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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如中雷击,登时颜容惨变,额筋暴涨,直欲蹦出。慕容雪轻点他额头道:“看你急的,我不是要你这辈子做我的弟弟,我要你永生永世做我的乖弟弟。”
风清扬长吁一口气,几欲晕去,二人相拥相抱,乐也融融,便在一处小山助中订下终身。
良久,慕容雪从风清扬怀中脱身出来,咬牙道:“你也坏得可以、若不看你适才情真意切的样,才懒得理你呢。”
风清扬唬了一跳,殊为茫然,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又做了什么坏事?”
慕容雪佯装道:“你还坏得不够?从起始你便装作可怜今今的小贼,骗得我苦口婆心劝你,又立誓保护你。昨儿个又骗我说,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大庙不收,小庙不要的孤魂野鬼,流浪小子,骗得人家一想到昨夜还抱着他睡了半宿,不禁羞红飞颊,说不下去了。
风清扬才知是这桩公案,苦笑道:“冤哉,我并非骗你。你一见面就当我是小贼,又不容我解释,只下味开导教诲我。小弟感姐姐不杀之思,也只有听的份。我在派中排行第九.我师兄们都叫我风九的。”
慕容雪想起初见而后的闹剧,亦不禁失笑不已,心中也自奇怪:自己怎的没来由地喜欢上这“小贼”了。以致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至于“风九”、“风清扬”、抑或“华山一风”,倒是无甚分别。沉吟片刻,又道:“这也罢了,你武功这么好,华山派中大概也没第二个,你那些师兄弟焉有不喜欢你之理,何必为了骗人家,故意说得可怜见的,这又怎么说?”
风清扬一时语塞,派中师兄们对自己照拂有加,众师侄们对自己更是执礼恭谨,只是他自感孤单寂寞,形影相吊,和这些人面上虽骂厚,实则隔阂甚深,宛若路人,但这只是一种感受罢了,殊难出诸于口。
慕容雪甚是得意,总算问倒他了。想他一片苦心孤诣讨自己的芳心,狠是受用,大度道:“算了,我也不与你斤厅计较了,以后乖点,不必说谎,姐姐也会疼你。”
风清扬嘿然苦笑,无以置辩。
慕容雪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华山派和丐帮一向交好,缘何他们拼命追杀你?”
风清扬忿然道:“都是庄梦蝶那疯子摘的,硬敖我拿了他们的东西姚了他们一处分航,事到如今,我也懒得与他们分辨了,兵来格挡,水来土掩,倒要看看这天下第一帮能奈我何,若惹得我性起,倒真要做几件辣手的事,见一处挑一处,直挑到他们君山总舵,领教领教丐帮大快们的手段。”
慕容雪不禁打个寒气,又想起他在柳庄杀人的场景,心底没来由地生出几缕寒意。
忽听得几声“叮叮略略”的响声,似激泉溅石,随之响声加大,似高山流水,滔滔泄泄,令入神清气爽,心向往焉。
风清扬和慕容雪相视楞然。此处荒山灌灌,草木不生,何来此清流瀑布,抑或山助外别有佳境?二人信步绕过山助,视野开阔,同是一般荒凉景象。循声瞻望,不禁大吃一惊。
却见旷地之中,铺着一张草绿色地毯,绣有青草、野花,若非四同土石磷磷,真如天然草坪无异。一人危坐毯上,手抚瑶琴,那喷珠溅玉,流水轰鸣的声音便从指上源源而出。
风清扬二人暗暗心惊不已,不想此人琴技之神一至于斯,明知那是琴音,二人依然感受到森寒的水气扑面而来,犹如置身江河之畔,观望逝水流波。
那人琴音陡然一变,清越激昂,冷冷然使人有御风而行,绝尘出世之感。又如置身绝峰之颠,足踏流云,手接星辰,天风荡荡,令人不知身为何物。
风清扬亦好此道,每孤单寂寞,百无聊赖之时,便抚琴一曲以消胸中忧郁。但既无高人指点,不过略诸音律,聊以自娱,况且视此为小道末技,并未深研。今日摹然玲此雅奏,不禁魂飞魄醉,直感匪夷所思之至。
那人忽然停指不弹,站起身深深一揖道:“不知风公子驾临,雕虫小技,陋劣不堪,有辱清闻,不胜汗颜之至。”
风清扬还礼不迭,笑道:“阁下神乎其技,何谦光如是之甚。倒是在下等有扰阁下清兴了。”心下却诧异,此人怎会认得自己,见此人深目高鼻,颧骨棱棱,身躯顾长。他过目不忘。自信从未见过此人,更未听闻有这么一号琴道高人。
那人鉴貌察色笑道,“风公子人中龙风,自不会识得小可,小可却仰慕已久,是以专程在此再恭候,就教于方家。”
风清扬听他话中似有深意,心中惕然,笑道:“阁下投错庙门了,我虽略诸此道,不过识得角、微、富、羽、商而已。实不敢当阁下之谬赞。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倒要冒昧请教。”
那人说道:“小可姓沈,草字竹楼,别号‘四绝’,不过是妄自尊大,倒令风公子见笑了。”
风清扬奇道:“沈先生琴技之神,世间当不作第二人想,此‘绝’字足以当之,却不知另外三绝是甚?”二人走至沈竹楼面前,地毯四角各有一名总角撞仆侍立,有两名小撞展开两块小毯,铺于地上,躬身退回原处。
沈竹楼请他二人坐下,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神技,才是一绝。”
慕容雪诧异道:“喂,你怎么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怎会认得我?”
风清扬悟然道:“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二人在参掸吗?”
慕容雪不理他,沉思须爽,摹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杭州西子湖畔孤山梅庄的四绝庄主吧?”
沈竹楼面现喜色,道,“正是小可.说起来我们还是近邻呢。”
幕容雪笑道:“不敢高攀,只是听我爷爷说起过。”
沈竹楼益发欢喜,身子前倾道:“慕容老先生神功盖世,小可倾慕已久,不想他老人家居然知道小可的贱名。”
慕容雪道,“我爷爷见闻广博,举凡武林听人或事,池没有不知道的,我这可不是替我爷爷吹嘘。”
沈竹楼连声道:“那是当然,慕容老先生乃当世奇人,只是等闲之辈焉能人他老人家的法眼。”言下大以被慕容老先生提过而欣然不已。
风清扬不觉好笑,心想:“武林中黑白两道,门派如林‘散兵游勇更如恒河之沙难以计数,任你何等高人如此夸口,雪姐大吹法螺,沈竹楼这等高雅之士竟尔大扇其焰,亦复可笑。”脸上神色不免带了出来。
慕容雪瞪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我胡吹大气吗?”
风清扬道:“不敢,不敢。”嘴角嗡笑,却是“敢”得很。
慕容雪且不理他,接着说道:“我爷爷说,孤山梅庄号称四绝,其实只有一绝。”
沈竹楼心降的一跳,这“四绝”乃他生平四项绝艺,自信皆可独步武林,不想自己望若天人的慕容老先生只称道一绝,心中不免失望。转念又想,即便只有一项慕容老先生首肯,那也是荣于华衰,又有些欣慰,脱口问道:“哪一绝?”
慕容雪笑道:“我爷爷说:“梅庄的梅花天下一绝。”
沈竹楼张口结舌,塔然若丧,心下啼笑皆非。
风清扬窃笑不已,但见沈竹楼悯然若失的惨象,颇感过意不去,笑道:“沈先生不必当真,她是和你说笑呢。”
慕容雪弯眉一躇,恼道:“我知你信不过我,就权当我的话全是骗人的,哪个要你来充好人。”
风清扬见她真的着恼,倒不敢摄其雌威,陪笑道:“焉有此事,我连雪姐闭眼睛说的话都铭刻心靡,何况这睁眼睛说的话,更是千真万确,宇字珠玉,掷地有声,名垂千古,万世不易。”
慕容雪“痴痴”笑出声来,听他提到自己梦中之语,不免羞郝,阵道:“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圣人,哪来这些评语。”
沈竹楼面色稍雾,笑道:“风公子文武全才,出口成章,将来必定为武林放一异彩,慕容小姐家传绝学,精妙无伦……”
慕容雪打断道:“沈庄主,梅庄几时改成帽子铺了?”
沈竹楼莫名其妙道:“这是怎说?”
慕容雪忍笑道:“沈庄主逢人便送顶高帽,若非家中开帽子铺,可要送不起啊。”
沈竹楼干笑几声,窘迫之至。心下愤怒,偏生这位小太岁实是招惹不起,对她那邪门武功忌惮尤甚。
风清扬正色道:“沈先生,尊驾不远里,跋涉至此,不会单为奏几支曲子给我们听吧。有事尽管讲,不必转弯抹角,藏头掖尾的。”
沈竹楼叹道:“风公子快人快语,小可惟有从命了。”
他面露难色,倒似有许多难言的苦衷。
慕容雪一笑而起.拉着风清扬道:“九弟,瞧他畏畏葱葱的样儿,准没好事,咱们不用理他,正经赶路要紧。”
风清扬虽满腹疑虑,心中对沈竹楼颇有反感,亦不想探知究竟,起身便行。
四名小瞳候然一晃身形,将二人因住。风清扬一怔,这四名小撞先时恭谨侍立,如四根木头桩子,此一动倒真如狡兔之脱,迅捷利落,抢位奇准,霎时间排成四象阵,显是训练有素。
慕容雪喝道:“沈四绝,要动武吗?”
风清扬轻哼道:“怕还不配。”他突然闪动,事先绝无肤兆,那四名小幢两人使剑,两人使判官笔,正待师父示下,摹见人影一闪,每人均被一投大力撞出。
沈竹楼骇极。喝道:“风公子手下留情。”
风清扬身子一旋,复停至原处,冷笑道:“风某不会对小孩子下毒手的,沈先生若有兴致,何妨赐教。”
四名小懂在空中身不由主连翻十几个筋斗,方落下地来,全身上下并无异状,均知风清扬手下容情,惭愧的是连对方用什么手法将自己跌翻出去都不知,人人毛骨慷然,如遇鬼脸.一时摸寻不着头脑,怔立在那里。
沈竹楼心中之惊诧更胜别人,这四名小撞乃他从四方精心物色到的,每人天姿颖异,根骨奇佳,得承自己一项绝艺,这四象阵亦与普通四象阵不同,是将自己四种绝艺融铸一炉,是以这四名小幢年虽在十三四间,联手成阵却可令一二流高手大败亏输,不想被风清扬举手投足间破掉。
殊不知风清扬亦是凭借身法之精绝,趁四童阵法尚未发动的刹那间先手破除,如若阵法从容展开,纵然困不住二人,亦不致败得如是之惨。
慕容雪娇笑道:“沈四绝,这便是你的‘一绝’吗?”
忽听一人笑道:“不对、沈庄主的四绝乃是‘琴、棋、书、画’,与武功并不相干。”从山助里转出两人,一人左手提雷震挡,右手持闪电锥,正是飞天神魔赵鹤。另一人两手晶光闪烁,十指套着精钢指套,却是飞爪神魔范一飞。
风清扬勃然怒起,心中已明了七八分,冷笑道:“沈庄主何时也入了魔教?敢情早埋伏下了人手。”
赵鹤笑道:“风公子此言差矣,沈庄主并非加盟日月神教,乃我神教创教十大护法神魔之一,至于我等,亦非为对付风公于而来,倒是为风公子清道来着—”随手将背后一个包裹掷了过来。
风清扬接过一看,赫然大惊,包里所盛乃几颗人头。
死去未久,依稀可辨认出恰是丐帮的几名舵主,先时曾列“打狗阵”困过他。继柳庄之事,复睹此状,怒不可遏,骂道:“魔教妖人,敢如此残杀我武林同道。”
赵鹤笑道:“风公子瞧仔细了,可真是你的同道好友?”
风清扬一怔,丐帮虽倾力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