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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震,以为他要暴揍我一顿。但他并未使劲,只是轻轻地抓着,接着蹙着眉,眯起小眼睛说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我怔住。他怎么不恼火?若非涵养好到极点,就是太狡猾了——都这样了还是没能激怒他?
我扬眉轻笑:“您想起谁了?”视线不得不下拉——这男人个子真矮。以他这样的身份不能居高临下俯视一个支那女人不能不说是件憾事。
“项羽,楚霸王项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拿开手,背到身后,一步两晃地在我面前走起来。
项羽?我一头雾水,我哪里像项羽?五大三粗、力大无穷的项羽怎会跟我扯在一起?
“知道项羽是怎么死的吧。”小老头伸长了脖颈,努力让后背挺拔到极限位置。
“地球人都知道。”我冷着脸随口说道。
他悠然一乐,倏地站住,看着我露出神秘的表情。“其实世人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是吗?难道您亲历过现场?”我讥讽道。别想在我面前故弄玄虚,稍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那个大英雄被刘邦逼到乌江边,再无退路,自刎而死。
仁丹胡子的小眼睛骤然放光,板着脸摇头说道:“想不到你这么顽皮。”说罢径直走到摆放军刀的案几前,一把抓住刀把儿,拔出鞘竖在面前。他嘴角下拉着端详这把月牙形的军刀。刀刃的锋口寒光闪闪,血腥气味隐隐溢出来。
我颤栗了一下。何曾相似的感觉啊,龙须川步握着类似的战刀对我逼供的场景浮现眼前。难道是同一把刀?
长约90公分的军刀被仁丹胡子握在手里。他似乎有点爱不释手,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陡然露出一股凶悍之气。侵略者的面貌是如此清晰。
“柳小姐,项羽本来完全有机会杀死刘邦,雄踞天下,但他反而死在刘邦手里。他为什么会死,你没有深想过吧?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他又眯起眼睛,瞳仁缩小的一霎那眸中闪过两点晶亮的寒光,唇边却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感到一阵寒意顺背脊而上。
“谁都杀不了他,只有他自己!”仁丹胡子断然说道,“柳小姐,他最终是死在自己的英雄气概下!”
一瞬间,我明白了仁丹胡子的意思。他暗指我也有类似于项羽的英雄气概,也会杀死自己——以自杀的方式表现了英雄气概,却也因英雄气概而亡。
“不敢当,我一个女人家不配跟‘英雄’二字沾边。”我淡然说道,看着他手中的那把屠刀。
仁丹胡子微微摇头。“你代表了一部分中国人的思想。自以为靠英雄气概就能打败大日本帝国,但抗到最后,除了更快灭亡自己,别无出路。我起初极不崇尚武力,但面对誓死抵抗的国家和民族,为避免扩大彼此伤亡,我越来越倾向于速战速决。强大的武力征服不可避免!中国从古至今哪一朝哪一代不是以武力征服开始的?一旦征服结束便是繁荣昌盛的大时代到了。目前的中国面临同样的局面。既然和平解决不奏效,只能诉诸武力。我们大日本帝国武器精良,军士骁勇善战。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下来证明支那军队于我方实力悬殊,根本不是对手。天皇陛下也曾宅心仁厚,忧心忡忡地以‘四海之内皆兄弟’指导天皇军队不可滥杀。但这几年的事实说明仁义安抚不了顽固不化的支那人。为了挽救中国跃出蛮夷无知的泥潭,必须尽快消灭你们这些无用的英雄气概,得以尽快实现‘大东亚共荣圈’的美好愿望。这是天皇神圣的旨意,也是你们支那良民的福气啊!”
仁丹胡子一番强词夺理的慷慨陈词听得我忍无可忍。
“无耻之谈!”我用四个字简短地总结他的强盗理论。
对一个主权国家的野蛮侵略他竟冠之以“兄弟之争”,硬套上解决“份内事”的美丽光环。我差点被他流利的中国话,渊博的学识以及儒雅的风度蒙蔽了。屁!虚伪的文学专家,狡猾的侵略者!
“大日本帝国的太阳将照亮中国版图的每一寸土地!”仁丹胡子严肃地看着我,握紧了手中的军刀。
我喷火的双目和紧攥的拳头代表了我的立场。“放屁!”我盯住他的双目怒道。那两道森寒的目光带着征服者的傲慢和蛮横——丑陋的嘴脸暴露无疑。
他正向我举起军刀!
我昂起头,来吧,痛快点,砍下我的头颅。别拖泥带水!
军刀高高地举起!
刀刃上一道长长的血槽隐隐泛着红光,那是我们中国人的血。
我闭上眼,感觉眼前一片血红。
尔大哥,等等我,再等一等好不好?我来找你了,你不再会拒绝我。你爱我,对不对?
我等着那一刀,期盼着,期盼着……
139
139、老狐狸的赌约 。。。
“哦机丧——”一声大吼打断我的期盼。我睁开眼睛,正对仁丹胡子的眸,他带着和善的笑容看向我身后,刀尖往下垂在地上。
一阵风刮到我面前。
龙须川进拦在我和井上泓一之间,挡住了我的视线。
刀入鞘的摩擦声。“我在跟柳小姐做游戏打发时间,你以为我会杀她吗?”我听到仁丹胡子对外甥如是说,一副开玩笑的口吻。
“拾伊!”又一阵风刮到我身边,是池春树。
现在两股风的制造者都紧张地站在我面前。
“你们早到了十秒钟,否则会看到很有趣的画面。”我有些失望地对他俩说。
两个年轻人惊愕地看着我,但很快放松下来。
仁丹胡子的脑袋从两个年轻人肩膀之间挤进来。他跨上前,紧紧拥抱了我一下。“你很勇敢,很有英雄气概!”放开我,一脸平静的笑容。
“是吗?”我颤栗了一下。“您也被我的英雄气概折服了?”心里冷笑并失落着——什么TM的英雄气概,不爽快!
仁丹胡子哈哈大笑。“你太让人吃惊了,柳小姐,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他转而狠狠地拍了池春树一下,“你的眼光十分好啊!”
池春树似乎满头黑线,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恢复了平静,露出轻蔑的笑容,正在微笑的小老头又对我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
当百合子像小鸽子一样飞进来,气氛立即变得轻松无比。她挂着灿烂的笑容,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奔到池春树面前,用日语叽叽喳喳一通猛说,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一停下嘴巴,便兴奋地拉
起他的手往外走;可刚迈出一步又顿住,似乎想起了什么,鬼鬼祟祟地朝龙须川进说了一串日语。
龙须川进的脸上露出愠色。
池春树看了我一眼,温柔地一笑,随即乖乖地跟着那个丫头片子出去。
这个小母鸡在搞什么名堂?可恶,这会儿又不说中文了,欺负我听不懂吗?
但看着池春树那么讨她喜欢的样子,我突然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淡定,我对自己说,她是故意的,我不能再被一个小母鸡搅得情绪失控,像只醋坛子。
“对不起,我这个侄女被她母亲宠坏了,不懂规矩。柳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仁丹胡子完全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
“小孩子嘛,没关系的。”我倚老卖老。
“请允许我走开一会儿。”龙须川进微微一鞠躬,疾步走出去。
有我存在的地方令他如此窘迫吗?有那么一瞬间,我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发现日本人的确很要面子。
屋里又只剩下我和仁丹胡子。
仁丹胡子走到一扇遮着窗帘的窗户旁,将窗帘拉到一边,推开木格窗,后院的景色立即挤满窗框。
一株尚年轻的樱花绽放了,美得绚烂,美得恣意。那个小丫头片子正指挥池春树折下枝头的樱花。树下一个小竹篮内已经放了几枝。
人入画框,人亦如画。好和谐的一幅画卷啊。
“柳小姐,是不是很美?”仁丹胡子莞尔一笑。
“是美,但是也很虚幻。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容易破碎,虚幻就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我走近窗口,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这个小老头简直把汉口当自己家乡了,就差造一座富士山在院里。我鄙夷地嗤了一声,再仔细看向窗外的风景,大打折扣。
龙须川进也出现在画框内,粗鲁地将百合子拖到一边训斥着什么,可惜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是看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表情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留下来吃饭吧。柳小姐,让你品尝一顿真正的日本风味餐。”
“我一个支那女人,怎敢跟您老人家平起平坐?”我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池春树伸着长臂将樱花摘下来。
“一个英雄有资格和我平起平坐。”仁丹胡子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龙须川进。“我坚持。”
“实在不敢当,我是晚辈嗳。”
“那么,长辈的邀请,柳小姐更不应该拒绝啦。”
“嗯哼。”我模棱两可地应道,突然有了不吃白不吃的无赖想法。
“可惜啊,我的小外甥川步和内弟,也就是川进的父亲都战死在中国,否则我这里会更热闹。刚才那把军刀就是他们的精神所在。作为帝国的军人,慷慨赴死是一种荣耀,但从个人情感来说,我不希望他们死。我希望他们能活着看到帝国获得完胜的那一天。”
“那只会更加失望!”已经无惧生死的我只图嘴上痛快,认为口伐是一种看不见硝烟的战争,看似无聊但更能愉悦身心。
仁丹胡子疑惑地嗯了一声。
“那一天是永远也不会到来的,不过是绝望之际多几双眼睛陪着您一起恸哭罢了。”我挑衅的同时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刚才他没杀我,不代表放弃了杀我的念头。
我渴望死亡,当我看到外面那如画的风景,那些日本人如此惬意地生活在我的土地上,我只想一死了之,省得污染眼睛。
我渴望与我爱的那个人相聚在另一个世界,那么,摧毁自己是唯一的捷径。
“你的灵魂渴望死亡,我看出来了。”
“我没有灵魂。”我漠然地看着他,“早就丢了。”
仁丹胡子眯起一对小眼睛看着我,“我不会杀你,永远不会杀你。我会征服你,直到征服你的灵魂,支那女人!”他自信地微笑,眸中一道犀利的光芒一闪而过。“首先,从征服你的肉体开始。”说完,又看向外面。
我冷笑一声——就当他放屁,而且是很臭很臭的那种。
院子里的人都已离开,只剩下一树樱花绝美地绽放,缤纷的花瓣随风起舞。
“快了,快了。”我诅咒道。
“什么快了?”仁丹胡子问道,也在欣赏那一树的绮丽。
“樱花啊。”我散漫地告诉他,“当它开到最绚丽的时候,也是走向衰败的开始。听说樱花花期极短,不知能否坚持到月底。这么美丽却这么短命,真可惜啊。也许它幻想能开满一个世纪之久呢,就像你们帝国的什么‘武运长生’还是长盛?或是‘乌云长生’?”我看了看天空,“想一直有乌云还真困难,太阳不答应啊,风也不答应啊,它只能灰溜溜地逃了。”
仁丹胡子的脸随着我的话语变化着。等我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奇特的女人。我们不妨打个赌吧。看谁才是乌云,谁才是太阳?”
“赌什么?我的命?”我昂起下巴藐视着身边这位日本小老头。无所谓。
“不,我留着你的命,赌你的肉体和灵魂。”仁丹胡子背着手,伸长了脖子,好像高了0。5公分。“很快,你就会发现你的英雄气概再也无用武之地了,因为,大日本帝国将成为这片土地的唯一主宰,这里的人都会像大韩民族一样最终成为恭顺、谦和的文明人,与我们大和民族真正融合为一家人。”
“你输定了!”我乐道,绽开樱花般灿烂的笑容,“我的肉体不敢保证如何,也许一个炮弹袭来,它就成了碎片。但我的灵魂一定不会被征服,就像我的国家和民族永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