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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作的安定。
“可是,当我们刨开你父亲的坟墓后,我一眼就看出来,你父亲的楠木棺材上的铆钉不见了,随行的尸匠吓得目瞪口呆!我骗那个准备收敛尸骨的尸匠说,入殓时用的是木胶粘住的棺材盖,因为怕铆钉的声音把死者吵醒。我遣走了尸匠,与你母亲在那个夜晚又一次刨开你父亲的墓地,当我们打开棺材时,你母亲一下子晕阙了过去——你父亲的裹尸布还在棺材底下,爬满了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蛆虫、蜈蚣和毒蛇,而你父亲的尸体却消失了!”他手上的画笔因为用力过猛而折为两截,那张人皮画因为这几下败笔,彻底毁了。
“也是从那一天起,你母亲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最后无药可治,我把他送入疯人院。而我自己为了结束那段惨烈的记忆,摆脱你父亲死亡的阴影,从地下职业画家兼画贩子摇身变为大学教授,带着当时还小的你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的话里充满了辛酸和无奈。
张若水抱头坐倒在地上,他的理性开始摇摆。我究竟该不该信他?哪怕一部分他所说的?他在几分钟前处心积虑要用言语和推理打压他,现在他潜意识里又想千方百计的为他的罪行开脱。
“其实,我的画与你的父亲比起来,差得太多太多,这也是我嫉妒他的原因之一。他的思想境界超越了常人,他只是没有一点商业头脑,不然他早已超越了当代的大师了。”赵教授不胜唏嘘,“造化弄人,他在死后连个尸体都不见了。我有时会荒诞的怀疑是不是你父亲把自己的尸体大卸八块了,然后拼出了那幅《第八碗》,可是,这显然不成立!我只能从常理上推理,他的尸体可能被盗了——可是会是谁盗的呢?为什么要盗?”他的目光迷离,看着窗外渐渐叠起的云朵。
两个倍尝人间心酸与冷怖的人,隔着几米的距离,渐渐把目光重叠了,他们心中同时升上来一个问号:会不会是他?那个变态的鸡奸男人?
就在这时,张若水的手机“嘀嘀”响开了,一个信息发过来:死亡之桌,开启你的恐怖之旅。信息人显示的竟是“陆明”的名字。张若水将手机打过去,那边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的脸色立时如三秋的霜草一般苍白。
“怎么了?”赵教授从他的面色上感受到他的惊秫。
“没什么,小李子的信息。”张若水抽起一个笑脸。这是他今晚唯一一次对赵教授笑。因为这条短信证实了一件事,赵教授不一定就是凶手。
张若水的语气缓和下去:“我还有个问题,‘死亡诗社’是不是你创办的?因为你既是北×大的教授,就有创办它的条件,而你又擅长西方宗教题材的油画——”
“你的推论也许有你的道理。不管你信不信,若水,我对‘死亡诗社’也知之甚少!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死亡诗社’,我总怀疑他们有个基地,甚至背后有个宗教组织,可是一直不得就里。”赵教授的眉峰敛起,目光中有大的迷惘和不甘。
第十四章 喋血百老汇
第十四章喋血百老汇
警务室里,张若水双手食指不住地缠绕着,那个警察虽然手术成功,还是昏迷了一个星期未醒,全靠营养液在维持。两个特警在一边看守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眼中。
有人敲门进来,是个老警务员,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正是周李清,几天之间,她仿佛老了许多,一张美丽的脸盘子上满满的憔悴之色,黑眼圈出来了,厚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住。
“让他们两人单独呆一会,这是王警官批准的。”那个老警务员对两个特警说道。
两个特警都看一眼周李清,惊叹于世上竟有这样美丽而憔悴的女人,他们跟着老警务员出去,反手关上门。
“若水。”周李清未语泪先流。
“别这样,我会难过的。”张若水没有动,只是缠绕的手指停住了,看着她跨在肩头的帆布包,“带了吗?”
“带了。”周李清背对着门,靠着他坐了,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画卷,是那日她在暗室中拿到的。
张若水将画摊在膝盖上,一张一张的翻过去,那些画很奇怪,一张是周李清哥哥的头像,一张是某个强健的人的胸膛,肌肉脉路如龙蛇走,一张是一双同样强健的腿——啊,那双腿的腿骨弯曲的弧度多精致!他忽然想起许多个日子前,陆明在操场上踢足球的姿势,那双腿与陆明的腿多相似啊——可是自己明明把陆明埋在了乌镇旁边的乱坟岗子上啊,难道那个在哑巴背后装神弄鬼的人在自己走后又把陆明的尸体转移了?
从衣服和肤色上看,那分明不是一个人的头、胸膛、脚,张若水疑惑的看着看着,忽然脑中闪电一样闪过一道光芒,他将那些画上的头、胸膛、脚自下而上摆放一下,他发现一个完美的躯体造型出现在他面前——正是罗丹的《思想者》的造型,除了缺一双强健的手臂!
“啊,不好!”陆明心中有了眉目,那凶手要用最上等、最健全的人骨拼凑出一尊真人版《思想者》来,从现在看来,又有一个人将被谋杀,而他的双臂是世上最上等、最健全的!
什么样的人会拥有那样完美的手臂呢?
夜幕中的北京城,华灯初上,没有了白日里的喧闹,多了几分静谧。一个偏僻的街道上,两个打扮得缤纷的小姐在十字街头拉客,她们廉价的八角帽上插着锦鸡毛,身上披着劣质骆驼毛大氅,嘴唇涂得血红。
一个年轻的乐手走到十字路口,他背着一把檀香木吉他,内行一看就知道,至少价值三万人民币。那对女郎迎上去,其中一个女郎咀嚼着血红的槟榔,妩媚的笑骂道:“死鬼川川,好久没来看姐姐了哟!”说着把手轻轻一点他的额头。
那个年轻人笑一笑:“鹦鹉姐,我这不是来了吗!”说着顺势捏住她的手。
那个鹦鹉姐“呀”一声,嗲声扭捏道:“你弄疼我了!知道你力气大,什么时候咱姐妹给你找一个黑道上的极品打手跟你比一比道行,姐姐我就不信这世上没人掰手腕掰得过你了还!”
另一个涂蓝色眼影的女郎转到他身后,媚笑道:“力气大,床上功夫一定很好的了!”伸出手指,蓝指甲一拨吉他的六弦,弦音经过共鸣箱,发出清脆的颤音。
“别动我的吉他!”年轻人的面色忽然间严肃起来。
鹦鹉姐暗暗用手指一捏那个蓝眼影女郎,忙陪笑道:“川哥儿,这是新来的,不懂事,你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不过,她床上功夫可真是一级棒!到时候一定让她给你赔罪!——走走走,跟姐玩儿去!”挽着年轻人的手就走。
年轻人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过来,他的手忽然一摔,冷冷说道:“今天就免了,以后我再来捧鹦鹉姐的场子!今天得去百老汇演出!”说着理一下背上的吉他,头也不回的去了。
蓝眼影女郎看着那人的背影,冷哼一声:“姐,这人不就是个卖唱的吗?给脸还不要脸了!”
鹦鹉姐瞪他一眼:“你以后别说这样的胡话!小心舌头被割了!这小子道行高着呢!就那一双手,价值一个王府井!道上传闻他在瑞士银行干过一票,大发了!”说着悻悻的靠向街旁的路灯。
黑暗中走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的一双眼睛刚才一直在暗处盯着陈泽川看。鹦鹉姐瞥见他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再一看他脖子上围着的一根狗链子粗的黄金项链,立时眉开眼笑,迎上前去:“嘿嘿,老爷子,有没有兴趣让我们姐妹为你活络一下筋骨——”
那个老人凌厉的目光把她的话生生切断了。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叫陈泽川?”老人右手上把玩着一枚黑色刀片,刀片上映射着霓虹的光芒。
“不、不知道。”鹦鹉姐看着那个黑刀片,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的话还没有落地,旁边那个“蓝眼影”闷叫一声,身子贴着路灯杆子,委顿地倒下了,她的脖子上不知在什么时候长了一枚刀片。
“啊!——我说,我说!爷爷饶命!他是叫陈泽川!”那个鹦鹉姐一下子魂飞魄散,她终于想起,眼前的人就是一年前报纸上通缉的“赶尸老人”!
“他要去哪里?”老人的指缝间又多出一枚黑刀片。
“他、他去紫琅百老汇演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咽喉间一股鲜血喷出来,溅了老人一脸,他的白胡子成了红胡子。
老人飞步奔到一个垃圾箱前,将红胡子摘了,露出一张可怖的脸——他就是犹大。
紫琅百老汇座无虚席,一群泰国人妖在台上露三点的狂舞着,她们的脸像微型的空中花园,妖娆得无以复加,台下口哨声、叫娘声一片。犹大给了服务生一笔小费,让他送上来节目单子。他一边喝着燕京啤酒,一边翻着节目单,最后把目光顿在两个节目上:
单手吉他,表演者陈泽川。
狮子吞人头,表演者陈泽川。
他看着“人头”两个字,一个恶毒的笑意从心底升上来。
台上已到了陈泽川的单手吉他节目,他的右手快如闪电,一边按和弦,一边拨弄六弦,一只手几乎融进吉他里,不见踪影。由于手指与六弦急速摩擦,不时有火花四溅出来。台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喝彩。
一曲弹罢,陈泽川吹灭右手老茧上闪烁不定的火花。忽然从身上摸出一根火柴,靠上吉他弦,只听“嗤”一声,火柴竟点燃了,台上的观众纷纷起身鼓掌叫好。
就在潮水一般的掌声中,犹大悄然退进后场动物储藏间。那里摆着十几个笼子,有的里面是金丝猴,有的里面装着大象和蟒蛇,驯兽员都守在自己的动物身边。他们是天底下最寂寞的人,一腔子心事都只能跟动物说。
犹大从一只加厚的铁笼子里找到了那只发困的非洲狮子。驯狮员是个少女,微微有些木讷的可人样子,一头金发把她衬得像着小雌狮子。
那个少女见有人走过来,便停止了与狮子的交流,问:“你找谁?”
“哦,我是陈泽川的朋友。待会儿狮子就要上场了,他让我来喂狮子一些食物——他怕狮子饿坏了,把他的人头给吞了!哈哈!”犹大佯笑着。
“我刚喂过它牛肉。”少女对眼前这个长相丑陋的人心存畏惧。
“我再喂它一点羊肉吧,你看它都困了!到时候哪里有力气上台?要是节目不成功不刺激,我的泽川兄可是要砸饭碗了!嘿嘿。”犹大绵里藏针,不容少女拒绝,把锡纸包裹的羊肉扔进去,喂狮子吃了。
他在狮子埋头吃肉的时候飞速地触摸一下它的鼻子,少女疑惑的看他一眼,也没在意。
百老汇舞台上,主持人宣告下一个节目:“狮子吞人头!表演者依旧是我们的当红明星陈泽川!”台下的充气棒舞得勤快极了。驯狮少女穿着妩媚的黑色驯兽套装,用鞭子赶着狮子上台,台下一片刺激的呼号声……狮子在场上威风凛凛地跑动一圈,闷吼一声
陈泽川从幕后缓步走出来,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优雅地摆个台步,对凶残的狮子不屑一顾。那只狮子与他是搭档惯了的,见他出现就惯性的趴下身子,张开大嘴。台下观众立时噤若寒蝉。陈泽川大踏步上前,对台下鞠一个躬,含笑把头伸进狮子的嘴巴,直到脖子也消失在狮子尖长的牙齿下。
台下的犹大嘴角一抽,露一个残酷的笑,轻轻一按手上的遥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