕的。
林暖暖问:“你们谁做我的伴娘?”
方竹婉拒:“我一离婚妇女,真不适合。还是杨筱光靠谱,她酒量好,笑话多,能替你挡酒。”
杨筱光大大方方地应承:“公主,小人随叫随到。”
林暖暖说:“到时候我会请我爸爸把医学院的单身帅哥们都请过来,组成一个伴郎团让你挑。”
杨筱光做昏厥状。
这时林暖暖的未婚夫汪亦寒走了进来,林暖暖奉了一杯热茶过去。汪亦寒卖力地将满了的垃圾桶拎到门外,还拿出了苹果洗干净端过来切成片,第一片先塞到林暖暖口里。
好吧!杨筱光承认自己看得眼热,爱情还是值得追求的。她叫:“汪亦寒,晚上吃水煮鱼,你请客。”
汪亦寒走进来,说:“林暖暖不吃辣,改本帮菜,我请你没问题。”
方竹伸个懒腰:“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林暖暖说:“一起吧!多难得。”
方竹还是摇头,但是对着杨筱光却笑了起来:“暖暖你放心吧,也许你的婚礼上阿光不会落单。”
杨筱光撇撇嘴:“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现在要淡定。”
她想,同莫北的相亲确实有个良好的开始,但是未来却是未知的,她知道自己不能早下结论。
而春节就在眼前了,这次春节,她仍是一如既往的过这单身大假。
方竹自从同何之轩离婚以后,一般在新年会接海外的专题跑国外避年;林暖暖小两口开始急三火四地到处看房,准备来年的婚礼。杨爸杨妈探亲去了江苏,她又一向懒得跑亲戚,最后落单过一个电视儿童的新年。
她储好零食汽水,把iPad充好电,窝在被窝里看热热闹闹的喜剧。只是外边鞭炮声声响,震耳欲聋,让她不得不捂住耳朵,好不容易等到清静了,黑夜里又响了两声凄惨的猫叫,像荒山野岭里无主的孤魂,一股凉气飕飕地就从脊背后升起。
夜晚的寂寞从来不会让女人美丽。杨筱光举头望着天花板,不得不承认,年一过,她又老了一岁。
这是不容回避的现实。
年后,逢春,万物复苏。公司照常运作,职员照常上班。
杨筱光在年后第一天就被老陈叫入会议室,参加由何之轩主持的新项目介绍会。
这是个本市老牌日化集团旗下的一个棘手的护肤品项目。
护肤品的品牌叫做“孔雀”,品牌资格很老,可以追溯到解放前,一直是本城的名牌产品。改革开放以后迎来第二春,该品牌的润肤霜护手霜在国内卖到脱销。但老厂体制僵化,抵不住随着国门大开后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世界一流的日化集团甘词厚币买下“孔雀”,立刻将“孔雀”成熟的销售通路蚕食下来,推广自己的品牌。这样不过几年,“孔雀”已然成了拔了尾毛的鸡。
如今,老牌日化集团经过几回整改,上任的厂长是化工学院出身的日化老行家,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企业人,也是当年“孔雀”王牌润肤乳的研发者。老日化人铁骨铮铮发誓不言败,把老牌日化集团做得风生水起,也有了很雄厚的资金,于是便向市里争取,终于可以赎回曾经的王牌“孔雀”。
但此去经年,世人已鲜少记得当年的“孔雀”了,要东山再起,需与可靠的咨询公司合作,完成从品牌的重新包装到销售渠道的再建。
这是一个很完整也很庞大的项目,杨筱光素来乐于接受工作上的全新挑战,她听后兴趣很高,简直有点儿摩拳擦掌的意思。
只是,在会议上,列席的总经理菲利普一直静默不语,多少让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至会议结束后,杨筱光帮助前台将投影等设备撤离时,在办公室的走廊上碰见了正在看宣传栏通告的菲利普。
杨筱光恭敬地问好:“老总好。”
这种恭敬并非伪装,她是真心。她当年新进公司当实习生,为人锋芒太露,同一班计较新人的元老同事闹过一些矛盾,最落魄时曾被贬谪到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