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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怜的一百二十五块钱是这样分配的:甘蔗一块五毛,我吃掉了;一块漂亮的劣质玉配一百零八元;一个时髦的假名牌首饰盒,十元;一张价格贴纸,五毛,我撕下一小格,写上翻了八点六倍的玉佩价格貌似不经意地贴在盒子侧面;加上礼盒包装,五元;合计人民币一百二十五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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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城市中心梧桐大厦的二楼餐厅里,灰狼点了臭烘烘的牛肚火锅,这符合他喜好动物内脏的一贯狼性,那味道从冒着气泡的锅里蒸腾起来的时候,我想到了自己脏得可以站起来的臭袜子。
我记得从前的刘海霞面对臭豆腐也要虚拟昏厥状,而此刻坐在我对面的刘海霞并没有为此皱一下眉头甚至动一下眉毛,这再次伤害了我的古典情结。
我们班的那个没有爱情的爱情专家还有一句流传甚广、毒害甚深的语录: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忍受很多东西,比如,你可以忍受他的唾液淌满你的全身,并在那充满了臭袜子味道的男生宿舍里,送出贞操。
我想这句话也是对的,刘海霞为此忍受了气味口味,灰狼为此忍受了爬楼的辛苦,而我为此忍受了虚与委蛇。
我将礼物送给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当面拆开的意思,这既平缓了我的紧张心虚,同样也增添了一丝失落,毕竟那是我花费二个多小时,跑遍三个大商场二个批发市场,劳心劳力掏来的冒牌组装高档礼品。
灰狼害怕礼品不能抵消他那五百块钱,不住催促说:“打开看看,打开看看。”
刘海霞顺水推舟,好奇地打开,灰狼一眼看到标价,满意地松了一口气,连吃三片牛肚。
刘海霞将玉配提起来说:“我还从来没有带过这么贵的首饰呢,好玉就是好玉,真养眼,真好看。”
灰狼说:“那是,一分钱一分货,比你脖子里原来那块三四百的破石头强多了。”转头招呼我说,“兄弟,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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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人喝了一瓶白酒,灰狼感觉对不起这玉配的价格,加了几个菜又接着劲喝啤酒。
喝到后来,灰狼搂着刘海霞直着舌头陷入回忆,说:“记得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一无所有,租住的地方,只有一张能让我们做爱的床。”
刘海霞脸色顿时比桌子上的辣酱还红,制止灰狼:“别胡说八道,你这不是让东子笑话吗。”
灰狼见我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就说:“我兄弟怎么会笑话我,兄弟,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当时我想,等我和阿霞买了能放得下床的房子,我们就结婚……”
我忽然感觉到莫名地耻辱,心中奇怪的念头像火锅里咕嘟咕嘟的气泡,接连不断地冒出来,我甚至觉得喋喋不休的灰狼曾经抢了我的老婆,现在又带着被她奸污糟蹋过的女人来我面前惺惺作态,刻意羞辱我。
我停止了进食,上下牙齿紧紧崩合,捉筷子的手开始发抖。这个时候,我感到有个半柔不硬的东西在碰触我的腿,起先我以为是跑进来一条野狗,但这条狗顺着我的小腿迅速长高,我狐疑地朝刘海霞看去,火锅的雾气里她的眼睛明亮如星,毫无疑问,那是她的脚。
怪不得历古历代都把偷情的男女称为狗男女,我的心情马上由郁闷转为惊悚,计算灰狼的视角范围,心虚地往前欠了欠身,将胸口抵在桌子上,然后缓和脸色,继续称兄道弟和灰狼喝酒。
刘海霞的脚蜿蜒着爬上我的大腿,最后在我的两腿之间落定,这让我奋涨不已,心跳不止,汗如雨下,我将左手放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脚,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脚背,然后移开。
刘海霞如穆贵英挂帅,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大破天门阵,当我放开左手的时候,她回马一枪,又将脚放在我的两腿之间。
在后来差不多四十几分钟的生日晚餐中,我只好假装酒精过敏阴部搔痒,不停的将手拿上来,又放下去。霸气书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白,像女人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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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刘海霞做出头疼的样子,斜躺在后座上,一副请君入瓮的姿势。我还没有嘴馋到公然偷食的地步,被迫矜持地坐到前排。刘海霞一勾不着,变招迅速,第二勾如影随形紧接而来,忽然坐正身子,挪到了我的后面,将头抵在我的后靠背上。
灰狼端着方向盘,俨然端着一盘肥牛肉,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就此把汽车的内脏也全部吃掉,但灰狼只是闭着眼睛把车子发动起来,一边打坐养神一边开车,还清醒地说:“他妈的千万别遇见警察。”
灰狼状态颇佳,车子却像喝醉了酒,在酒精的助燃下,回归越野赛车的风范,疯狂的穿过楼宇。刘海霞的手顺着后座右侧颠簸地寻过来,伸进我的腋下,这让我比吃饭的时候还震惊,但这种事情像地震一样,高潮过后,所有的余震都是短暂的,我慢慢把刚开始抬起的胳膊放松下来,继而轻轻的夹紧了她的手。
到这一刻,古典不古典就像被打磨平淡的烙印,已经不再重要了,记忆里的那辆叉车叉起所有与此有关的悲欢,渐渐远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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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书上说,人是讲命理和相格的,命中注定有,你就一定有,命中定下你是没有的,你就算一时拥有,最终还归于无。
可是我怎么就跟相书上说的一点都不相像。
记得小时侯我妈请过几个算命的瞎子为我推算运道,这几个瞎子好像串通起来一样,个个都说我头生华盖,作风正派,是个做官的料,说我双耳垂肩天庭饱满,财运亨通,一生无劫难。
我妈为此欣喜不已,四处宣扬我无可挑剔的富贵命,并将自己家都舍不得吃糖水罐头全送给了这帮瞎子,然后瞎子睁眼一看生产日期将罐子朝地下一摔,说:“过期了!”
我不知道诸如灰狼刘海霞大海宁萌姜妮等等是不是都和“飞蛾”寻死觅活的态度不同,个个安身立命?但是我,就是这么邋邋塌塌地呼呼啦啦地全面违抗着自己的命运。
命里注定我有,我就一定没有,命中定下我是没有的却一一来临,而我并不打算反驳自己的困窘,包括这些意外的,危险的劫数。
这一刻,我命犯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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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惊胆战到家的时候,大海还没有出门。见我失魂落魄,调戏我说:“咋地了?让人给煮了?”
我奋力苦笑,反问他:“你今天没演出?”
大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血液在双颊黑色的皮肤下聚集,泛出石墨一样的流光,他激动地说:“乐队停了,有个老板愿意出钱包装我们,咱现在养精蓄锐,就等那一刻的到来。”
我说:“得了得了,弄得跟真的似的,别像我出书一样,空欢喜一场。”
大海说:“你小子眼红了吧,嫉妒了吧?人家老板乐队名都帮我们起好了,叫刀锋乐队,威不威?劲不劲?以后砍翻零点黑豹轮回唐朝鲍家街43号,不在话下!”
我鄙视说:“就你们这程度,不把自己砸伤就好了,还能干翻别人!”
大海说:“你小子今天说话怎么跟深宫怨妇似的,快鼓励鼓励我,祝福祝福我,支撑支撑我。”
我说:“你们啥时候开始被包装?封箱胶打包带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大海说:“人家老板明天出差,过两天回来就运作这事儿。”
我说:“过两天回来一准变卦。”
大海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一看你今天就是在外头被打击了,别带情绪,咱们好好谈谈。”
我赌气说:“我带什么情绪了?”
大海说:“你这孩子任性了吧。”
我说:“我就要任性,我就要调皮!”
大海说:“不跟你说了,你买卷纸回来没?”
我说:“怎么了,牛皮吹得口沫横飞,还要用纸擦,可见水分有多大!”
大海说:“放屁,老子内急。”抓起我刻意摆在显眼位置的杂志就朝厕所冲,我一把没扯住他,追到卫生间那里使劲捶门,恨不得立刻将门卸下来,威胁他说说:“你丫敢动那本杂志我跟你拼命!”
大海在里面嘀咕:“这破玩意他妈的算哪门子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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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手机铃声将我从一场有违世俗的梦境里惊醒。那梦正做到紧要关头,我心有不甘,只想闭眼重回梦境,催促说:“大海大海,快接电话。”
大海揉揉鼻子打着呼噜说:“不是我的,我换手机了,十六和弦的。”掉了个烧饼继续睡觉,不肯浪费一分钟,以免影响将来的包装形象。
我仍然不相信我的电话会勤奋到在半夜出声,狐疑地从枕头下面抠出来带着眼屎凝视。一条短消息,来自刘海霞,信息内容是很有力度的十个字,字字千钧,总共一万钧:武盛辉明日去珠海,六天。
我顿时疑心自己仍在那个梦境之中,狠狠掐了一下大腿,感觉果然没有痛楚,冷不防身边的大海惨叫起来:“你他妈半夜三更拧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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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亮又大又白,像女人的屁股。
那晚后来我一直没有睡着,我既没有回复那条信息,也没有设想如果怎么样可能怎么样的情形,更没有感觉到身体应该出现的骚动。
我像死尸一样直挺挺硬在床上,回想过去和那个瘦弱的用一串钥匙摔打锻炼生殖器的灰狼一起厮混的岁月,想起我写给刘海霞而被灰狼篡改的纯真情诗,想起那首课桌版《一剪梅》,想起那个英语老师的必杀技,想起政治老师的新纳粹主义嘴脸,想起鲁梅花,想起郝文柔,想起那只被灰狼弄死的京巴狗,想着想着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这一切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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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合一切言情剧中堆砌欲望明知故犯俗不可耐急不可待的套路,我最终还是从大海的裤兜里不告而借掏出几块钱路费,口干舌燥地赶去了灰狼家,离收到那条短信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环境让人改变,这话没错,在火热的太阳下我冒出了和昨晚阴冷月色下截然不同的观点。石韵说得对,一切就是糊弄。图腾公司的王经理说得更对,生活就是一个蒙字。
蒙谁不是蒙?我们甚至在糊弄自己蒙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挑剔蒙的对象。
小时候的玩伴又怎么样,初恋的对象又怎么样!在这件事上,起码是他们先蒙了我,我以牙还牙,一蒙还一蒙,该怎么糊弄怎么糊弄,该怎么快乐怎么快乐,喜欢背叛就让她背叛,该上他老婆就得认认真真上他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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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怀鬼胎地敲开八楼的门,里面的女人心怀鬼胎地打开门,我们心怀鬼胎地对视,然后我们各自心怀鬼胎貌似深情地呼唤对方的名字,接着就心怀鬼胎地紧紧拥抱接吻。
我对这个步骤并无多少好感,更无多少快感,只是心怀鬼胎地应付,并在这应付中心怀鬼胎地期待最后一步快快跨出。我们怀胎十分钟,心中的鬼生了出来,我们忙于公干,无心喂养,只好将其双双踩死。
刘海霞放开我的嘴,呼出一口贪婪的气息,换口气又准备潜吻,我脑袋后仰看天花板,说:“我还没吃饭呢,你吸也吸不出什么营养。”
刘海霞在我抬起的下巴上咬出一排牙印,撒娇说:“让你打断我!让你打断我!小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