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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披落着一头乌云般的墨发,如同瀑布一样覆在她身上,光洁的额上那一抹血莲印,在清澈的天光里,神光辉辉。她正嬉笑着和男孩玩耍着,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她真的不会再想起来了么?”西楼玉手推着木椅从门外进来,绝世容颜不再,却是白发鹤颜,他来到容兰的身侧,神色茫然地看着花海中那个女子,“她变得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开朗了许多。”
“是的,这是血誓的代价,这才是对她最好的结局。”容兰微微点头,却叹息,“你不后悔么?失去了绝世年轻的容颜,只剩下衰竭枯萎的身体。”
一年前那一夜,西楼玉将已然枯竭的城主带回了赤炼城,他居然施用了城中最隐秘的禁术——神之血誓。药人之血能救苍生万物,以血换血救活了她,当她醒来的时候,忘记了所有。
那个人注定是她前半生的一个如同清风一样的过客,一个陌路人。
——这对于东惜若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那个药人却只能迅速枯萎衰竭,直至死亡。西楼玉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容兰望着花海中的女子,不知为何,他却满怀悲悯。
“容兰,帮我做一件事。”西楼玉静静地看着女子,眼中露出了莫名的萧瑟,“在临死之前,我想带她出城隐居,没有赤炼城,没有什么药人和城主,只有西楼玉和东惜若。”
容兰诧异地看他,眼中不赞同:“你要知道,萧重月已经什么都记起来了,这一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念头。他已在整个沧澜下了皇令,只要你们一出城,恐怕很快就会被他发现。”
西楼玉久久凝视着花海中言笑晏晏的女子,失神了很久,许久才说出几个字来:“放心,不会的。”
“你何必……”容兰低叹。
花海中的女子似乎发现了他们两人,忽然朝这里飞奔过来。
“阿玉!”白纱群飞扬,宛如一只白色蝴蝶,直扑倒木椅上那人的怀中,咯咯地娇笑,“阿玉,你看,这是我编的花环,我给你戴上。”
西楼玉却摇头,神色有些失落:“可是我变成了这样,戴上它岂不更难看。”
女子不满道:“谁说的!在我眼里,阿玉是最好看的。”
西楼玉一怔,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不由低下头来,女子微笑着将手中的花环给他戴上。他抬起了脸,苍老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想了一会儿,问道:“惜若,你想离开这里么?”
东惜若奇怪,疑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里有小宇和阿玉,有容兰和长老们,还有热情的城民们。在这里不是挺好的么?”
西楼玉却是微笑:“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去城外隐居。”
东惜若却觉得有些为难:“可是,我听城民们说城外人世险恶,尤其是那个沧澜帝,听说他冷血无情,对不服从他的人赶尽杀绝,沧澜大陆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一个帝王。”
听到那个人的帝号,西楼玉的笑意慢慢敛去,静静地注视着女子,轻声道:“惜若,沧澜帝是一个好皇帝,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他的名字,外面不比赤炼城。”
“嗯,我知道了。”东惜若显得不是很开心,她想了一会儿,才低低问他,“阿玉很想离开这里吗?”
西楼玉一怔,接着点头。
“好,那我们离开这里,阿玉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东惜若犹豫了片刻,才答应。
“娘和爹爹要出城?”随后而来的小宇皱着眉,看向西楼玉,“爹爹,难道你忘记一年前……”
“小宇!”西楼玉蓦然打断他的话,眼神示意,然后拍了拍东惜若的手,说,“惜若,你先回房收拾行李,我和小宇有话说。”
“嗯。”东惜若点头,立刻奔回了房间。
待她已走远,西楼玉抚上男孩的头发,叹息:“小宇长得越来越像你爹了,眼角眉梢无一不像他。”
“他?”男孩狐疑,只觉眼前这个迅速苍老的男子似有什么话要说,“爹爹,你怎么了?你最近好奇怪。”
西楼玉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了他的身世:“小宇,我并不是你的爹爹,你的亲生父亲是沧澜帝萧重月。”
然而,男孩却不惊不诧,微微低下了头去,很久没有说话。
西楼玉以为他一时间不能接受,不由叹道:“小宇,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但这是事实,你……”
“爹爹,我早就知道了。”男孩忽然抬起头来,眼中隐约有些亮晶晶的泪水,“我早就知道了,我身怀神力,早在娘的身上知道了这个事实。可是那又如何,我根本不了解沧澜帝,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疼我爱我的爹爹。”
西楼玉怔了一怔,接着舒心地微笑了起来,几乎有些哽咽,他一把将男孩抱住,将脸蛮在他肩上,全身微微颤抖着。
“小宇……”
男孩回抱住男子瘦弱的背:“爹爹,出了城一定要好好保护娘,不要再被沧澜帝抢走了。”
第二日一早,在容兰和小宇的护送下,西楼玉和东惜若两人出了城,一直送到城门外,西楼玉让他们止步,容兰和小宇这才停下,远远目送马车遥遥驶去。
马车驶出了赤炼城,一路辚辚,到达大兴城的时候已是半个月之后。
两人来到城郊之外,在一处山脚下落脚。东惜若下了马车,只见眼前一排竹屋,竹屋前清澈的溪水静静地流淌着,眼中不由一亮。
“阿玉,这里真漂亮!”她回头看向被小厮抱下来坐在木椅上的西楼玉,立刻上前推着木椅,“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阿玉以前出过城吗?”
“嗯,这里是我以前的住处,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新家。”
东惜若显得十分兴奋,将他推进屋子之后,立刻走出了竹屋外,朝屋前那条小溪奔去。
西楼玉坐在木椅上,静静地看着在溪水中玩耍的女子,眼角居然流下了一滴泪来,他看了许久,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交予身后的小厮。
“将这封信交给福来客栈的掌柜。”
“是。”小厮恭敬地接过信。
西楼玉看了竹屋外的人良久,不由抬起了手看向手腕,苍白的手腕之上一条如蛇一样蜿蜒在表皮内,之前的血红色渐渐变得暗黑。他下意识握了一下拳,紧紧地,半晌才吐出了一口气来。
他还能活多久?七日?还是五日?
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阿玉!”在他深思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叫唤,他回过神看到东惜若拎着一条鱼朝他跑过来,直到站定在他的眼前,“阿玉你看,那河里有鱼,今晚我们可以煮鱼,你要清蒸还是红烧?”
看着她手中活蹦乱跳的鱼,西楼玉有些好笑:“你会做?”
闻言,东惜若一怔,随即垮下脸来,摇了摇头。
拿过她手中的鱼,西楼玉将她搂过来,用袖子擦干了她手上的水渍,“就算你不会做,今晚还是有鱼可吃,小厮会做。你看你,衣服都湿了,赶紧去里屋换身衣服。”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水珠。
东惜若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快去。”他催促着,女子这才去换衣,望着她进去的身影,他下意识抚上了手腕上那条暗黑的血线。
萧重月到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
西楼玉仿佛早已料到他今日会来,早早在竹屋外等候,他坐在溪水边,静静地闭着眼沐浴着澄澈的天光。
“你来了。”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看向对面孤身一人的男子,“进屋坐。”
“你怎么……”看到他那白发鹤颜,萧重月不由吃惊。西楼玉却回应他的话,转动车轮往屋内去,他问,“我不进去了,她在哪里?”
西楼玉转动车轮回过身来,溪水边男子锦衣玉冠,脸上尽显舟车劳顿的疲惫之色,他看了许久,才说:“你要做好准备,惜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性子也和往日大不相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记起以前的事了。”
“朕不在意这些,倒是你,你怎么会如此?”萧重月问道。
然而,西楼玉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说:“这个并不重要。萧重月,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已经是她的拖累,你……将她带走,我知道这一年来你一直在找她。不要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她如今和普通人无异,不,应该是一年前就已经和普通人一样了。”
他故意补充了最后一句,果然看到了萧重月的脸色一瞬苍白:“放心,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已被朕全数斩杀。”
却在这时,一阵娇俏的笑声忽然传来,萧重月蓦然转过身去。远远的,女子捧着一大束鲜花快步朝这边走来,脸上笑容澄澈纯净,宛如一个孩子般。
他忽然就僵住了身子,只静静地看着她。
东惜若走近,也看到了他,脚下不由一顿,笑容瞬间从脸上敛去,她呆呆地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萧重月。
那样咫尺的相望,令他满心的激动都冷却下去。
她果然全数忘记了。
“惜若……”他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
女子抬起脚步朝他慢慢走过来,看了他许久,最后终于宛转地一笑:“你认识我吗?不过没有关系,我喜欢你。”
笑容纯澈美丽,纯白如雪。萧重月愣住。
“惜若……”他蓦然抱住她,紧紧的,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中,忽然就爆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哽咽。
宁和恬静的碧色之中,两人相拥。西楼玉也怔住,即使她忘记了萧重月,潜意识里依旧对他怀有隐秘的情意。
他沉默地看了许久,终于转动车轮,慢慢地回了竹屋之中,沉默离去。
回首看他们最后一眼的时候,他的眼角,分明有泪。
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幽独,那君却不是他。
给读者的话:
正文终于大结局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