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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伊!”我木讷地回道。
“帮我磨墨!”他将砚台推到我面前。
我机械地使劲研磨,砚台在我的暴力揉搓下融出可供使用的黑色浓汁。
龙须川进抬起手腕,拿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排工整的小楷,看着像是柳体。
“念一遍。”他让开位置,朝我吩咐道。
是《论语》里的一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我顺从地念了一遍。“送给你的座右铭。”龙须川进说道,“学习从来都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我小时候跟舅舅学中文时,也像你这样作弊打算糊弄老师,结果除了遭受严厉的惩罚外,还让颜面扫地。所以,你必须记住,糊弄别人等于糊弄自己。”
“你学习中文的目的是什么?”我问道,看着他那一副正儿八经的“先生”面孔。
“更好地为国家服务,为天皇效力。”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服务?效力?”我淡漠地笑了一下。“锁屋呆死奈!(明白了)”
龙须川进没理会我那句日文里添杂的嘲讽色彩;抽出另一张未着墨的宣纸:“抄写十遍。”
我握住毛笔,工工整整地抄写“知之为知之……”
让一个日本鬼子教我这个中国人写属于自己的文化产物,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可以站起来写吗?我的腿快抽筋了。”抄写到第五遍时,我朝龙须川进说道。
“抄完十遍再站起来。”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我加快运笔。很快,座右铭抄完十遍。
龙须川进仔细地一一检查我的作业。“发现什么了没有?”他问道。
我木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龙须川进露出愠色:“一遍比一遍差!”他挥舞着手里的一迭宣纸在我眼前晃动,“每个字都像被肢解的蚯蚓。重新抄写十遍!”
跪着的姿势实在太难受,我又不失礼貌地问道:“我可以先站起来活动一会儿再抄写吗?”尽量克制住怒火——毕竟有短处捏在他手里,有些心虚。
“不行!什么时候书写得象样儿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你故意整我是不是?八嘎!”我倏地站起来。我的腿好胀,已经完全麻了,血液瞬间涌上缺血的小腿。我几乎站立不稳,又坐了下去。
“说脏话,加抄十遍。”龙须川进板着脸。
“你故意整我!死鬼子!”我狠狠拍打着如针扎、如蚁行的小腿,同时发狠的还有我的眼神。如不是担心事情败露,害小优菊香被老狐狸责罚,我何须受制于这个死鬼子?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再加十遍!”这个鬼子居然比我嗓门还大。
我抓起宣纸,将它们揉做一团。“抄一千遍,抄一万遍可以吗?不用再十遍十遍加了。”我胀红了脸叫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死鬼子!”
龙须川进一把拎起我来。“你永远也学不会改变一下坏脾气吗?”好大的口气,他以为自己是谁?
“我的脾气很好!”我叫道,“好得不得了!”
“你还嫌吃的苦头不够?”龙须川进冷幽幽的目光逼视着我。“你现在最需要学会的只有一个字:‘忍’。懂不懂?”
我怔住,他的话好像很有深意哎。我没再回嘴,揣度着他话里的意思。
龙须川进的目光没从我脸上撤回,依旧冷幽幽的。我厌恶地迎着他的目光,带着我的满腔愤怒。他的目光跟我较量起来,瞬间如闪电般犀利,但并非凶狠,而是某种压倒一切的力量。
第一次,我发现他的目光充满阳刚之气,与我所憎恶的龙须川步的目光有所不同,与老狐狸的目光也截然不同。
不擅长对视的我败下阵来。垂了睫,我甩开他的胳膊,坐在地上,使劲敲打着腿部。“哼,我明白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做个顺忍的女人吗,就像小优菊香那样。”
“你跟她不一样。”龙须川进立即否定我的判断。
“没什么不一样!”我从地上站起来,跺了跺脚——感觉好多了。“这不正是你和你舅舅期望的吗?把我改造成你们大日本帝国的一个顺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的汗毛就是倒着长的。”
“幼稚!”龙须川进呵斥道,重新展开被我揉皱的宣纸。我想从他脸上找到某种嘲讽我的痕迹,但没能找到,只看到一张严肃的脸。“一个人无论做什么,若想成功需要很多因素:梦想、信念、坚持、勇气、智慧、力量、奋斗……非常多的因素才能构成成功。你觉得你具备其中几条?除了像一头疯牛乱闯乱撞,你还有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拿这些话得瑟我,感觉像被人捅了一刀。
“过来!好好抄写十遍!”龙须川进将宣纸重新摊开。
莫名其妙!我顿了顿,但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毛笔。
“记住,你写的不是字,是你自己的命运。你的命运掌控在你自己的手中。”
屁话!我握笔的手抖了一下。我的命运此刻掌控在一帮没有人性的侵略者手中,如何掌控在自己手中?靠泼墨成剑?还是靠狮吼功?
我刚发出一声冷笑,脑袋便被他掌劈了一下,好痛。
“练习书法忌心浮气躁,必须静下心来。在你落笔之前,先问自己静下心来了吗?”
真会说话啊,我心中恼道。这个死鬼子还当真把自己当严师了——德性!若现在被关着的人是你,生命和尊严随时都会遭践踏,你还有什么狗屁心情静下心来拿着个大刷子涂涂抹抹?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开始静心了,请你不要打扰我抄写!”我淡漠地白了他一眼,提防他再劈我的脑袋。
龙须川进背着手踱到一边。
我一笔一划仔细抄写《论语》里的句子。
“你的握笔姿势就不正确,手腕放在桌面上,还没到悬腕的时候。”龙须川进绕到我身后,压低我的手腕。“一个人还不会走路就想奔跑难免会摔跟头。”
我的手腕被他的手压得很低,紧贴在桌面上。我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十分平稳。
老狐狸从门外一闪而过,像鬼一样转眼就不见了。
“你不必总是这样表演给某些人看。我会老老实实地嫁给你的,我说过的话算数。”我停下笔端,一股厌恶之情又涌起来,随即加了一句:“您尽管放一百个心!”
“不要分心,继续写。”龙须川进松开我的手腕,对我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Yes,sir!”我大声说道,开始抄写第七遍。
当二十遍都抄完时,我在剩余的宣纸上凝神书写一个大大的“忍”字。
正写到下面“心”字的第一点时,窗外传来百合子哼唱着的声音。
“川进哥哥!”她喊道,“你来啦。我刚刚跟春树哥哥一起看了场电影。”
龙须川进跟她打了招呼。窗外那只小麻雀好像很兴奋。
我没打算分心,但百合子说着中文,她的话还是钻进了耳朵,然后钻进心里,搁浅在那里。
百合子似乎并不急着离开,站在窗外又说道:“今天真是好浪漫喔……春树哥哥……他吻了我嗳。”声音激动得有点夸张,却抑制不住满腔的幸福感,好像春树已经属于她了一般。
我的手腕禁不住抖了一下,刚蘸好的一滴墨无声地落在未写完的“心”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怎么没看到表嫂也在这里。失礼了!”百合子好像现在才看到我,惊呼起来,又似怕惊扰到我的学习一般,转身跑开了。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为何我的心还是乱了?本来会是一个很有型的“忍”字,硬是被那一滴墨搞砸了。
我的手腕又被龙须川进握住,他的声音就在我耳畔:“心无杂念,宁静致远。”我无力地松开手,毛笔“啪”地坠在“忍”字上。那个字再也看不出是“忍”字还是“念”字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或者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开始抽泣。
我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哭呢?
龙须川进松开我的手腕,没有说话。
我的手抓在宣纸上,眼泪滴在上面。我想起池春树为我抹眼泪的情形:“傻丫头,你哭的样子真难看……”
难看就难看吧,反正你以后不会再看到我丑丑的哭态了。我抓起宣纸塞住自己的眼睛。可恶,太可恶了。我骂自己,不要再流眼泪,不许再流眼泪。丢人!
心里似有一把钝钝的锉刀来回拉剐,涩涩的痛。
“你把你的作业都弄坏了。今天的课程就到此为止吧。”龙须川进从我身边站了起来。
我一把抓住他宽大的衣袖,他停住了。“请、请别把这件事告诉你舅舅。”我哀求道。
龙须川进蹲□来。“唉,你……真是个孩子!”
“可不可以对小孩好一点?”我尽量憋住眼泪,感觉正在崩溃。求求他发点善心吧。
龙须川进跪下来,轻轻抱住我。我把脸揉进他的怀里,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胸……
送龙须川进离开府宅时,他已经换上了日寇制服。
看着那一身刺眼的服装,我暗暗鄙视自己刚才怎么会在他怀里哭泣?这简直是“丧权辱国”的行为。
“对不起,实在对
152、川进老师 。。。
不起!”我向他鞠躬,为哭脏了他的和服道歉,同时心底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
“对啊。你的确应该说对不起。”龙须川进很肯定地说道,“因为你的事情,我今晚去大和山庄的计划又泡汤了。”他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遗憾。
我抬起头发怔,想起那个供日军将校军官们寻欢作乐的场所。“那真是抱歉极了!”我看了一眼手镯表,又说道:“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心里却暗暗在说:“死鬼子,不如暴毙在那里算了,死因:纵欲过度,猝死。”
龙须川进咧开嘴一笑。“约上春树君再去就来不及了。”
我没吭声。他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一点意见也没有吗?”他伸过脖子,靠近了些,语气透着轻浮。
“没有!”我十分肯定地回答,“中佐阁下,以后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无论您想去哪里尽管去好了,我不会妨碍您的任何事情,包括池春树的事情。”我顿了顿又说道:“那是他的自由。如果有意见也该百合子有,与我无关。”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那倒是奇怪了。”龙须川进停在院门口,像是很疑惑,“刚才何必哭得那么伤心?房子都要倒塌了。我舅舅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那真是太对不起您了。”我又一个鞠躬,将这个满嘴混账话的死鬼子关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所有的短信图片都因亚运会的开幕河蟹啦。
来看文吧,砸花吧。。。
153
153、小优菊香 。。。
这一夜,我没能休息好。
小优菊香的情况很不乐观。
悄悄地看过她之后,我深深为她所遭受的伤害震惊。
我无法想象那个日本男人怎么忍心在菊香这样一副娇柔的躯体上施暴若此?她的羞私部位红肿充血,部分毛细血管破裂,渗出血渍。大腿和腹部还有几处齿痕。我看望她时,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依旧裸着□——仿佛一具死尸,唯有脸上痛苦的神情告诉看见她的人她还活着。粘乎乎的白色液体附着在她雪白的大腿上,一股奇特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混杂着的血腥气更令我作呕。
有那么一刻,我浑身颤栗,咽喉似被人掐住——窒息的感觉。
老狐狸居然对我说她只是累了。老混蛋!我甚至怀疑老狐狸去过一趟是否也对她做了同样的事情。否则她怎么伤得这么重、这么久了还站不起来?
日本鬼子对自己的同胞姐妹都这么残忍、冷酷,何况被占领地的异邦妇女?干出那么多兽性大发、惨绝人寰的事情也在所难免了。
人一旦成为野兽,就不能再参照人的标准解释野兽的所作所为。
打来温水,我用干净的棉布沾上水,轻轻的,一点一点细细清洗菊香的伤口。她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