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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啊”老人叹息着说道，“过去的事可是多了，光我们打仗的时候就够说上几天几夜的。”
坐在供人休息的石凳上，叶慧托着腮看着白老爷子，“那您就说说您最难忘的战役吧”
“最难忘啊”老人的思绪渐渐飘向院方…
金色的阳光渐渐变得热烈起来，洒在人的身上，开始有了一些灼热的感觉，所以叶慧的心底才会兀地澎湃起来吧？
那些不为人知的历史，那些被永远逝去的鲜活的生命，只有在人的记忆中，才会变得清晰起来。中国的苦难史，那么多年，有多少人为了今天的幸福而付出了血的代价。天安门广场上一座孤零零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带过了多少壮烈与鲜血。那些无法被记住的名字，也只有在还活着的人的脑海中永远徜徉。
人说年纪大了的人，就会变得唠叨。可是白老爷子一向不是个话多的人，可是提到那些染着血的过去，老人也有些絮叨。无论平时这个老人多么爽朗强势，此时此刻，当那已然苍老的心展现出来，便也现出老态了吧。
或许年代并不久远，但是对于唯一的听众叶慧来说，白老爷子所描述的一切，都似乎已经被历史尘封住，甚至于上面都已经蒙上了厚厚的尘土。可是有了白老爷子朴实语言的刻画，仿佛那些过去便又鲜活了起来，如同，她也亲临到了那个时代，亲自参与到了众人当中…
“部队里穷啊，部队里的人拿的枪都是最老的那种，膛线都磨平了，可是还得那么拿着。所以要是谁又把好点的枪，可是得好好炫耀一番呢”
“爷爷，那会咱们的部队的装备都是什么啊？是不是什么汉阳造啊？”叶慧好奇地问道。
“汉阳造倒是有，但是这实际上也是个新鲜物啊汉阳造其实是国民政府仿制德国98k步枪，在汉阳兵工厂定型生产列装。但是确实不咋地，可就是这也是大多数发给国民党杂牌部队的，像我们这些正统的共产党部队连这都拿不到但是我们可以去抢啊”
“抢来的毕竟有限，那部队里都是拿什么枪？”叶慧好奇。
“那时候的我们八路军的装备，像是步枪有汉阳造、老套筒、三八式还有卡宾枪，手枪嘛，就是独眼龙、铁公鸡、十子连、德国撸子、快慢机还有左轮手枪。那时候你爷爷我就是用的快慢机，这种枪好啊，弹夹装二十发子弹，既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发，性能不亚于机关枪，部队上从班长到师长都佩戴这种枪，我们一直用到六十年代。”
“唔，爷爷，那您现在应该还有配枪吧？能不能给我看看？”叶慧两眼放光。
白老爷子宠溺地点了叶慧脑袋一下，叱道：“你个小丫头，怎么还对枪感兴趣？”
叶慧立马嘟起嘴来，“人家这不是没看过真枪嘛出去都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白老爷子脸一虎，立马横眉立目起来。谁敢笑话他的宝贝孙女？更何况还是这么有出息的宝贝孙女。
叶慧神情颇有些幽怨，“怎么不笑话，好歹我的我这也是红二代了，爷爷和父亲都是部队高官，可是我这孙女却连枪都没摸过，不让人笑话还怎么着？”
白老爷子这回明白了，叶慧根本就是耍赖嘛
呵呵笑道：“丫头，可别当你爷爷老糊涂了。我可是听老方说过的，你上小学的时候不是跟他下部队看过慰问演出，我记得那时候你就摸过枪了”
被人戳穿，叶慧有些脸红。只是下一秒，便又恢复了撒娇的模样，拽着白老爷子的袖子不甘，“可是，那是在部队里，摸到枪也不奇怪。这回是要摸爷爷的枪，而且还是在家里，感觉不一样啊更何况，那都是多长时间的事了？现在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家小丫头记性这么差？好好好，不过我的枪放家里了，等回去就给你看还不行？”
“还是爷爷好。”叶慧立马绽出一个甜甜的笑。
男人，或者天生就需要崇拜者，他们总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用崇拜的眼光看自己，更希望自己的小辈也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这叫孺慕之情。
当叶慧静静听着白老爷子回忆那血泪的过去时，似乎就已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渐渐蒸腾了起来。当开始了分享，那么距离便将不再遥远…
破天荒的，白良旭竟然回来吃饭了。因为之前的演练刚刚结束，作为这次演练的参与指挥之一，他应该正忙着事后的总结工作才对。所以不到中午，他就出现在家里确实很令人惊讶。
好在家里吃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所以他突然回来也不至于因为吃饭时间而耽误了正事。
其实，白良旭回来的要比叶慧和白老爷子早些。他们回来的时候，白良旭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着文件了。
看到叶慧挽着白老爷子的胳膊一起进来，白良旭眼中先是快速闪过一抹讶异，随后便是浓浓的安慰与笑意。
“爸，小慧，你们这是一起出去了？”
“是啊小慧陪着我出去转了转，顺便跟那帮老头子杀了两盘。真没想到，我们无所不能的小慧竟然是个臭棋篓子哎，从明天开始，我得教教小慧下象棋了。我的孙女，怎么能不会下象棋呢？”
叶慧有些羞赧，无奈白老爷子说得的确是事实，她虽然喜欢象棋来着，感觉就像是真的在战场上凭计谋拼杀一般，可是棋艺却实在不佳，当真是白老爷子说得那臭棋篓子。
白良旭干脆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小慧几乎什么都做得那么好，原来这弱点竟是在下棋这”
一个两个都这么嘲笑她，叶慧不干了，咬咬嘴唇，很是不高兴地抗议：“父亲，您还和爷爷一起取笑我？您没听过吗？养不教父之过，我象棋不过关，就是您的过失啊。爷爷笑我，不就是也在笑您？亏您还跟爷爷站在一个战线上”
白良旭无奈摇摇头，道：“爸，这丫头别看不会下下象棋，可是着实是个不饶人的家伙。这不，立马就反将我一军”
“她那哪是反将军啊？分明还有反间计”白老爷子一本正经。
接着，三个人立马都哈哈大笑起来。
白灵背着书包进来，就看到众人齐笑的场景，心下不免疑惑：“有什么事？怎么大家都这么高兴。”
看见白良旭也坐在客厅里，立马把书包一扔，跑过去挨着白良旭坐了，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地道：“爸爸，您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您中午不回来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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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醉
“有点事，所以就回来了。”白良旭揉揉白灵的头发，问道。
“哎？妈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她们文工团正准备慰问演出呢，所以这段时间恐怕中午都回不来了。”
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白良旭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把叶慧叫道书房里去。
泡了一壶茶，热气蒸腾起来，白良旭就坐在烟雾后面，沉默着的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不真实。
看着架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父亲，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白良旭端起桌上的茶啜饮了一口，才缓缓道：“小慧，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还恨着我和你妈妈？”
叶慧愕然，这又是哪一出？
“父亲，我们相认的时候，我便说过，对你和母亲，我没有恨。”叶慧平淡地道。
白良旭的脸上显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无比沉重，“虽然你始终不承认，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不可能没有怨的。怎么可能没有怨，作为父亲，我对你的亏欠太多。如果你是一个平常的女孩，那么我还可以给你好多东西，至少可以弥补一些。可是…”白良旭苦笑了一下，“可是你从来就那么优秀，我始终也无法弥补你些什么。”
此时的白良旭，让叶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书房里没有人再开口，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
“父亲，不管您信与不信，我真的对您还有，还有母亲没有一丝的恨意。我不恨，是因为我没有得到太多，所以也谈不上失去。而且，实际上是我收获了许多，从志恒哥那里。”叶慧微笑，尽量让白良旭能体会自己意思，“这些都是事实，正如我以前说的，我还不适应而已。您真的不要整天想着您对我有亏欠，然后总想着弥补。这样下去，您不但不会如您所想对我有补偿，反而会让我们更加遥远。”
“我希望你能像灵儿那样，可以轻松地生活，简单而自在的生活。”白良旭深深地看着叶慧道。
“为什么您就觉得我活得不够简单自在呢？”叶慧反问，“我现在做得都是我喜欢的事情，无论是设计还是小提琴，我都乐在其中。”
白良旭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下，终是开口：“我又何尝不明白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苦，何况你经历了那样的童年…”
先入为主，当真是很难改变的。叶慧心里明白，如今白良旭认定了，那么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你自打来了北京，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回去看你母亲了吧？”白良旭突然说道。
“是啊，是有十年了。”心中却是疑惑，怎么今天竟提起这些了？
“你也该回去看看她了。这些年，她一直惦念着你。”
叶慧想到了自己刚刚醒来那年，那个抱着自己紧张地想哭却始终死命忍着的女人。那个时候，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也正是那世界上最大的爱，让她在最恐惧的时期，能够安下心来，进而慢慢融入这个世界。
“更何况，等再过两个月你去了美国，以后恐怕就更没有什么机会了。”
去安屯么？如果白良旭不说，她倒是真的把安屯，还有那个母亲给忘记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刚来的时，那么小，若不是有她护着自己走过那段时间，如今怎样，还很难说吧？
见叶慧久久不语，白良旭以为她不愿意。可是不管怎么说，那始终是她的母亲，作为父亲，他有责任归正她的言行。正待开口，叶慧已经先一步做出回答。
“好。”叶慧点头，“我会找个时间回去看看的。”
白良旭点点头，“你一直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想伸出手去摸摸叶慧的头，如同对白灵那般，可是最后终是停在上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来。对于叶慧，他也始终做不到像对白灵那般自然啊
再无言语，叶慧退出门外。
只是走到门口，叶慧终是忍不住对白良旭说：“父亲，您总说是亏欠我。可是您是否明白。白慧从来都不需要您的愧疚，所期待的，不过是您能像对白灵那般，对她而已。”
白慧，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愿望吧？不要明明是自己的家里，却总是像多余的那一个。
白良旭却是呆愣在那里，看着叶慧出门，心中百味陈杂。原来，那才是她心里的愿望。没有恨， 没有怨，是因为始终期待着有朝一日，她能像白灵一样。她始终想着能完全融入这个家，相反，却是自己的愧疚在作怪，不能坦然相对么？
白良旭颓然地向后靠在椅子上，谁能告诉我，怎样才能不愧疚？怎样才能把亏欠的全都补偿给她？怎样，才能将她缺失的父爱补偿给她？…
“姐姐，刚刚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叶慧刚一出书房门口，白灵就跳过来，笑嘻嘻问道。
“没什么。”叶慧面上依旧淡淡的。白良旭是不想当着他们再提叶云吧？所以特意挑了苏阿姨不在的时候回家跟她说这件事的。
白灵显然是不信，狐疑地看着叶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