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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听,一边觉得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大胆了一些。垣内趁着为她绑绷带固定右臂的空隙,抽空打量她一眼──之前还觉得她是个文静的女孩子被人抢劫了才会这样,想不到竟然是和男生打起架来,就是再没有意识的少女,在升上高中之后多多少少也会收敛一点的,可是对方……完全缺乏相关意识。
少爷现在还不发作,恐怕还是看在她伤都没处理好的情况之下,想必等自己走了就会开始爆发了吧。作为局外人的垣内看得很清楚,赤司如果一点都不在意的话,无必对这个女孩处处从优以待。
赤司把她带来的东??西快速扫视一遍,的确如她所言,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之处,不过他此刻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你就不怕我和他们是同党?”
毕竟合部一事,他就算投了反对票,也不能否认自己有份促成。岩月朔奈像是听到了他说呓语一般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赤司君的话……”
话说到这里,她才觉出自己根本没有具说服力的理由。要说是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质疑过赤司征十郎──从不质疑,自然不需要去找理由。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之前再也没有续上。根本没得到答案的红发少年反倒像是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一般,紧蹙的眉心舒展几分。他把账簿叠好之后放到一旁,也不知道岩月朔奈到底是怎样扛过来的,单是拿在手上也说得上厚重,而她身上还带着不轻的伤。 “我明白了。”
根本没有说明自己明白了什么的赤司征十郎站起身来,女孩的手臂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的创伤就是腰腹上面挨的那一拳,而要处理的话就需要掀起卫衣下摆──他的在场不是个明智之举。 “那么我就先去处理这件事了。放心,牵涉在内的人、该要负上责任的人,一个也不会逃得掉。”
看来是完全释怀了之前对她的不满了。岩月朔奈还未搞得清楚对方在气什么,但赤司征十郎既然已经恢复正常了,她也没有不识相到在这时候翻旧账。
“嗯。我也是如此相信着的。”
红发少年把她带来的账簿拿起,然后想起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么你今天晚上打算在哪里落脚?回家?”
“我家现在没人,而且河合要找到地址也不是难事。”岩月朔奈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地平静,“目前还不确定,或许去找间旅馆吧。”
赤司不曾错过她的反常,“那么就在这里留一晚吧。”
岩月朔奈一脸呆相看着他,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诶?你说什么来着?”
“家里还有房间。”木无表情发出邀请的少年这样说,“我父亲目前也在国外,除了我、管家、佣人之外就没别人了,也不会有危险。”
确实,以河合眦睚必报的个性,恐怕是不找到她就不会罢休的,跑过睦寮和她家里之后要是去找医院和旅馆也不意外,对方的确有这个毅力。要说岩月朔奈不害怕被他找到、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那大概也是妄言,“那就麻烦了。不好意思,周日还打扰到赤司君,而且现在事态还愈来愈严重……”
看赤司回来的时候如此匆忙,大约也是从某个活动之中抽身回来的,纵使这本来就关赤司的事,她到底还是在假日打扰到别人的休息,岩月朔奈心底多少有些羞愧。 “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听到她正式的道歉,赤司征十郎脸色既没有好转也没有变差,像是听了一句平常至极的家常闲话,“我先去把这些账簿看完,等一下会再回来。有什么想要的话,可以开口跟垣内开口。”
垣内适时地朝女孩笑了笑。红发的少年走出起居室,岩月朔奈便转而看向身边的女人,略有些不安地开口试探,“那个,真的没问题吗?在这里借住什么的?虽然只是一晚。”
“没问题的。”小主人都发话了,作为从者的垣内也只能有一个说法了,“请务必要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衣服的话,也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哟。”
“啊,说起来──”
门在此刻再次被推开,方才在庭院里出现过的中年男子拿着几件折叠整齐的衣服走进来,“衣服预备好了,等一下垣内会帮您穿上。”
“谢谢。”岩月朔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很快就从中找到了出格的地方──她玩找错处往来都有一手。变了脸色的女孩唇角一抽。
“那个,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き、ぎ:前者念ki,后者念gi。
乳突:耳后陷下去的那个位置再往后一点点。在耳后的凹陷处施力按住会有酸软感。
剑突:其中一个极其重要的要害,搏击的时候的杀招,重击真能死人,勿用。
花见团子:三串粉、白、绿色的那种糯米团子。
认定看护师:首先得拿下日本的保健师OR助产师OR看护师资格、再加5年经验(包含3年专业分野经验)、再念课程考试才能当上。
光是这章都把学过的所有制敌招数用出一半了喂……
☆、同檐(上)
垣内倒退着离开了会客室。
她走出来的时候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门缝,赤发的少年闻声抬眼,正好从中看见了岩月朔奈。女孩正认真地用单手把卫衣的下摆整理好,神态和一个刚学会穿衣服的小孩子没什么分别,但后者是因为不熟练,她则是因为不得不专注在这上面──现在的岩月朔奈,心绪不宁到连这么小的事情也要全神贯注去做。
赤司征十郎抿了抿嘴唇。
在女孩平坦的小腹之上三寸左右,有一团暗紫色的淤伤,面积约如他的手心一般大。垣内为她抹上了一层啡色的药膏,看起来有一点反光,但女孩在牵扯到伤口的时候仍然低抽着气,却忍得住不叫一声痛。
伤在肚腹之上,麻烦程度其实不比伤在四肢和要害低,那里的肌肉在呼吸过程之中也会用上,换句话说,无论岩月朔奈如何屏息吐纳,都会为她带来痛楚,而她不可能忍得住不呼吸。
门被彻底关上,红发的少年淡淡看了垣内一眼,原本抱起来的双臂也在此时解开,分垂两旁。他虽未置一词,然而垣内却很清楚盘桓在赤司心底的疑问,这恐怕也是他目前最在意的事情了吧。
【女孩的伤势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实在说不上乐观。”黑发的女人皱起眉头,说话的语气放得极轻,像是怕惊动了谁一般小心翼翼。她并不是第一天担任相关工作的新手,但当亲眼看到女孩的伤势时,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点恻隐。那种体验过于直观,在没有以这双眼证实之前,她甚至不相信女孩受了这么重的伤。 “手臂上的刮伤已经是最好处理的了,脱臼她自己接好了所以也不算太严重。颊边的伤口看着吓人,但幸好不会留疤。上腹的那一拳造成了软组织挫伤,现在还淤着呢……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赶过来这里的了。”
“需要多久才能休养好?”
“起码要两个星期吧。这已经是很保守的估计了。”垣内观其神色,隐隐觉得自己揣测到了少年的心思。对于赤司征十郎来说,这可算是极稀奇的景象。 “可以的话,还是先请两天假来休养比较好。”
一个女孩子与人旧时无怨新日无仇,绝不可能被人打成这样子。岩月朔奈看起来不像是受了如此之重的伤,但以垣内的专业目光来看,怎么看不出来行凶者下手的轻重程度,就算是定义为校园暴力也毫不过份了。
在施暴的人还没有得到惩罚之前,赤司是绝对不会让她上学的。
“我明白了。”红发的少年边如此回应,边伸手推开了会客室的门,随即闪身而进。听见动静的岩月朔奈警觉地扬首看来。她似乎还不能很好地处理自己的情绪,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只惊弓之鸟,些许惊扰都能把她吓得浑身戒备。
“……赤司君。”
她的语气之中揉合了太多情绪。方才管家把衣服送来之后,她随口问了垣内为什么那是男式的,得到的答案却是“赤司宅里并无女主人”。
垣内并没有把最关键的字词点出来,但岩月朔奈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对方藏在话语之后的真意为何。
没有女主人的意思,要么是从来不曾存在,要么就是已经离开。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女孩手足无措。赤司征十郎从来都不是会轻易谈及私事的人,再怎么说少年的表现也太平常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推测。
原本想要婉拒他们预备的衣服,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啡发的女孩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那份体贴真的非常感谢”。垣内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似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宽慰的笑,带一点古代女官般的娴雅,“请不需介怀。衣服还是新的,少爷还没穿过呢。”
……并不是这样问题,但也不是她愿意忽视过去的情报。
红发的少年向她缓步走来,眉眼端凝,举止不失气度。 “好点了吗?”
“啊,垣内小姐的手势的确十分纯熟。”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那里上了药之后泛着凉意,好像有只小孩子的手贴在上面,有点冷,但尚且不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现在好像好了一点,大概很快就能好了吧。”
“那就好。”赤司征十郎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上,原本不算狭窄的双人沙发被他分去一半,少年的体型偏清瘦,座位也离“逼仄”有好长一段距离,但岩月朔奈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迫到了角落似的,威压感几乎是扑面而至。
她有些尴尬地想要退后一步,赤司却再次比她快了一步,伸手捏过她的下巴。 “让我看看伤口。”
女孩顺从地任由他控制侧首的角度,她身上清而苦的药气传到他的鼻尖。赤司征十郎的瞳孔紧缩成刺针状,看起来格外慑人可怖,捏在她脸上的力度不大,但温热指尖抵在她下颌骨上,竟然像是狮子露出獠牙、轻轻叼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纵使温情也不容得她推拒半分。
少年把手腕一旋,她脸上的伤口便正好被灯光照射。他凝视着女孩的侧颜,眸光专注认真,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分神,世上唯一重要的,也就是他手上所做的事情而已。
被一个非血亲且年纪相当的异性捏着下巴看,怎么说也不可??能是让人轻松得起来的经历,尤其是对方精准地走在“好像在看伤口又好像不止在看伤口”的把握之上,除了躲避他的视线之外,岩月朔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女孩慢慢地、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距离太近。太近。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赤司的指甲极轻柔地刮过她颊边,不曾触碰到伤口也不曾弄痛她,但比真的这样做了还要让她难受得多。岩月朔奈左手五指的指尖悄然蜷曲起来,像是在压抑什么,又像是坦率的表达。
在眼角余光里面她看见了赤司勾起唇角。垣内为她的伤口喷上了一层薄膜胶布,用以隔绝细菌感染,此刻赤司也多留了心不去碰到,然而如此一来,他指腹之下便是女孩的肌肤。
女孩侧目看着沙发背发呆,耳朵尖有点发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暖气开得太足还是有别的来由。岩月朔奈难得有这样乖巧温婉的模样,虽然衣装上稍有出入,但总算是有了些京都女生的气质了。 “……痛吗?”
被问到话的女孩不得不扬眸看他,她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实在是有点奇怪,赤司打破沉默之后她正好可以趁机恢复正常,“不。”
说谎。
关节都被拉得脱了臼,颊边那个所谓“最轻的”创伤都还没有合口,她怎么可能不疼,更何况她还会在四周无人的时候露出痛楚之色。此刻岩月朔奈的说辞不过是抚慰的言辞,说给别人听让人心安的话语。赤司征十郎对上她碧色的眼珠,灯光昏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