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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叶夫人又气又恼,却又似是哭笑不得,“怕是全天下也找不到你这般安慰人的,这算哪门子歪理?”
看到妻子眉间有了些松动,叶奇丰的困意也铺天盖地压来,终是压制不住把那哈欠打的有声有色,拥住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洛儿又不傻,再说,有你在这支撑着,一个儿媳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天色不早了,睡吧,啊……”
20、八卦
20、八卦 。。。
这一夜,叶夫人在叶老爷的别样安慰下,终于得以安睡,然而,叶子洛却难得地失眠了。
郝姑娘冷血,他是知道的。对人性的了解,他不会输于任何人,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养成他现如今的波澜不惊,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漠然麻木。
虽然她身上有很多他不懂的,可他只要想了解,还是可以窥知一二。
他记得她对她弟弟说过这样的话,“他们都是外人,他们死活姐都不担心,姐担心的,只有你和娘。他们受伤,姐不会觉得很痛快;但你擦破一点皮,姐都会心疼。”他从来不曾怀疑她说这话的真实度。他更不会去怀疑她对她弟弟的感情,若不是真心在意,也不会明知道她弟弟与人打架的原因还动手打他巴掌。
他之前,从熙瑶那里听到过很多有关鹿家少爷和她的故事,虽然很多也都是熙瑶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不足为信。可一向自信的熙瑶,断然不是会对随便一个女子抱有敌意的人,即便这个女子曾与她丈夫生活了三年,若是鹿世杰没有表现出令她不安的行为,她也不会被逼到那个份上。
他虽然无心去关注别人的私生活,可熙瑶和鹿世杰之间的佳话,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传成了典范,那是世人公认的金童玉女,成为夫妻后更是鹣鲽情深。他虽与鹿世杰素昧平生,却也认为他们是可以牵手一生的人。
那时候,他也偶尔会隐隐有些欣羡。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对,经历三年的分离,重逢后还没来得及重温旧梦,却为了另一个女人闹得诸多不愉快。
他知道,熙瑶回来的当天,是她准备正式入鹿家门的那天。
他知道,熙瑶不过刚刚开了口,她二话不说就走人,潇洒地令人匪夷所思。
他曾经认为,她这么做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二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鹿世杰,甚至会厌烦被她照顾了三年的病秧子,所以宁愿在众人异样眼光下生活也要离开鹿家。
可听熙瑶说,她一个月基本上都足不出户,更别说与鹿世杰见面,这样就排除了第一种可能。
与她第一次见面的那天,随处都可听到的八卦,还有碰巧撞到她和鹿世杰,相拥的场面,他又不得不排除了第二种。
那么,就有了第三种。她心里是有鹿世杰的。
他听熙瑶说起,鹿世杰打算接她入府的事,可后来不了了之,显然,她拒绝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一个女子,可以违背自己的心意,掩饰自己的情意,若无其事地生活,这样的女子,未免太过理性了些。
而过于理性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冷血,尤其是能狠下心对待自己的人,对于不在乎的人或事,都理性或者说是冷血对待,而他,恰好在此范围。
第二天,郝运去了大牢,见郝琪果然如“叶子落”所说,除了没有自由和生活条件差外,并未受到什么为难,悬着的心终于得到稍稍安定。
“郝琪,你放心,姐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该如何救他,无权无势无人脉,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怎样做才可以。她只知道,郝琪没做错事就不该出事,身为姐姐的她,也不容许郝琪有事。
郝琪的案子定于三日后开堂,受理此案的是祁州县官李敬。
郝运经打听找到了县官的府邸,那里想想也知道,岂是她一介平民可以随便进去的。
在再一次被丢出去后,郝运的伤处碰到了地面,几乎被忽略的伤痛炫耀着其存在性。郝运草草揉了两下,手撑地站起身,再次向朱门走去……
被丢,站起,上前。
被丢,站起,上前。
被丢,站起……
她机械般重复着同一动作,直到朱门前的守卫都好似累了的时候,她仍然如没有感觉般麻木地继续上前。
守卫喘着粗气,“……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不是你能随便进的地方……”
郝运似没听见般,其实她真的没听见。守卫已经累到如斯地步,何况是她一个本就带伤的女子,她现在也无非是被一定要见到县官的信念支撑着,哪里还有力气听进别人的话。
她浑身是土,还带着多处的伤,步子虚浮,每走一步,看上去都会在下一步栽下……可被丢出去不下十次,她却依然没有栽下。
守卫看着又向他们走来的女人,已经把她丢出去无数次的手这次却迟疑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碰上此等倔女子,该如何是好。
李嘉豪出府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场景:一个脏兮兮的女人举着颤巍巍的手往自己这边走来……
“拿着,赶紧走吧。”李嘉豪往那只伸出去的手里丢了点碎银子,“要钱要到县府,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这里可没有多少善人。不过,你运气好,碰上了我。”
郝运怔怔地看着手心里带着些微温度的碎银子,虚弱到无神的视线似乎也有了一点焦距。
“公子,她不是来讨钱的。”其中一个守卫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哦?不要钱,这倒稀奇,那是来讨什么的?”
另一个守卫凑近他,悄声道:“她想要见县官大人,小的已经告诉过她很多次,县官大人是不会见她的,可她就是不听……”
“见我爹?”李嘉豪略怔,随即有些了然,“又是为了什么案子吧。”
“这些钱,还你。”郝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垂下脸,“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好人,求您帮帮我,我真的必须见县官一面。”
李嘉豪上下打量着她,这才相信她真的不是乞丐,八成是被他家的守卫给弄成这样的。他接过那些碎银子,解释道:“你要见县官大人该去衙门,这里是家宅,不是县官大人办公的地方。”
“我去过……没见到,那边说县官大人不在县衙,让我到这里找……”说着,郝运咬了咬嘴唇。
“这样啊……”看来,这个女人被别人耍了还不知道,爹那边的人也真是有够无聊。“县官大人不在府中。”
“不在这里吗……”郝运抬起头,“那,那公子知道县官大人现在在哪吗?”
李嘉豪看着她绞着手指,心有不忍,“算算日子,他该是到戏园子听戏去了,今日不是有雷峰塔吗?那是县官大人很喜欢的一出戏。”
“那,那公子知道是哪个戏园子吗?”
……李嘉豪直觉地想回不知道。若是老爹知道他这个儿子没收一分贿赂,就把他这个当爹的给出卖得彻底,不晓得会作何感想。
“多谢公子了,”似是也知道自己有些为难眼前这个公子,郝运向他深深鞠了一躬,“公子不必为难,我一个一个去找就好了。”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郝运转身转得极为迅速,激动地问:“公子愿意告诉我?”
“比起这个问题……”李嘉豪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们是不是有见过?”
……郝运怔住,不知现下是怎样一个状况。
李嘉豪直盯着她瞅,她方才鞠躬的姿势,他忽然就觉得很熟悉,是见过吗?他脑海里回想着,突然一拍脑门,问道:“你是不是认识子洛,叶子洛,叶家的三公子?”
这会儿轮到郝运仔细打量他。见他身着霜色锦服,大片的翠竹在下摆处如云霞一般晕染开,衣领只微微遮住修长的脖颈,露出明显的喉结。似乎这年头的少爷公子保养得都不错。略显白皙的脸庞拥有着一顺而下却显出柔和之意的轮廓,唇色绯然,鼻梁直挺,一双眼睛如日光照耀的湖水般,清澈却又带着一股暖意,此外,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戏谑。
郝运难得如此打量一个男人,却愣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她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别多心,我不是坏人。”李嘉豪不知怎地就来了这么一句,“我是子洛的同窗好友,之前,在无奇酒楼,我见过你。不过,那时……你应该没有注意到我。”
郝运点了点头,想起那天的事,脸不禁有些红。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同行一段可好,我要去的地方离县官大人去的戏园子不远。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他去的是哪家戏园子。”诱惑,红果果的诱惑。
此下,郝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而且,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公子,定不是坏人。
秋高气爽,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商户的拉客声,小贩的叫卖声,客人或是买家,或是豪爽地拿出银子或是犹豫地掂量着,再者就是摆摆手不予理会……那是一种不同于这种季节乡间田地的繁忙。
郝运和李家公子几乎并排而走,一个略有些蓬头垢面,另一个却透露着风度翩翩。这样的两人,即便只单单走在一起,即便并无暧昧可言,也着实令道上的百姓觉得碍眼,不自觉地就对二人行以不一般的注目礼。
在这样的视线下,郝运不觉低下头,欲要疾走。而另一当事人,却如闲庭散步般,浑然不觉有何不妥,步子放得极缓。
郝运侧过头,见他如此,暗笑自己的多心。她本不是惧怕那些并不陌生的闲言碎语,因为那些于她而言,虽不是什么讨喜的存在,却是可以习惯到无视的东西。只是,她并不愿这些不负责任的流言蜚语将无辜却又好心的少爷给卷进来。可现下,那李家少爷一脸“自若”的泰然,似乎再轻笑她的小题大做。她自然是多虑了,可是,她即便再聪明上十倍,也必定猜不出李嘉豪现下的心思。
世间之人,好八卦者,十之有八。愈是那些素来无八卦可挖的,突然某天窜出边边带色儿的事闻,愈能勾起广大八卦群众的热情。其间,素来无八卦可挖的,自是那叶三公子叶子洛。而那广大八卦群众,比如叶子洛所谓贴身的小厮齐修,再比如当初在叶家给郝运治病的大夫,还比如,李嘉豪,他可是八卦爱好者中的翘楚。他此刻一门心思都在盘算着如何从身边这位与子洛有着非同寻常关系的女子身上套出一二三来,哪里还顾及得到路人的视线。
果不其然,刚走没几步,李嘉豪就忍不住旁敲侧击:“那天在无奇酒楼,你情绪似乎很激动,是为了何事?”
21、冰男
21、冰男 。。。
虽然郝运的脑袋猜不透李家公子肚里的弯弯,却并不意外他如是问,只是用一句“不是什么大事。”轻轻带过。
“当日,我似乎听到你指责子洛玩弄你,子洛的为人,我很清楚,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八卦的形象行不通,那善人的形象总可以吧?
郝运的脚步不自觉放慢了些,“是有些误会,不过已经解除了。”她想起,她还没给熙瑶道歉。熙瑶,一个内心远不及表面那般夺目风光的女子。
“可方便透露一二?”八卦行不通,善人效果也不大,那就开门见山,好歹他也帮了她,总不至于如此扫面子吧。
郝运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公子既是与叶公子是同窗好友,想知道什么不妨问他本人。请公子谅解,有些事,我是不便透露的。”她是看在他有助于她,所以不好说得那么直白。可她不知,这一句“不便透露”更引起了李嘉豪的无限遐思。
“前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