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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已经行走了多久。
在一个喧闹无比的地方,杜千秋将马车停了下来。
他钻进马车,卷起布帘,温淡的阳光洒在了我的脸上。手、腿上的绳索被他熟练地解开,雪白肌肤上明显的凹迹在光线下泛着紫红。
我尝试着动了一下麻木僵硬的四肢,最初没有任何知觉,但是没过多久,彻心彻肺的疼痛便在全身蔓延开来。
千秋老人又看了我一眼,将一个黑色的风帽扔到我面前,“戴上它。”
我只能照做。
跟着他下了车,行走在广阔纷杂的街道上,我叫住身旁的老者,“喂,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算不再认我这个师父,也不用叫这么难听吧。”他苦笑了一下。
“好吧。哟,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没告诉我呢。”
“隐桑城。”杜千秋仿佛已经不想和我多说话了。
无数陌不相识的人擦肩而过,高大而沸腾的街道里。满是香料甜腻的香味。
这便是殷雪随送给夜音的城池啊。
女子清一色地剪着短发,穿着无袖的亚麻长衣,男子大多都穿着黑色的大袍子,平凡的布料将他们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
真是一个性、感的地方。
隐桑城里没有一点红色。
听秋瑟说过,自从夜音成为隐桑城城主的那一天起,她就命令过,整座城内不得出现任何红色的东西。
一路上不断见到亚竺国的人欺负本地老百姓的情景,持剑巡视的士兵却像瞎了一般不闻不问。
殷雪随,你在讨美人一笑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过百姓的死活?
隐桑城人来人往着,声名赫赫着,繁华熙攘着,和平日一样地欢笑着。
可是这全部,都与函阳拼死保护了这么多年的百姓们无关了。
这么想起来,的确是有一点悲哀。
在一家酒肆坐定后,我忍不住发问了,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深山老林不是要隐秘得多吗?
干什么非要来这个让我浑身不舒服的地方。
杜千秋眉目清朗地呷了一口竹叶青,“这里有着夜音和殷雪随两方的势力,夏青午不敢带太多人。”
“你已经把消息告诉他了?”
“嗯,相信不久以后他就能赶过来。”双眸眯了一下,他警示地看着我,“你别想着趁着人多逃走,我在捆你的绳子上撒过万花露,一个月之内你的身上都会有这种香气,我的茶蜂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你。”
我抬起手臂端详了一阵依旧淤青的手腕,吸了口气,百无聊赖地向下面望去。
下面好像有一大堆人聚在一起打架。
有热闹看啊。
不过被围在最里面的怎么就这么眼熟?
邻桌已经激动得站起来观战了,“是不是我看错了,来的是四殿下,四殿下啊。”
很快就有人接口,“除了咱们四殿下,谁还有这样以一敌十的本事?叫那些狗贼仗势欺人,四殿下,打啊。”
“打他!”
“打他!”
“打他!”
最后所有隐桑城的原居民都聚到这边来了。
呃,函阳,你守地的人怎么都和你一样暴力?
不过,你酣畅淋漓揍人的样子,还真是……很迷人地说。
函阳把几个为非作歹的亚竺恶霸轻而易举地打倒在地上以后,大喇喇地蹲了下去,“喂,你们还有同伙吗?”
那些大汉无不惊悚地摇头。
“真没有?”
“真没有啊!”
“那怎么办,我还没过完瘾呢。”函阳思忖了一下,大手一挥,“那你们就起来,接着陪老子练!”
群众的呼声更热烈了。
那些大汉面无人色地挣扎着站起来,函阳还没个动作,便纷纷见了鬼一般拼命四处逃窜。
混乱中,一个又瘦又小的长胡子老头儿被撞出人群,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函阳这样善良的孩子自是要上前搀扶一把。
谁知那老头就像是鼻涕似的,一沾染上,就脱不了手了。
函阳大概是觉得奇怪,就向老头的脸看了一眼,结果马上露出吃了大便的表情。
“阳哥哥救命之恩,小老头实在难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专伺床榻,阳哥哥意向如何?”老头紧紧攥着函阳的袖子,脸还娇羞地在上面蹭了蹭。
众人看得呆滞了。
函阳大声吼起来,“土拨鼠,老子叫你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从来就没听过是不是?”
老头儿畏畏缩缩地颤了一下,“好的好的,人家下次不用你救命了,直接以身相许吧。”
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函阳恼羞成怒地用尽全力想把这只苍蝇从身上甩开。
结果老头儿反而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阳哥哥,你甩灰之前先告诉人家嘛,刚刚差点把人家都甩出去了。”
人家要甩开的就是你啊……
函阳的脸色已经不能简单地用难看来形容了,“你再不滚到一边去老子不客气了!”
老头儿的声音难得地透出一点娇羞,“哥哥你千万别客气,我不就是你的么。”
谁家出了个这么□的老人!
函阳忍无可忍地一脚踢出去,老人轻飘飘地像风筝一样,飞到我们面前。
打碎了无数我们刚点不久的小菜。
可是当事人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马上站起来,欢乐地向函阳扑去,“阳哥哥,好舒服,再来一次……”
函阳如避蛇蝎般逃之夭夭了。
老头儿的嘴角僵了一下,然后整张脸布满了失落的表情。
他的肩头被擦伤了很大一块,已经有血流出来了。
我实在看不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的脸慢慢抬起来,我一下子就寂灭了。
他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紫色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溜圆。
*******
迎福客栈。
“你说上面叫了这么久了,到底死了没有啊。”食客甲。
“我看悬,你没听那声音,还中气十足得很吗?”食客乙。
“住天字房的人,这种事情估计还是第一次干吧。”食客丙。
“有钱人就是他妈的事儿多,直接把那猪往屠宰场一扔,不就什么事儿没有了吗!”食客丁。
我坐在窗边听着下面的交谈,直接丢脸地关上窗户。
“喂,我弟弟到底包扎好没有啊。”我问杜千秋。
杜千秋也是一肚子火,“你先让你弟弟不要被动一下就叫个半天再说吧。”
我和颜悦色(木:……)地走到南南面前,“南南,你怎么叫这么厉害啊。”
南南委屈无比地露出半边血淋淋的肩膀,“痛嘛,段哥哥都说过,人家是敏感体质,每次受伤的时候,感觉到的痛楚都会比正常人高上二十倍。”
这样?我看着南南带泪的眸子,想必真是痛到极致了。
“那刚才函阳在这里的时候,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
“人家怕阳哥哥担心嘛,”南南嘟着小嘴,突然又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阳哥哥身边的时候,就算痛也比平时轻很多诶。”
看着南南娇羞别扭又欢欣无限的眼睛,我如鲠在喉,本来想对他说的一大堆话,都突然脱不了口了。
但是杜千秋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你爹杀了殷函阳那么多手下,你以为他还会让你呆在他身边?”杜千秋冷哼。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姐姐,真的是这样吗?”南南大大的眼睛突然见了红,快要哭出来了,“我明明跟他说过,我不要爹爹他们了啊。”
小样,为了函阳什么都不要了,那我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正事的时候。
因为杜千秋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又接着说话了,“你不要你爹,就能跟他撇清关系?夏青午现在和殷雪随不共戴天,这殷雪随又做过什么对不起夏青午的事情?”
南南的泪水啪啪啪啪掉下来,“不会的,阳哥哥是喜欢我的,你说谎,你是个大骗子……”
我连忙搂住他,“你看他那张丑脸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信这种人干嘛啊。”
杜千秋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不是好人 ,这药你们自己搽,别让我一个坏心眼儿毒害了你们!”
“自己搽就自己搽。”南南费力地抬起另一边手臂来,自己将药粉倒在还汩汩冒着血的伤口上。
这疼痛应该比刚才还猛烈一些吧,但是南南咬着牙,硬是一声也不吭。
这孩子……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爱函阳。
我突然觉得难过又无力。
不一会儿便有个不认识的小童带了一封书信过来。
杜千秋看罢冷笑,“他果然沉不住气。”
我知道他说的是凉,“你怎么回他的?”
“我告诉他你们就在这城里,让他自己慢慢找,哈哈。”
“要是他觉得费劲,直接就放弃了怎么办?”我内心有些矛盾,凭良心讲我是不希望凉过来救我的,杜千秋小肚鸡肠又冷血无情,从他手里救人实在危险;而另一方面,我又无比地盼望凉的到来,这样至少代表着,他不会有精力去毁灭奉幽国了。
杜千秋无所谓地咧了一下嘴,“他不是那种人,就算我把你隐藏得多隐秘,他也会掘地三尺地把你搜出来的。”
“这种地方也能算隐秘,老头子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南南在一边讥讽地说。
“当然不会让你们一直在这里啊,”杜千秋自然而然地笑,“这么一个小客栈,岂不是委屈了你们?”
还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行动,一股奇特的香味便飞快地袭过来。
我和南南措手不及地倒下。
、二十七 背叛
醒来时首先映入瞳孔的是铺天盖地的深红。
浓烈的红,妖异的红,邪肆的红,残忍的红。
窗幔,纱帐,地毯,梳妆台,无一不是层次分明的红色。
就连我身上的罗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品红色的绡纱长衣。
在隐桑城里,能这么大张旗鼓使用红色的人,只有城主了。
没想到,杜千秋居然与夜音有关系。
大殿的正中摆放着一些瓜果点心,这对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好饭的我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诱惑。
我抓起一团糕点,还没放进嘴里,便有娇慵妩媚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我的好妹妹,出门在外,就不懂得多一点防备之心吗?”
我回过头,对那个千里挑一的美人儿粲然一笑,“毒死情有可原,饿死可就不太光彩啊。”
夜音勾了下唇角,“妹妹真是有意思,比你那个冷冰冰的未婚夫有趣多了。”
殷雪随对你也算冷冰冰?你是没看过我和他的相处好不好。
我眯着眼睛笑,“既然如此,姐姐就收了我吧。”
夜音大气地一笑,“收你纯属你痴心妄想,不过在这几天对你好点倒是不成问题。找到一个看得顺眼一点的女人也够不容易的。”
“你好像忘了曾经派那么多人来刺杀过我……”
“亚竺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夜音不屑地哼了一声,“再说姐姐我杀人之前都要昭告天下的,哪会这么孬种。”
“那么我究竟得罪了亚竺国哪方神明?”
“这个——”夜音思索了一下,突然媚声笑了,“诶,我干嘛要告诉你啊。”
“姐姐你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我呢。”我轻轻地笑。
“我跟你熟都不熟好不好,干嘛要讨厌你。”夜音把玩着涂着丹蔻的红指甲,“你呢,我抢了你男人,你好像对我也不是太排斥啊。”
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话比我还……
我摇了摇头,“能抢走的男人,对我来说都不是男人。”
夜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够狠的啊你。”
“我就是太心软了才没有付诸实践。”我楚楚可怜地说。
“其实殷雪随也不是——”夜音说到一半,忽然又晃了一下脑袋,“算了,你要怨就怨我吧。”
“干嘛要怨你。”我又拿着一个苹果开始啃,“你这么美丽。”
“你这痴劲儿,还真是很像那些人啊。”夜音无奈地感叹着说。
“哪些?”
“莲峰十四姬。”夜音看着我的眼睛,眼神却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一群只为美丽事物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