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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问题跟冒泡一样咕嘟咕嘟往外钻,想到最后林衍都愤怒了。对啊,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嫁给我呢?她的脑袋到底是什么结构啊!
他又觉得坐不住了,这件事必须要速战速决。
他知道她在扇动翅膀,越飞越远,如果不抓住她,有一天她就会消失不见。
可是世界那么大,她那么孤单,又要飞到哪里去呢?
别逞强啦,亲爱的,翅膀会断掉。到我这里来。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文艺的一句话,当然林衍是不可能知道“文艺”为何物的。他只是对这突然福至心灵的一句话甚满意,虽然有点肉麻,但这是非常时期,呆会儿一定要说给胥未梅听。
他去她住的地方。敲门,没有人。打电话,没人接。
来路上稍稍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又雷电交加。他四下打量,这几天他已经快要把这块地皮踩熟发烫。门口挂着挽联一样的白布,他突然想起胥未梅的脸来,也是这样,带着悲切。
真的,他是说真的,要是能有什么跟踪定位芯片,他一定要植入她的体内。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曾真正了解她,认识的时间很长,可是相处的时间却很少。因为这样那样的变故,他们甚至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经常逛街看电影,虽然这些他都不怎么喜欢。不过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做一些无聊的事也没关系。
闭上眼来他总是回想起在警察局看到她的那天。那一瞬他竟然觉得非常害怕,她一个人静静躺在那个地方,皮肤是苍白的,头发散乱看起来好像枯草,眼紧紧闭着,毫无生气,好像自杀的是她。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快要认不出来了。
她瘦得厉害,瘦到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他很生气,就像父亲看见因为节食而粒米不进的女儿那种无奈;她笑不像笑,他知道她心里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她为此备受折磨,可是她用面具把自己掩盖。他什么都愿意为她承受,可是她一闪身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不给任何人机会。
奇怪的是,这几天他也总想起以前。他总是想起她淡雅的裙裾,挺直的脊背,浅栗色的头发,走在一大群学生中间,步伐微微外八字,那么显眼。可是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那时她还带着婴儿肥,一笑唇边两个酒窝很深,可是她笑得不多,只有一双眼睛安静打量着四周,眼仁儿漆黑。老人家有个说法,眼仁儿黑的人心地善良,这一点他相信。她真的好心,居民楼附近的流浪猫都认得她,听见她的说话声就会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喵喵”的长声叫。
可是胥未梅,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好心?
他还想起,他们以前隔得多近啊,这一辈子隔得最近的其实是那个时候吧?
所有一切,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最烦的,是她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是的,胥小柯死了,胥小柯在跑来问他问题的那一天晚上自杀了,如果真要怪,她就来指责他吧,说得再难听也没关系,可是为什么要放在自己身上?
长这么大,他遇到过不少棘手问题,大部分都与胥未梅有关。
他去她上班的地方。在那里她应该是穿着墨绿色的套裙,头发盘起来,一丝不苟巡查,可是他的眼光转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看见她的影子。今天她应该上班,他很肯定。
又去了哪里?
林衍突然觉得有点透不过气。心里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无论怎么努力再也找不回来。
一整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夕阳渐渐收走最后的余晖,夜色再次降临,如同幕布将大地覆盖。
高大的梧桐树发了新叶,正在微风中震颤,鸟儿发出啾鸣,像是在呼唤晚归的同伴,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里面似有欢声笑语传来。
大家都不知道,六楼最左边的那个女孩还没有回来。这个好女孩已经学会了整日整夜不回家。她没有太多朋友,不懂得怎样安慰自己,人们都不会关心她在什么地方。她就这样被这个世界遗忘。
天空中跳出稀疏星子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
还是昨天那件衣服,穿在身上不知怎么总是显得大了,衣摆微微拂动。她走得很慢很慢,好像就算走到了这里也要磨磨蹭蹭,不愿回家。
她忽然抬起头,看了看自家的窗户,那里黑漆漆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阿姨和小柯的遗像。在梦里她总是梦见她们母女俩,小柯沾了满身的血,冷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她真的很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她今天去监狱了。家里只剩下爸爸,所以她突然想去看一看,他还好不好。爸爸更老了,佝偻着背,她还记得自己上次去是去告诉他徐阿姨死去的消息。可是那么快小柯也死了,他还不知道。
今天一进门的时候他还问:“小柯呢?怎么没有一起来?”眼里充满作为父亲的期待。
他也感觉到了吧,家里的人越来越少,好像被人诅咒了一样。他只剩两个女儿了,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珍宝,如果没有她们,过去生活的痕迹都要消失了。
眼泪一下子模糊了她的眼睛。一路上她做好了准备,想好了说辞,反复思考怎么样说出小柯的死讯的时候爸爸才可以不那么伤心,可是那一刻她的喉咙里像被哽住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了?”爸爸当时就紧张起来,手握成拳,整个人显得更苍老。
“小柯她……”她擦了擦眼泪,“发烧了所以没来。”
“哦。”爸爸舒出一口气,重新倚在椅背上,半晌又瞅瞅她,“怎么哭了呢?”
还是带着客气的语气,好像这么多年来他总是小心与愧疚多过疼爱,好像这么多年来她是另外一个人的女儿。他似乎是出于其他的理由关心着她、照顾着她,从来没有打骂过,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幸福。
说一句“傻丫头”会死么?
“爸爸。”她轻轻喊了一声,闭上眼睛能感到里面都是泪水,“我好累哦……”
爸爸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一双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又拍了拍,带着粗糙的温暖。
爸爸,我好累哦。她停下脚步。所以不想再往下走了。
我把岁月过成这个样子,好想放弃啊……
长长的影子投在她的眼前,头顶响起的声音比着夜色还凉:“终于回来了?”
胥未梅看了看他,眼睛又瞟向其他方向,这样他不会看见她眼里的泪水。
这样的冷淡惹恼了他。他用尽力气将她狠狠抱在怀里,双臂紧勒住她瘦弱的肩膀,在外人看来,这该是一个多么完美,多么亲密的拥抱。可是他的双眼像是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说话几乎是一字一顿:“不是想知道当时我对小柯说了什么吗?我当时说,我就爱胥未梅,一辈子。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
她的眉动了动,一瞬间又恢复了冷淡神色,扭过头看着他。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她能看清他的眉毛,他的睫毛:“满不满意,重要么?”
她稍稍用力,他并未阻拦,于是她挣脱开来,退后一步,手心多了一抹光亮。
那是一枚钻戒。他送她的戒指。
他当初用这枚戒指许她永恒。帮她戴上戒指那一刻他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好像它就是一把锁,从此以后这个女孩就是他的了,谁也抢不走。那天她穿一件灰色的棉衣,头发掖进帽子里,手戴着戒指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小孩,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要好好保护她。
她的手轻轻一斜,戒指“叮”一声滚落在地上,滚了两圈进了杂草丛生的草坪,看不见了。
好像做这些伤他都还不够,她笑了笑。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过她笑了,她唇边的两个小梨涡对于他竟突然显得陌生。
她说:“我原来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家庭身份的背景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没想到走到今天,变成……一条命的差距。”
她抬头又看了看那扇窗,再回过头来看他:“要是我们没有在一起,就好了。”
她是我的妹妹,虽然她的性格一点都不好,跟我没有共同话语,可是我们成长在同样的环境中,她也会在我生日送我礼物,为了减轻我的负担四处打工。家里只剩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突然她们都不见了。小柯跳楼的那一刻满眼是泪,面色绝望:“为什么是你呢?我拿命给你换好不好?”
小柯是我妹妹。她死了,再也不能活过来。
还记得中学时候听说有个女孩为了喜欢的男孩子跳楼,那个男孩子吓得神经都快失常,很久很久都没有谈过恋爱。
林衍,我们两个也不要恋爱了,不要见面了。我们害死了她。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哪怕我那么爱你,还曾经决定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你。
他只是望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那么近的距离,她好像再也不能看穿他的神色。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林衍,他双眼中的滔天怒浪变成冰封的千尺寒潭。
可是她还是认得他的,怎么样都不会忘记。这个男孩,哦不,现在已经是个那么英俊的男人,她为他奉献出整个青春还有满腔的爱。
一定是哪里错了,所以他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转身要走,他再也没有出手阻止,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是在看着她离开。
她走了两步,突然又退回来,重新站到他的面前,脸庞只及他的胸口。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印下浅浅一吻,如春风般,了无痕迹。
“一辈子太长,”他的耳边响起她轻细的嗓音,“林衍,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这真是一个毫无温度的吻,冰凉,遥远,无关爱情。
于是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他做得再多,都没有用了。
第 52 章
夜风很大。都到了春天,却忽然刮起了这么大的风,穿着短裙的姑娘们有些狼狈,裹紧男朋友的外套躲到街边小店里。
胥未梅看了看身旁,哈根达斯的冰淇林蛋糕,已经化掉了一半,软塌塌地倒在盒子里。每次从店里经过,它们散发出诱人的暖香。她曾经吃过一次,什么时候,和谁吃的已经忘记,只有当时那种嘴馋的感觉念念不忘。
今天将它拿到手里的时候她的心情突然难以言表,好像手里怀抱的不是一个一百多块的蛋糕,而是多年来的一个梦想。
可是吃第一口的时候她愣住了。那分明不是自己想念的味道,它原来那么普通,只因为被时光渐渐模糊,被渴望层层加工,所以变成了记忆中的珍馐。
世界上有多少事情都是这样,求而不得的时候,才是最好的。
她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一串包好的糖葫芦。刚才看到一个老大爷推车叫卖,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没有人停下来,于是她花了四块钱买了一串糯米馅儿的。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吃。可是仍旧咬下一颗,抿了几抿。她不喜欢吃山楂,牙酸得快要掉下来,可是这会是最后一串了,再也没有机会走在路上看着阳光下这些红彤彤亮晶晶的山楂说“给我来一串吧”。
她把所有东西都放到身旁,坐在一米的高台上,垂下眼。底下是璀璨的灯光,好像这个城市永远不会黑暗,人如蝼蚁前进,车辆如甲壳虫在街道穿梭。楼那么高,一眼看下去都觉得眼晕,她试着晃了晃脚,像是在荡秋千。
小柯当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吗?她当时在这里呆了多久,想了些什么?是一切都结束了,还是终于解脱?
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累啊。
胥未梅低下头,认真看着自己的掌心,里面有了数不清的纹路。命书上说有这样的手相的人没有福气,一生劳碌。她闭上眼,过去的一幕幕就像电影逐次在脑海里回放。那些因为要打零工而不眠不休的夜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