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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严的将令一下,早已待命多时的八千唐骑齐刷刷地扣动了弩机,前排直射,后排抛射,但听一阵机簧声大作中,八万余支钢箭爆射而出,铺天盖地地向大食骑阵笼罩了过去。
混乱,不可遏制的混乱!大食骑军原本就是仓促出击,冲锋的阵型实难言有多严谨,再被唐军如此密集的箭雨一洗劫,可就彻底乱了套,最前头的千余将士惨嚎者滚落了马下,后来者避之不及,又被绊倒了一大片,人马相互践踏之下,死伤可谓是惨重不堪,更严重的是整个冲锋的势头几乎荡然无存,这就给了唐军趁火打劫的大好机会。
“举刀,杀进去!”
苏严可是沙场老将了,自然不会放过这等一举破敌的良机,暴吼一声,手中的横刀已是高高扬了起来,一马当先地闯进了乱军之中,左砍右劈地将所遇之敌尽皆斩于马下,紧随其后的大唐将士见状,自是士气大振,人人争先,个个奋勇,瞬息间便杀得埃斯米尔?维阿?巴彦所部溃不成军。
“跟我来,左转,抢山!”
一见情形不对,埃斯米尔?维阿?巴彦便已是己方注定难逃败亡之下场了,此际,他已是顾不得再拼死掩护注定要被击破的己方后阵,狂吼了一声,率领着亲卫队脱离了战场,向战场左翼的一处小石山狂冲了过去,一路上,不少败军看见自家主将的旗号,也纷纷策马加了进去,不多会,便已若滚雪球般增加到了三千余骑,只是相对于混乱一团的战场而言,这支骑军并不太过显眼。
“有趣!”
埃斯米尔?维阿?巴彦所部的动向虽是隐蔽,可对于高踞山峰上的林成斌来说,却算不得甚隐蔽,自是一眼便看得个分明,然则林成斌却并没有派出预备队去加以阻扰,只是淡然一笑,便即轻轻放过。
“冲进敌阵,斩旗!”
埃斯米尔?维阿?巴彦所部这么一溃逃,大食军正乱成一团的后背可就彻底暴露在了唐军的面前,这令刚杀出乱军的苏严自是为之振奋异常,嘶吼了一声,率部便如奔雷般冲向了敌阵,尽管期间也有着少数反应过来的大食弓箭手们仓促射出了些羽箭,算是射杀了十数名唐骑,可对于八千之众的唐军来说,这么点阻力实在是算不得甚大不了的事儿,唐军浑然没作任何的战术规避动作,毫无顾忌地便闯进了大食军后阵之中,无数把横刀齐齐挥舞,瞬间便有若割稻子般将大食军杀得个尸横遍野。
“完了,全完了……”
大食军后阵这么一崩溃,其派出的两路骑军自然也没了斗志,被李贺、王宇两部一冲击,顷刻间有若山崩般地便溃散了开去,整个盆地里全都是四处乱窜的大食官兵,一见及此,大食军主帅穆罕?阿里?肯扬的心已是沉到了谷底,完全放弃了指挥,也没去逃命,就这么愣愣地策马立于中军处,眼神茫然而又满是苦与痛!
“杀进去,抢旗!”
“加速,加速,先斩旗者重赏!”
“冲,跟我来,杀!”
……
三路唐军彼此间虽无联系,可三位主将的目的却都完全一致的,都没去理会四散溃去的乱兵,全都集中主力往大食中军狂冲乱杀,就有若三支利剑般,生生搅得大食军乱成了一锅粥。
“父帅,快走!”
大食军本就没了斗志,再加上主帅又放弃了指挥,虽说兵力还有不少,却又哪能挡得住唐军如狼似虎般的狂攻,连一个照面都没支撑下来,便已是彻底崩了盘,眼瞅着三路唐军都将将杀到中军之际,却见穆图索率领着千余亲卫军从乱军中奋勇冲了出来,一把拉住穆罕?阿里?肯扬的马缰绳,高呼了一声,也不管其父是怎个反应,拉着便向左翼狂冲了去。
“跟我来,左转!”
穆罕?阿里?肯扬这么一动,其中军大旗自然也就跟着向左翼冲了去,这可把正死盯着大食中军大旗的李贺给高兴坏了,面对着送上门来的战功,他可没打算谦让,呼喝了一声,率部便是一个左旋,如飞般地斜刺里向亡命奔逃的敌中军冲杀了过去。
“保护父帅上山,我去挡住唐寇!”
这一见李贺如地狱凶神般地冲杀了过来,穆图索心中虽慌,可自忖勇悍之下,却没打算避让,大吼了一声,率领着亲卫军脱离出了奔逃的大队,嘶吼连连地迎上了李贺所部。
“找死!”
一见穆图索胆敢前来迎战,李贺可就怒了,两马将将相交之际,大吼了一声,手臂一挥,一招最强之绝杀——霸绝天下已是急速攻杀了出去,但见雪亮的刀芒一闪之间,便已突破了空间的距离,有若奔雷般地劈杀到了离穆图索胸膛不到一尺之距上。
“哎呀!”
穆图索压根儿就没想到李贺这一刀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他的刀方才举过头顶,准备下劈,此际再想出刀要招架,已是来不及了,直吓得惊呼了一声,拼力使出一个铁板桥,奋力向后倒了去。
“死罢!”
穆图索躲得倒是很快,可惜他的反应早就在李贺的预料之中,没等其再有旁的动作,就听李贺又是一声大吼,脚下一踢马腹,原本就快的马速立马便更快了几分,瞬息间便已冲到了与穆图索并列的位置上,手臂一振,闪电般地再次劈出一刀,但听“噗嗤”一声闷响,血光四溅而起,可怜穆图索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被李贺一刀砍下了头颅,无头的身子在马背上颠动了几下,轰然跌入了尘埃之中。
穆图索一死,其手下诸军登时便乱了阵脚,加之兵力本就远不及追杀而来的唐军,两下里一个对撞,便已是不支地溃散了开去,纵使如此,也算是勉强阻挡了一下唐军的追击脚步,待得李贺所部杀散了乱军之后,穆罕?阿里?肯扬一行人已是逃到了离埃斯米尔?维阿?巴彦所占据的小山岗不过数百步的距离上。
“保护大埃米尔,杀!”
埃斯米尔?维阿?巴彦抢占了一个小山岗之后,并没有急着全军上山防守,而是分出数股小部队四下里收拢溃军,这一见到李贺正提兵追击穆罕?阿里?肯扬一行人,立马率领收拢起来的溃军冲了起来,拼死阻挡李贺所部,两军瞬间便杀成了一团,尽管唐军斩获甚多,不过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便已将前来阻挡的大食军杀散,奈何却已是无法再追击穆罕?阿里?肯扬等人,只因此时聚集在小山岗上的大食军已排开了弓箭阵,再要盲目乱冲,只能是徒损兵力罢了,无奈之下,李贺也只好放弃了擒拿敌军主帅的想法,转而分兵搅杀四散的溃军。
这已不是战斗,而是屠杀!没了指挥,又没了斗志的溃军哪经得起唐军的来回绞杀,一场血屠下来,两万余大食军惨死当场,再算上一开战时所死伤的近万众,十万大食军光是死者便已达三万之多,就只有万余残部逃到了山岗上,余者中,两万余人跪地投降,另三万余人从盆地入口处逃进了茫茫大沙漠,在没有丝毫补给的情况下,真能逃回希椰城的又能有几个?
“收兵!”
战至酉时将近,整个战场上已没了有组织的大食军的存在,有的只是满地的尸体与零星四散的乱兵,有鉴于此,本就没攻山打算的林成斌自是不会再多恋战,抬头看了看已西沉的夕阳,一挥手,下达了收兵之令。
“呜,呜呜,呜呜呜……”
主帅已下了令,侍候在侧的传令兵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吹响了收兵号,原本散在四周绞杀乱兵的唐军官兵闻之,纷纷策马而回,但并未全军撤回,而是分出小股兵力将战俘向后转押,大部兵力全都屯在了大食军所在的山包下,彻底封死了大食军逃走的一切希望。
“完了,全完了,全完了……”
尽管已被接上了山顶的安全处,可穆罕?阿里?肯扬却依旧没能从噩梦中醒过神来,双目无神地瘫坐在石头上,口中不停地呢喃着,脸色灰败而又苍白。
“大埃米尔,我军只消能守住此山,待得王储大军一到,胜利依旧在我!”
穆罕?阿里?肯扬已是几近崩溃,埃斯米尔?维阿?巴彦尽管疲得紧,却也只能强撑着四下张罗,好不容易将溃军整顿成型,这才拖着脚踱回了山顶处,这一见穆罕?阿里?肯扬还在那儿发着呆,自是看不下去了,可又不好出言指责,只能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凑到其身边,低声地劝慰了一句道。
“王储?对!王储殿下一到,我军必胜,必胜!”
穆罕?阿里?肯扬先是迷茫地抬头看了埃斯米尔?维阿?巴彦一眼,接着突然像是打了鸡血般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发出了狂热的吼声,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痴人在说梦话……
第七百六十五章天荒山阻击战(三)
调露元年二月十七日辰时,晴,碧空万里无云,天热得紧,太阳方才升起,大漠里已是热浪袭人而来,在这等天气下赶路,无疑是不是件令人舒爽的事儿,奈何大食军却没得选择,在主帅叶齐德?伊本?阿布的不断催促下,只能是疯狂地打马狂奔不已,这一赶便又是数个时辰不得歇息,人马皆已是乏得紧了,好在总算是按着行程赶到了天荒山的附近。
天荒山,位于大漠深处,虽名曰天荒,但并非寸草不生之地,而是座横亘五百余里的绿色山脉,尽管山上都是些低矮的灌木丛,可却是大漠里难得一见的绿色景观,这一切只因此山挡住了南下的湿润空气,雨量比起大漠其余各处来说,要丰沛了许多,加之山中多泉眼,乃是走兽聚集之地,只是因着孤悬大漠深处之故,除了偶尔经过的商队之外,几无人烟。
“全军止步,列阵,列阵!”
尽管天荒山看上去一派的宁静,似乎无甚不对之处,然则叶齐德?伊本?阿布却是不敢大意了去,哪怕心中焦躁无比,急着想去救出被困的穆罕?阿里?肯扬所部,但却并不敢直接冲进山中的峡谷,怕的便是唐军可能的伏击,有鉴于此,在离山还有里余之地,他便已喝令全军收拢了奔散的队形,列阵之余,也没忘了朝山上以及峡谷处派出游骑,以探明实情。
“师长,贼子很谨慎啊,这一战怕是不好打了!”
半山腰处,趴在萧三郎身边的第一旅旅长万成河一见到大食军行事如此谨慎,眉头可就不免微皱了起来,有些感慨地朝着萧三郎咕囔了一声。
“将那些个游骑都打发了!”
萧三郎根本没理会万成河的感慨,手持着单筒望远镜细细地观察了好一阵子之后,不动声色地下了令。
“好叻。”
万成河本就是个乐天派,尽管口中抱怨此战不好打,可其实却并无半点的畏难心理,这一听萧三郎下了令,乐呵呵地一笑,爽利地答应了一声,猫着腰,沿着壕沟便跑向了前沿阵地。
“呯,呯……”
大食军游哨小队显然都是久经沙场之辈,战术动作相当的熟稔,先是策马在山前转悠了一阵,又派出小股部队入山谷巡查,接着又派了数支小分队下马上山,搜索得分外的仔细,不多会,便已接近到了山腰处的唐军第一道壕沟处,到了这会儿,大食游哨的运气也就用光了,但听一阵炒豆般的枪声响起,正哈腰向上搜索前进的大食游哨登时便倒下了大半,剩下寥寥数人吓得丢下兵刃,连滚带爬地逃下了山去。
“报,殿下,山上有唐军埋伏,具体数量不详!”
山腰处的枪声一响,原本尚在山脚下逡巡的大食骑哨们自是不敢再在险地多加逗留,也不顾上山弟兄的死活,疯狂地打马便冲回到了中军处,急慌慌地将军情禀报到了叶齐德?伊本?阿布处。
“嗯!”
原也无须骑哨前来禀报,早在山腰处枪响之际,叶齐德?伊本?阿布便已知道了答案,自不会对骑哨的禀报有甚兴趣可言,只是淡然地挥了下手,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