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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能发现路卡这一年来过得并不好。何况那远在埃及的尼罗河女儿呢?
想起路卡为了将尼罗河女儿带到他身边而奔波的那些日子,无论是赫梯的风霜雨露还是巴比伦的风沙,或者是亚述的寒冷,他都只有这么一件衣服可以穿在身上,伊兹密叹了口气,突然伸手将那已碎得没法再穿的衣服撕了去。
第 2 章
很久了,自从离开襁褓以后很久了,路卡都没有睡过如此温暖松软的一觉,那身下的被褥和他平时睡的侍卫室里那硬硬的木板床相差好多,软得他全身都陷在了里头,跟飘在云上了似的,而且,奇馨撩人肺腑,极为幽雅地滋润他的呼吸,更有人暖暖的气息吹到他的面上,哄着他喝下药水,他觉得似乎闻过这人的气息,但在昏迷中却是分辨不出来,在他背上轻轻揉过去的手指也那般稳定而安抚,让他即使不由自主地抽疼也渐渐觉得安定了下来。
伊兹密破例亲手照顾属下,让侍卫们都暗自心惊之余又忍不住羡慕起路卡,能得到王子如此的荣宠相待,做属下的,就是死了也觉得光荣了。
当然,这是三千年前奴隶社会里人们的朴素想法,要换在被冠以“尼罗河女儿”之名的现代美国佬凯罗尔嘴里,肯定要骂:“没有人权!你们太多奴性了!”
可对于路卡来说,他绝不会做凯罗尔的想法,他压根就没受过现代人权教育,他唯一所知的世界,就是王子是天而他是泥的世界,就是活着只为王子的世界。所以,当他再度睁开因沉睡和伤痛同时作用而变得迷糊的大眼睛,却发现睡在王子的床上,即使那床只是在山上帐篷里临时搭起的床,即使他身上除了绷带外不着片缕,他还是诚惶诚恐地要滚下床去。
这一来,本来雪白的床单上,又多了几道血痕,而包扎好的绷带更渗了新的血迹出来。侍卫们惊慌地阻止,路卡摇摇头,还是勉力要下床。对他来说,睡在王子的床上简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侍卫们赶紧按住他,看着他强力挣扎导致自己又一次伤口破裂的狼狈情形,一个和他交情颇好的侍卫忍不住悄声凑在他耳边,说:“哥们,王子为你老不醒来,大发雷霆好几次了,你可别让殿下再受刺激,也别让我们受累,好么?”
这番话说到了路卡心上,那挣扎的身子就不由一怔。那侍卫松了一口气,看他差不多大半个身子都要滑下床了,赶紧招呼别人一起把他抬上去。
路卡又一激灵,不知怎的,又挣扎了起来,急得那侍卫悄声道:“你别闹了,好不好?”
正在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撩开帐篷门的垂帘走了进来,严厉地扫射了一眼。
侍卫们的手顿时僵了,那侍卫讷讷道:“殿下,他刚醒,您看,他……”
趁这个时候,路卡赶紧溜下地,也顾不得伤口,立刻跪在地上,又是一番五体投地的姿势。
伊兹密原本想要伸手拉他,看他那谨小慎微的动作,由不得把手收了回来,看着这人□着跪在自己脚下,再瞧着蜡烛光中那肩头背后绷带上的深色,他自己也是老受伤的了,怎会不清楚,默然了一下,厉声道:“回床上去!”
路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大咧咧睡在王子的床上啊,这简直是对王子的冒渎,太无礼了。可是王子怎么会这样做呢?
他抬起眼睛,试图从王子眼中找到答案,可那茶色的眸子却是冷冰冰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即使在烛光下也还是寒气凛冽。而且,在看到他赤露的身体时,那眉头还皱了一下。
路卡自觉又给王子丢脸了,赶紧把身体缩了一下。却又接收到王子一个严厉的眼神。
“这个笨蛋,就算埃及的天气暖和,光着身体也算什么事啊?”王子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这么失礼呢?至少也该裹了被子再下床……”可是,那是王子睡的被子啊,不是他配睡的,矛盾的路卡自责不已。
终于,伊兹密忍无可忍地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这个动作导致王子自己的肩膀又痛了一阵,他的面孔几乎看不出来地抽搐了一下,就麻利地将路卡顺手扔上了床。
路卡吓呆了,坐在那里几乎不敢动。
王子不再看他,吩咐道:“给他盖好被子。”又说:“替他拿几件衣服,就拿我平时做商人打扮时的那些吧。”其实那些衣服大半没穿过,而且,即使他装扮成商人,那衣服质料都仍然是上等货。
路卡觉得,自己又做梦了。
这时,伊兹密才转过头来,淡淡却不容拒绝地说:“你还不躺下?要是再把伤口挣破了,以后我要用你办事,难道到病床上找你么?”
通常,王子如此面沉如水的时候,就是接近发怒的时刻了,路卡听了出来,一时间,看着那烛色中映出的雕刻般面容,心里涌动的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惶恐,但终于不敢反驳,悄悄地躺了下去。
伊兹密的唇边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往床边一坐,附带效果是路卡吓得往床里一缩,却见王子随手朝后一伸,侍卫们知道他的意思,赶紧把准备好的汤药递了上来,王子轻轻试了下那银杯的温度,吹了吹,这才拿起勺子来。
即使大地开个口来把路卡吞了,他也不见得有这么慌张,这……这……这!
那杯子是王子平时喝药用的,王子那神情分明是要喂他,路卡蜷缩着几乎缩成了一团,心慌又害怕地瞧着那勺子朝他越来越近地伸来,双唇和牙齿上下打战,说不出一个词了!
“张嘴。”王子轻松愉快地说。
路卡不敢张。
王子的眉头又严厉地一蹙,眼睛一瞪,虽然表情洋洋如平日,动定静止间还是那般的使人如沐春风,可那眼神,分明是绝对不允许人忤逆。
“张嘴!”这一回是直接下命令了。
路卡含着眼泪,几乎是委屈地喝下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的药,他哪儿是此时众人羡慕惊叹的对象,他分明就是在受罪。就好比英国女王某天进包厢看歌剧,仆人照例把椅子推到她背后让她坐下,她却忽然转头道:“请你坐吧!”那绝对是能震得地球也抖三抖的诡异情况。
路卡也这样全身抖着地接受了王子的服侍,眼泪汪汪地几乎把被子都弄湿了,那样子倒好象在受了不得的刑罚。
好在王子也并不是惯于服侍人的人,在喂了几勺后,就放了他一马,把手一伸,侍卫赶紧接着,王子这才笑了,对路卡说:“好好养伤,这一回是我没注意控制火气,伤着你了,以后还要指望你忠心为我办事呢。”他这话说得平和婉转,好似素日里慰问宫廷大臣似的,路卡又觉得受不住了,忍不住再次掉了泪。
看着他的样子,伊兹密嘴唇隐隐抽了一下,但周边的人可不觉得有什么异样,都感激涕零的注视着王子,有这样体恤下属爱护随从的王子,他们太幸福了!太幸福了哇!
王子温和地笑着,又问了几句病情——“还痛吗?”“有多痛?”之类的话,早就恨不得又一次五体投地的路卡赶着回答:“不痛。”“一点不痛。”“真的!”为了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他还大力摇头和点头。
甚至,他还小心地问了:“殿下,您的伤没事吧?”
伊兹密看着他跟小鸟啄食一样狂点的头,听着他小心翼翼的关心,突然觉得有点滑稽,并没表露出来,但心里的感动却也是真的感动。默然一下,这才回答:“我没事。”但并没提起那日之后自己也因为旧伤发作而昏迷了一日。
一会之后,他站了起来,表情分外严肃。那居高临下俯视路卡的眼神又变成了王者的眼神。
“以后我再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无论路卡还是你们,都必须要赶在那时提醒我,绝不要只知一味顺着我,迎合我的错误,这样,反而会危害我的计划,知道吗?”
他的眼神一个个地扫视过去,侍卫们,包括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哈扎斯将军和凯西将军都不由有些羞愧,虽然谁也不敢在王子盛怒时劝谏,但没有阻止主上的冲动,毕竟是不理智的不够忠勇的啊!
路卡下意识地点着头,但其实他很明白自己是绝不会去违抗主人的。伊兹密又转过头来,看看他,忽然又笑了:“这段时间,我另外带人去搜索尼罗河女儿,你就暂时留在这里,等你好了,再跟着我一起行动吧!”
路卡又点了一次头:“是,王子。”他下意识又想爬起来下跪,却被王子按着肩膀,按了下去。“我叫你服从命令,没叫你起来。”王子慢条斯理地说。“要行什么礼,也等伤好了再说。”
瞧着王子眼中和煦多了的神色,路卡突然觉得身上都是暖暖的,他赶紧回答:“是。”王子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把被子拉到他脖子下,这才转过身,斯斯然去了。
身后,是侍卫们群起而惊叹的声音:“路卡,你好走运!”
路卡觉得什么伤都值了,他红着脸听大家的羡慕之词,尽管背上的伤痛得他“咻咻”地抽气,可是,能得到王子如此的关心,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都值了,真的值了,就算做梦怕也会笑到醒吧!
那天晚上,路卡睡在他平生所睡过的最温软的床上,闻着贵重熏香的味道,却居然失眠了。他那习惯了风餐露宿的身体居然不习惯如此美好的床,真是暴殄天物啊!
第 3 章
之后好一段时间,路卡都被命令养伤,但他一觉得可以行动,就立即起身去追王子。王子已经从尼罗河的上游找到了下游,见到他时,正是在芦苇丛中,王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行动自如了以后,才淡淡说:“你先跟着我吧,等尼罗河女儿有了确切消息,你再去找她。”
路卡又吃了一惊,若是往常那位神之女掉进河里,王子总是叫他单独行动,好消去她的警惕心,避免被她识破是王子在寻找她。可这回怎么改样子了呢?他赶紧说:“王子,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这样只要她看到我,会以为我是她的随从,放心地现身的。”
王子没说话,只冷冷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讲,心想王子哪里又不高兴了,却不知王子瞧着他那似乎风吹得倒的小身板,突然想起尼罗河的鳄鱼,如果让他一个人去寻找的话……
伊兹密很难得地考虑了一下路卡的安全问题,这还是由于上次他发现自己对员工的福利太不重视而自我反省之故,于是他说:“我叫你跟着,你就跟着,我自有主意。”向来崇拜王子的路卡马上打消了原来的念头,坚信王子的主张就是最英明最适当的,再不提出什么问题了。
伊兹密不小心溜了他一眼,立刻看出了他那充满景仰意味的眼神,不知怎的,反而心里有点发虚,若不是上次扯掉这人的衣服时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处,伊兹密还不会注意到他的胳膊和大腿上被鳄鱼咬过后的伤痕呢。被撕去了一大块肉后明显治疗不得当,还留着大块伤疤的痕迹,伊兹密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这人经过了什么样的战斗。可是,他还是拖着这样的伤跑来承受自己的责罚……
伊兹密难得走了一回神,头一次反省对路卡是不是太过分了,在他头脑清醒之前,手就自发自动把那人抱进自己的帐篷,让那人俯卧在床上,亲手给那人敷起药来了……
“毕竟,要是少了这么一个忠诚的属下是个损失吧!”伊兹密对自己说,同时对心里头一次心疼起这人的难受感觉视而不见。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