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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希望我落叶归根,我活了十八岁,从来没有自己的家。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我不能再放弃。
“苍夜知错,可是,此事……苍夜没有解释。”垂眸,看着地面,却依然可以感觉到,坐在上方的子涵,一下子掀起滔天怒意。
“苍夜!”子涵咬牙,脸色白里泛青,猛地冲到苍夜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狠狠两巴掌掴上去。
即使被训练得像机器一样的侍卫,也在这瞬间被吓得一抖。见惯了子涵平日的帝王威仪,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冲动狠戾的样子。
这两下用尽了全力,苍夜嘴角顿时流下血来。
他举袖擦去唇边的血迹,默默注视着子涵,夜一样深沉的黑眸中,满是真诚。
“大王息怒。”清冽的声音,犹如山间泉水,洗去一切喧嚣与浮躁。
子涵在他的目光下冷静下来,全身的力气都似手被抽空了,面色变得灰败,眼里泛起一层烟灰般的颜色。
用手抚过自己的掌心,刚才太用力,掌心已是麻麻的。挨打的那个人静立在自己面前,青松般傲岸与坚定,而受伤的却好像是自己。那种痛,痛入骨髓。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坐回龙椅中,向两旁侍卫、宫女挥手:“都下去!”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卫轩还留在那儿,子涵冷厉的目光盯在他脸上,他却毫不动摇,躬身道:“属下有保护大王之职,抗命之罪,还请大王事后责罚。
子涵心头冰冷,他想起以前的苍夜,也曾这样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可现在,他的态度完全变了。
“很好,那么,你这次回来是干什么?”唇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子涵眯起眼睛,盯着苍夜。
苍夜微微低头:“我来带走母亲的骸骨。”
“你要带她到哪里去?”
“到无人认识我的地方,找个僻静的村落,与母亲相伴。”
“哦?”子涵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不是到大凤去与南宫雨陌厮守?”
“不是。”苍夜抬眸看他,目光清澈,“我与南宫雨陌有不共裁天之仇,我们永无相守的可能。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所以,请求大王,给苍夜自由。”
子涵像被一根铁锥钉在椅子上,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果然,那种即将失去他的感觉一点也没错。那种慌乱、空虚的感觉,比一切喜怒哀乐都来得强烈。
连呼吸都被夺走了,他久久说不出话来,脸色更加难看。
“大王。”卫轩及时拿起桌上的茶,躬身递给子涵,“请喝点茶,消消气。”
子涵接过,一饮而尽。凉茶入口,却不能浇熄心头的火焰,反而听到呲呲的声音,好像皮肉在火中溃烂。
他放下茶杯,靠进椅子里,胸中气血翻涌,他努力克制着。
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你忘了当初发下的誓言?”
“不,苍夜没有忘。只是……”语声变得低涩,苍夜看着自己的手指,“我的双手已染满血腥,是很多无辜者的血。这此血没有洗净我当年的耻辱,反而增加了我的罪孽。我不知道,凭着我满腔赤诚、一片忠心,是否就可以做泯灭良知的事?”
“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曾经活在执念中,一心报答大王的恩情,完全忘记其它。可现在,我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东西值得我去追求……”
“比如说男女之情?”子涵陡然打断他的话,声音变得高亢,眼里射出阴鸷的光芒。
“不,是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幸福。”苍夜看着他,一字字道,“身上没有牵绊、没有桎梏,可以每天呼吸新鲜的空气、每天见到阳光,闻不到血腥味,干干净净地活着……这些,是我现在追求的。”
好像有一道电流流过全身,子涵身子一震,手指握在扶手上,握得死紧:“孤现在只要你做一名侍卫,你不用杀戮。”
“可是,我不想再呆在王宫。”
“那你可以入朝为官。”
“不,我只想做一只闲云野鹤……”
“你撒谎!”子涵厉吼,“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事让你改变?你不是这样的!当初的誓言到哪里去了?你不像苍夜,你不是苍夜!你完全变了!”
竟是满满的心痛,冷厉的面容,掩盖不住内心的空洞,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摘空了。
“大王,对不起。”是真的对不起,可是,他无奈。
“孤不要听你说对不起!”子涵猛地将那只茶杯砸向苍夜。
苍夜没有躲,茶杯正砸在他额头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苍夜没有动,任由鲜血流下,滑过他白皙的脸庞。
卫轩惊愕地看着这一切,大王不对,为一名侍卫,他何至于如此失控?
“大王,就当苍夜当年已经死了。苍夜辜负你的栽培,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求——换取自由。”
“接受一切惩罚?”子涵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冷,“卫轩,你告诉苍夜,身为无极侍卫,想要脱籍,得付出什么代价。”
卫轩转向苍夜:“轻者废掉武功,重者挑断手足筋脉、尝无极三大刑罚,具体由主人裁定。”
他的面容冰冷,可是苍夜却从他眼里看到一丝痛心之色,再看时,却了无痕迹,令他怀疑自己刚才眼花了。
“苍夜,你认为自己可以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凭大王决定。”
一日心期千劫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浴血凤凰
卫轩打了个寒噤,这一瞬间,他看到子涵眼里射出噬人的光芒,瞳孔深入冰火交缠,那双眼睛令人不敢直视。
可是苍夜没有转移目光,他消瘦挺拔的身躯笔直地站在子涵面前,面容沉静,仿佛无论什么苦难加诸在他身上,他都可以坦然承受。
那样无畏、那样从容、那样坚定。
这种样子令子涵几乎疯狂,从来没有过的愤怒与绝望像无数带钩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身上,血肉横飞。
曾经以为是最忠心的属下,曾经以为他会紧紧追随,为他披荆斩棘、扫平天下。可现在,他却对他说,他想要自由!
知道他喜欢上南宫雨陌时还没有这么深的痛,他隐忍着、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藏得最深的冲动,他期待他的忠心能够胜过一切。
可是他偷偷潜逃、不知所踪,他以为他跑到大凤去见南宫雨陌了。可是他现在又回来,没有一个字解释,也没有半点负罪感。
他要脱离他的掌控,他要过自己的生活,他要活在阳光下。那么,以前的一切对他来说是什么?一种折磨?一场噩梦?
苍夜,对你来说,孤与子淹没什么区别,是么?
孤费尽心思打造你、裁培你,你现在来告诉孤,你的手上染满血腥,你不仅没有洗刷过去的耻辱,反而增加了罪孽。
如果子淹对你来说是肮脏的泥潭,孤对你来说便是血腥的地狱,是不是?
苍夜,你何止辜负孤的赏识,你辜负的太多太多。孤将你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而你用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割开这块地方,将它割得支离破碎。
孤走过了最难难的岁月,终于踏上权力的巅峰。孤成为黎国最尊贵的人,却也是最寂寞的人。
孤的寂寞深植在心底,因为有个秘密,没有你来分享。孤以为自己有着铁丝般强韧的意志,为了天下,可以放弃一切。
孤克制着自己,不愿为情感波动,更不想因为情感而变得软弱。可是,孤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切切实实知道。
把你派到大凤,是想让你建立功勋。等你功成名就,孤可以堂堂正正给你封王封侯。到那时,孤便与你并肩而坐、同掌乾坤,又有谁敢置喙?
孤什么也不能说,孤必须将心底那扇门封锁起来。孤尊重你,不敢像子淹那样亵渎你。孤宁愿被你当作君王、当作主人,不愿捅破那层纸。因为孤更怕失去你。
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你来对孤说,你要走。孤对你所有的用心,最后都被你踩在脚下,踏入泥里。
苍夜,孤看错了你。原来,最不可能背叛的人最容易背叛,最值得信赖的人,却是最大的骗子……
子涵在心底发出狂笑,眼底却凝洁着千年冰霜。
“假如,孤要你死呢?”每个字都从齿缝里硬挤出来,冷得直掉冰渣。
苍夜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坦诚的目光毫无遮掩:“背叛大王,夜罪无可恕。无论大王给予什么惩罚,夜都甘愿承受。若是大王要夜死,夜毫不吝啬自己的生命。”
“宁愿死也不愿呆在孤身边?”语声幽幽,仿佛从最深的地底发出来。一层凄凉之意,却无人可以辨别。
苍夜愣了愣:“……与大王本身无关,夜只想过另外一种生活。许是太累了,想彻底放松自己,与世无争。”
“没了追求?没了壮志?”
“是。”
子涵勾起冷笑:“没有半句实话,更该死!”
“若是大王判定苍夜该死,苍夜无话可说。只是,真的对不起……”无声的叹息,眸子中染满苍凉,秋风般萧瑟,“我厌倦了,不想在这红尘中挣扎……请大王恕罪。”
苍夜,你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你自己没有觉察到么?在孤眼里,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向命运示弱的人,在活得最艰难的时候,你都没有消沉过。你现在来告诉孤,你累了、倦了,想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竟敢欺骗孤!
“不,孤不会让你死的!死,太便宜你了。”收缩的瞳孔中泛起阴鸷、冷厉的颜色,子涵一声令下:“来人,将苍夜押到刑房,召无极魁首独孤玄过来!”
卫轩刚想应命,就听殿外响起内侍的声音:“启禀大王,无极魁首独孤玄与大护法荆离绪求见!”
卫轩悄悄松了口气。
子涵拧眉:“宣!”
独孤玄与荆离绪双双走进殿内,目光扫过苍夜,面无异常,似乎早就料到苍夜在这里。
卫轩看独孤玄一眼,躬身而立,以示敬意。
刚才那一眼,目光中带着什么,被苍夜看在眼里。
难道是卫轩派人通知他们来?难道,他对自己有怜悯之意?想到刚才他给了自己一剑鞘,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因为自己是无极出来的么?
师徒二人恭敬地行过君臣之礼,子涵命他们起身,道:“独孤爱卿,你来得正好,孤正要派人找你。”
“大王是为了逆徒苍夜?”
“正是。”
“不辞而别,视为叛逃。只是他主动回来,可酌情减轻刑罚。”
“主动回来?”子涵笑容更冷,指着苍夜,“你问你的好徒儿,他回来干什么!”
独孤玄走到苍夜面前,苍夜屈膝跪下。师父,感谢你的教导之恩,虽然你严厉得近乎无情,我依然尊敬你。恕我不能对你尽孝,他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师父,夜此番回来,是请求大王给夜自由,让夜脱离侍卫之籍。”
独孤玄面色陡变:“你说什么?”
“夜想恢复自由之身,做一个平民百姓……”
独孤玄狠狠一脚踢在苍夜身上,将苍夜踢翻在地。苍夜捂住胸口,咳了两声,唇边溢出血来。
他跪起身子,抬头看独孤玄:“徒儿辜负大王与师父厚爱,愿领责罚,以赎己罪。”
独孤玄气得脸色铁青,五指曲张着,好像恨不得扑上去掐断苍夜的脖子。
子涵怒吼:“独孤爱卿,将这逆徒押到刑房,废其武功,用‘剥鳞’之刑!”
荆离绪浑身一震:“大王!”扑通跪下,“求大王手下留情!”
“离绪!”独孤玄厉喝一声,“在大王面前不得放肆!”
“师父……”荆离绪冷峻的面容泛起裂痕,颤声道,“夜毕竟是你徒弟……”
回答他的是独孤玄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闭嘴!胆敢置疑大王的决定?”
说罢转向子涵,深深一躬:“请大王示下,打多少鞭?”
子涵的手指在袍袖内死死攥紧,目光又一次落在苍夜脸上。
苍夜目光澄澈,平静地等待他的决定,好像他罚得越狠,他就越轻松。
一种灭顶的痛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