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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往,柔福听到这样隐含埋怨的话语,不免又要一阵暗自委屈。此时的柔福,却微微而笑道:“恩师曾经教导我一切随缘,怎的到您自家身上就看不开了,见是聚缘,不能相见彼此思念牵挂,亦是一种缘分。恩师您,这是要离开京城了吗?”
李清照和住持师太双双一怔,两双眼睛微微吃惊的看着少女,这才发觉眼前的柔福与以前已然大不相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是啊,汇丰号,漱玉斋都已被查封,老身留在京师只会给震哥儿找麻烦,不如早早远去大家都清净。”李清照黯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与张飞卿要过他背的小包袱,从里面抽出一卷画轴。“这是震哥儿留在漱玉斋的,作者不知是哪位高人,你替老身转交震哥儿吧。师太留步,老身去了。”
柔福接过画轴,对着两位老人的背影说道:“恩师您去岳府辞行也替柔福带一句话,就说柔福在妙明寺静修,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位老人消失在远处,柔福跟着住持师太进到寺里,走到她以前住的那间禅房。师太低头合什说:“阿弥陀佛,施主重归妙明寺清修,老尼甚是欣慰。禅房一直给您留着,有何需求施主尽管吩咐。”
“多谢师太,有事我会去打扰您的。”柔福含笑点头,住持行礼转身离去。
推开房门,安静而熟悉的情形重现眼前,进屋关门,柔福呼吸之间倍感轻松,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安详与轻松。来到书案前,打开画轴,墨香伴着画中栩栩如生的人物扑面而来。
柳青青,水青青,两岸垂柳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泪眼望君行。
“泪眼望君行···望君行···”少女痴痴的盯着画卷,喃喃自语,千回百转。想到岳家即将面对的劫难,不由得眼眸又渐渐模糊,泪眼婆娑。望君行,谈何容易?她想让岳震快快赶回来,力挽狂澜,又怕他回来与朝廷爆发激烈的冲突,纠结之中,心乱如麻。
一边是他,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两位叔叔,让她怎能掂量孰轻孰重?
‘如果我们真的成了夫妻,就成了解不开的死结,是你背叛家族和我站在一起,还是我抛弃亲人兄弟?我只能说,很庆幸我们错过了,至少,我还可以选择不伤害你。’
在漂洋过海的船上,岳震说的那些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此时此刻柔福终于明白,明白了岳震为什么放弃了这段感情。因为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会有今天,会有现在这样让她肝肠寸断的抉择。
至少,我还可以选择不伤害你···
他为了爱而放弃了爱,他为了不伤害我,而选择了残忍,我呢···
‘噗’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凄美的画卷添上了一朵猩红。心力交瘁的少女却无视刺目的颜色,看着画卷中的少年柔柔的笑了。“傻哥哥,你好傻哦···”
铛···寺院里的罄钟突然响起,心神大起大落的少女娇躯一颤,只觉得颈下一阵暖流涌动,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也就没发觉聚灵珠猛然大亮,乳白色的光芒将她包裹其中缓缓流动。
佛光乍现,主持师太惊喜莫名的赶过来,恰巧看到柔福推门而出,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勘破困顿领悟大乘,可喜可贺。”
柔福微微一笑,一如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纯美而恬静。“师太看错了,大乘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女能勘破?我只不过想通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道理,大乘教我们看破人间红尘,我却穿透红尘看到其中的至真至爱,呵呵,也算是一种勘破吗?”
“阿弥陀佛,施主之言如醍醐灌顶,老尼明白了。勘破亦是红尘,勘不破亦是红尘,你我坠落滚滚红尘之中,红尘就是你我,你我亦是红尘···”
年关将近,江南的水路上来往船只也变得忙绿起来,岳震他们的船也终于接近临安,距离京城还有一日的路程。进入临安水域的最后一个深夜,大船没有像往日那样连夜赶路,而是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边,船上的淮帮弟子开始按照岳震的计划,分批离开。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身披大斗篷,一样高高竖起的领子挡住了大半面容。每一批离开大船的都是两个人,或快或慢,或骑马或步行,一直折腾到大半夜,大船才安静下来,静静的停在岸边。
雾锁前途·陷重围
第四百节
后面跟踪的各路人马,也只能分散开来,分批继续追踪上岸。天快要亮的时候,不放心的解元,大着胆子上了岳震他们留下的船,草草巡视一遍,确信船上已空无一人。
解元离船上岸,循着手下们留下的暗记打马飞奔。一路跟踪的船只也纷纷起锚,继续向临安方向驶去,那条大船孤零零的留在了小镇码头。
天光大亮,水面上的船只渐渐多起来,那条被所有人遗忘的船上突然出现了人影。两个身影中一个魁梧雄壮,一个婀娜健美,如果解元看着这一幕定会大呼上当,这两人正就是岳震夫妻。
夫妻俩从藏身之处钻出来,相视一笑,飞快的跑到船后解开小艇。岳震跳上小船接过妻子递来的大包袱,包袱里裹着双刀大弓和拓跋月的箭壶。
小艇破浪乘风而去,两支木浆在岳震手里上下翻飞,带起两团白茫茫的水雾,宛如小船装了两个大轮子滚滚向前。
“夫君,路还长着呢,悠着点使劲。”拓跋月看着对面挥汗如雨的丈夫,怜惜道:“水上寒气这么重,小心着凉。反正已经甩开那些跟屁虫,临安也不远了,晚到一日半日的也没太大分别。”
“呼···”岳震吐气收浆,小船凭着惯性依旧笔直前冲,他擦擦汗皱眉说:“虽然撇开了那些人,我估摸进城也不会太容易,免不了还要费一番周折,是该节省点力气。”
拓跋月点头拿过水囊递给丈夫,岳震拔开塞子狠狠灌了一口,却险些被呛到。“酒?月亮你装的是酒?”
“咯咯,小船上不能烤火,让你驱驱寒气。”拓跋月抿嘴一笑,转过身来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后,握住了一支船桨。“来夫君,咱们一起划。刚刚看你划了一阵,发觉你操控木浆的角度有些不对,白白浪费了许多力气。你看,这样入水,再这样出水不是好很多吗?”
“哦?”岳震拿着水囊愣愣看着妻子手里的船桨钻进水面,冷不防一阵大力传来,一面使力的小船猛然转向,偏移后打起了转转。
这么厉害···岳震没有阻止妻子,看着她一下一下的划动,小船也就在原地一圈一圈的转着,整条船好似被施了魔法一般,轻飘飘的没了重量。
“噢,我明白了。”看了好一会,岳震才放下水囊拍着脑门恍然,他终于看明白,妻子是用灵活的手腕来控制船桨入水出水的角度,因为船桨的角度更加顺畅,所以能将水的阻力减少许多。
“哈哈哈,还是俺媳妇聪明,我也来试试。”
岳震笑着操起船桨,学着妻子的样子一下一下以桨拨水,哪知道看起来容易,能真正做到可不简单,他折腾了好一会才总算摸着了门道。
“好,就这样,夫君我来喊号子,咱们一起用力。一,入水,二,出水,咯咯,一二,入水出水,傻夫君你的力气比我大,用五分力就可以了。咯咯咯···真快···”在拓跋月银铃一般的笑声中,小船如疾箭一般在水面上飞驶,声势却不像岳震独自划动那样大,轻描淡写之间竟没有溅起很大的水花。
熟能生巧,巧妙其中往往又蕴含着最朴实的道理。配合越来越娴熟的夫妻两个,不知不觉便沉湎在船桨与水流之间,岳震想的是刀法,拓跋月很快想通了箭矢射出时,如何降低风速的干扰。
“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叫断流刀法,抽刀断水水更流,哈哈···”岳震仰天长笑,笑声里尽是酣畅淋漓。
小船穿行在大小船只之间,轻灵飞快,周遭船上的渔夫船娘们,看到这艘转眼即逝的小船无不嗔目结舌。
可是岳震夫妻两个却忘了一件最要命的事,他们太快了,快到已经超越前面曾经跟踪的大船,他俩不可避免的被人发现了。船上人们自然是一阵手忙脚乱的追赶,怎么可能追上?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变成一个小黑点,望水兴叹。
太尉府留守船上的人还算机灵,慌忙命令水手停船靠岸,于是岳震夫妻即将进京的消息就从陆地上,一站一站快马加鞭的向前传去。
中午时分,水面的船纷纷升起炊烟,岳震二人也停下来吃干粮。饭后休息片刻,夫妻俩将小船靠在一条大船边上,问过才知道,此地距离京城只剩下半日的路程,按照他们的速度,天黑前就可到达城北码头。
谢过热心的船家,夫妻继续赶路,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走了不足一个时辰,水面上突然起雾,而且雾气越来越浓,视线愈来愈差,他们被迫放缓了速度。
岳震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就和妻子商量,拓跋月也觉得今日怎么也赶不到了,不如到前面找个大集镇,上岸住一夜。
想想也只好如此,岳震点头同意,不过他还是决定再向前赶赶,反正京城周边的城镇数不胜数。也幸好由于视线不清,水面上的船只大都靠边慢行,更有谨慎的船家索性就停到岸边,河道上一下子空旷起来。
即便这样,岳震他俩也不敢像上午那般飞快了,不小心撞坏了小船又身处河心,麻烦就大了。小心翼翼的前行中间,天色渐渐昏暗,浓雾低垂的傍晚自然比平时黑得早些。
转过一道河湾,隐隐约约看到有亮光,估计是河岸边集镇的灯火,岳震皱眉停下来手里的船桨。“月亮,算了,咱们还是上岸投宿吧。”
拓跋月点头后,两人划船循着火光慢慢靠近,越往前走岳震越是奇怪,怎么火光好像不是在岸边,他心里不由得打了突兀,与妻子说出疑问,两人手上的动作也就更加慢了。小船静静的破开迷雾,点点火光愈来愈近。
“不好!那是船上的火把!”
岳震低沉开口之时,拓跋月也看出火光的源头,数十条大船一直排开横在水面,船上的一支支火炬跳跃燃烧着,远远看去仿佛一道火墙。夫妻俩心意相通,拓跋月接过丈夫的船桨慢慢划动,岳震走到船头抖开了大包袱。飞快的将双刀背上捆牢,他提着大弓和箭壶刚刚走到妻子面前,身后就响起了喊声。
“前面的小船听着!禁军水兵司奉命拦江检查过往船只,尔等慢慢上前接受检查!”
岳震不必回头去看,拓跋月就已经把所看到的迅速讲出来。“距离咱们大约五十丈,船与船的间隔应该有两丈,夫君冲不冲?”
“等等,再向前靠靠。”岳震低头对妻子道:“水上有人拦截,岸上肯定也有马队,还不如从这里冲过去!就听他们的慢慢靠近。估计船上有神臂弓,月亮你只管划船,我来负责挡箭。”
“夫君小心啊。”
“你也小心。”岳震点头回身抽出双刀,稍稍给身后的妻子闪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