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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老爷和夫人听到那些传言后,都吓傻了,说是这事情怎么也不可能的,当年是废帝出面赐的婚,三少爷原是不同意的,可圣意难违。”苏夕蓉一边打量着苏慕云的神色,一边轻声道:“老爷和夫人使我来说一声,还请王妃相信,周家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天诛人灭的恶事来。”
苏慕云端了面前的茶盏,脸上含了抹笑,淡淡的看了苏夕蓉,“三妹妹,你觉得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当年真的是三奶奶为了嫁进周家派人灭我满门吗?”
苏夕蓉脸色一白,稍倾撇了脸,讪讪的笑了笑,轻声道:“我哪知道。”
苏慕云闻言,跟着一笑,淡淡道:“是啊,三妹妹怎么会知道呢?这事,只怕天知地知只有她张宁馨知道,别人确是不知道了,你说是不是?”
苏夕蓉心头一颤,她偷偷的抬眼打量苏慕云的神色,暗忖:如此说来,苏慕云对那流言是相信的了!
这般又过了几天,皇宫中也传出了消息。
有人说皇上震怒,要夺了隆平候的爵,也有人说皇上一笑置之,说市井流言不足为信。
话传到了苏慕云的耳朵里。
她打趣着轩辕澈,“这些日子隆平候应该没少哭委屈,王爷是不是也该进宫喊上一嗓子了!”
“这朝廷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轩辕澈拉了苏慕云的手,“我那好哥哥估计也在等着我去找他出头呢!”他说着,笑起来,“我却偏偏不动,等他们沉不住气了,自会来找我说事。这个时候一动不如宜静,先动的总是心虚的。再说了,虽说我们是受害者,可流言啊,哪里就能当真不是!”
“王爷可是有了万全之策!”苏慕云笑着调侃轩辕澈,眼睛一一闪一闪地眨着,显得很活泼。
轩辕澈看得心中欢喜,嘿嘿一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慕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满面红霞的道:“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子嗣是大事,正经的再正经不过了。”话落,挑了眉头委屈的看了苏慕云道:“你先前失踪让我好不伤心,你当时说过要好好补偿我的。”
苏慕云被他说得脸上一紧,看着他那横眉挑眸的样子,想着他为她复仇之事的殚精竭虑,心头一软,便轻了声道:“那你节制着些,不许太胡来。”
她还想再说几句,不想轩辕澈却是一个饿狗扑食,便将她压了下去,她剩下的那些话,全成了呜呜咽咽的挣扎之声。
……
周家。
这些日子可谓是喜的喜,愁的愁,一边是水生火热,一边却是歌舞升平一派派欣欣向荣之景。
刘氏的父亲刘仲升了赵州直隶州州判。辖领柏乡、隆平、高邑、临城、宁晋、赞皇等六县。刘氏的欢喜并不因为父亲升了州判之职,而是大庆朝自来便有惯例,升了直隶州判过得两三年,便会官至两淮盐运使。那可是个肥差,是人人竟相巴结的肥差。
“奶娘,你来帮我看看,送什么合适。”刘氏将屋里的箱笼尽数打开,正拿不定主意送什么去恭贺好。
奶娘刘妈妈笑了上前,轻声道:“我的大奶奶,你且省省心吧,你送什么,老爷夫人都欢喜。”
刘氏脸上便绽起一抹开心的笑,嘴里却是说道:“话是这样说,可我也不能糊弄他们二位老人家啊,快来帮我挑挑。”
刘妈妈正与刘氏商议着,屋外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雪芝姐姐来了。”
“是啊,夫人使了我来请大奶奶,奶奶可在屋子里?”
“在的,雪芝姐姐。”
屋子里刘氏与刘妈妈相视一笑,刘氏起了身迎了出去。
小丫鬟才打起帘子正准备回报,不想,刘氏却已经走了出来,“雪芝,可是夫人那有事?”
雪芝福了一福,轻声道:“大奶奶,夫人说亲家老爷荣升,请您过去商量下送什么贺礼。”
“哎,娘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她就是扔块石头去,我爹他肯定也是高兴的。何必花这些心思。”
话虽是这般说,然刘氏却是高抬了下巴朝余氏的院子走去。
一边走,一边同雪芝说道:“二奶奶,三奶奶可在?”
“三奶奶陪着夫人在说话,二奶奶身子不好,不在。”雪芝轻声回道。
刘氏冷冷一哼,身子不好!张氏要是身子能好起来,那才是怪事。
不消多时,到了余氏的屋子。
刘氏才打身福身行礼,余氏早早的使了身边的余妈妈上前扶了她,“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些虚礼。”
刘氏也没坚持,这会子,黄氏起身对着刘氏福了一福,“恭喜大嫂。”
“三弟妹客气了,又不是什么一品大官,左右只不过是我们自个傻乐一番罢了。”
黄氏笑了笑,并不去理会刘氏话语之中的夹枪带棒。
刘氏这是在讽刺,前些日子,她帮衬着张氏罢了!必竟隆平候可是正一品的大官。
“你来看看这份礼单,”余氏说着将手里那烫金的大红字递到了刘氏的手里,“看看,要是觉得少了什么,我们再添便是。”
刘氏瞄了一眼,这般隆重,再添却是过了。
于是笑盈盈的道:“娘的主意自来不会差,我看着删了些才是,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余氏笑呵呵的摆了手道:“府里很久没什么喜事了,就让我们沾沾亲家老爷的喜气吧。”
刘氏闻言,掩了嘴笑道:“娘,这府里可是早有喜事了,只是不能说罢了。”
余氏闻言,狐疑的看了刘氏,“什么喜事?”
刘氏撩了眼一侧坐着的黄氏,不待余氏开口,黄氏便起身道:“娘,我出来的时辰也久了,屋子里还有些事,这便告退了。”
余氏摆了摆手。
黄氏向刘氏行了礼,退下。
走到门边时,有意的放慢了步子。
耳边便响起刘氏那略显尖利的嗓音,“应该差不了,只是这庶长子生在嫡长子前面,怕是……”
很快便响起余氏的声音,“嫡长子!哪来的嫡长子,这个毒妇,若是三郎在家,我一早让三郎写了休书,赶她出门。外面的流言你也听到了,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说得那般有鼻子有眼的,不是这毒妇干下的还会有谁。”
“是啊,娘,您说起这事,我这些日子都没睡好觉呢。总是做恶梦,梦到我们家被抄了,一家子人那个惨啊……”
“得想个法子才是啊。”余氏沉沉叹了口气。
“娘,我看要是苏姨娘果真生下长孙的话,就扶了她做平妻吧!”
黄氏心头一跳,她还想再听听,却见余氏身边的宝儿频频朝她看来。黄氏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才出了余氏的院子,黄氏脸上的笑便消失不见。
珠云见她眉宇轻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轻声道:“奶奶可是有心事?”
黄氏回头看了看余氏的院子,使了个眼色给珠云,珠云便咽下嘴边的话,陪着黄氏朝花园里走去。
待到了一个视野开阔不容易被人偷听的地方。
黄氏才转身看了珠云,轻声道:“苏夕蓉肚里的那个孩子留不得。”
珠云一听,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她便敛下心神看着黄氏。
黄氏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神色间极是难看,稍倾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声道:“我原也不想陷入这事非,可是为什么,她们却要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
“奶奶……”珠云看着自家奶奶痛苦的神色,脸上生起一抹同情。
都以为黄氏的身子调理好,再孕不是问题。可是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却是知道,黄氏伤了胞宫,这一生怕是与子嗣无缘了,便是有幸能怀上,到时大人小孩也凶险的紧!便是如此,她们也才能切身体会到黄氏对刘氏的恨。
“想办法将苏夕蓉的孩子弄掉,嫁祸给大奶奶。”黄氏抬头看着头顶那开得很是艳丽的紫藤花,脸上生起一抹狰狞的笑,“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张氏被休离前,让她狠狠的咬一口刘氏,最好是咬得刘氏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是,奶奶。”
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压下心头的愤恨后,黄氏才带着珠云去了张宁馨的院子。
“二奶奶来了。”
廊檐下立着的小丫鬟远远的看到黄氏,便福身行了礼。
黄氏笑了问道:“你们奶奶这些日子还好吗?”
“回二奶奶的话,奶奶还好。”
小丫鬟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黄氏笑了笑,撩了帘子朝屋里走去。
“三弟妹,我来看你了。”
屋子里正站在窗前凝思的张宁馨一瞬间惊醒过来,回头,对着黄氏挑了一抹笑,对金枝道:“去,给二奶奶沏茶。”
金枝退了下去。
黄氏上前打量了一番张宁馨,笑了道:“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这才对了,女人便是要自个心疼自个儿。”
张宁馨笑了笑,请了黄氏落座。
待金枝奉过茶,黄氏喝过茶润了喉,言笑晏晏的看着她后。
张宁馨这才抬起头,对着黄氏温婉一笑,轻声道:“二嫂这是从哪里来?”
“才从娘那里请过安。”黄氏轻声答道。
张宁馨挑了挑眉头,稍倾,淡淡道:“二嫂可是又听到些什么?”
黄氏放了手里的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扫了眼屋里的侍着的那些下人。张宁馨使了眼色给金枝,金枝便将屋里的丫鬟带了下去。
“二嫂现在可以说了吧!”
黄氏扯了扯嘴角,给了张宁馨一个难看的笑,轻声道:“你可能已经听说了吧,大嫂的父亲升了赵州的直隶州判。”
张宁馨点了点头,稍倾冷声一笑道:“这下子,她越发的得意了吧。”
“唉,”黄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大嫂是怎么想的,怎么说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怎么就会给娘出那样一个主意。”
张宁馨觉得眼睛皮狠狠的跳了跳,跳得她直想拿手去按着,不让它跳。虽然明知道黄氏别有目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口,“什么主意。”
“大嫂说现在苏姨娘的身份不同了,若是苏姨娘能为三弟诞下长子,不如就由娘做主,抬了苏姨娘做平妻。还说……”黄氏顿了顿,心一横咬牙道:“还说要休了你。”
黄氏的话一落,张宁馨手里的茶盏“啪”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屋外的金枝连忙探头看了过来,在看到张宁馨木然的脸上那对空洞的眸子后,不由便蹙了眉头,又去看黄氏。可黄氏脸上除了一种深深的同情,再也没别的神色。
“珠云,你和你家奶奶打哪过来的。”金枝问着身边的珠云。
珠云抬头看了金枝,“从夫人那过来的。”
金枝心下一声长叹,不由多看了几眼珠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色,金枝气馁的低了头。
珠云却是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对金枝道:“金枝,你不知道吧?夫人想将苏姨娘抬平妻呢。”
“什么!”金枝失色的看着珠云,“你说的是真的?”
珠云点头,“我亲耳听到大奶奶说的。”
金枝只觉得心里便像是三九天喝了一壶冷水一样凉。完了,完了,二奶奶肯定是来告诉奶奶这个消息的。奶奶那样的脾气……金枝急得只搓手,偏生屋子里在响过那声碎瓷声后,再无别的声音传来。
良久,张宁馨脸上的木然才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她“扑哧”一声的笑。
黄氏见她不怒反笑,由不得便怔了怔。然下一刻便听到张宁馨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她们难不成都当我是死人!”
黄氏听着那森寒凛冽的声音,心底不由自主的便生起一抹惊惶,但很快便被她压下。
“三弟妹,你快想想办法吧,不然……”
“我能有什么办法?”张宁馨眼里嚼了抹冷笑,看了黄氏,“外面的那些传言,你也听到了。现在别说是我,便是我哥哥怕也是要遭这不白之冤。那老虔婆早就看我不顺眼,不借着这机会狠狠的折磨我,她如何肯甘心。”
“那你便这样任她作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