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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巫雨就这么走了。桔年心急如焚地沿着巫雨离开的方向奋起直追,他离开了好一会,会不会已经出了校门?
跑出了实验楼的草地,外边过道上,操场边上到处都是大扫除的同学,好些男生一边劳动,一边嘻嘻哈哈地玩闹着,桔年好像在前方校道的尽头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可隔着那么多人,怎么都跑不快。
一个多学期了,她也就见了巫雨一次。平时要上学,周末家里又有做不完的事,再见巫雨该是什么时候?她怎么就那么没用,就像一个破储蓄罐,平时一天一天地攒,攒得满满地,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怎么都取不出来。劳动也是学校安排的任务,她是不能走得太远的,巫雨的背影渐渐变小,桔年的眼睛都红了。
就在即将穿过操场的时候,“砰”的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不明飞行物砸上了桔年的脑袋,钝钝的撞击感过去后,火辣辣的疼痛如炸弹爆发,身后大呼小叫此起彼伏,男生的口哨声,怪叫声,偷笑声……乱成一团。
桔年被砸得毫无防备,捂着伤处,茫茫然地回头,她的脚边,多了一把长柄的扫帚。
“哦哦,惨了惨了,真的有人中招了。”
“谁干的,是不是你,哈哈……”
“那是谁呀,你砸中谁了?”
“我叫你不要推我。”
“别笑了,那女生好像哭了,好像真闯祸了。”
“韩述,那扫帚好像是你的。”
“还是道个歉吧,待会老师来了就惨了。”
迷蒙的泪眼中,桔年看到有人走到她的身边说:“你怎么那么倒霉?真的很严重?”
其实桔年并不想哭,也许泪水只是出于痛感的本能反应。她只是着急,巫雨究竟已经走了多远。
“你别吓我啊,大不了我陪你去医务室。”
桔年摇头,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搞什么,走,去医务室。”
她情急之中甩开了那只手。
“对不起了好吗?”手的主人说。
“拜托你,能不能别挡在我的前面?”
桔年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往前追,她心中在祈祷,巫雨,走慢一点,等等她。
她就这么捂着火烧一般疼的后脑勺奋起直追,周围的树啊,人啊,都是模糊的。一直跑到学校大门口,还是迟了一步,她的小和尚,不知道已经去了哪里。
桔年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头上的伤处疼得她泪如雨下。
别人都说,脑震荡会出现幻觉,果然是的,她无声地流着眼泪,已经远去不见的身影竟又渐渐放大,回到她的身边。
“桔,桔年……你哭什么?”幻觉还有配音,而且是熟悉无比的木讷的紧张。
“你怎么又回来了?”桔年傻傻地说。
“我想起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问题是你哭什么?”
她的小和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片叶子,叶片肥厚,上面覆着一层细细的绒毛。这个桔年认识,是枇杷叶。
“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你的那棵枇杷树长得很好。幸运的话,明年五月就该第一次结果了。这片叶子长得最好看,我还有点舍不得,不过你留着吧。”
桔年把叶子拿在手里,留着眼泪笑了起来。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哭了?”
桔年不停摇头。
巫雨一付受不了的表情,“你看你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巫雨,你的脸上怎么会有伤……手上也有?你跟人打架了?”
桔年这才把巫雨看了个仔细,他从来就不是个好斗的人。
巫雨应声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痕,轻描淡写地说道:“小伤而已,桔年,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也不想再一味地忍让。在我们学校,我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比我大一两岁,很照顾我,也很讲义气,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朋友?义气?”桔年重复这些话,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一紧。巫雨有了别的朋友,她早该有所预期,他以前是那么孤独,为了自己的私念而希望他继续孤独是残忍的。可是他那些都是什么朋友,竟然带着他一起打架?
“巫雨,他们……”桔年的眼睛里写着担忧。
巫雨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岔开了话题,尽挑她感兴趣的说。
“说不定哪一天我功夫好了,就再也不会受伤了。桔年,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拳来着,哦,有一个很厉害的速成功夫叫什么了……我就是想不起来。”巫雨敲着脑袋说。
桔年这个傻孩子果然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是七伤拳。”她吸了吸鼻子认真为巫雨解答。“崆峒派木灵子所创,金毛狮王谢逊就是用这个功夫打死少林寺的空见大师。一拳之中有七种不同的劲力,金庸说,人体内有阴阳……”
巫雨笑着打断了桔年,“对,就是这个,等我捡到本秘笈,练成了这个就不会受伤了。”
桔年知道他在变着法子逗自己开心,噗哧一笑,牵动了脑袋上的伤,咧了咧嘴,又赶紧忍住。
“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让你看看我的球技进步了没有。”
“巫……”桔年已经说过了再见,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她下次一定要郑重告诉巫雨,七伤拳不是什么好功夫。
书上写,七伤拳,速成。一练七伤,先伤己,后伤人。
第二十六章 妾在巫山之阳
目送巫雨离开,桔年才想到了自己急忙之中硬塞到陈洁洁手里的小斗车,她不能让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公主老替自己运垃圾,于是匆匆沿来路返回,途经她中招的操场,没想到那里站着好些人,眼睛不约而同看着一个目标,而那个目标好像正是逐渐走近的她。
桔年越走越踌躇,她不知道为什么同学们都不劳动了,难道她放下手头运垃圾的工作去追巫雨激起了那么大的公愤?正游疑间,班主任走了过来。
“谢桔年,让我看看你的头。”
桔年有些口吃,“怎,怎么看?”
韩述多嘴,远远地抢白了一句,“当然是转过来给老师看,难道摘下来?”
老师拨开了她的头发,用手碰了碰伤处,听到桔年轻轻地“嘶”了一声。
“还笑得出来,都肿了一块,好象还有些破皮,幸好没有流血,你这孩子,伤了还瞎跑什么,走,跟我去医务室。”
桔年小时候打针蹬坏医院流理台的记忆立刻冒了出来,任何医疗场所都是她的噩梦,她赶紧摇头,“不用了,已经不怎么痛了。”
老师不由分说把她往医务室的方向推,“伤到头的后果可大可小,怎么不用。”
桔年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老师走,她听到老师又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你们几个也过来,说过多少次了,别在人多的地方打打闹闹的,现在真的把同学弄伤了,要是严重的话,看我不把你们家长都找来。。。。。。还有你,韩述,好端端你跟着他们几个瞎闹什么?”
韩述他们几个虽然不跟桔年一个班,但桔年的班主任是他们的任课老师,所以一个两个的都认识。桔年没敢往人多的地方看,低着头一直走。医务室的医生给她清洁消毒了伤口,上了药,说暂时没什么事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告诉老师。
坐在凳子上的桔年乖乖点头,疼确实是疼的,但是谁让她运气那么不好呢?再说,不一定就是因为她倒楣的挨了那一下,某路神灵才让巫雨突发奇想地回头来找她了呢?这样想起来,也不冤了。
她偷偷问班主任,“老师,我可以走了吗?我还要回去推车运垃圾。”
老师叹了口气,说:“你什么也别干了,等伤口消肿了再说,真伤到脑子了,谁给我语文再考客观题满分。”
“张老师,那我多少分?”
韩述一听期考成绩都出来了,赶紧抓住机会问一问。
“你还顾得上这个,好好给谢桔年道个歉才是正经事,一扫帚飞过来打在你头上,看你疼不疼,你们这些男生,都向猴子似的一刻没个消停,还是尽挑软柿子捏?”老师也护短,不管怎么样,总护着自己办的学生一些。
韩述马上为自己正名,“我已经道过歉了,不是故意的,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蹿到我扫帚的前面,不信你问周亮,问李志和,他们都是看见的。”
“他们除了胡闹还知道什么?你赶紧给人家道歉,幸亏不是很严重,要不非让你赔医药费不可。“桔年的班主任并不买账。
“你要多少钱,我赔就是。”韩述径直冲着桔年说。
桔年没脾气的双手连摆,“不用了不用了。”
“真要赔医药费,也地找到你们家韩院长付钱啊。”桔年的班主任还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教师,看到韩述这个样子,还真有点脾气了。
韩述语塞,但仍是一付悉听尊便的硬气模样。
“真的不用了,老师。”桔年打着圆场,她感觉很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这个当事人都自认倒霉,不想栽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了,只想走出这矛盾中心,可好象旁边的人都比她较真。
“韩述,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子,做错事就要勇于承担,你不会连这点风度都没有把。”老师终归是老师,看来也拿捏住了风间同学这类人的软肋,一个未来的精英怎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失了风度。
韩述咳了一身,慢腾腾的走到桔年面前。
“我,我原谅你了。”桔年坐在凳子里,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
“我还没开口呢,你着什么急。”韩述嗤笑,看他的样子,桔年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还他没风度的千古罪人。
“对不起了,谢桔年同学,是我不小心,请你原谅我。” 韩述之前看起来虽不情愿,但道歉的时候还是一本正经的,甚至还弯腰举了个躬。
桔年的脸又红了,慌慌张张的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哦,平。。。。。。平身。”
她说完之后,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跟什么啊,她绝对是种了武侠小说的毒。
韩述听了,表情相当古怪的瞄了西红柿一样通红的桔年一眼。又弯了弯腰,大声说了句:“谢主隆恩。”
周亮、方志和都喷笑出声,就连老师和值班医生也一付忍俊不禁的样子。
桔年不想再久留了,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眼睛不敢看旁边的任何一个人,用低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声音说:“我先走了。”
“老师,我们也可以走了吧。”韩述和他的两个同班同学也问道。
桔年的班主任对他们摆了摆手:“走吧,别闹了啊。”
“走,韩述。”一胖一瘦的另外两个男生推着韩述往医务室门口走。
男孩子走路都不安分,一阵风似的,桔年在门边侧了侧身子让他们先行。
韩述经过桔年身边的时候,嘟囔着对周亮他们抱怨:“都怪你们瞎比划,什么太极剑法,还武当绝学,简直是一塌糊涂,算了,懒得再说,我得去把我的扫帚捡回来,迟一些还要还给劳动委员。”
“嘿,我哪知道你的‘剑’长了眼睛,要不待会我们再练练? ”
“省省吧,还嫌麻烦不够多。”
韩述几个边说边走,过了一会,他感觉有些异样,回过头,桔年正走在他身后三米开外,看见他停了下来,她不由得也驻足不前好象玩一二三木头人似的。
“你跟着我们干吗?老佛爷?”韩述语气不无挖苦,他好像忘记了这是离开医务室的唯一一条路。
桔年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她知道韩述肯定会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好笑,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呃,那个,那个什么太极剑法,其实我想说,它。。。。。。它不是武当派的。”
韩述直勾勾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