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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坐越觉无聊,于是就和伙计们拉起了家常,不经意间眼光瞟过街对面,岳震忍不住一阵上火。
上次见到的哪几个家伙仍在周围转来转去,胆子也好像大了很多,有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竟和岳震对视起来。不过店里端坐的这位少年犀利的眼神,让这家伙后脖颈子一个劲的发冷,慌忙把眼睛闪到了一旁。
文思院!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文争武斗给本少爷来个痛快地,这么阴阳怪气的拖着算那门子事,岳震觉着格外的窝火憋气。
他正郁闷着呐,禄伯领着一个人急匆匆的回来了。
“哎?禄伯怎么这么快就办完啦。”岳震也没在意后面之人,奇怪的问道。
禄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后之人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当地。“岳公子,快救救俺师傅吧!师傅他老人家让人绑走啦!”岳震忙走到近前搀起他,待看清面容后也不禁大惊失色。“你··你不是鲁师傅的小徒弟吗?别急慢慢说来,我一定给你师傅作主。”
小徒弟方寸已乱,连说带比划也没讲清楚个子丑寅卯,最后还是禄伯边问边猜着,把事情描绘了一个大概。
原来几天前一队军士闯进鲁一真的作坊,不由分说架起鲁师傅就走,只丢下了一句‘我们乃后护军,征工匠回去造船’。
后护军?!岳震与禄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后护军不就是岳家军吗?禄伯登时就急了。
“反了,反了。哪里的恶徒竟敢冒充我后护军的名号,往我岳家军的脸上抹黑!不成,老汉这就去趟兵部,寻个熟人问清楚。”
“禄伯且慢!”岳震见老爷子拔腿就要走忙高声喝止。稳住了禄伯他又温言劝起了小徒弟。“小兄弟莫要着急,你且安心的回作坊去,我们一旦打听清楚鲁师傅的下落,马上就去把你师父救出来。”
“岳公子,您一定要快啊!俺师傅那个脾气肯定要吃不少苦头地。”小徒弟眼泪吧嚓的央求道。
好说歹说才把心急如焚的小徒弟劝回去。岳震拧眉分析道:“咱们大宋水军就那么几支,韩世忠韩伯父兵驻淮水离这里远着呢,不太可能。再有就是刘光世将军的右护军,可杨大哥说过,人家守着几大船厂更不会跑到这里来。想来想去··”
说到这里岳震目闪精光看着禄伯,禄伯也若有所悟的沉吟起来。“莫非是···”
岳震一拍大腿说:“不用再猜了,肯定是他们!”
禄伯顿觉一阵惭愧,拱手道:“多亏了震少冷静,要是老汉我真的寻到兵部,咱们岳家军丢人可就丢大了。”
“禄伯快别这样讲,您老也是激于义愤才没想周全。”岳震摆手说。“不过这件事也算给父亲敲了一记警钟,岳家军确实有些膨胀过快了。一下收编这么多水匪,肯定良莠不齐,兵部您老还得去一趟,问清楚黄佐他们驻扎在哪里。”
说话间不见禄伯有出去的意思,反而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岳震奇怪道:“怎地禄伯,还有什么事?”
自家少爷没能领会他的意思,禄伯只好冲着他身后作揖,眼睛却看着岳震说:“赵小姐您来啦,快里面请。”
“啊!”岳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身后有人,听禄伯称赵小姐。这小子马上急吼吼的转身道:“柔福?在那里。”
柔福小姐正款款迈步进门,站定后马上就给禄伯还礼。皓齿明眸芙蓉玉面含羞答答的说:“老伯早安,震哥早安。”清纯可人中不失落落大方,让岳震觉着如沐清香的晨风,便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了。
他身后的禄伯不由一阵暗乐,二少爷再怎么本领过人,也还是少年心性青涩的很呐。
老的含笑不语,眼神好似给儿孙相媳妇,小的红着个脸呆呆的发愣,就是没人搭茬说个一言半语。
柔福没办法只好继续道:“柔福今日没事闲逛正巧路过,想进来看看震哥、老伯你们忙不忙。”
路过?禄伯心里一阵闷笑,老汉看是情不自禁吧。这位姑娘和二公子倒是般配的很,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啊。临安城里大大小小的京官多如牛毛,不知赵姑娘是那家的千金?好在岳帅到不在乎什么门第,嗯,这事有门,老汉得通知小姐与夫人早做准备喽。
岳震这才醒悟过来,暗骂自己定力怎么变的如此之差。嘴里忙道:“不忙不忙,柔福快请坐。”
禄伯已是人老成精,那还肯在此逗留碍人家眼。“东家,那老汉就去办事了。赵小姐请宽坐,你们聊,你们聊。”
小伙计见禄掌柜一转眼就没了影,也明白过来借故溜了出去。
铺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俩人都觉得一阵轻松相视一笑,眼神里的情意让彼此心头暖暖地。柔福也不急着坐下来,信步在铺子里转着,望着墙上的字画,小妮子不禁皱起了眉头。略带担心的问道:“震哥你这里生意不是很好吧?”
岳震心道,岂知不好简直就是很差,要不是借势炒作《将军饮马图》恐怕早就关门大吉啦。
心上人沉吟不语柔福便误会了,指着墙上的字画含蓄道:“大概因为震哥你这里的字画太过平常了,难以吸引真正的行家前来寻墨。”
“哦!”岳震不由眼睛一亮,惊喜道:“这么说柔福你是行家喽?”
柔福微微赫然说:“那是呀,只是柔福自小就喜欢信手涂鸦,家里叔叔们便请了些画师指导一二。后来有缘遇到了师尊,在她老人家的指点下,柔福才算窥到工笔之门径,断不敢称什么行家。”
想不到柔福竟是自己的同行,岳震欣喜之余更觉亲近,拉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声道:“这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柔福可有兴致让震哥一饱眼福?”
“作的不好,震哥可不许笑话人家噢。”情郎要看自己作画,柔福怎舍得拒绝喜滋滋的撒娇道。
岳震一边张罗着画具,一边说:“不敢不敢,来让震哥给你研磨。”
“画什么呢?”小丫头手握画笔眨着大眼睛,“还是请震哥命题吧。”
“哇!这么大的口气”岳震听闻怪叫着,“要是震哥出了难题可不兴哭鼻子哦。”看着心上人自信慢慢的俏模样,他托着下巴说:“来临安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去过西湖呢,就请柔福先为震哥一展西湖美景如何?”
柔福含笑点头凝神想了片刻便铺开宣纸埋头作画。
看着神情专注的女孩,岳震不禁浮想联翩。前世里曾经梦想着能找到一位志同道合的伴侣,相伴于灯前月下赏画举案齐眉。
此刻梦想变成了现实,柔福一袭翠绿的古装,微微翘起的小鼻子,精巧圆润的下巴,秀若灵山的侧影近在咫尺,处子幽香阵阵传来。吁··这样的感觉真美妙!岳震不觉闭上眼睛,陶陶然沉醉其中。
“好了!”柔福放下画笔道,抬眼却看见情郎眯着眼睛一付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大发娇嗔。“讨厌啊震哥,人家辛辛苦苦的作画,你却看也不看。”
岳震忙睁开眼:“这么快,让震哥好好看看柔福的墨···”话说了半截的他愕然呆住了。洁白的宣纸上勾画着一幅西湖鸟瞰图,画的中央一片空白,是西湖的湖面,湖上方山峦起伏层层迭迭远淡近浓。南北高峰相对,苏堤六桥隐约藏于柳荫之中。
柔福望着聚精会神的震哥,怀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从小到大作画只为派遣心头惆怅的寂寞,九叔、十叔对自己的画赞不绝口,但柔福一直认为这是亲人们的鼓励之词。今日在情郎面前作画,不知震哥他···
第三十三节
“好!工笔写意兼用,墨色清淡洗练,是一幅难得的佳作。”岳震拍案由衷的赞叹道。旋即他却面带疑惑看着心爱的女孩问:“只是,只是···”
少女妙曼的身体贴在手臂上感觉,让岳震一阵意乱情迷,身体有些僵硬起来。晕晕乎乎之间不禁想起了梅家桥上,柔福抱着自己的腰身,也是这样清香阵阵,也是这样温软盈怀。遐想中的他,早就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哪知越急越是没有了力气,顷刻间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了梅家桥头。柔福不知不觉中放开了手臂,却又紧紧的环抱着岳震,将发烫的脸儿贴上他的胸膛。
就是这里,让她无法忘怀宽厚的胸膛。这一刻时间仿佛也被浓浓的爱意粘住了脚步,不忍离去。大街上偶尔经过的路人也都放下匆忙,含笑望着这一对忘情相拥的少男少女。
蓦的想起身在铺子,门外就是喧闹的大街。岳震赶忙拍了拍柔福的背,柔声唤道:“柔福,柔福。”
“嗯。”少女轻声答应着却不肯松开手臂,岳震无奈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街上有人看着咱们呢。”
“啊!”柔福这才想起身在何处,受惊的小兔子般逃出了岳震的怀抱,躲到了他的身后。
哈哈哈···看到小姑娘羞红的脸庞从少年的身后探出来偷眼观瞧,街上驻足的人们顿时传来善意的哄笑。柔福赶紧缩回脸儿,小拳头轻轻锤打着岳震的后背,“羞死人啦!都怨你,都怨你···”
岳震则一脸讪笑的望着渐渐散去的人们。
好半天娇羞不依的柔福又探出小脑瓜,确定街上已经没人观望才敢露出了身形。抬头看见岳震似笑非笑的眼睛,姑娘扭着蛮腰跺脚嗔道:“还笑,还笑,都怪你这个大坏人!罚你陪我去游西湖。”
“好好好,震哥认罚还不成吗。”岳震连忙举手投降心里却暖融融的,听说自己还未去过西湖,善解人意的柔福就想要陪他一游临安美景。
镇定下来的柔福又想起刚刚的疑问,好奇的追问着情郎。
“震哥有些不明白,柔福你豆蔻年华,为何落笔之处竟有淡淡沧桑之感呢?”
柔福妙目中异彩涟涟,绘画之道最难把握的莫过于神韵二字,震哥他一眼就能看出画里的风骨,不难想到他在这方面下过苦功。
梅家桥上岳震矫健的身姿已深深的印在了柔福的心底,今天又见到他灵秀儒雅的一面,怎能不让姑娘颠倒迷醉?得遇这般文武全才的知心爱人,柔福的心里如灌满了蜜糖一样甜的腻人。
微微失神的柔福看到震哥还眼巴巴的等着答案,才赫然讲到:“可能是平常临摹师尊的作品太多了,所以不经意间总是带些师尊的画风。”
柔福已是多次提到了这位师尊,尊敬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岳震不由联想起柔福询问《将军饮马图》的作者,他心中猜测道,柔福的这位师尊,很有可能就是张飞卿要找的人,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唉,师尊她才情修养堪称大宋数一数二的奇女子。”柔福轻轻的叹息道:“可怜天妒英才,她老人家晚年连遭劫难,竟落得个孤苦无依,唉···”
心上人连连叹气,岳震听着心里亦有些不舒服。“柔福不要这样不开心吗,今后咱们多多帮助你的恩师不就行了。”
“师尊虽身似飘萍却是非常刚强,我曾多次与师尊提过,只要我家十叔一句话,她老人家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将迎刃而解。可师尊却说什么也不肯,还说我要是动用家中的势力帮她,师尊以后就再也不理柔福了。”
“哦!”岳震表面上嘴角含笑听着,心里却惊疑不定。虽不知柔福恩师以前有些什么事,但要是用一句话就能消于无形,说话的这个人实力必定不寻常了。
柔福到底来自什么样的家庭?她的十叔又是哪一位达官贵人呢?岳震第一次对柔福的身份产生了疑问。心想,直接问唐突佳人,不如···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言行嘛,你恩师这样才情卓越的高人,自然有些寻常人没有的个性喽。”心怀试探的岳震旁敲侧击的问道:“那柔福你是怎样与恩师认识的呢?可知道她以前的事?”
“柔福自小在妙明寺里长大,结识师尊也是在寺里。”柔福回忆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