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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记忆却如潮水涌来,挡也挡不住。穆情闭上眼:“其实是我不该……那时,萧世山来向我打探小叔的死因,我们起了争执,但他那一掌是误伤,发现我有身孕后,还帮我去请了大夫……可还是迟了,胎气受创,阿梅先天心力衰竭,没活几天就去世了,我当时太伤心,所以,所以就……”
“阿梅?”苏简一顿,静静问,“我们的女儿,叫苏梅?”
但穆情没有回答。她的声音极轻,带着苦意和自嘲:“苏简,斩水堂一夜灭门,我不该怨你,其实连我自己,也看不开这样的劫……”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苏简忽然道,“情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等我做到武林盟主,就把青衫宫交给苏净。我陪你留在江南,从此我们,只往前看,嗯?”
这一次,为彼此都下定决心,抛开过去,只往前路。
“苏简,我……”
“答应我。”
“我答应你。”
翌日的比武,第一场便是由苏简对决华商。自从华商的身份曝光后,他与苏简的比试一直备受期待,因江湖百年来,从未出现过以暮雪七式对决暮雪七式的比试。
此刻的山河台上,苏简一身青衫,手持长剑,华商白衣胜雪,身无利器。
空气像是停滞一般,周遭人都屏住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须臾间,风声隐动,白影青衫疏忽一晃,转瞬不见。下一刻,决胜台的上空,刃气盘绕若飞雪,碰撞之声犹如清音,凛冽且悦耳。
这是暮雪七式的第七式,凝水为刃。
苏简与华商一上台,使的便是必杀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两人不分伯仲的拼杀数十招。华商以掌力推回一式,正要再聚刃气,忽然觉得不对劲——方才推回的刃气,竟然不受控制地飞向决胜台的边缘。
“铛”的一声,决胜台的铁栅忽然断裂。
华商很是狐疑。按理说,一个人若练就暮雪全式,定能游刃有余地控制刃气的走向。当年的桓公子,便能在一方极小的后院习武,而不伤及片花寸草。何故方才自己竟险些误伤看棚中的人群?
而方才的那一式,是挡回苏简送来的刃气,若不是自己出招的问题,那么……
华商蓦然抬头,目光直逼苏简。
如雪的飞刃间,苏简的脸色白得吓人。他微微喘气,指尖的黑晕明显是内息紊乱,走火入魔的征兆。
是了。华商恍然大悟。难怪苏简每场比武都速战速决,以他如今的内息,撑太久只会让刃气失控,伤及台下无辜。
这个时候,面西的看棚内,江展羿缓缓站起身来。华苏二人身法虽快,但他还是看得清。看得清方才一袭飞刃已不受控制,更看得清苏简已无法把持自身的内息。
江展羿皱起眉,走入入魔的后果,是遭武功本身反噬,倘若被天下之最的武功暮雪七式反噬的话……
决胜台上,华商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忽然矮身避过苏简一招,不回攻不反击,而是直接扣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确定还要比下去?”
苏简喘气笑道:“怕了?”
“你应该知道比下去的后果。”
“可惜,我有理由非比不可。”苏简左腕往下一压,右手持剑横扫,转瞬便将华商格挡开来。
华商扬臂退开数步。他本不算善类,苏简既然冥顽不灵,他便不再多言。刚要再起招,忽见决胜台下,江展羿冲自己摇了摇头,横手于身前一切,竟是无论如何要将苏简拦下的意思。
华商在江湖少有敬佩之人,但江展羿算是一个。他见状,心知要与苏简硬碰硬,决计阻拦不了他。为今之计,只有用旁门歪道了。
想到这里,华商心生一计,他忽然快步逼近苏的身边,轻描淡写地说:“苏简,你们的女儿,其实没有死。”
不出所料,苏简闻言,动作猛然僵住。
高手的对决中,胜负往往便取决于这样的一瞬间。华商趁此时机,并手为刀在苏简后脖子一扬,径自劈晕了他。
近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为何一场盛况空前的比试,竟然结束得如此啼笑皆非。
姚玄不明就里地问:“庄主,苏宫主他怎会……”
是了,一个武功绝顶的人,怎会受他人一个手刀便昏晕过去?归根究底,是因走火入魔,内息已乱吧……
江展羿摇摇头,腾身跃上决胜台。刚要扶起苏简,不经意却被他抓住手腕。
苏简的声音极哑极低:“别再比下去,小心……小心赵逊和仲千乔,他们针对的,是你……”
江展羿沉默半晌,道:“你放心。”便径自点了苏简的昏睡穴。
华商替苏简把了脉。
江展羿问:“怎么样?”
“内息太乱,再妄用暮雪七式,恐怕会经脉寸断,气血倒流攻心。”
江展羿眉峰紧蹙:“可还有得救?”
“现今的状况,倒是好办。”华商沉吟,一顿,又道,“依他的性子,难说。”
江展羿亦沉吟半刻,忽然道:“梓沉,帮我照顾狐狸仙。”
华商猛然抬头,还没来得及问为何,江展羿已跃下决胜台,将苏简交给穆情:“阿情姑娘,苏简伤得不轻,不如你提前带他回去。”
前六甲的第一场比试,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结果收场——无往不利的青衫宫苏简,竟忽然昏死在决胜台上。
苏简和穆情离开后,第二场比试很快开始了。
这一场比试是由云过山庄江展羿,对决东崛门仲千乔。
然而,两人的比试并没持续多久,仲千乔忽然收手,沉声问道:“敢问江庄主,可是会暮雪七式?”
“会。”
“庄主练到第几式?”
“第四式。”
仲千乔听罢此言,顷刻冷笑起来。他年逾四十,声如洪钟传遍比武场每一个角落:“那么,八月十七这天夜里,江庄主在哪里?”
若仲千乔提的是别的日子,江展羿也许不会记得。但八月十七这一天,他却无法忘记——这一天,斩水堂被苏简一夜灭门,他赶去的时候,已经太迟。
“怎么?江庄主是想到了什么,所以缄口不言了么?”看着江展羿沉默,仲千乔又笑起来。他转身面向江湖众人,抱拳拱手,“诸位也许都有听闻,八月十七这一夜,对于我东崛门来说,是个永生也不愿回忆的夜晚!因为这天夜里,我东崛门斩水堂下的弟子,被人一夜灭门,无一生还!”
滋事重大,话音一落,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间或有低声议论,又被仲千乔的声音压了下去,“试问我东崛门斩水堂的弟子,武艺内功都不是泛泛之辈。试问在这江湖,能有几人有此能力,在一夜之间将近百位高手斩于刀下?!”
仲千乔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他忽然转头看向江展羿,厉声道:“敢问江庄主,我东崛门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庄主,竟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
第53章
——敢问江庄主,我东崛门到底哪里得罪了庄主,竟让你不分青红皂白,打开杀戒!!
天台山顶秋风猎猎。
江展羿孤站在决胜台上,沉默不语。
仲千乔又笑了:“庄主不言,是默认了血洗斩水堂一事么?”
默认怎样?不承认,又能怎样?江展羿想,以仲千乔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出谁是真正凶手,他如今不提苏简,反将矛头指向自己,摆明已做足充分准备。敌在暗,我在明,摸不清对方底细的后果,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
这时候,台下又有人嚷道:“仲门主,你说江庄主血洗你东崛门斩水堂,可有甚证据么?”
“就凭我门下弟子身上的伤口!”仲千乔厉声道:“伤约两寸,中有寒气沁骨,间或有刀痕,不过,若有刀伤,必是一刀致命!”
这话出,四下皆静。
难怪仲千乔要问江展羿会否暮雪七式了,那深两寸,带寒气的伤口,便应是暮雪七式所伤。这天下间,能将东崛门弟子一刀致命,又会使暮雪七式的人,恐怕只有江展羿一个。
“更何况,蜀西的云过山庄,也并非什么名门正派吧?”仲千乔勾唇一笑,目光直逼江展羿,“据仲某所知,烧杀掳虐这等恶事,云过山庄并不是没有做过!”
这话确是不假。
且不说云过山庄杀掳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在这个江湖,要维持百余弟子的生计,不取些不义之财是根本行不通的。而江展羿虽有威名,但武林人敬重的仅仅是他的武功,至于他为人本身,江湖传言是亦正亦邪,扑朔迷离。
“是我做的。”江展羿抬头直视仲千乔,“仲门主当要如何?”
仲千乔双眼微微一眯,没想到江展羿当真要一力承担。
“江庄主既已承认,那么——”
“不是的——”
这个时候,决胜台下忽然有人叫喊出声。唐绯四下一顾,纵身跃上决胜台。
“猴子,不,展羿他没有,八月十七那天,我跟他一起,我们……”
“穆大小姐不提,仲某倒是忘了。”仲千乔冷冷打断她的话头,“八月十七这天,大小姐自然与江庄主在一块儿。”
仲千乔话里有话,唐门阿绯也不是傻子。事已至此,她亦明白了七八分。说是出于义气也好,说是迫于无奈也罢,由江展羿来担起斩水堂的血案,乃是如今唯一的完全之策。
可是……
唐绯垂下双眸。
“信不信由你,反正八月十七这天,我跟展羿在一块儿。便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是我们一起……”
“胡闹!”
不等唐绯说完,江展羿就出言打断。他皱了眉,低声冷喝道:“你下去,别来添乱!”
然而,斩水堂灭门究竟是谁之过,对于唐绯来说,都不算重要。她心中唯一惧怕的,乃是这三年来,一场生死不知的别离。
于是头一回,唐门阿绯在大事上,没有听江展羿的话。
她走过去,静立在他身边,好一会儿才呢喃出一句话。
“大不了,一起亡命天涯……”唐绯一顿,“反正我们不分开……”
江展羿只觉喉间猛然一塞,顷刻竟没了言语。
因流云庄威震江湖,众人见斩水堂一案竟与穆大小姐有瓜葛,纷纷质疑。
“仲门主,你说穆大小姐和江庄主一同血洗斩水堂,他们做此事,可有甚动机?有甚好处么?!”
这话正中仲千乔下怀。
顷刻之间,他大笑起来,笑声森冷带着嘲讽。
“诸位可还记得岭南萧家?”
此话出,满场皆静。
当年雄霸一方的岭南萧家,对于老一辈的江湖人来说,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二十余年前,萧家的少族长萧楚,曾与其亲妹偷尝禁果,诞下一名男婴。男婴的出世,促成萧族内乱。一行百余人等,几乎全毙命于长江水中。彼时仲某不才,正是跟随在老族长身边的亲随。内乱过后,仲某虽与老族长等人逃回岭南,却也是元气大伤。故此,萧家族内本欲修生养息,却不想竟有小人乘人之危!”
仲千乔说到这里,环目四望,目光渐至凄凉:“那年间的萧族,已然是日薄西山之势。族中人所期望的,不过是安心过活,而族中人所能依凭的,只能是萧家外围的九冥阵……”
不幸的是,这个时候,江湖中却有三个人打着莫名的名号前来闯阵——穆小公子穆珏,狂剑季放,以及回春手,苏蝶衣。
“萧家内乱,本是族中人的家务事,可穆小公子三人,却打着要为萧楚报仇的幌子,血洗岭南萧家,就连老弱妇孺也不曾放过。此仇大恨,便是二十载的光阴,亦不能抹去!”
当年的血仇,孰是孰非再难判断。可听了仲千乔一番话,原本阴狠的岭南萧家,竟无端惹人心生同情。
“所以,”江展羿沉默一阵,将青龙刀往肩上一扛,“数年前,萧家才追到江南,杀害回春手蝶衣及其小女苏烟?”
江展羿道:“二十年前的恩怨你们大可以去解决,但不知你们对苏烟下毒手,究竟有什么意思?!”
“呵,江庄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