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苦笑一声,还有五年时间呢,可这死也死不得,活也活不得的日子多难捱啊。
“刚才那只老狐狸跟你说什么了?”我想起他告辞之际老狐狸在门口对他嘀咕着什么,可惜我听力再好也用不上——可恶的日语没一句听得懂。
“你不会愿意听的。”池春树将头转向车外,拿后脑勺对着我。
“我想知道,告诉我。”我看着他的后脑勺。
“婚礼的事情。”他郁郁地回答道。
“好啊,差点忘了恭喜你了,井上家的乘龙快婿,恭喜你不仅交了桃花运,而且事业风顺发达。”我酸溜溜地讥讽道。
池春树猛地扭过头来,愤怒地看着我。
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凶暴的眸光,我抖战了一下。
“你好像一点不反对这门亲事啊。”我嘟囔道,嘴角勾起。
“拾伊,你好过分!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却来奚落我,把我伤心到死才甘心吗?”他像发怒的狮子,声音大极了。开车的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在这个日本人什么也听不懂。
我后悔不迭,一定是刚才气昏头了,才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
“对不起,我、我心情不好。”心慌乱着,我主动认错。
“我更不好!”他几乎在咆哮,眼眶已经红了。
“春树!”我无措地看着他,感觉心在痛。我越想把事情简单化,结果反而向更复杂的方向发展。“是我太蠢了,是头大蠢驴!我不该跟那个老狐狸打赌,他太狡猾了!TMD日本猪!”我也愤怒地吼叫起来。
不知是不是我和春树过于激动的声音影响了开车的那个日本人,又一个急转弯,池春树的脸向我压来,他借势又搂住我,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没能推开他。他的唇随即紧紧压住我的唇,带着痛苦的颤抖。我尝到他咸咸的泪水,一滴滴滑落在我的唇上。
那是他无奈着的渴望,孤独着的索求吧——我顺从了,承接着他咸涩的泪水的滋润。我承认我很害怕,如同陷阱中的困兽,张牙舞爪却漫无目标、无计可施。他的吻就像镇定剂,能让我感到一丝宽慰,一点安全。
让他吻吧,我告诉自己,可我同时意识到他吻了我的同时我也在吻他——与爱无关吗?
混乱的大脑已经无法判断行为的目的性,我只想就这么迷醉下去,直到灵魂出窍,飞向自由,见到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送我到舞厅门口,池春树明澈的双眸看着我,充满温情。“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他像在发誓,又像在安慰我,并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仿佛过了很久。“好吧。”我喃喃地说道。
他的目光瞬间充满惊喜。“你答应了?”
“是,不过有条件。”我茫然地说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答应他,但脑袋里最原始的思想替我找到了答案。“带我去打鬼子,我就跟你走。”
池春树略显吃惊,但他很快点了点头,抱住我,在我的唇上坚定地吻了一下,算是承诺,也算是吻别。“等我。”他留下
140、陷阱 。。。
这句话,满怀信心地踏上车离开。
我却依然呆呆地伫立在街头,像一截生了根的木桩。脑海里回旋着一种声音:“离开,远远的,打鬼子去,远离这块伤心之地……
“上帝啊。拾伊,你终于开窍了!”我又被人搂住,被人紧紧地,激动地搂住。她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淼玲。”我虚弱地唤了一声,晕倒在她怀里。
三天里,浑身一丝气力也没有,我病了。医生说我经络气脉混乱,可我自己知道,是心病。
我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活到春暖花开的那一天,更别提什么抗战结束、全国解放的那一天了。
新认下的大哥余啸枫第一个赶来探望我,嘱咐我这个季节千万要当心身体,不要劳累过度。
他眼底发青,神情倦怠,明显比几天前看到时憔悴。我想那么大一个摊子,他新接手过来,又缺乏经验一定忙得焦头烂额。我告诉他不必替我担心,尽管安心打理他父亲的事务。
邹淼玲为了照顾我干脆不去舞厅上班。因为有余老板这层关系,经理们拿她没办法,但迫于舞台空虚,临时又找不着歌女,只好每天都来央求她上班去,说舞客们是冲着有真人献歌才来舞厅砸钱的,光播放留声机是对顾客的欺骗。几个老客甚至扬言如此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今后再也不到吉祥歌舞厅消费了。
邹淼玲担心吉祥歌舞厅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借口这事闹场子,第三天晚上便赶去上班了,将我交由高铭锐照顾。
池春树没能来看我,不知是医务特别繁忙还是因其他事情绊住了手脚,打电话都没能联系上他。
生病以来,我每晚都做梦,梦到尔忠国,梦到童天龙,梦到池春树,梦到井上泓一,梦到乔泰,梦到龙须川进——或许是龙须川步。梦到许许多多真实的、虚幻的、清晰的、模糊的……
一个个人,一场场景……堆积在脑海内翻腾不已。
生病后的每一天都比一年时间更漫长,更难捱,我的生命也越来越脆弱。
141
141、婚前检查 。。。
老狐狸亲自跑上门来看望我,带来所谓帝国最好的内科医生帮我诊断。
这个老狐狸一定想弄清我究竟是装病还是真病——探病不过是借口。
探病的结果,我被强行带到他的府宅内休养。据鬼子医生的诊断结果,我是营养不良引起的贫血。晕倒便是贫血造成的。
一日三餐陡然丰盛起来,我却食之无味。鬼子庸医怎会知道心病是最难医治的。
在恢复了短短三个月的自由后,我再一次变成了囚鸟——更高级的囚鸟。
池春树打算带我走的计划泡汤。事实上,那天送我回歌舞厅后他便被医疗部紧急调到黄陂县执行救治任务。那次任务来得颇为蹊跷,我想不排除是老狐狸在搞鬼。
自打住进老狐狸府里后,池春树可以自由地来看望我,可是只要他一出现多半会被百合子缠着,而我大多数时间在昏睡——鬼子军医给我服用的药物里大概有类似于安眠药的成分,让我不得不享受婴儿般的睡眠。因此我跟池春树之间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这种局面让他一时束手无策。
老狐狸已经在张罗婚礼的事情。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手段,总之龙须川进没能反抗成功。任何时候见到这位少佐阁下都是同一副面孔——不乐意。
不乐意又怎样?他以为我乐意?怪只怪他这个少佐不是带兵的那种少佐,怪只怪我们势单力孤,完全在老狐狸的掌控之下。
见到不乐意的面孔也就罢了,偏偏这副不乐意的面孔像极了龙须川步。清醒的时候,我总在惊恐地想以后要天天面对一个酷似龙须川步的鬼子吗?太过分了。比过分更过分的是以嫁给他的方式面对他。
我不得不疑神疑鬼:是龙须川步的鬼魂在作祟、有意让我在惊恐中渡过每一天——直到我发疯为止。
但矛盾的是,如果龙须川步的鬼魂有这个本领,尔忠国的鬼魂应该比他厉害得多,早该将龙须川步的鬼魂打得魂飞魄散了,而且一定有能力让老狐狸暴毙,或者作祟让我暴毙也可以,只要能让我再见到他,死则死矣。
唉,极可能是他已经知道我不是辛凤娇,因此懒得招惹我、任我自生自灭吧。
我是单相思啊,可悲的单相思啊。
一个星期的卧床休养让我的精神恢复了不少。然而好多天不见阳光,我的皮肤惨白,白的不敢触碰,好像一碰就会碎裂。
井上府里新来的那个日本女人叫小优菊香,被老狐狸安排来照顾我。
小优菊香很会伺候人,天天将我料理得无话可说——我跟她也的确无话可说。
每次看见镜子中面无人色的自己,神智便有些恍惚:柳拾伊,你还活着吗?你这样能算活着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就是个悲剧啊。
这天上午一大早,吃完早饭没多久,几个戴着大口罩的日本军医出现在我房间内,还带进来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医疗器械,说要为我做全面体检。当其中的一个医生用极为蹩脚的中文要求我脱下裤子躺倒床上并解释说要检查我的生殖系统、尤其要检查子宫是否健康时,我吓呆了。
出现在眼前的那些大大小小、冷冰冰、硬邦邦的医用器械像一个个精巧耐用的肢解工具,仿佛随时都能将我身上的零件拆成若干细微的碎片。
我从床上跳下来,赤脚逃向院子,披散的头发几乎挡住我的视线。医生们“友好”地追逐在我身后。
我知道根本逃不出去,但本能驱使我不停地奔跑。
我绕着院子做圆周运动,哪怕撞上墙也不会停止脚步。
圆周运动进入第二圈时,我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身体,是龙须川进。他穿着一身日寇制服,提醒我夜里刚做过的恶梦——冲我眨眼笑着的头颅。我惊叫着逃开。下一个,我撞着了池春树。我紧紧抱住他,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现在,他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春树,我不要被检查,我不要他们碰我的身体。”我嚎啕着像一个要被卖掉的小孩,惊恐地看着追赶而至的一群白衣魔鬼。
他们追了上来,见到龙须川进,向他立正行礼。其中一个军医小心翼翼地用日语向他解释着。
正当龙须川进同那群可怕的医生交涉时,百合子进来了,看见我和池春树搂抱在一起,脸色顿时变了。她之前对我友善了些,皆因我将是她未来的表嫂——对立的身份该变了自然不用再对我横眉冷对。然而,今天的一幕令她再度对我充满敌意,而且加倍了。
“真不要脸!”她骂道,“自己的丈夫不抱,抱住别人的丈夫!”
小丫头片子,他还不是你丈夫呢。看着她涨红的粉脸,我的一股酸劲儿又涌起来。
龙须川进只好先过来解决“家庭内部”争端。“柳小姐,不用怕,他们是专业大夫,不会弄伤你的。体检一下对你有好处。我保证你不会感到疼。”
“不去!”我使劲摇头。
“不可以!”池春树也反对。
“土包子!”百合子走近我讥讽道,“没见过这么先进的医疗器械吧。你不检查,怎么知道是不是正常的女人?怎么知道够不够格当个妻子?”
死丫头片子,竟敢在我这个21世纪的人面前自大。你知道什么是微创手术吗?你懂什么叫无痛分娩吗?谁才是土包子?
龙须川进阻止了百合子的挑衅。百合子嘟着嘴,叫池春树放开我这个不检点的女人。
“拾伊不需要做这些检查。就免了吧。”池春树看了看我,对龙须川进说道。我使劲点点头。
“是我舅舅安排的,他这么做我知道不太适合,但是他决定的事情是不容推翻的。最好在他插手这件事情之前配合医生完成检查。否则,会变成粗暴事件。”龙须川进低声说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以向他解释啊。”池春树问道,“为什么单单给拾伊检查,不给百合子检查?”
池春树的话问到点子上了。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婚前检查,为何单独针对我一个人?
“我又没嫁过人,检查什么?有些女人就难说了,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百合子翻着白眼说道。
“百合子,没你的事情!”龙须川进喝道。
撵走了百合子,龙须川进将池春树拽到一边,用日语跟他嘀咕了一番。池春树的脸立即露出愤怒之色。“你怎么可以告诉他这些?”生气地瞪着龙须川进。
龙须川进很是纳闷,一脸无辜状,“这是事实啊。我以为这么说可以打消舅舅的一意孤行。谁知他认定了她。”
“你!”池春树无可奈何地指了指龙须川进,脸涨红了。“不行,就是不去检查。谁也不许碰她。”
“你怎么这样?一点儿也不大方!”龙须川进板起脸,“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男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