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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紧着狂跳的心。
“方老师,我是杰夫,现在在戏剧系,他们答应帮我们管理舞台灯光,是好消息呀,特来报告你一下。”
“那好,杰夫,谢谢你。”如真放下电话,机械地向次英报了一通,然后蹙紧了眉说:“你看,主要的几桩事都安排好了,我看你还是再同院长说清一下吧,你们的关系一向都那么好,他最终肯定会依你的。”
“不行,我不去!你没看到他那副嘴脸。不过,”她忽然脸容开朗了,“现在有转机了,如真,一切都看你的了。”
“什么意思?”如真一脸迷惑。
在离去之前
他在她面前停步,再一次捧起她的脸,这次捧得很牢,有点箍住的意味,“真,你听我说:我懂得你每个字每句话的意义,而且同意,我像你一样也不想伤害任一个人,尤其我的及你的家人。但这只是理性的话,理性的一面。感情的呢?感性的呢?你总不能不理会吧?我爱你,我们相爱,这又不是你同我能挽回的事,消除的事?我见不到你,在学校连日常的任务都驾御不了,在家里,可以整天不讲一句话,这难道不是伤害了别人吗?真,你听我的,我现在不要你对我有长远的承诺,我没有权利,但我要求你,恳求你,哀求你,不要不见我,不要拒绝可以同我在一起的机会,你肯答应吗,真?这一点,你能答应吗?”
在离去之前(1)
一
“你不是同校长有联系吗?”她退回到原先的椅子,坐下,又摸出一枝烟来,慢悠悠地点了,吸了,慢悠悠地撮着唇吐了出来,尽量拖长时间,以便整理自己的思索:“那么就请你去校长室跑一趟,把中国周末的事情告诉他,”她停顿了一下,又吸了口,来不及吐,吞入肺里,说:“我希望墨院长还没向他报告。你向他求援,不,是我们东亚系向他求援,请他拨点经费资助,使我们渡过这个难关。”
如真还没等她讲完,即连连摇头连连摆手说:“那怎么可以?墨院长知道我越职到校长那边去申诉,立即就请我走路了,怎么可以这样?!何况,校长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私下拨钱给我们的。次英,说真的,我办不到,我们静下心来想想,几千元钱,总有办法的。”
次英默默地把半枝烟抽完,捻熄,站起身来:“我想不出任何办法,除了校长这一条路。”
如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觉一股闷气从胸膛上升,堵在喉口。她同柯玛这个男人,是一种存在他们之间的男女私人关系;她与柯玛这个校长,是一种上级与下属的社会关系,两者不能混为一谈,绝对不能!这是他们在曼哈顿共度的一个周末中就有默契的。她只好把口气尽量放柔,但语气十分坚定地说:“次英,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
次英悻悻然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口气十分冷酷地说:“这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当初办中国周末,墨院长特别点明了要你办,测验你的办事能力,决定你是否有资格做全时。你忘啦?”
次英走后,她僵坐着,很久。先是恼怒,然后是懊丧,然后是忧虑,再回到恼怒。但这次的恼怒不光是对次英,更是对墨院长。恼怒中夹一股轻蔑。然后她一托桌面,站起身,说:“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不做全时!”然后快步走到走廊对面,次英的办公室,敲门,没人。一看表,才知道她有课。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即跑去学生活动中心,在买三明治的地方正好碰到杰夫与曼利,他们见了她十分高兴,曼利说:
“方老师,我们正说吃了中饭去找你哩。”他们一齐排队去付钱时,如真说:
“今天老师请客。”就一起付了。还没到十二点,餐厅不是太挤,他们找了靠落地窗、可以望见外面的喷水池的桌子坐下,曼利说:
“我们已经知道有很多人要来看写书法,我猜想一定有不少人要郑先生写他们的名字,杰夫同我想,我们可以收费,每人收两毛五,不算多吧?咦,那句中国成语怎么讲,方老师?有很多人付两毛五,加起来……”
“积少成多,”如真笑着说:“不错,曼利,学以致用。这样你的中文才会进步啊!”她吃了几口三明治,又喝了咖啡,才说:“我赞成,不过你们还是要问问段老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杰夫说:“那天食摊一定会挤破头,我已经多找了两个同学帮我们做,收钱什么的,还给厨子师父找了一个助手。”
看他们这般兴高采烈的样子,如真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最新的坏消息,但又担心他们召集更多的人,万一……只好说:“段教师有点担心经费超出预算,恐怕在院长处通不过,真这样,只好暂时不办了。”
两人大声嚷了起来;“不至于吧,方老师,前两天段老师还说,假如我们把那个剧演好了,她还会替我们去院长那里要点奖金呢!”杰夫说。
“假如我们多收一点书法费,五毛钱写一个名字,可以赚点来贴补,你觉得怎样?”曼利说。
如真只好说:“我们只是担心,希望一切顺利。”
“一定办得成的,我们都知道段老师是院长的红人,院长对她是……是……,”杰夫又想说一句成语,但又想不出来,急得直用手去拉他一头卷发。如真说:
“言听计从?”
他忙点头,“对,对,言听计从。”
“哇,你们真不错,中文大有进步啊!”
曼利说:“今年给我们做口语练习的江老师,是复旦大学中文系的,他常常教我们中国成语,尤其是四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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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午有课,吃完赶去上课,如真就回她的办公室,但怎么也定不下心来做事,连学生的造句报告都没批改,实在很想逃回家去,一走了之。但她的确没有勇气再一次失约。干脆站起来锁上房间,把学生作业推在一边,关了灯,坐在暗室里冥思苦想,怎么能够完美地结束这段短暂的、但又摄夺了她全部魂魄的婚外情?本来已是一个够她负荷的情感的包袱了,现在又加上次英给她的任务,这更令她觉得她惟一的解脱是回到原先单纯的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她忽然坐直了身子。“对了,这是太好的一个藉口了,我可以故意利用我与他的关系,要求他对院长施加压力,命令他为中国周末筹额外的费用,”她知道他的为人,他是决不会允许私情去亵渎他认为是神圣的职务的。这是惟一逼使他放弃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好藉口。
决定后,她心定了一点,但觉得胸膛空落落的,连忙倒了杯水喝了。涨满了胃,却填不了心。她一咬牙,一摔头,从小皮包里找出小粉盒,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脸容,显现了几天没有睡好的憔悴。二十几岁时,几夜不睡,都能保持玫瑰般的花容,四十几岁,几夜不睡,看见的是一张灰黑眼圈,苍白脸颊,无神眼珠、干枯唇角的脸。她轻喟一声,掏出口红。给自己著色后,她即抱着又是希望又是绝望的决心去赴约了。
在离去之前(2)
珍妮说校长还在开会,请她稍等。还为她端来一杯咖啡。距第一次来,已有几个月。那时珍妮摆手叫她坐下,即去忙她案头的事,这次态度明显的不同,见她喝了咖啡,她忙问:“够甜了吗?”她点点头,说:“谢谢,够了。”她又说:“会本该在十五分钟前结束的。大概快了。”如真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没等一下,通往校长室的门被打开,柯玛朝她点了下头,说:“真,进来。”
与关门同时,他即将她拥入怀中,用大拇指与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激吻起来,使她几乎窒息!而在那一刻,即使她窒息了,也死而无憾。好容易他放开了她,也只放开她的嘴,脸还在他厚实的掌心里,他闷着声说:“真,你真狠心,真忍心,就是不来!害我在那家咖啡店,独坐到只剩下老板与我两个人!”
“我……”
他低沉地又沙哑地说:“但我原谅你,我知道你有难处,我可怜的小东西!”再一次用炽热的舌堵住了她要说的话。等他终于放开她时,他把她领到他的小会客室,他第一次吻她的那张长沙发上。坐下后,他再一次扳过她的脸,对着她的眼说:“你听着,真,我现在可以毫无保留地向你忏悔,我不能没有你。我不是没有试过,我不是没有分析过,但我终于放弃,我们必须在一起。”
自她进入他的怀里,自他进入她的嘴里,像第一次那样,她即失去了所有的自持能力。她不是少女,而这不是初恋,但真真实实,在她四十余年的岁月中,这是她第一次完全被一个男性征服!她完全心甘情愿,一切由他决定,听他主宰。一切。她柔顺地点点头。
“你听着,真……”他接着说。
他案头的电话铃响了,他说了声:“你坐着不要动”,即去接电话,嗯了两声,他挂了,转头对她说:“是珍妮,我要去在一个文件上签字,去去就来。”即拉开那道内门走了。
她站起身,顺了下头发,理了下衣裙,走到他书桌边的蒸馏水桶前拿了杯水,瞥见他案头上,立在桌角的一个中型像框,他们两夫妇同一个有金黄短发的少女,显然是他们的女儿。她端着水,走回沙发,坐下,一口一口地将冰凉的水喝了,几乎可以感觉到一股凉意慢慢扩散浸渗到胃肠以外的部位,也冲散了她瞳孔里因痴迷而布满了的朦胧。冷静了,清晰了,醒悟了,回到了看得清清楚楚的现实中,面对刚刚走进来的人。
“你听我说,”她说。这是他惯用的语气,总是他说着,她听着,而且是言听计从。现在她要试着说服他:“我同你的感觉一样,这一阵我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甚至,若愚,我的丈夫,都认为我十分异样。因为我见不到你,十分痛苦……”
他把她环入怀里,她也实在不愿离开他厚实的胸膛。但她挣了出来,面对他:“我也同意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必须在一起,可是……”
他两手捧着她的脸,说:“没有可是,没有可是,真,我要排除万难,同你在一起,真的,我已经决定了。”
她轻轻扳下他的双手,轻轻地摇了两下头,轻轻地唤了他两声,“菲力,菲力,不要忘了,你我都是有家的人,请你转过头去,看看你案头的照片。”
他站起来,但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把双手插入裤袋,绕着长沙发来回地走,如真先还用眼睛看他,终于放弃,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窗外、室外,学生活动中心前的方场上,方场中央的石柱,石柱顶端的钟,这时当当地响了六声。六点了!她惊恐地直立起来,说:
“我得回家了,孩子们在等我。”
他在她面前停步,再一次捧起她的脸,这次捧得很牢,有点箍住的意味,“真,你听我说:我懂得你每个字每句话的意义,而且同意,我像你一样也不想伤害任一个人,尤其我的及你的家人。但这只是理性的话,理性的一面。感情的呢?感性的呢?你总不能不理会吧?我爱你,我们相爱,这又不是你同我能挽回的事,消除的事?我见不到你,在学校连日常的任务都驾御不了,在家里,可以整天不讲一句话,这难道不是伤害了别人吗?真,你听我的,我现在不要你对我有长远的承诺,我没有权利,但我要求你,恳求你,哀求你,不要不见我,不要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