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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李贤倒是没去深思,张口便想说是来救火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只是究竟何处不对他却是说不上来,嘴皮子抽了好一阵子,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依小弟看来,京兆府如此神速赶到之目的只怕有二——其一,造成既成事实,以便顺理成章地接手纵火案之审理;其二么,怕是唯恐这火烧得不够彻底,毁尸灭迹来着。”这一见李贤半晌无语,李显倒是没多为难于其,这便面带冷笑地给出了答案。
“哦?如此说来,七弟可是以为那严河行事可疑么?”
李贤到底不是呆瓜,只略一琢磨,便已明了了李显话里的意思,面色瞬间便是一沉,咬着唇,寒声问了一句道。
“此人是否可疑姑且不论,那陈仁浩却是绝对可疑,而今这严河在小弟手中,某些人怕是坐不住了,一旦让小弟详细审明了其中之虚实,顺藤摸瓜之下,擒王或许办不到,擒下些朝堂巨寇却是轻而易举之事,故此,小弟敢断言今日必有人要来劫杀!”李显面色冷峻地说了一句,话音里满是肃杀之意,听得李贤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寒颤。
“七弟休要说笑了,这如何可……”
李贤自是不信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行凶当场,毕竟己方如今可是有着数百兵马在,大多都是精选出来的强兵,说是兵强马壮也绝不为过,再者,此乃京师之地,又有何方神圣敢胡作非为的,这便不信地摇了摇头,开口便要驳斥李显的危言耸听,可话尚未说完,就听一阵锐啸之声暴然响起,话头不由地便嘎然而至,就此目瞪口呆地傻了眼。
“噌、噌……”
就在二王的车驾刚刚行到胭脂巷口之际,一阵弓弦声暴然响起,霎那间,十数支钢箭如飞蝗一般呼啸地罩向车队,措不及防的二王亲卫队瞬间便被射倒了数人,惨嚎声中,整个队伍就此乱作了一团。
“不要乱,快,布阵,保护殿下!”
潞王府的兵马大多都由典军李琦诚统领着留在了大理寺,此际护卫二王的基本上都是周王府的亲卫队,领军者正是典军王明远,此人出身安西都护府,算得上是员百战之将,此时见情形不对,顾不得躲避陆续射来的钢箭,一把抽出腰间的横刀,策马拦在了李贤兄弟俩所乘的马车边,大吼了一声,力图稳定住阵脚。
“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周王府的兵丁们大多是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于战阵之道自是不陌生,加之李显一向待下宽厚,甚得军心,虽说骤然遇袭之下,不免稍有些慌乱,可待得王明远出面压阵之后,众军已是就此反应了过来,纷纷嘶吼着扑到了马车边,飞快地搭起了人墙,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杀!”
就在周王府的侍卫们忙着布阵掩护二王所乘的马车之际,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十数名身穿黑衣的蒙面大汉手持利刃,从街道左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冲了出来,但却并没有趁着周王府官兵们立足未稳之际杀向二王所乘的马车,而是飞奔向了被周王府官兵们弃之不顾的后一辆马车,与此同时,胭脂巷两侧的弓弦声依旧持续地响着,一阵阵的箭雨可着劲地罩向正忙着布阵的周王府官兵们,硬是逼迫得一众官兵们全都狼狈不堪地挤成了一团。
“该死,竟敢刺王杀驾,蟊贼可恶,孤,孤……”
李贤平日里也常习练武艺,只是并不似李显练得那么专罢了,其反应能力并不算差,可骤然遇袭之下,人便有些子呆滞了,竟不知要闪避,好在李显手脚麻利,第一时间便伸手拉了李贤一把,将其摁到在车厢底部,此际小哥俩个正并着肩伏在了马车厢的地板上,可怜李贤哪曾受过这等委屈,顾不得害怕,反倒是气得咬牙切齿地便咒骂了起来。
孤个屁啊,这等时分空自发狠顶个屁用!这一见李贤在那儿咒骂连连,李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去听李贤的废话,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听外头的响动上,这一听之下,还真听出了些东西来了——伏击的弓弩手并不多,之所以听起来声势不小,其实不过是用连弩射击所致罢了,而这等连弩乃是禁物,除了军队之外,民间是严格禁止持有的,一旦发现,便是抄家灭门之大罪,很显然,伏击者必定与军队脱不开关系,此为其一,其二,这帮弓弩手并没有真打算射杀自己兄弟二人,只不过是要牵制住护卫队的兵力罢了,这一点,从突袭至今仅有寥寥两、三支钢箭射到马车厢上便可得出结论,如此一来,对方的算计也就此凸显了出来,目标绝对是藏身于第二辆马车上的严河!
我勒个去的,敢来就全都留下罢!李显一判断出形势,心中的火气便怎么也止不住了,暗自咒骂了一声之后,看了眼兀自在碎叨叨地念个没完的李贤,沉着声道:“六哥,您且在此坐镇,小弟下去看看。”
“七弟,危险,别去!”
李贤一听李显要下车,顾不得再骂娘了,一把抓住李显的手,惶急地劝说了一句道。
“六哥没事,小弟乃习武之人,迟早要见阵仗,这会儿先见识一下也好,六哥放心罢,小弟能照顾好自己。”感受到李贤的惶急与担忧,李显心不由地便是一暖,然则却并不打算听命行事,笑着回了一句之后,手腕一振,弹开了李贤的把握,一翻身,从车帘子里窜了出去,腰板一挺,人已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乱,一片大乱,李显此时尚未发育,个子实在是小了些,站在地面上,看到的只是王明远座下的马肚子,弯腰一扫,隔着马腿就见无数双脚在跑来跑去,各种呼啸声、咒骂声、惨嚎声响得震耳欲聋,饶是李显生性胆略过人,刚一落地之际,也被这等混乱的场面给狠狠地震了一下,只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跳将起来,站上了马车的踏板上,借助着昏暗的天光,飞快地环视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凭借着敏锐的判断力,立刻便判明了弓弩手所隐藏的位置之所在。
“王明远,你在这磨蹭个甚,传孤命令,派一小队人马向左手边那栋飘着‘酒’字旗的三层阁楼突击,再派两小队人马杀进胭脂巷,贼子藏在迎面第一栋楼里,务必全歼来敌,还不快去!”眼瞅着王明远光顾着指挥手下布阵防御,却迟迟没敢派人去逆袭来敌,李显不由地便怒了,沉着声便断喝了一嗓子。
“殿下,此处危险,您……”
王明远听得响动,猛然回过头来,见李显居然跑出了车厢,不由地便急了,顾不得许多,赶忙劝解道。
“混帐,孤的命令尔敢不执行,作死么!”
李显火气一上冲,哪有心听王明远多啰嗦,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王明远的话头,怒吼了一嗓子。
“是,末将遵命!”
王明远见李显发了火,自不敢怠慢,寻思着左右己方人多,贼子纵使再有旁的埋伏也不足惧,这便紧赶着应答了一声,高声呼喝着点了数名队率的名字,飞快地下达了反攻的将令……
第一百四十章长街杀局(下)
“儿郎们,杀贼!”
王府卫队的职责便是保护亲王的安全,故此,骤然遇袭之下,绝大部分的王府卫队官兵全都条件反射一般地蜂拥到了李贤兄弟俩所乘的马车周边,至于第二辆马车周边,则仅仅只剩下了三十人不到,为首的正是奉了李显之命死守马车的执杖亲事凌重,此际见十数名黑衣大汉趁乱冲杀而至,凌重却并不惊惶,一摆手中的横刀,大吼了一声,率部便迎击了上去。
“杀!”
狂冲而至的十数名黑衣大汉中,为首的是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壮汉,黑巾蒙面,看不清其真面目,可一双露在黑巾外的眼睛却是炯然而又满是杀气,令人望而生畏,这一见凌重率部冲杀而至,壮汉毫不示弱地狂喊了一声,扬刀便向凌重扑击了过去,刀光一闪之下,幻化出无穷的刀影,如山崩一般当头便向凌重罩了过去。
“贼子看刀!”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凌重本人久经战阵,与人交手的经验自是丰富无比,只一看来敌的刀势,便知晓自己恐非来敌的对手,然则事已至此,凌重已是退无可退,只能是高呼了一声,硬着头皮杀将上去,手中的横刀全力一劈,一道刀光如匹练一般迎上了对手那如山般的刀影。
“嘭!”
凌重的刀快,对方的变招更快,但见那壮汉手腕一振,原本如山般的刀影瞬间重叠成了凌厉无比的一刀,与凌重攻杀过来的一刀重重地撞击在了一起,爆发出一声轰天巨响,火星四溅中,凌重魁梧的身躯竟被震得“噌、噌、噌……”地狂退了六、七步,反观那名黑衣壮汉,不过仅仅只退了两步便已站稳了脚跟,双方实力之高下已是一览无遗了的。
“哪里走!”
黑衣壮汉得势不饶人,脚跟一旋,人已飞扑了出去,刀光一闪,毫不客气地便将尚未站稳脚跟的凌重罩在了其中。
“吼……”
凌重出身少林,一身武功本就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全力劈出一刀无功之下,便已深知自己远不是对方之敌,然则职责在身,面对着这等前所未遇的大敌,凌重不得不拼命了,仰天狂吼了一声,手中的横刀一立,不管那蒙面壮汉的刀势如山而来,竟自决然地攻出了凶悍的一刀,直取对方的胸膛,试图来个与敌同归于尽。
“找死!”
黑衣壮汉显然被凌重这等拼命的架势惊到了,暴怒地吼了一声,刀法一变,大开大阖间,刚猛无俦,一刀紧似一刀,瞬间便将凌重压制得节节败退不已,只是凌重的韧性却是极强,尽管交手数招间便已是连吃了数刀,浑身浴血不已,却始终不肯退让半步,招招拼命,式式争先,硬是凭着一己之力缠住了这名身手高绝的大敌。
“杀贼,杀贼!”
就在凌重缠住了为首的那名黑衣壮汉之际,蜂拥冲将出来的王府侍卫们也呼喝着跟来袭的黑衣汉子们缠战在了一起,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硬是挡住了一众武艺高超的来袭之敌,一时间长街上刀光呼啸,枪影重重,喊杀声震天,战况瞬间便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马车厢外杀声震天,可闭目盘坐在车厢里的玉矶子却宛若一无所觉一般,老神在在地坐着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睁开一下,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落在严河的眼中,不由地便令其心里头涌起了股高深莫测之感,一时间竟不敢稍动上一下,可耳听着外头的战况愈发惨烈,严河的心又难免再次骚动了起来,悄悄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往车帘子边靠了过去。
“施主,想走了么?”
严河身子刚一动弹,玉矶子嘴角一撇,讥讽地微笑了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可眼睛却始终不曾张开。
“道长说笑了,小的,呵呵,小的怎敢,这外头……”
严河被玉矶子这突如其来的话猛地震了一下,心微慌,可再一看玉矶子始终闭着眼,心思不免就此活泛了起来,干笑了几声,假意地出言解释着,实则气运右拳,突地腰板一扭,猛地一拳挥向玉矶子的左侧太阳穴,拳声呼啸间,杀气暴然而起。
“无量天尊,施主太过了。”
马车乃是李显专用的豪华马车,车内装潢自是不差,可说到空间么,却并不算太大,严河所坐的位置离玉矶子不过也就仅仅两尺之隔,一臂之距而已,他这一拳轰击而出,拳势自是快如闪电一般,拳上的劲道之足,便是块石头也能击得个粉碎,然则玉矶子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口中慢条斯理地说着,手臂一抬,左掌如刀一般地便切向了严河的手腕,这一掌看似软绵绵地不着力,可速度之快,却令严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