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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莲摇摇头,道:“他们没说。”
谭雁翎点点头:“你下去吧!”
彩莲道:“是。”
她正要转身步出,谭雁翎又道:“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吧!”
“是!”答应了一声,她就转身匆匆步出。
胡子玉本来已折腾得不像个人样,身上的伤也未痊愈,眼前发生的这件事,又引起他无限的关怀、懊恼!
他长叹一声,道:“东翁,你看这件事如何是好?”
谭雁翎冷笑道:“你以为如何?”
胡子玉道:“以我的看法,司徒火这一步棋子,是安心要引东翁上门,他们是守株待兔!”
谭雁翎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看法,所以我决心按兵不动!”
“可是大嫂和贵芝这孩子——”
“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谭雁翎说时眸子里蓄满了热泪,站起来踱了几步。
胡子玉摇摇头道:“可是这样也毕竟不是个办法,万一要是他们找上门来,只凭我与东翁两个人,只怕……”
“你说得不错,只凭你我二人之力,简直是没办法与他们一拼——”
说到这里,冷冷一笑,道:“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修书差人专程上青海去了!”
“上青海?”
谭雁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道:“你应该记得一个人!”
胡子玉仰着脸直发怔,显然是想不起这个人了。
谭雁翎道:“你莫非忘了我们初来甘肃时,在卧马坡遇见的那个奇人了?”
“哦——”胡子玉一惊道:“东翁说的是铁斗笠余矮子?”
谭雁翎点点头道:“就是他!”
胡子王频频点头道:“对了,对了,我怎么会把这个人忘了?东翁……这个人如果肯出山助我们一臂之力,那可就不怕他们了!”
谭雁翎道:“余矮子一定会来的,这个人爱财如命,我已经许以事成后,将青海那个矿赠送给他,料必他不会不来!”
胡子玉又是一怔,半晌才道:“东翁……青海那个矿,是我们最后的一点产业了,舍此之外,我们将一无所有了!”
谭雁翎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眼前又有什么法子?人总比钱要紧呀!”
胡子玉慢慢垂下头来。
谭雁翎道;“司徒火此番前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怕的是余矮子还不是他的敌手!”
胡子玉摇摇头:“矮子武功别成一格,大脱中原武功之常规,加以他那三个弟子武功也都不弱,如果他师徒真心帮忙,再加上我二人,足可与司徒老鬼那边拉直了!”
“我也是这么想!”
“那么东翁的意思……”
“我是想余矮子能早一点来,让他们师徒先去会一会司徒火,搭救贵芝母女!”
才说到这里,前面护院的钱师父,忽然现身院内道:“启禀老太爷,胡师父同着几个青海的来客求见!”
谭雁翎顿时一喜道:“在哪里?”
钱师父道:“胡师父正陪着他们在花厅里。”
谭雁翎道:“我就来!”
遂向胡子玉道:“子玉,你同我来一趟,矮子是有名的险诈,不要上他当!”
胡子玉遂即扶着一根手杖,同着谭雁翎一并离开席棚,向着花厅行去。
花厅里正有几个人在坐候着。
胡子玉陪着谭雁翎尚未来到厅前,即听得厅内一个怪声在笑着,说话的声音有如鸡啼,听在耳朵里刺耳已极。
这人大声嚷道:“谭老头儿不来,胡子玉呢?架子可是不小!”
另一人道:“敝东家和胡总管马上就来了。”
说话的时候,谭雁翎已推门步入,胡子玉也跟进来。
室内一共是五个人。
其中之一,是谭雁翎的心腹护院“野马”胡山。
另外四个人,可全是没见过的怪人。
四个人那身穿装打扮看上去就透着奇怪,大异于一般常人。
三个高的太高了,一个矮的却又太矮了。
先说那三个高的吧——
第一个披着长披风的,身高没有一丈也有九尺,满头乱发,结了一条长的发辫,一脸都是红疙瘩。
第二个个头不比第一个矮多少,相貌却还比第一个更吓人,尖嘴猴腮不说,后脑勺上还长着一个肉瘤子。
这个人腰上扎着一根银光闪闪的链子,链子上却插着一对骷髅锤。
第三个比第二个差不多高,足有八尺开外。
红眉毛,红头发,高颧,凹目,活像西域来的野番子。
这个人背上斜挎着一把弧形的大砍刀,刀身上泛出一片耀目的青紫光华,一望即知是一把好刀。
这口刀是装卡在一个奇形的刀鞘子里,刀鞘只可容纳刀口一边,不过是两尺有余的一截弯尺状的东西。
三个人都是站着的——
站立的前方一张舒适的太师椅上,盘膝坐着一个鸠首鹄面的小老头。
这个老头儿,如果你不是特别注意地去看他,很可能就会遗漏这个人,因为他实在太矮小了。
矮小得几乎像个猴子。
这么矮小的一个人,偏偏在背后背着一个特别大的斗笠,看上去斗笠比他坐着的身子还要高一些。
这个矮小的身躯上,穿着一件狐皮短衣。
衣袖短得不足以护腕,以至于一双瘦若狼腿的细瘦胳膊却露在衣袖外面,两只手掌,看上去同鸡爪子一样的瘦,只是远比鸡爪子要大得多。
这人满头白发,盘结着一个髻子,顶在头顶上,当中横插着一根奇长的竹签子,满脸的皱纹,重重相叠,乍然一看,真像是个老妪模样。
这样的四个人,乍然现身在花厅里,真正是十足的惊人了。
谭雁翎一进门,目注向座上的矮小老人抱拳道:“多年不见,难得余老兄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座上的余矮子嘻嘻一笑,一只瘦手回礼全抱着道:“谭老善人,谭老善人……多礼,多礼!”
一抬头看见了胡子玉,这老头儿显然吃了一惊道:“咦——这位是胡……”
胡子玉凄惨地一笑,自报姓名道:“胡子玉!”
“呀——”余矮子上前了几步,两只瘦手,紧紧抓住胡子玉的胳膊,大惊失色地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谁下的手?”
“余兄呀……”
胡子玉语音颤抖地道:“一言难尽呀!慢慢再谈吧!”
说时两行泪水,已自两个血窟窿汩汩流出。
这个外号人称“铁斗笠”的余矮子,本名余烈,原是中原名门的高徒,出身“行易门”,十八岁已成绝技,后因一件琐事开罪了本门长老。
这个余烈,生就逆上的火爆脾气,竟然因细故,掌毙了师叔,由是引起了中原武林的公愤。
余烈也就因此而被逼得在中原不能安身,仓皇逃到了青海柴达木盆地。
在柴达木余烈遇见了青海派的武林鼻祖“威灵子”,威灵子时年已百龄以外,早已不收弟子。
但是威灵子发觉到余烈这等质禀之后,惊为武林奇材,却由不住在垂暮之年,又收了这个弟子。
威灵子以三年的时间,把一向为武林所讳莫如深的“青海派”武功,倾囊传授给了余烈。
这个余烈果然不负师恩,即刻成为青海派下最出类拔萃的一名弟子。
威灵子坐塔之后,余烈就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青海派”的教主。
只是这个中原来的人,缺乏孚众的威严——
青海派本是一个不甚团结的组织,自从余烈就教主位后,更是四分五裂,余教主一怒之下,亲自统一。
他一连杀了为首肇事的三堂元老,却把下余安份的四堂长老吓坏了,于是趁机全逃离总教,各隐灵山。
至此“青海派”原来的一点残余势力也告瓦解而荡然无存了。
余烈坐上了青海派的教主宝座,除了他手下的三个弟子以外,竟是再也没有听他指挥之人。
这个家伙生就的火爆脾气,一怒之下一把火把总寺院烧了个精光,遂即带领着三个弟子迁至青海“朱灵山”。
在朱灵山上,余烈就生下了根。
这个人除了脾气暴躁,一般常识稍差之外,大体上说来不算是个什么大恶之人。
他功兼两派之长,再加以朱灵山上多年潜修之后,武功尤其惊人。
过了相当年的平淡日子之后,想不到,他静极思动,对武林中事,常常意图染指。
想到了昔年在中原被各派迫害的旧账,他就忍不住兴起了复仇的念头。
是以这几年以来,他在青海杀了很多人,这些人多系当年与迫害他有关的人土,渐渐中原武林中对他这个人有了耳闻,纷纷约束其门下弟子进入青海地面,以免遭到不测。
余烈开始尝到了甜头,雄心顿起,大有独树一帜,在青海称王的意思,他遂即招兵买马,网罗党羽,但是这一切都非要钱不可!
于是他才开始对金钱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感觉到钱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对于谭雁翎在青海的那个石炭矿,他是亲视已久,可是他也知道谭老头是有名的难缠,不是好惹的人物,心里早有夺吞的意思,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难得这次谭老头主动提起来,当然是正合他心意。
余烈这时目睹着胡子玉落成如此凄惨模样,自然是心里一惊!
双方略事礼让,坐了下来。
余烈翻动着他那一双小眼睛道:“老哥!这是怎么回事?谁有这个胆子,敢在老哥子你太岁头上动土?”
谭雁翎道:“道兄——你有所不知……我这里眼前生了很多事端……”
说到这里,发出了一连串的叹息之声,又道:“子玉被人取了眸子,内子与小女也遭人绑了去……我实在是感觉到力不从心,不得不请道兄你帮个忙。”
余矮子伸着鸡也似长的脖子,道:“好说,好说,老哥子你的事还有什么话说,只要我帮得上忙的,一定从命!”
一面说,他一面把背后的黑漆大斗笠摘下来,往桌面上一放,等到斗笠与桌面一接触,才令人感觉出来,他这个斗笠敢情是金属所制,多半是钢铁所铸,他这“铁斗笠”的外号,也定是由此而起。
谭雁翎冷冷一笑道:“道兄想必对于这几个人很清楚,我说出来,道见你不妨自己伸量一下,如果能够帮得上这个忙,我固然是感激之至,要是自认不是对方对手,我也万无责怪之理——”
这番话果然说中了余矮子的要害,盖此人是出了名的狂傲,哪里吃得住谭雁翎如此一激。
谭雁翎的话声一落,余烈顿时面色一变,霍地站起来——
只见他头上爆出了小指粗细的一条青筋,一双小眼睛瞪得滚圆,冷笑了一声,道:“姓余的活这么大,还不知道怕过谁来,谭老头,你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人物,他就是铁罗汉活阎王,我姓余的也不含糊他!”
这番话谭雁翎自是听得十分入耳,正中下怀!
他长叹一声道:“道兄可曾听过鬼太岁这个人么?”
余烈顿时怔了一下,原本站立的身子霍地坐了下来——
“你是说司徒火?”
谭雁翎冷冷一笑,道:“道兄认识这个人?”
“铁斗笠”余烈缓缓点了点头,道:“知道这个人——怎么老哥你与他有什么梁子不成?”谭雁翎冷冷地点点头道:“不错,过去是有点梁子,可是现在可就不止是梁子,而是仇恨了!”
“铁斗笠”余烈冷森森地一笑,道:“老哥哥,不是我说你,你结的这个梁子,可是够硬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