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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纳妾是受情蛊所害,不得不妥协,倒也不是不能谅解。
但一边说着只要她,一边理所当然地沾染其他女人,哪怕是他的妾,那也是一种情感上的背叛。
杜玉楼之所以搬出大庄,是因为每次一看到他与妾室所生的孩子就心痛如绞,当然,她看得出韩元最重视绯红,甚至不顾婆婆的反对,早早立下遗嘱,将来他若蹬腿,韩家大庄的主人便是长女,不会随她嫁人而有任何改变。
这么大张旗鼓无非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动摇她们母女在韩家的地位。
杜玉楼不是不感动,只是情感…半分也勉强不来,说她善妒也好,气量狭小也罢,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宁可眼不见为净。
这世道不是没有专情的男子,却有更多的束缚和不得已,情孝难两全,是她太过想当然。
正因如此,她只教琴棋书画,任由婆婆将三从四德的世俗观念灌输给绯红,就算没有思想没有主见,至少能活的轻松些。
没想到……她的遗憾终是在自己女儿身上得到了周全。
将世俗礼教踩在脚底,像匹横行山野的孤狼,一生只寻找一个伴侣,一旦找到,便会从一而终,坚贞不渝。
这种忠贞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相濡以沫,至死方休。
有这种女婿,丈母娘当然满意,人家说的可不是“让你女儿跟着我夫唱妇随”而是“我愿意陪你女儿亡命天涯”,将主控权都上交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依杜玉楼的意思,这就算提过亲了,挑个好日子直接把婚事办妥便可以领人跑路。
但丈母娘的关过了,老丈人那边的麻烦可还没解决,要娶人家的女儿,不得不照着规矩来,高堂不拜就不算礼成,罗刹为此焦头烂额。
杜玉楼笑着给他出主意:“老爷子是明白人,就是太爱面子,你当众掳人是让他丢面子,只要补回来就成,犟着不松口是放不下身段,面子给足自然万事顺当,记住,礼多人不怪,让他抹不下脸拒绝就是你得胜。”
第19章 HE
绯红终究还是回来了,带着聒噪的小青和杜玉楼的寿礼,在韩老爷子寿辰的前一天晚上匆匆而归。
看着两个满头落叶的小丫头,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韩元叫青丫头先去小姐卧房理床铺被,带着绯红进了书房。
“总算还记得你爹的寿辰,那小子呢?把他打发走了吗?”
“是啊,老爹不喜欢他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在寿宴上给你难堪吧。”
罗刹说有些事要办,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江西,看他走的匆忙,不知道会是什么急事,但这时不在也好,不然都定下关系了,再撇开他自己回来贺寿,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娘亲对罗刹的认可让她安心不少,老顽固这边还有待继续努力。
这次回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讨好他,让他开心,开心到不计旧恶,能一口答应罗刹的提亲。
绯红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要保持平和的心态,但话一出口就冲头冲脑,让韩元眉心打结,又犯起了嘀咕。
“怎么?你这口气,难不成认为这都是爹的错了?”
就算不是全部也占了一半,态度不好、出口不逊这个错绯红认了,随便掳人、踩碎瓦片这个错也顺道帮罗刹认了,但脑袋里长石头、食古不化、不通情理等等……他老爹的问题也不小啊。
唉……若这么针顶针下去谁也捞不到好处,回庄的初衷也就废了。
绯红咬了咬下唇,不跟他争,把怀里的画轴放在桌上:“这是娘叫我带给你的贺寿礼。”
韩元摊开一看——百岁鸳鸯图,当场就红了眼眶。
“你娘……还不愿回来么?”百岁鸳鸯……她曾在枕边细语,说待他百岁大寿之时,要亲笔画一副百岁鸳鸯图相赠,如今还未到百岁,她却提前送出,这意味着什么,情义两绝?永不再见?
韩元心惊胆跳,颤抖的手在画上来回轻抚。
“不知道,娘只叫我献礼,其他什么都没说。”其实是怕她被犟老头为难才出此下策,不过看老爹这么动情,也不枉娘画两笔掉滴泪了。
这两口子真能折腾,明明挂念对方挂念的死去活来,就是一个也不肯退让,老是让她跑来跑去,两头传话,这个女儿也很难做呀。
本来爹娘的事她这个做小辈的不好开口,但看着一向神气活现的老头子颓丧失神心里也不好受,轻道:“爹,你去接娘回来吧,这么等着,等到天荒地老她也不会动的。”
“我没接过吗?她哪次肯露面了,次次都让我吃闭门羹。”倔的连娘家人过来都能狠心不见面,区区一个丈夫请得动吗?
绯红从牙缝里嗤了一声,几次闭门羹算什么,换成是罗刹,一定会死皮赖脸,耍尽一切手段纠缠不放,不过他不会犯老爹那种错误就是了,被自家娘亲下情蛊塞进其他女人的被窝,啧啧,知道罗刹怎么说吗?
他说:如果真到那一步,不如自宫,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怎么保护自家女人,别做男人算了。
当时呛的她一口水喷老远,回头想想话糙理不糙啊,为何只有女人失节一说,男子就不该自爱了吗?
一提到接人,老头子就脸红脖子粗,看来娘还是太舍不下了,呆在明净教的寨子里还不一样是在老头子的地盘上,就算不见面他也能心安理得。
犟吧,犟死了也怪他自己,脸面比妻子重要,连这点身段都放不下,合该守空枕,本来还想帮他一把,告诉娘亲在她离开以后,老爹都过着和尚生活。
还是别多事了,老头子没领会娘的心结所在,就算暂时破镜重圆,迟早也还是会一拍两散。
绯红趁着老爹痴看鸳鸯图的时候,悄悄退到屋外,掩上门蹑手蹑脚地离开。
这一夜,书房灯火未熄,次日凌晨,打更的梆子声响,绯红被挖出被窝,迷迷糊糊跟着家人去祖宗祠堂祭拜,不留神一瞥,赫!睡意全无——老爷子脸上怎么顶着两个肿泡?跟金鱼眼似的,遍布红血丝,今儿可是他的寿辰,打算把客人都吓跑吗?
!!!
荷香园里众客齐会,一群舞伶在台上表演碗舞,碗内放有数个金铃,踩动起来,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与台下的丝竹声交相融合。
晌午是会宾宴,百条长桌包绕舞台交错拼搭在一起,送菜斟酒的丫鬟在坐席间鱼贯穿行,韩家老爷陪母亲坐在主席上,绯红居后坐在左侧,小青在她身后伺候,说是伺候不如说是趁机拣果子吃,她放肆惯了,小姐不说话,别人也不敢插嘴。
“小姐,王公子一直往这边瞄呢。”小青塞了满嘴的蜜饯,把粘腻腻的手往坐席上擦。
绯红在她手背上轻打了一下,将手巾递过去,低斥:“你管他往哪边看。”
王罗两家的席位就在斜对面,王南生与罗月挨在一起,异常殷勤地为她端茶倒水,面上满是温柔的笑意,眼角余光却时不时扫向绯红这一边,眼神里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做给谁看呀?他对别的女人再好也与她无关,罗月满面红晕,一脸娇羞的甜蜜,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欢喜,希望姓王的别攥着手里的,看着别人家的,拿人家姑娘的感情来做戏。
别开脸不想再看,却听小青含含糊糊的说:“小姐啊,我弄不懂你唉,王公子人又好看,家世又好,对谁都和和气气,你怎么就忍心不要呢?那个恶……呃,罗刹公子好凶哇,而且看起来也很穷的样子,跟小姐你门不当户不对呢。”
“小丫头懂个什么?”绯红把她拉到桌前坐下,纤纤玉指戳额头,“就算你以后嫁人了也未必明白。”
小青抱着绯红的胳膊蹭来蹭去:“我才不要嫁人呢,小姐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一辈子伺候你。”
绯红浑身恶寒,这丫头哪是要伺候她,根本是抱着一棵大树就不肯放手了,陪嫁丫鬟?饶了她吧,跟这丫头在一起她就做定老妈子了,不行…得赶快找个合适的人选把这小磨人精转手出去!
“老爷!老爷!”福伯跑进院里,直扑到韩元座前,面色惊慌,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有、有人来送贺礼。”
“是哪家朋友?先请进来啊。”韩元皱眉,就算过了送礼的时辰,也不必慌成这样吧,一把老骨头了,看他从门外歪歪倒倒撞进来,也不怕颠闪了脖子。
“是、是……”
不待把他话说完,就有十来名服饰各异的人从院外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白面书生,一手持扇,另一手推着辆板车,车上盖了块锦布,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但看车轮在地上压出的痕迹,便知道这车至少有上百斤重量。
而这书生看似弱不禁风,却只以单手就能将车轻松推动,在场人士皆是武林上叫得出名号的英雄侠客,见他露这么一手,都暗暗心惊。
那书生推着车,领一干人等走至韩元座前停步,拱手高举:“玉蛇郎君陆飞天携虎门座十二帮帮主为教主贺寿。”
众人无不相顾骇然,虎门座十二帮会可是霸居西北的武帮联盟,这韩老爷有多大面子,能让十二帮帮主一齐出面祝寿,更别说玉蛇郎君还是江西地下人命市场的守门神。
韩元起身回礼:“不知诸位驾临敝庄,有失远迎。”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还是立即叫福伯安排坐席。
陆飞天将手一挥,锦布滑落,露出三个镶嵌珠玉的宝箱,最小的也有半人高。
第一个箱子里装有老山雪玉与鸡红卵,以各色翠玉明珠作为底垫。
第二个箱子里则是镶着翡翠的鹿角台,台上立着紫玉仙,下配檀木雕凿而成的群鲤戏浪底座。
第三个箱子最大,四面箱壁也可以拉开,里面竟装了满满一笼赤艳如火的小蛇,没眼力的人看不出门道,但韩元知道这些蛇乃是稀有珍贵的天山药蛇,极难喂养,血肉皆有疗伤的功用,只是他明净教与地下命市毫无瓜葛,跟十二帮会也谈不上有多少交情,怎么会突然送来这么重的贺礼?
绯红认出寿礼中的紫玉仙正是在回龙壑山洞里挖出来的那一块,心里七上八下,不会吧,难不成这都是罗刹一手安排的?
刚想开口问清楚,又听见外面传报:“老爷!又有人贺寿来啦!”
话音未落,就见三条人影从院墙上飞落而至,又有三道人影缓缓走出院门。
这六人二女四男,有老有少、有僧有俗,各报上名号,竟是:毒仙百里明月、白发鬼玉无心、天下第一樵柴遥、笑弥陀慈善禅师、妙手观音元普师太以及妙真道的圣行太老何回九。
这些名号,不是已成江湖传奇的隐士高人,便是在武林中饱有盛名的前辈,如今结伴而来,令场上骚乱纷纷,许多在后排席位的人纷纷起身观望。
绯红只认识一个百里明月,见她偏头,冲着自己妩媚一笑,不由杏眼圆瞪——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这些素来见首不见尾的神龙们,怎一窝蜂跑她家里来了?
难道又是……
没给她多想的空隙,六人将手中贺礼一一呈上,百里明月送的是一株形状奇特的植物,七角叶瓣,果实漆黑油亮,根上垂挂千丝黄条,晶亮剔透,宛如冰须,据她说这是黑龙潭的冰魄,果实剧毒,叶瓣则是解药,根须可媲美千年老参,能活血润气,驻颜延寿。
玉无心送了七宝茶饼与一罐龙骨山泉,看似平凡无奇,但去过龙骨山的人便知道那里地势险峻,而泉水垂挂在恶名昭彰的阎王峡口,水质清醇甘冽,被美誉为天泉,多少自诩武功高强的人为饮滴水而丧身断崖下,放眼当今武林,有能力进山中取泉并安然而退的人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