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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龟车里的阿古泰透过生牛皮上特意留出的观察孔发现盗匪已乱了阵脚,自是不敢多加耽搁,这便狂吼了一嗓子,全力发足狂奔,与手下士卒一起拼力将龟车全速推到了不算太高的寨墙下,往墙体上一倒,一座简易的云梯便算是立将起来了,紧随在其后的唐军龟车也是有样学样,十数座云梯一起,紧跟在龟车后头的大队唐军立马呼啸着冲上了山道,沿着龟车形成的缓坡向墙头上狂冲了上去,与迎上前来的盗匪们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拼杀。
“大人,挡不住了,走密道,撤罢!”
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打的便是气势之战,心气已被夺的盗匪们尽管不凡悍不惧死的勇者,可大多数盗匪已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十分战力最多也就只能发挥出三成,又哪能经得起唐军的决死冲锋,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寨墙已是数处失守,无数蜂拥而来的唐军官兵正顺着突破口向寨子里狂飙突进,眼瞅着大势已去,刁三自不敢再战,挥出一刀,将一名扑击过来的唐军士兵劈得倒飞了开去,而后,也顾不得补上一刀,连蹦带窜地冲到了正与数名唐军士兵拼死厮杀的孙全福身边,焦急万分地嚷嚷道。
“走,撤了!”
见事不可为,孙全福也没了再战的勇气,尽管极之不甘,可却不想就此送了自家卿卿性命,连出几剑将围攻的唐军逼退,嘶吼了一声,纵起身来,与刁三相互掩护着便窜进了后寨,急惶惶地冲进了聚义堂中,伸手按开墙上的机关,但听一阵机簧声微微作响中,一面小门已在堂边一角滑了开来,孙全福不等门完全打开,已是飞速地窜了进去,刁三以及数名见机得快的盗匪高手见状,自不敢稍有落后,尽皆鱼贯冲进了其中,不数息,刚滑开的小门一震之下,又几无声息地紧闭了起来。
孙全福这么一逃,战事便没有了任何的悬念,敢于反抗者尽皆被唐军格杀当场,至于怯弱者,除了跪地求饶之外,却也没旁的选择,这一战自开打到结束,拢共也就不过一刻钟多一些的时间便已宣告结束,这令本想好生厮杀上一场的阿古泰气闷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怏怏地指挥着后续冲进了山寨的一众士兵们好生搜查各处,并将所有被俘的盗贼一一加以甑别,以图找出孙全福这个罪魁祸首。
“什么?逃了,这怎么可能!该死的!搜,给老子狠狠地搜,就是挖地三尺,也得将那老阉狗给老子找出来!奶奶的,一群废物,就这么大的地儿,连个人都找不出来,要尔等何用?”
唐军的甑别工作进展得很快,有着李显亲自手绘的图形画像,稍一比对,便发现无论是被俘的七百余盗匪还是阵亡的两百余悍贼中都无孙全福的影踪,负责甑别的唐军校尉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将实情报到了阿古泰处,这令原本就因没过足战瘾而气闷的阿古泰更是火大了几分,跳着脚便大骂了起来。
“不必找了,他逃不了!”
阿古泰话音刚落,一阵甲胄的摩擦声中,一身明光铠的李贺已领着手下诸将出现在了聚义厅中,但见李贺满不在乎地撇了下嘴,随口说了一句,便即逍遥地走到了堂中的几子后头,端坐了下来。
“将军,这……”
阿古泰战前忙乎着指挥手下人等搭建龟车,自是不曾瞅见呼延铁心等人的悄然离去,这会儿一听李贺说得如此肯定,自不免有些子大惑不解。
“那厮钻了狗洞,不过逃不远,本将军早已派人盯着了,阿古泰,尔只管收拢了俘虏,准备回营!”李贺自信无比地笑了笑,语带讥讽之意地解释了几句。
“诺!”
一听李贺说得如此肯定,阿古泰自是不疑有他,也就没再多追问,紧赶着应了一声,自去忙乎着张罗相关事宜不提。
铁背山的山形相当奇特,前面的山坡虽陡峭,却尚能行人,可后山却是一片高大的绝壁,难以攀援直上,至于山壁下则是一片低洼的山谷,谷中有溪有潭,景致相当之幽静,一座不知何年代的高大古墓便坐落在一眼十数丈的深潭边,坟上杂草丛生,数尺高的乱草中唯有高大的墓碑兀自无言地挺立着,似在述说着沧海桑田的荒凉。
因着年代久远之故,这坟早已没了祭祀之人,周遭又无人烟,自也就无人到此打柴割草,整个山谷显得格外的安静,只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在草间鸣唱个不停,然则一阵突如其来的咯吱声却生生将这等宁静打得个粉碎,随着刺耳的声音响起中,高大的墓碑突然旋转着向边上移动了开去,露出了个黑黝黝的地洞,一颗脑袋从洞里飞快地探将出来,四下里环视了一下,又很快地缩了回去,不多会,一阵脚步声响过,五道人影从地洞中飞窜了出来,各站一方,紧张万分地四下巡视着。
“大人,没动静,您可以出来了。”
站在最靠近墓碑处的人赫然正是刁三,但见其左顾右盼地扫视了一番周边的景致,见无甚不妥之处,这才暗自吁了口大气,俯身在地洞口,轻声地说了一句道。
“嗯。”
地洞里一声闷响过后,人影一闪间,一身黑衣的孙全福已跃了出来,反手在墓碑上重重一按,一阵刺耳的咯吱声过后,墓碑再次回归了原位,除了些倒伏的杂草之外,再也看不出丝毫的蹊跷。
“走!”
虽已逃脱了大难,可孙全福脸上却无一丝的得色,有的只是满脸子的懊丧之意,抬头看了看兀自烟雾缭绕的山顶,咬了咬牙,吐出了声暗哑的嗓音。
“啪啪啪……”
孙全福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展开身形,却猛然听到一阵鼓掌之声突然在左近处响了起来,一众盗匪们心神大凛之下,登时便是好一阵子的慌乱……
第四百八十五章尘埃落定
“何人在此鬼祟,滚出来!”
刁三到底是江湖豪客,胆气颇状,虽被这阵掌声吓了一大跳,可却并未因此乱了手脚,手中的横刀一挺,已是对准了掌声起处的那片灌木丛,口中高声断喝了一嗓子。
“精彩,精彩至极,大名鼎鼎的孙公公竟然当了地老鼠,不错,有趣,着实有趣得很!”
刁三的呼喝声刚落,灌木丛一抖之下,一声青衣的王宽已是缓步从灌木后头闪出了身来,一边鼓着掌,一边笑呵呵地讥诮了孙全福一句道。
“找死!”
刁三一见只有王宽一人在此,心中的恶念顿生,怒叱了一声,一扬刀便要上前动手,只是还没等其展开身形,却听一阵阵衣袂破空之声大作中,二十余高手已从各藏身处飞纵了出来,将孙全福一行六人尽皆围困在了核心,刁三见状,心头不禁一阵发虚,哪还敢盲目出手,忙不迭地收住脚,将挺得笔直的横刀收回到了胸前,满头冷汗狂涌地打量着身周诸人,再无一丝先前的豪气可言。
“是你?呼延铁心,尔这条喂不熟的狗,竟敢背叛某家,好,很好!”
孙全福环视了一下周边人等,一见呼延铁心赫然正在其中,立马便明白自己一行人之所以会被困,全是呼延铁心告的密,心中的恨意立马就起了,这便咬着牙,怒视着呼延铁心,从牙缝里挤出了句狠话来。
“孙公,某……”
严格说来,孙全福确实救过呼延铁心的命——当初在兰州城外,呼延铁心等人尽皆被李显拿住了,本已是必死之局,全赖着孙全福纠集手下设计歼灭了押送的官兵,这才让呼延铁心逃过了一死,故此,面对着孙全福的怒骂,素性讲恩义的呼延铁心没来由地便是一阵心慌,头一低,面色愧然地低下了头去。
“杀!”
孙全福自知与李显乃是不两立之仇,便是投降,也断然逃脱一死,自是不想坐而待毙,之所以怒叱呼延铁心,正是为了乱其心智,这一见呼延铁心果然上当,又怎肯放过这等冲出包围圈的大好机会,也不待呼延铁心反应过来,就听孙全福大吼了一声,纵身便向呼延铁心飞扑了过去,竟打算就此从呼延铁心的身上打出个突围的缺口。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杀!”
孙全福的算计倒是挺美的,奈何却压根儿就实现不了,还没等他展开身形,王宽已是断喝了一嗓子,一摆手中的横刀,纵身而起,毫不客气地便向孙全福攻杀了过去,他这一动之下,围在四周的“鸣镝“高手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纷纷随之而动,一场围殴之战就这么突然开始了。
杀,没有多余的话语,有的只是挥刀狂杀,无论是“鸣镝”高手,还是孙全福等“黑风盗”余孽,此时脑海里都只有“拼命”二字,一个个全力出手,各种绝招纷呈迭至,一场恶战打得惊天动地,各色剑芒、刀芒四下飞舞,草木横飞,大树倾倒,生生将幽静的山谷打成了一片的狼藉,至于结局么,不消说,除了孙全福还在拼着老命地与王宽苦战不止之外,余下的盗匪尽皆惨死当场,便是有着“大漠独行客”之称的刁三也死在了叶胜的剑下。
“王兄,别玩了,殿下还在等着消息呢。”
叶胜一剑刺死了刁三之后,回头一见王宽还在不紧不慢地压着孙全福在打,眉头立马便是一皱,几个大步走将过去,口中一边说着话,手底下却是半点都不慢,接连几记狠招挥洒出去,数息间便在孙全福的身上开出了几个血洞。
“啊……,要死就一起死罢!”
孙全福的武功也算是相当高明了的,不过么,比起王宽来,还是有着一段的差距,再怎么拼命也无法从王宽的刀下脱逃出来,再被叶胜来了几下狠的,自是更加抵挡不住了,连中了数剑之后,浑身上下已是鲜血狂喷不止,自知不免之下,索性不守了,大吼了一声,也不管叶、王二人的刀剑如何劈杀而来,奋力一跃,一剑笔直地挑向了王宽的咽喉,试图与王宽拼个同归于尽之结果。
“死!”
“杀!”
孙全福倒是想拼命,奈何王、叶二人却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就在其刚刚跃起之际,却听王、叶二人同时嘶吼了一声,先是叶胜一剑刺在孙全福的后背上,“噗嗤”一声,便给其来了个透心凉,生生将孙全福钉在了空中,紧接着,王宽刀锋一闪而过,已将孙全福的头活活劈了下来,一股子血箭如泉般瞬间从脖颈的断口处喷溅起了老高,斗大的头颅在地上弹动着滚落到了杂草丛中,一代奸阉已是就此彻底死于非命……
盟会进展得极为不顺,都已是开了三天了,却始终没个结果出来,大小头人们各持己见,谁也不肯轻易退让,不说选盟主了,便是因着个选举的程序问题便闹得个不可开交,因此而大打出手的着实不在少数,当然了,这也不奇怪,草原人素来崇尚的是武力而不是道义,谁的拳头大,谁的声音便响,问题是如今冒出来的三个候选者——顿宁阿、明祈、阿史那胜华都是大部落头人,彼此间的实力又几乎不相上下,各有拥趸,谁也无法压旁人一头,这么闹来闹去,整一个的《三国演义》之微缩版,若不是唐军就在场外弹压着,指不定这帮家伙就要当场开演上一把全武行了。
闹,接着闹去,李显压根儿不管那帮子头人们如何闹腾,只是优哉游哉地猫在军营里好生将养着伤,但凡有前来请求主持公道者,李显也接见,不过么,却绝不偏帮任何一方,无论是谁来,李显都是一派温和之状,言辞恳切却绝对空洞无物,可有一条李显却是没含糊,那便是言辞灼灼地宣布:当选为盟主者,可表奏朝廷,进封为怀化大将军,别看这玩意儿是虚衔,并无甚实权可言,可毕竟是堂堂正三品的高位,说将出来,可算是朝廷之大员了的,光宗耀祖自是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原本就闹腾得欢快的一众大小头人们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