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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她,是不喜欢回家的。
因为好强又好面子的母亲,总喜欢数落她,说她死气沉沉的,快三十的女人了还嫁不出去,甚至没有男朋友。
亲戚们暗地笑话她,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弟弟觉得她懒散无用,瞧不起她。
继父是个性子良善的好人,却也只是拍着她的肩,安慰她:“不怕。你永远是爸的女儿。”言下之意,就算她不出色,他也不会嫌弃她……
她无法融入同事们中间,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生活是她无法喜欢的。
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内向又寡言的她每当聚会的时候,总是孤零零的呆在角落里,她不自觉的变得更加的沉默孤僻了,所以,她才会觉得“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吧。
在她的记忆里,也曾有过梦幻般的爱恋。
那个有些邪气,有些放浪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划船、野餐、蹦极……
那个男人带着她去做头发,买衣服,还为一向素面朝天的她画眉描唇……
那个男人夺走了她的初吻,哄惑着她巫山**……
在那个欢情已经泛滥的比吃饭喝水还随便的世界里,她依然固执地坚守着几分清高的矜持。骨子里,她一直是个传统的小女人。她想在洞房花烛的时候,为自己心爱的人献上纯贞,交换对等的忠诚与信任……
在那个繁华奢靡的世界里,或许她真的是个十足的傻瓜吧。
被那个丰富了她的生活的男人蛊惑,她几乎要放弃那样的原则的时候,却无意中听到了那个男人得意的话语……
009 原来只是一个赌约罢了
原来只是一个赌约罢了……
那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窈窕艳丽的女子说:
“她只是不会打扮,虽然比不上你的丰腴冶艳,不过,她的曲线还是很窈窕动人的。
“整天戴着一副俗气呆板的厚重眼镜,不过,摘掉眼镜的话,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的。
“啊,对了,就是那样的澄澈中带着些迷离哄惑的感觉。
“你不知道,我每次逗她的时候,就是把她的眼镜摘下来或者藏起来。那个时候,她半眯着眼睛的时候,真有些媚眼如丝的感觉……
“最有趣的,那女人可是货真价实的稀有物品,没有拆封的原装货哦……
“等我得手后,你们就准备请客吧。哈哈,还以为应付这个丑女会倒胃口呢,原来……”
她落荒而逃,自此,把自己藏的更深……
她不曾愤世嫉俗,也不曾堕落放浪,更没有去打击报复。
换了个工作,换了手机,离开那个城市,她依旧是那个内向而沉默寡言的她,依旧是那个素面朝天、不起眼的她……
*****
不远处有个池塘,照影走过去,坐在池塘边,望着池水发呆。
从前,她就很喜欢水。
瀑布的飞流之下,泉水的叮咚潺潺,湖的静谧,江的壮阔,海的浩瀚。
水,让她觉得心灵平静。
在水里,她可以尽情的哭泣,因为无人会发现她的眼泪。
在水里,她可以尽情的畅游,水包容一切。
所以,意外遇到海啸,被海水淹没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的从容安详……
*************
耳边有苍老却慈祥的声音传来,照影的深思渐渐回笼,却讶异地发现自己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下意识地她张嘴说了什么。
然后,那声音沉滞了一下又响起了。
这回,照影听懂了。
“……孩子,走丢了吗?”
如风刮过沙漠般沧桑的声音,却如阳光普照大地般温暖和煦。
照影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个满脸皱纹,牙齿也只剩下几颗的老婆婆。
她颤巍巍的立在那里,却笑的一脸慈祥。
“孩子,迷路了吗?你家在哪里?”
家?
很美好很温馨的一个词,但是……
“我没有家。”
眼睑忽然被阳光刺得有点儿疼,照影情不自禁就簇紧了眉,声音涩涩的。
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是个意外的来客。
即使是给了她新生,赐予了她新名字的昊凌他们,也丢下了她。
她,终究是多余的吗?
“跟老婆子住吧,老婆子只有一个人。”枯瘦的手向照影伸出。
照影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过去,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那瘦骨嶙峋的手掌中。
老婆婆牵着照影回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
010 很温馨的感觉
正是雨季,几乎日日下雨。
破旧的小屋四处摆放着锅碗瓢盆来接漏下的雨水,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绝入耳。
雨停的时候,照影就跑进跑出的,将水倒掉。
婆婆则捶着背弯着腰,在屋后的菜园里,择菜采花,为照影做饭。
照影忙里忙外的,将器皿洗干净了,又围着婆婆转,跟前跟后的,居然有些年少的好奇。
“婆婆,这些花也炒着吃吗?”
照影眨着大眼睛。看上去,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观赏性的花嘛。
“嗯,这是月昙花,炒一下,放些白砂糖,很好吃的。”
婆婆慈祥的摸摸照影的头。
这时候的照影,出生也不过三个周转,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有平常的孩童六七岁了。
“我能帮婆婆做些什么?”虽然小小的身体不给力,照影却还是想尽量帮忙多做些什么。
“乖孩子,不用做什么了。婆婆自己来就好。一会儿就能吃饭了。”婆婆喜欢照影的乖巧懂事。
照影扬起一个略略腼腆的笑。
不带任何鄙夷瞧不起,如此单纯良善的呵护啊,多久没享受到了呢?
扑闪扑闪长而翘的睫毛,照影将隐约的泪花眨掉。
很简单的几样菜,不过,照影吃的很开心,婆婆不时的给她夹菜,温和的对她说“多吃点,多吃点,长的快”。
很温馨的感觉。
饭后,照影抢着洗碗刷锅,踩在凳子上的小小的身躯明显还有些笨拙,婆婆摸着她的头,和蔼的笑着。
照影睡觉的时候,婆婆捉着针,凑在昏黄的灯光下,给照影补挂破的衣衫。照影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转过背去,将头埋在了枕头里……
那之后,婆婆教照影识别园子里的瓜果蔬菜,辨认周围的各种花草,还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些虽然年代久远,但依旧保存的很好,极精致的衣物给照影穿。
都是男孩子的衣服,不过照影还是很开心。
这些带着明显的古风的衣服,将镜子里的那个小娃娃映衬的越发的粉妆玉琢,精致可爱。照影的真实年龄才三岁,外表看上去也不过六七岁,本来就是雌雄莫辨的时候,打扮成男娃娃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照影很快乐。
本身男孩的衣服就要比女孩的衣服更加方便,男孩的发式也比女孩简单的多,对于一向追求简单的照影来说,这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婆婆也很开心,因为穿着那样的衣服的照影让她自然的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影子。
011 快给老婆子滚!
婆婆是个博学的人,教照影识字,却是和昊凌他们教给她的文字完全不同的。
甚至,照影学会了好几种语言,奇怪的语言。
照影依旧保持着她多听多看,少说少问的习惯。
婆婆教,照影就学,认真的学。
婆婆不说,照影也就不多问,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的人。
婆婆很满意。
除了教照影识字,婆婆还教照影辨别草药,以及怎样用药。
那时,照影才知道,周围的园子里,草药要远多于一般的菜蔬。
婆婆是个好老师,很有耐心,总是挂着慈祥的笑望着照影。
照影不善与人交际,也不喜欢置身于繁杂的人际关系中,不过,与药草打交道,倒是令她如鱼得水。
她兴致勃勃的跟着婆婆学习医药之术,在这完全不同的领域里愉悦的徜徉。
O(∩_∩)O~
这天,照影正在那摆弄药草,就听得外面闹哄哄的。
似乎是某位大人物家走失了小孩,后来,听说婆婆这里捡回了一个小孩,就找上门来。
照影从门缝里望去,
那些人似乎对婆婆很是畏惧。
领头的男人两鬓斑白,留着长长的胡子,服饰精美,面容冷煞,显然也是久居上位的人,不过,对着婆婆的时候,却有些唯唯诺诺的。
那男人低声下气的说:“风婆婆,您老如果想要孩童的话,老夫愿意奉上数十哪怕上百都可以。只是犬子乃是老夫独子,您看……”
婆婆冷哼一声:“这里没你的儿子,快给老婆子滚!”
照影听那男人絮絮叨叨的,不由露出几许讽刺的笑容。
他自己的儿子是宝,人家其他人的儿子就是草了。
——那男人以为婆婆是抓“药人”,想要弄回自己的儿子,不惜牺牲上百的其他无辜孩童。
不过,照影总觉得那男人的态度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似乎是在拖延时间。
直到小屋的背后传来几声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照影才恍然,原来是声东击西、暗渡陈仓。
只是,终究婆婆道高一尺。
照影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那日她走着走着,便空无一人了。想必是踏入了婆婆的领地。婆婆一直住在破旧的小屋里,想必是因为那小屋对婆婆有什么纪念意义吧。
不再理会外面的纠纷,照影专心伺弄草药了。等外面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照影向着婆婆扬起一抹笑:“婆婆,我弄好了。”
婆婆用干枯的手摸摸照影的头,笑容漫到了眼角,眼里却还是清清冷冷,不惹尘埃。
012 人光不留丢而来
照影跟着婆婆学习,偶尔会想起她睁眼时就遇到的那群人。
在照影诞生的最初,抱着她,用特别的力量保护着她的俊逸超卓的君上。
会送她各种小玩意儿的英武刚毅的“侠客”。
冷冰冰却不断的调理着她的身体的玄霜。
明媚俏丽,总是拿她的眼睛当镜子用的鸾衣。
文雅如玉,却总是审视地看待她的轻衣。
还有那个活泼调皮,漂亮的像是观音座前金童玉子的紫发紫眸的少年……
在那群人身边两个周转多,那群人给了照影最初的安宁与关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他们抛弃了她,但是照影明白,她从来就不是那群人的责任,而从那些人的一些话语里也能推断出,照影和那群人是不一样的。
照影的心中对那群人只有感激和思念,倒是没有什么抱怨的念头。
很早以前,照影就明白了——
人光不留丢而来,光不留丢的不仅仅是身体,也包括感情。
没有谁是一定要对谁好的。
即使君上他们不明缘由地抛弃了她,那又如何?
她本就是光不留丢赤条条而来的啊。
君上他们给了她新生,给了她新名字,已经是无上的恩情了。
照影不怨天,更不恨地。
她对天地甚至是满怀感恩的。因为这哺育万物的天地,引领她认识了君上他们,而离开君上他们不久,她更遇到了风婆婆。
婆婆很慈祥,对照影很好。
照影经常会不自觉的对着婆婆笑闹,有时候也撅嘴或者跺脚不自知的撒娇。
婆婆那满布皱纹的脸上绽放笑容的时候,神态端庄雍容,眼眸中透著缠缠绵绵的温柔。照影总在想,婆婆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倾绝天下的风姿绰约的大美人。
婆婆调制了不少的药为照影调理身子。
据婆婆所说,照影应当是早产,而且在母体的时候,就营养不良,如果不是有人以深厚的功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她根本活不下来。
虽然照影出生以后也服食了不少的灵药,那些药珍稀贵重,用药却太猛。若非照影的体质特殊,体内另有玄机,加上有功力超绝的人一直为她运功护体,只怕照影早就让药力反噬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