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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这只是错觉,慕容凌宽慰自己。她重新振作精神,进入冷宫。
犹如阴风迎面而来,多日不见的冷宫变得凌乱,虽然花圃中的鲜花依旧娇艳,可是,院子里,却显得很是萧条。
慕容凌推门而入,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一白衣女子倚窗而立,清冷的身姿让人揪心。苍白的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带出一丝淡淡的悲凉的青色。
“谁?”清冷的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她同样清冷的无力的声音。
慕容凌陷入片刻的沉默,然后,她扬起脸“是我,小凌。”
玉紫尘猛然转身,震惊的双眸里是怨恨、愤怒、犹豫和无奈。复杂的神情从她的眼底而过,她拂袖转身“你还来做什么?”
“给你望诊。”慕容凌淡淡地答,玉紫尘清冷地笑“哼,没想到你还会治病?”
嘲讽的话语让慕容凌的心一阵揪痛,这世上,有很多对的却是错的,又有很多错的却是对的,是是非非,说不清,道不明,整件事,清妃有错,玉妃有错,小菊和芙蓉都有错,最无辜的,只有春兰。
慕容凌沉沉地叹口气:“紫尘,我知道,你恨我…”
“不,你做得对,但是我还是恨你。”玉紫尘打断了慕容凌,缓缓转身,“如果我不是为了琉璃之心入宫,春兰就不会死,很多人就不会死。呵,琉璃之心到底是什么?族人说是祥物,我看是凶物,曾经拥有它的国家都因它而亡。”
“紫尘,很多时候,宝物不过是个借口。我想,琉璃之心或许什么都不是,它只是一样东西。既然是东西,它就可以属于任何一个人,无论属于谁,都无关紧要。”
“一样东西?”一阵夜风吹来,扬起了玉紫尘的长发,赫然间,玉紫尘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头的重负缓缓消散,“是啊,只是一样东西,为什么要执着于它在谁的手中,为什么要执着于将她取回?它不过就是一样东西。”
“紫尘,让我来给你望诊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是一样普通的东西,那是你现在所拥有的最宝贵的珍宝,不是吗?”
“孩子…”玉紫尘轻轻抚上小腹,凄然轻叹,“是啊,如今只有他了。”
“紫尘,好好活下去。”慕容凌深望玉紫尘,“为了孩子,也是为了你自己。”
倚栏望月,夜幕苍茫,凡尘一遭,深陷迷雾,需那清澈琉璃之心,寻得归路。
玉紫尘那迷茫的眼神,给慕容凌如此感觉,此刻的玉紫尘已经失去了方向,不知归处。不由得,慕容凌轻喃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双目微睁,玉紫尘转身凝望慕容凌,略惊的目光透出玉紫尘更深的疑惑“你到底是谁?”
始终是那风轻云淡的微笑,慕容凌在轻念那句佛偈之后,也豁然明朗,苦苦追寻自己是谁的答案已经不再重要。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她是慕容凌,她是她自己。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拿到那颗琉璃之心,找到归家的路。
目标明确,方向清晰,慕容凌的神情变得越发镇定和坚韧。
“我是慕容凌。”慕容凌坦然的心境让她的双眸显得真诚自然,玉紫尘无法看出那里面有任何欺瞒,面前的慕容凌是一个神秘的女子,可是她却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为什么?
是那双眼睛?慕容凌的眼睛清澈如泉,高远如山,诚然的视线,透着一种特殊的真。
凝望许久,玉紫尘垂下双眸,心中竟是开明了。她疑惑着,奇怪着,只这短短的对话,一会儿的对视,自己的心底竟会一片明朗。烦恼,忧愁,抑郁和那琉璃之心,家族之命,都不再重要,她要生下孩子,然后带着孩子,回家族领罪。
“谢谢。”玉紫尘忽然说道,神情已是坦然,“我会好好活下去。”
宽心的笑容在慕容凌的脸上浮现。或许,将来如何,谁都无法预料。然而当下,却是最为重要。玉紫尘的放下,亦是慕容凌的放下。与玉紫尘的这番交谈,获益的不仅仅是玉紫尘,还有慕容凌自己。
当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慕容凌停在了院子里,凝视着虚子墨的房间,那房间灯光通明,将虚子墨略显单薄的身影打在了门窗之上。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应该说,这几天虚子墨怎么了?似乎一直都是心事重重,每每问他,却是不答,就如那晚在房梁上,他陷入沉默。
这几日,虚子墨变得越来越沉默。尽管在人前,他还是那副憨憨傻傻的表情。虚子墨的反常就是从那晚开始,那晚…慕容凌陷入回忆。那一晚,她只问虚子墨为何回避孤空镜,当时他用沉默回答自己,之后,便延续到现在。
门窗上那清冷寂寞的身影让慕容凌心伤,看着虚子墨,慕容凌会想到自己,现在想来之所以两人会走到一起,或许是因为他们有着太多的相似。
他们一样的孤独,一样的高傲,一样的要强,一样的对外人冷漠。慕容凌心中一惊,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一样。
而如今,二人如同流浪已久的孤儿,在这里相遇,于是,他们相互关怀,相互鼓励,在受伤的时候,再相互舔食伤口,给彼此温暖。他们有着别人没有的默契,他们心有灵犀。
可是,今天慕容凌却没有感应到虚子墨不开心的原因,往常,她都能猜到九成。原来,他们并不是那么的心灵相通,虚子墨,有着他自己的秘密和心思。
一阵带着花香的夜风抚起了慕容凌的衣衫,吹入了慕容凌烦恼的心间。这一刻,她豁达地笑了,一切已于不言中。她走上前,静静地站在虚子墨的门前,门窗上那个由灯光制造的剪影也在慕容凌走来之时静止。
“子墨,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我们是搭档,和你一起做事我很开心。既然你愿意陪我入宫,和我共同进退,那么我希望在一个月后,我们能一起离开…”
“啪!”慕容凌面前的门猛然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双手突然扣住了慕容凌的双臂,下一刻,慕容凌就被拥入虚子墨的怀中。
“我不会让的。”虚子墨沉沉的话语传入慕容凌的耳朵,深沉的眸子里是不能撼动的坚定,“我不会让的!”
“让什么?”慕容凌轻声问,心跳在埋入虚子墨怀抱那刻变得快速。
“你!”
这一个字,宛如等待了许久,让慕容凌彻底忘记了自己的犹豫和惶恐,而是感动和欣慰。双手环过虚子墨的身体,慕容凌闭目贴在虚子墨的胸膛上,里面是虚子墨有力而沉重的心跳,在那个拳头般大小的地方,里面装的是她慕容凌。
似是不确定,慕容凌轻轻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心跳陡然间一顿,虚子墨将怀抱收紧,沉闷地说“我知道孤空镜喜欢你,但是我想了很久,我无法将你让给任何人。”
“所以你才回避孤空镜?”
没有得到虚子墨的回答,但是,慕容凌感觉到了虚子墨的点头。静静地,她伏在虚子墨的胸前,聆听那渐渐由快而慢的心跳。她还有很多很多问题,例如虚子墨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又喜欢她什么?这些是女孩子都会提的问题。
然而,当周围安静下来之后,顾虑又再次袭来。慕容凌最想问的,其实还是虚子墨究竟喜欢哪一个慕容凌。这个问题在男人看来似乎不太重要,然而对于慕容凌,对于一个对爱情患得患失的小女人来说,却是十分重要。
可是此时此刻,慕容凌不想破坏这份甜蜜的宁静,就像虚子墨,他轻轻地环抱着慕容凌,不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抱着。那一晚的淡淡的幸福感再次回到两人之间,他们都不想去破坏这份迟来的甜美。
“我们去看星星?”虚子墨提议,立刻得到慕容凌的回应。
两人一起跃上此处的房梁,虚子墨指着银河不停地说着关于星星的故事。
一丝痛由心底而来,慕容凌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男人,他和虚子墨一样,也喜欢星辰,喜欢它们的故事。为了摆脱这份相似,慕容凌打断了虚子墨:“对了,上次听霍炎说,你曾经爱上过一个人,是不是真的?”
立时,虚子墨收住了声,指着星星的手顿在了半空。这一秒的停顿让慕容凌酸涩,她站起身,掸掸衣裙:“我困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说罢,便离开了房梁。
察觉到慕容凌的冷淡,虚子墨却在星光下扬起了笑。
霍炎那个八卦的家伙,又在拿当年的事调侃,那时他可还只是一个孩子,接受的第一个任务是保护一个婴儿,又做保镖又当爹。自然分开的时候会心中不舍。
不过,能让慕容凌为自己吃醋,可是难得的机会,不能放过。
第二日,虚子墨又是一人背着药箱走在阳光明媚的道路上,每每想起慕容凌那冷淡的脸,虚子墨就忍不住发笑。他只当慕容凌吃醋,却不知慕容凌其实是为虚子墨究竟爱哪一个慕容凌而烦恼。
忽地,虚子墨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脸上的傻气更加明显,并且,开始哼唱小曲,哼哼唧唧,自娱自乐。
从虚子墨身边经过的太监侍女,在看到他那副摇头晃脑的样子时,都偷偷而笑。就在这时,有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小太监在走了几步之后,见四周无人便又折返在他身后轻唤“喂,阿墨,喂。”
虚子墨停下脚步,回头看,那太监绕过虚子墨走到他前头,虚子墨的目光也随着小太监折回。
“小公公,何事?”
小太监左右望了望,见没人,便拿出了一锭银子,虚子墨的双眼里立时放出了精光,小太监将他匆匆拉入路边的小树林。
在一棵几人环抱的大树之后,小太监将银子塞进虚子墨的手里。虚子墨开开心心地将银子咬了咬,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匆匆将银子塞回给小太监,憨憨道“小公公给阿墨银子做什么?”
“唉,给你你就拿着,我就想要一个消息。”小太监又将银子塞给虚子墨,虚子墨贪心地看着银子但还是很小心地问:“你说清楚,我才敢要你这银子。”
“就是…”小太监踮起脚,俯到虚子墨的耳边,“皇上到底什么病?”
“啊!”虚子墨慌忙退开一步,叫道,“姑娘说过不能说的,不能说的。”虚子墨连连摆手。
“啧,你这人也真老实,女神医说不能说就不能说?”小太监扬起手中的银锭,银子在日光下闪现着耀眼的光芒。
虚子墨看看小太监,再看看小太监手中那在阳光下闪亮的银子,眼神变得奸邪,冷笑起来,“我可不笨,这个我不会随便透露,你那点钱用来打发乞丐还差不多。”说完,轻蔑地咧咧嘴,拍拍小太监的肩膀走人。
小太监拿着银子变得傻愣愣的,他怀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是平日憨憨傻傻的阿墨吗?
“哼,此人不简单。”伴随着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另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个深褐色的人影,他身穿褐色长袍,长袍外是一件黑色的罩纱,挺拔的身材散发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是孤耀石。
孤耀石自得地抹了抹自己的小胡子,冷笑:“有野心,够贪心!”
“王爷,那这银子…”小太监握着银子,那银子已经被他的手温捂热。孤耀石笑了笑“赏你了。”说罢,他望向虚子墨的背影,很显然,那个阿墨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那句打发乞丐的话,正是说给他听的。孤耀石深沉而笑“此人可用。”
第20章 棋盘定江山
转眼已是初夏,正是绿叶幽幽、百花怒放的时节。
在那充满药香和花香的院子里,慕容凌正与虚子墨晾晒药材。虚子墨偷眼观瞧慕容凌,这几日,慕容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