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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轿逼近正房台阶下。
因没有别人,抬轿子的是石小知和石小为。石涉亲手打开轿帘,把澄心扶下来,昂然往房中去。
王大倌和妻子乱蹿似的往外来,四个人在房门外打了一个照面。月光下,这昂藏七尺的大汉子旁,是娟娟娇秀的澄心。
澄心不用再问,也说不出来的喜欢,说不出来的明白。见王大倌和舅母呆若木鸡,她露齿轻笑:“舅舅,舅母,多时不见,你们可好?”
她甚至轻施一礼,袅娜有如佛前优昙花,嫣然带羞,又羞中有晕。
王大倌结结巴巴:“澄心?”马上咬牙切齿:“你还敢来?”五百两银子呀,割了王大倌的心头肉。
不等他发怒,一张当票出现在他面前。烛光从门帘内透出,隐约可见上面的字。王大倌如被雷击,往后撞到门上,面色灰白把懒洋洋的石涉看在眼里,再看笑容可掬的澄心,他彻底被击倒:“我……。还钱!”
“按这上面还!”石涉摇摇当票,假一罚十,上面写的数字是一百一十两。交不出东西,那就按数儿给钱。
一千一百两银子明晃明亮,更把王大倌黯然灰落的脸色衬得无光无泽。王大娘子在一旁嘴里不住无声动着,不知在咒骂什么。而石涉对澄心挑起眉头:“去!”澄心欢天喜地,刚才在家里受的气荡然无存。
她也没有全收起来!
朗声道:“舅舅无情,我们不会无义!”王大倌仿佛垂死的人遇到一线生机,睁开混浊的老眼。澄心脆生生道:“母亲入股一千两,我上次取回五百两,这里再取五百两。”她拿过五百两放在石涉身边,王大倌颤抖地才道:“澄心,”澄心又道:“还有利息,也取一百两,”又拿过两锭大银,欢欢喜喜退后一步,对石涉笑:“就这些行了,”犹豫一下,又加上一句小心翼翼的询问,问得总有讨好:“行吗?”
“你喜欢就行,”石涉微微一笑,手中当票丢下来,如秋风中落叶,飘飘落到地上。他哈哈笑了一声:“走!”
王大倌浑身如过电击,这才明白过来,看着一高一矮出去的身影,他惊恐地叫起来:“石涉,你是石涉!”
作为澄心的舅舅,以前经常走动,外甥女儿许了哪一家总是了然于心。
这叫声如鬼嚎在夜空下飘荡,澄心嫣然笑着回身:“是呀。”兴冲冲跟着石涉走出王家大门。
外面,星光灿烂,银河如玉带让人心旷神怡。
“澄心,”
“石涉,”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第七十一章,归还
澄心瑟缩一下,又直起身子:“你先说!”石涉微笑:“不该要的,送回去!”澄心犹豫过,才点点头。但是坚持地道:“香稚是我的好朋友!”
“好。”石涉答应下来。澄心又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走开。石涉又喊住她:“澄心。”嗓音格外的柔和,他不再为陈姑娘小小烦恼,而是想到他自己的戎马岁月里,那些失去或还存在的朋友们。
纤弱的身影婷婷而立,澄心只转回面庞,抱着怀里的银子,带着模糊的微笑,在月下如一弯白石下清流水,又如流畅的花瓣雨,让人看不清,却深刻下那瑰丽。她亦含笑,偏了面颊似乎在问:“又喊我作什么?”
此时月光如水,流动在两人中,如千年吟唱的诗歌,让人心中回肠荡气,眸子里碧空晴川。澄净人的心,洗涤人的魂。
石涉忽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张张嘴才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他微笑:“劝岳母不要悲伤,你也不要再伤心,停上几天,我送你去见岳父。”
“知道了,”这话如清枝杨柳叶,把澄心对石涉最后的一点儿怨气拂试一空。她方笑得灿如星光,石涉又笑道:“把银子收好了,也别乱买东西,不许给娇兰买东西。”澄心扑哧一笑,她还真的有这种意思。
这一笑,拂开未婚夫妻间最后的一道儿朦胧纱障。石涉跟着笑起来,走上一步,只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停下,说不上完全着重,却也带着郑重地道:“我虽不能件件如澄心满意,却也不会亏待与你。澄心,你嫁的不是富贵丈夫,也并不差。”
月如柔丝带,石涉的话就如青磬石。一字一个痕迹,一字砸出人心里一个坑。澄心大为感动,遇到石涉后的种种出现在眼前。石涉,是一个不错的人。是一个难以寻找到的重情意的人。郑家出事后,多少人避开,只有石家不离不弃,来到京中奔走,不辞辛劳。
一个时辰前还在流泪为自己嫁了一个粗鲁丈夫的澄心,如在甘怡中。抱着六百两银子,她冉冉而去,走上几步,笑上一笑,再走上几步,又笑上一笑。直到回房,对着桌子上大盒子小盒子,澄心重又尴尬,自己的丈夫,是体贴还是粗鲁呢?
她心里好大一个结。
“你捧的什么?”郑夫人还在等女儿。澄心送给母亲看,一一说给她听。郑夫人忍了几忍,还是泪流,拉过女儿在怀里,抚着她的肩头泣不成声:“你父亲多疼你,给你找了一个这么好的丈夫。”
澄心用力点点头,才觉得母亲这话很对,小盒子小盒子又出现在眼中。郑夫人接下来就说这话,叮嘱道:“明天我亲自送回去,澄心,这样很不好。”
“怎么个不好?”澄心明明心里认同,可对着母亲,高高的噘起嘴。郑夫人捏捏女儿面颊,疼爱地道:“妹妹小呢,和妹妹别苗头,这样不好。”澄心哈地笑起来,又问:“母亲看出来了,那公公婆婆知不知道?”
郑夫人感爱地道:“就是知道,你婆婆也从没有说过,她总是说娇兰不懂事体。澄心呀,”郑夫人语重心长:“你丈夫每天早出晚归,还要为你上心这些事情。你公公自来到京里,没有一天不为你父亲筹划。再来你我母女寄住这里,一衣一食皆是你婆婆经管,妹妹小,你让一让她。”
“让呢,再说,石涉是个偏心眼儿。”澄心这样告诉母亲。郑夫人听她唤得亲昵,忍俊不禁又责备道:“这是个什么称呼,快别再让我听到。”澄心吐吐舌头走开:“小豆子打水来我洗洗,再在这里,只是听母亲说。”
石涉回到自己房里,也才回想到澄心直呼自己的名字,他不经为意地笑笑,这是澄心喊惯了的。石涉长石涉短,石涉是朵牡丹花,眼前的石涉就成了牛尾巴。
他睡下来,还是忧愁郑大人的事。有心去见萧世子打听些什么,还没有找到认识的人。和萧世子认识的人,王家的大郎在南宁,萧家的奴才在关外。石涉不是个轻易被事情难住的人,寻思着,不然自己认识他?
京里的世子难道和京外的人不同,应该一样喜欢走马射猎斗狗酒色……。。
慢慢睡去,又是早早醒来,见窗户上一片白,起来一看,果然夜里下了雪。早饭过,雪中,有红云娉娉婷婷过来,仔细看,却是大红雪衣的澄心过来。
小豆子在后面,手捧着大盒子和小盒子。澄心台阶下面站定,红了红面庞行了礼,恭敬地问:“这东西我自己送回去吧,不然香稚要怪。”
石涉笑容满面:“我来送,保证她不会怪你。”澄心讶然过,有着犹豫不决的担心,吞吞吐吐道:“香稚……。”
“放这里!”石涉心里想的全是萧世子,再就是郑大人,今天没有昨夜的月朦胧,他也没有和澄心多说的时间,对澄心说话的习惯又上来,就是直接来上一句干脆的。
澄心听他又凶上来,对小豆子摆摆手让她进屋去,自己在外面瞅着,有些可怜巴巴:“你会对她客气吧?”
“嗯!”石涉大步走开。
澄心又在心里打上一个结,自己嘟着嘴边解边走开。
陈家很好打听,石涉在下午往陈家去。到了门外,见一片大宅院,有梅吐香偷出院墙,黑瓦花砖,很是洁净整齐。
陈官人瘦瘦削削,陈香稚生得完全像父亲。他见过石涉的贴子,纳闷地来见他,见客厅里一个负手昂藏大汉,肩宽背阔,从背后威风凛凛如松下大石。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眸子犀利,肤色微黑,却鼻正眉开,是让人见之不忘的俊朗。
“石将军找小人有何事?”陈官人确定这个人自己没打过交道。自己是商人,要交接官府也只认识当地管水道陆路的将军,这一个,肯定没见过。
石涉点一点头,示意他看石小知放在桌子上的大小盒子,陈官人吃了一惊:“吓,无亲无故的,这是为何?”他能求到自己什么?
石涉暗笑,板着脸自我介绍:“我是代郑家澄心姑娘送回来的,”陈官人一愣露出笑容:“澄心姑娘我知道,与小女时常玩耍。”
“这是昨天澄心来你家里做客,走时令爱送她的礼物。我看了看,有些过了,因此送回,你莫怪才是。”石涉说着,石小知打开几个盒子。
光华流彩,溢满厅中。
白玉香炉,熠熠有泽。镶金如意,成色十足。陈官人叫了一声:“啊呀!”上前抱住,慌慌张张对石涉道:“多谢多谢,”大雪天的,他汗快下来:“这是小女嫁妆里压箱的东西才是。”
第七十二章,客人
屏风后面,吕小胖也吃了一惊。他来看陈官人,见有个将军投帖子,岳父说不认识,吕小胖出于好心跟在后面来帮忙,没想到听到陈香稚的嫁妆。
他窥了一眼,见香炉和如意都价值不少,退后几步,悄悄往陈香稚闺房里去。没走几步,身后陈官人喊他:“栋才,快来帮我一把。”
吕小胖接过一多半的盒子,脸色阴沉下来。
陈香稚正在房里赏雪,和几个丫头高谈阔论:“有雪才有兴头,赶明儿……”陈官人揭帘进来,气急败坏地道:“乖女,你送人东西,怎么把自己嫁妆也送出去了。”他把手中盒子交给丫头:“快快,收好了。”
吕小胖也把盒子交出来,怀里抽出一把金算盘,黄金而造,小的只有寻常算盘半个大,手指把算盘珠子拔齐,打了一个数字出来:“幸好人家送回来了,不然我亏了这些钱。”亮出去给陈官人看,陈官人欣喜:“对对,就是这个数儿。”
陈香稚一旦听明白,马上闹起来:“他送回来的?凭什么!澄心还没有和他成亲,他管得倒宽!”
怒目吕小胖:“去,给我教训他,不教训他,我不嫁你了!”陈官人手忙脚乱哄她:“乖女,说的什么话!栋才是做生意的好材料儿,就像那赶考的中状元,是难得才挑出来的一个,乖女,你的嫁妆,怎么能乱送!”
“给我教训他,不然我不吃了,不喝了,不睡了……。”陈香稚哇哇大叫不停。吕小胖也手忙脚乱,他是手忙脚乱又掏出金算盘,几下子一打,摇头道:“亏本,亏了,你不吃不喝可以省下这些银子,可是病了看医生用药,却要花上几倍银子。”他对陈香稚展开笑脸:“你还是吃吧喝吧,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陈香稚怒视他:“教训他!”
“我不会,我只会打算盘做生意,”吕小胖才说到这里,劈面砸过来一个茶碗。他一闪身子让开,顺手去接没接住,茶碗碎在地上的同时,算盘珠子又响起来,吕小胖肉疼的声音和陈官人心疼的声音杂在一处:“这个茶碗,值几两银子,是上好的……。”
陈香稚就是一句话:“去教训他!”
吕小胖落荒而逃出来,自言自语:“我只会同人做生意,赚他的钱,却不会同人打架吵架,”可是不去教训那将军,就难再见香稚。把希望放在岳父身上,支起耳朵听身后房中又哭又闹:“郑家没落怎么了?我喜欢澄心,不要澄心嫁给那炭头。”
“石将军也不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