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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可惜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两位兴致盎然的鞑靼人根本没看到,岳震摆手阻止他们的动作。
古斯和诺尔盖的两双大手刚刚碰到车轮,整个战车就毫无征兆的轰然倒下,因为车子停放的距离很近,倒下的战车又撞倒旁边的车子,大仓房里响起接连不断,令人牙酸的折断碰撞之声。就好似码放整齐的多米诺骨牌,被人不注意间碰倒了一张,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仓房里顿时尘土飞扬。
茫然不知所措的拓跋月,只觉迷雾中眼前人影晃动,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被带出了仓房后,她才听到情郎的声音。
“月亮别急,我去把爷爷他们拉出来。”
拓拔朔风、两位鞑靼族长,连声咳嗽着先后被岳震拉出来。看见老人一脸愠怒,古斯和诺尔盖就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张惶而愧疚,岳震上前开解道:“年代太久了,只要有人打开这道门,就算两位大叔不去碰,车子也会很快烂掉的。”
“这···”拓拔朔风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可是转瞬之间的得而复失,让老人的怒气化作了颓废与伤感。“是啊,太久远了,老祖宗留下的宝贝,都变成了一堆废物。”
岳震从外面看着仓房里的视线渐渐清晰,摇头笑道:“呵呵,爷爷不必失落,我觉得祖先留下里的精神,才是真正的财富。而且刚刚好像听到有铁器之声,可能是车厢里有什么东西咱们没有看到。爷爷走,咱们看去。”
随着他前行的脚步微微一滞,拓拔朔风老脸一热,笑容也重回眼角眉梢。“说得好,说得好啊,与天斗、与沙漠斗、与人斗,千百年来我们拓跋氏薪火相传,从不怨天尤人,靠的就是骨子里,老祖宗留下的倔强。呵呵,不行了,爷爷老喽,老糊涂啦···”
“才没有呢。”后面赶上来的拓跋月,挽住爷爷的臂膀娇憨笑语:“您瞧您的胳膊多有劲啊,照样还能拉开最硬的大弓。”
说笑着再重回大仓房时,眼前已是一片破败狼藉,大大小小的木块散落四处,刚刚还巍然挺立在车厢,大多都摔落地上四分五裂。勉强没有解体的车厢上,有的还靠着摇摇晃晃的大车轮,也是随时都会散架的样子。
低着头凝神观望的岳震眼睛一亮,疾走了两步蹲下去,顺手捡起一根小棍在成堆的木屑里拨弄着。
充满了好奇的拓跋月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丢掉木棍从地上一手一个,拿起两片黑乎乎巴掌大小的东西。
‘叮···’岳震双手轻轻的相互一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中,他再次的双手互击,这一次显然比刚才的力道大很多。撞击声响亮而短促,拓跋月看到情郎先是一阵喜色,紧跟着又迅速的黯淡下来,虽然还不知道他手里拿得是什么,少女还是感觉到了他淡淡的失望。
“月亮你看,这些就是拓跋族祖先战斗时的铠甲,做工还是很精细的。唉,可惜了,可惜甲片之间连接的丝线都烂掉了。”
“噢,是这样···”拓跋月从情郎手里接过甲片,对着亮光举起来,果然看到甲片的四角都有一个透亮的小孔。“这也不难啊,找些结实的线,重新串连起来不就行了吗?”
“呵呵,谈何容易。”摇头苦笑的岳震站起来,又在大堆的木屑里翻弄了一阵,接二连三的找出了大同小异的三个头盔。“每一辆战车上有三名战士,在战斗中担当的任务也各不相同,所以头盔和甲胄也都是不一样的。月亮你看这顶盔,基本上已经护住了整张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这一定是驭者专用的,因为他要专心驱策马匹,需要最严密的保护。”
拓跋月连连点头中间,也不禁皱起了漂亮的弯眉。“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现在三种样式不同的甲片,都散乱的混在了一起,咱们也没有见过铠甲,要想重新串连起来,真的很难。”
“有什么难的!”身后响起朔风爷爷的声音,老人家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绿洲里现在还有好几千口子人,这屋里能有多少铠甲碎片,我们这些老家伙···”
岳震转身笑笑,指着门外的对面说:“恐怕还不止这些,您看东墙下那些房子,和这边一样是两扇宽门,建造的时候,就是为了方便战车的出入。我估计,那边应该和这里的情形相差无几。而且···”
显然他是有所保留,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讲道:“而且撤离在即,这些盔甲重新组装后必定十分沉重。咱们不可能把粮食丢下,带走这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所以我的意思是,铠甲还是先留下,等有了空闲让我们年轻人回来搬运。”
拓拔朔风听他说的不无道理,两难沉吟的功夫,古斯凑上来坚决的说道:“不行!粮食也要,盔甲也要,鞑靼人有的是力气,别看我们上了年岁,也不会输给你们年轻人,我们一定能把拓跋族祖先留下来的珍宝,背出沙漠!”
“不错,既然要走,我们就一根针也不会丢下。”诺尔盖也过来帮腔,朔风老人感动中大觉欣慰,一个劲的拍着他俩的肩头,连连点头。
暗自摇头的岳震有些哭笑不得,老人家的心理大都这样,只要是属于自己的财物,绝不肯轻易的让它脱离掌控。可是从未走出沙漠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路上的艰辛,想起这些中老年人要负重穿行大沙漠,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正准备要再次开口反对的时候,旁边的拓跋月捏捏他的手,抛过来一个眼色。
少女的暗示很明了,老人家们拿定了主意,不妨就让他们试试看,反正他们也是一路相随,实在不行,在半道上找个地方藏起来,也和留在绿洲的道理是一样的。
点点头,岳震闭上了嘴巴。拓跋月趁势拉着他说:“走,咱俩去南边的屋子里看看。说不定善使弓箭的祖先们,会留下不少好弓呢。”
“去吧,去吧,我们几个出去叫人,先把这些甲片清理到院子里去。”
岳震他俩开始逐间查探南边的房屋,南墙下面因为有连接瓮城城墙的阶梯,还有宽大的门洞,所以这边的房屋相比东西两面,不但数量上少很多,面积也显得很狭小。不过,还真让拓跋月猜对了,这里正是当时存放兵器的场所。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拓跋月惊喜找到放满大弓的屋子,不大的功夫就垂头丧气的拉起岳震走开了。因为那些造型优美流畅的大弓,根本不堪一握,未等少女扣上弓弦,就已断成了好几节。
嘴上安慰着心爱的少女,其实岳震也开始有些微微的失望了。接下来相邻几间不大的兵器库里,几乎全部都是木柄烂掉的长戈。
看着手中古朴厚重的戈头,他不禁摇头感叹道:“唉,工艺真是漂亮啊!可惜在如今的战争中,这种武器的杀伤力实在是太低了,也就你难怪要被淘汰喽···”
听到情郎,好像是在为一位亲朋故友扼腕叹息,拓跋月不由抿嘴笑了,稍稍失落的少女情怀,很快的也就阴转晴了。两人相伴着来到东墙下的最后一间,依然是岳震用力推到了房门,静等尘埃落定,他们迈步走进去。
“咦,这间屋子挺大的啊。”拓跋月举目四顾微微惊奇着,也很快就发现了原因。这间房横跨东南角,所以显得宽敞许多。
眯着眼睛的岳震,却无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的目光完全被地上排列整齐的武器所吸引。很像是弓,却又明显不是弓的物体,让他觉得格外眼熟,似曾相识。有了战车仓库的教训,他没敢乱动,只是靠到跟前耐心的端详起来。
‘呒···’鼓足一口气,他吹去兵器上的浮尘,青铜特有的暗绿色显露出来。在看看这件武器的整体形状,岳震心中怦然一动,一个字已经到了嘴边。
确定不是木制的,他就放心大胆的抓起这件兵器,握住手柄抬手之际,他不由惊呼了一声:“好重啊!”也就把拓跋月吸引到了他身边。
“果然是它!”抖落武器上浮土,兵器前端弯弓也随即断落,岳震却不以为意,依旧是一付很兴奋样子,眼睛一闪一闪的。“月亮,这个就是弩,它曾经是战场上决定性的远程攻击武器。只有弩的数量够多,射程够远,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弩?好像听说过,就是这个样子啊?”
“当然不是,它前面很像弓的那部分腐烂掉了。你想想看,如果把你的兽骨弓装到这个槽里,再···”
身为箭手的拓跋月,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东西的发射原理,惊奇之下想从情郎手里拿过来仔细看看。岳震知道很重不敢大意,就用双手托着递到她的面前。
“我明白了,设计弩的人,是想克服弓箭前手不稳的弊端,让它射得更准。可是,可是相比弓来讲,添加了这么多辅助的东西,不但重量增加携带不便。”说着,少女还在弩机上比划了一番,摇头道:“拉满弦再装上箭,速度太慢了。如果我面对一个弩手,他根本没有机会装上箭,就已经被我射杀了。”
“呵呵···”岳震笑着点头说:“月亮你是内行人,当然一眼就看穿了它的弊端。也正如你说的那样,单兵···”
战甲刀弓·木牍
第二百六十节
正说着,外面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紧跟着抖了几下。两人疑惑对望的功夫,巨响竟然接二连三的响起来,而且响声还是越来越近。拓跋月转身冲出了房门,岳震也急忙放下弩机跟了出来。
跑出来一看,是乡亲们被众族长召唤到了这里,空地上来来回回人丛流动,清理收集甲片的工作已经开始。他们刚刚听到的,是东墙下推到仓库房门的声音。
看着大家进进出出着杂乱无序,对面相撞,铁甲落地的声音不断。拓跋月皱皱眉头,走过去将大叔、大婶们聚在一起,少女的一番指挥调度后,进出都有了专用的门口,有人负责在仓房内挑拣,有人专职运送,空地上有人分类集中。乱哄哄的场面渐渐井然有序,岳震暗自点头佩服不已。
拓跋月和空地上的乡亲们一起,很认真的对比、区分着各式各样的甲片。岳震就回头进房,一口气把房里的青铜弩机全部搬了出来。
大功告成也气喘吁吁的他,正准备出来休息,无意中发现了屋角的几个大木箱。知道木箱肯定一碰即碎,他只好小心掀开了箱子的盖板,距离门口较远,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眯起了眼睛,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时,不禁又是一阵狂喜。
配件,竟然都是铜弩机上的易损配件。在他认为,目前被发现的孔雀关内,唯一能称为宝贝的,也只有这间房子里的弩机了。
小心翼翼的脱下外袍铺在旁边,他轻手轻脚的把一个个小巧的配件移到袍子上,堆成小堆后,再收起袍子好像背口袋一样背出门外。
乡亲们渐渐娴熟,拓跋月放心过来找他的时候,岳震已经完成了搬运的工作,此刻正像一个乍得财宝的暴发户,坐在小山一样的青铜弩机之间,摸摸这个,看看那边,一边擦着额头汗水,一边咧着嘴的傻笑不停。
“这么高兴啊,傻乎乎的···”少女妙眸飞嗔着,拿过乡亲送来的汗巾,爱惜的给情郎擦拭着满脸的汗渍。
一下子有了倾述的对象,岳震立刻两眼放光的指点笑道:“哈哈,高兴!这么多宝贝东西摆在面前,怎能不高兴?”瞅见月亮不以为然,却也不忍扫他兴致的表情,他兴趣盎然的问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