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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宗依旧低着头,沉声说:“草民原籍开封人氏,后来逃难到了湖州,家里的人都不在了。2。”
秦桧赶忙补充道:“前年下官赴任湖州的路上遭遇匪徒,幸好大宗出手相助打跑了那些匪类,下官见他流落江湖衣食无靠,也就收留他做了一名护院随从。这孩子忠诚可靠,就是有些木讷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嗯,不错,秦大人有这样的忠诚卫士,本王也就放心许多。大宗啊,好好保护你家秦大人,本王和朝廷自不会亏待你的,有机会一定给你个功名,下去歇着吧。”
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的秦大宗告退转身,福王又转向秦桧道:“岳逆家的老二今夜也混进了京城,秦大人今后出入可要万分小心了。”
听到福王的这句话,不但秦桧脸色大变,已经走到门口的秦大宗也是猛然一颤,不过他不等屋里的人有所察觉就快步去了,也恰巧福王的注意力都在秦桧这边,根本没有注意他这样的小人物。1。
“怎么,秦大人害怕了?”难怪王爷有此一问,听说岳震进京的秦桧面色刷白,脸上的肌肉也不自觉的抽*动着。
上前跪倒,秦桧振振有词的说:“王爷明鉴,下官的确是怕了,不过下官不是为自身的安危担忧。下官受命万岁监理岳逆一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下官是怕大理寺监牢管理疏散,倘若有人企图劫牢···”
“嗯,不错,秦大人所言极是。”福王眉头一抖,摆手把王渊叫到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阵,王渊连连点头后转身去了。
折腾到深夜时分,秦府遇袭风波才算平息下来,福亲王又去安抚龙家众人一番,还再三叮嘱两位老者不可轻举妄动,一切自有朝廷给他们做主。5。
出了秦府,福王马不停蹄的赶奔皇宫,去向高宗皇帝汇报今夜的种种经过。
来到御书房,王爷忐忑的交代了拦截岳震未果,小心隐瞒了柔福出现的事情,他已然准备挨一顿训斥的时候,皇帝赵构却笑了。“呵呵,有意思了,西夏国师,女真强者,再加上岳家老二,临安真可谓强手云集喽。呵呵···”
“十弟不必放在心上,阻止岳老二进京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只是摆明我们的态度。既然要来凑热闹,就让他折腾去吧,他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
福王点头称是,心里却并不轻松,暗自正琢磨着该怎样防范岳震,赵构又开口讲话,语气也严厉了许多。9。“你明日去趟女真人驿馆,警告他们,若是再敢纵容随从闹事,朕就把岳鹏举放出来官复原职!让他们掂量着办!”
“是,是,臣弟明个一大早就去。还有一事需向皇兄禀报,刚刚臣弟自作主张,让王渊将岳家三犯转移到凤凰山庄看押,那里人员齐备,也都是···”
“糊涂!师弟你真糊涂啊!”赵构打断了福王的话,摇头道:“你怕岳鹏举跑了?朕还盼着岳家小二赶紧去把他老子劫走呢。若是他肯逃离监狱,那就是做贼心虚,案子还用审下去吗?唉,就算我们现在大开牢门,岳鹏举也不会离开监牢一步!”
“臣弟愚钝了,皇兄教训的是,明日臣弟再将他们押回去。”福王赶忙低头,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当然能够听出这番话语的言外之意。2。
岳飞的大义凛然让皇帝很愤怒!是那种不能说出来的愤怒!
沉吟了片刻,赵构还是摇摇头对福王道:“那就不必了,羁押在山庄也好。如果再有人为岳鹏举求情,就可以说大理寺监牢的条件太差,朕顾念岳逆有功于国家朝廷,不忍他们受牢狱之苦。还有,大理寺审案时来回押解的路上,不必看管太严,朕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他逃了大家都省心。”
“臣弟记住了,还有就是岳家小二那边,就放任他···”
“派人盯着,不必管他!朕倒要看看他们岳家父子还有什么能耐!好了,贤弟回去休息吧。”烦躁的高宗皇帝气冲冲的拂袖而去,把福王丢在了御书房里。4。
岳震回家后的第一个夜晚还算平静,只是他们还未起床,就有人跑来急促敲门,着实把岳震吓了一跳。开门看到是小布赤,他不由暗自苦笑,如今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阿哥快看这是什么?”布赤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岳震接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把木头刻成的小刀,做工不算精细略显粗糙。一阵狂喜,他赶忙问道:“快告诉阿哥,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布赤眨着大眼睛说:“早晨我去帮赵婶娘打水,在后院的水井台上捡的,我猜想这是有人偷放的。阿哥,是不是你的兄弟要来联络你了?”
“呵呵,好聪明的妹子。行了,阿哥知道啦。”宠溺的捏捏阿妹的脸蛋,岳震笑嘻嘻的说:“去帮大姐和赵妈做早饭,吃过饭阿哥要出去一趟。5。”
“去哪里啊?要不要阿妹和你一起去?”
“不用,阿哥要去汇丰号的铺子看看,你和你阿姐都呆在家里,我去去就回。”
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银屏听说小弟要去铺子,这才黯然告诉他,汇丰号和漱玉斋都已被查封,易安老人和张老先生去了湖州。禄老伯却执意留在闽浙居,说是一定要等到他回来才肯离去。
早猜到朝廷不会放过这两个地方,岳震有心理准备也就不觉什么,草草吃些东西,在一片叮咛声中,他独自出了府门。
刚刚走出门廊,岳震就看到整队的侍卫来回走动,皱皱眉头他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5。
大步流星的走街穿巷,冬季的临安街头还是像以往那般冷清,一直快步走到保佑坊,岳震身上微微出汗时,行人才显得多起来,街道两旁的店铺也才纷纷开门营业。大老远就看到那些刺眼的封条,他停下脚步。
想起当年开业时车水马龙的情景,再看看另一侧冷冷清清的闽浙居,他伤感之中胸膛里也填满了对申屠的愧疚,闽浙居被岳家所累,很难再有起色了。
故地重游,岳震迈步上前,正好碰到出来开门的小伙计。
“呦,客官爷您早啊?你是吃饭还是住···您是···”
“呵呵,好久不见了,店家小哥还认得我吗?”看着一脸迷惑的小二,岳震含笑上前抱拳搭话,可能是这几年他的变化太大,小二最终还是摇摇头一脸尴尬。6。
“记不得也不要紧的,请问店家,原先汇丰号的禄老爷子还在贵店吗?”
“在在,老爷子刚刚起身,正在院里溜达呢。您稍等,小的这就带您过去。”小二哥手忙脚乱的打开大门,看样子有些意兴阑珊。也难怪,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客官,还是来找人的,小二又怎会不失望?
穿过寂静无声的大堂,挑开二门上的帘子,院子里熟悉的场景再现眼前,岳震抬眼四顾,正好与闻声看来的禄老伯四目相撞。
“震少!···”老爷子脸色大变,跌跌撞撞的大步走来。岳震慌忙一路小跑的迎上去,握住禄老伯颤抖的手臂。
“回来了,你还是回来了,你不该···”老人家上上下下看着他,曾经写满精明的眼睛里,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浑浊而水气蒙蒙。6。不过禄伯终究不同于一般老者,很快就从伤怀中惊醒,拉着岳震转头就走。
“来震少,回屋说话,这里不方便!”
从院子回到屋里的时间,已经足够一老一少稳住心神。不等岳震坐下,禄老伯就开门见山的问道:“震少,你打算怎么为岳帅洗脱冤屈!”
岳震摇摇头,毫不隐晦的咬牙说:“禄伯,洗脱罪名纯属妄想,我现在只想着,怎么能让家里人活下来!一个都不能损失!我来是要告诉您,走吧,要么回乡,要么干脆接上老伴去吐蕃找申屠,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营救岳帅!”禄老伯一瞪眼睛,硬着脖子道:“老汉已经安排十几个小伙计出去打探消息,还有兵部的那些老朋友也都为岳帅鸣不平,他们都愿意帮忙的。”
既感动又有些无奈,岳震只好耐下心来劝道:“老伯的心情我怎能不知?但是只有大家都离开了,我才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您的那些朋友官阶不够,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机密,再说人家也都拖家带口,咱们不能连累人家啊,您相信我,我一定能让家里人,个个都平安离去。”
禄伯喘着粗气还想争辩,可是岳震说的句句实情,老人家想来想去也只能颓然叹息。
“唉···老天不开眼呐!”悲叹着,老伯从床下拽出一个小包袱递给岳震。“给,这是咱们临安汇丰号最后的家底,震少肯定用得着。”
打开包袱一看,岳震吓了一跳,愕然问道:“这么多!铺子不是封了吗?”
“嗨,说来话长了。李易安的那个狗屁亲戚秦桧,事先派人来告诉了我们,所以我们也就有时间把铺子里变卖一空,刑部封得只是几间空屋。即便如此,老汉也不会念他的好,想当初要不是震少把秦桧救回来,他哪有命做什么相爷!哼,如今岳家有难,他居然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孬种!”
岳震苦笑摇头,说起这件事,他早已把肠子都悔青了。
“嗯,我知道了,我要这么多钱也没有用,禄伯您带走一些,不是还有十几个伙计吗?给大家分分,不能让他们白跟咱一场。”
强援突至B7;费思量
第四百零六节
禄伯也不虚假客套,从包袱里拿过两片金叶子收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震少,听躲在佛缘阁那边的伙计说,多吉大掌柜已经到了临安。”
“嗯?他来干什么?”岳震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算算时间,申屠应该还没有到达吐蕃,不会碰到冲索多吉,也就是说多吉至少一个月以前就已动身来宋,莫非是···
他赶忙摇摇头,暗暗给自己宽心,预料中的糟糕情形千万不会出现。
“伙计们散了,您呢?”
听岳震问起,禄伯愣了片刻答道:“听你的,我和老伴一起去吐蕃,商队既然不倒,老汉还有用武之地。”
岳震安心的笑说:“那就好,拿定主意就早早动身吧。4。伙计们中间有想一同去的,您就带上他们,路上大家也有个照应。对了,忘了问您,王郡兄弟现在何处?是不是和易安阿姨一起走了?”
“嗨,别提那个臭小子啦,朱仙镇大捷后,我就派他回襄阳打探消息,谁知道那小子一去就没了影子,准保是跑回他老子那里躲起来了。”
点点头,岳震没有再问,看目前朝廷的态势,是并不打算波及岳家军的高层将领,最坏的结局也就是夺去兵权给个闲差罢了。
“震少,事情闹到这般田地,李易安心里也不好过。张先生本来的意思是等你回来,交代了再走,可是李易安死活不肯就这么走了。老汉寻思,她是觉得心里对不住震少,不好意思再见你了。”
“我怎么会怪易安阿姨?她是她,秦桧是秦桧,不相干的。6。”岳震想得是其他的事情,思索着摆手问:“听说案子的主审官是周三畏、何铸,我想去见见他们,当年我与他们都有过一面之缘,也算半个熟人。老伯可知这二人的住址?”
“嗯,应该的,我画给你。”禄伯点头找出纸笔,一边埋头勾画,一边说:“这两位大人的口碑都不错,尤其周大人更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不过审案期间,他们不便与案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