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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拧紧了眉头也想不出办法,索性站起来沿着卧室墙壁兜圈子,突然有念头闪电般地划过脑海。
朱樵恍然大悟,舒心地对着天花板扯出巨傻无比的笑容……
第 11 章
拧开门锁,胥未梅慢慢走向卧室。床铺还是早上离开时的样子,乱糟糟的,上面摆满了衣服,外套,牛仔裤,T恤,裙子……她已经翻出了自己所有的衣裳,却好像没有一件合适。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这些衣服,再一次仔细地寻找。她的衣服数量不多,也从没有如同别的女孩子们宣布的“每个女生的衣柜里都会有一件美衣”这样的习惯。不过她真的算个合格的女生么?好几年没有迈进购物步行街,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款式,不知道最时兴的是什么质地,只是餐厅的小妹们经常会攥着一本《昕薇》或是《瑞丽》,对着平面模特身上的打扮感叹不已。
随手拿起一件衬衫,浅蓝和白色相间的小格子,面料很舒服,只是袖口磨损得有点厉害,泛起了一圈细小的毛边,因为穿了太多次——这还是高中时候买的。
她突然兴起,把自己的衣服归类,左边的好些,全部都是高中时候的,因为那时候衣食无忧,不必为生活节俭。可是穿着高中的衣服去,会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吧?也许同学们都会为了这次聚会特地买一身新衣,至少要留下一个光鲜亮丽的好印象。
她忽然轻轻笑了笑——因为发现自己仍然具有一个女孩子天生的虚荣,却完全不能拥有虚荣的资本。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们都会做些什么呢?也许是一个月不好好吃饭,只为了买一个好一点的皮包装点自尊,也许是撒娇发嗲哄男友帮自己买一条漂亮裙子。可是她不行,哪怕她可以节食一年或是牺牲色相有幸骗到别人,那些钱也只能用到医院,房租,学费这些更迫切的地方。
心突然微微有点疼,像是有细细的针扎了一下。林衍今晚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平时更正式一些,然后前来的女孩子会发现心中的偶像仍旧身姿翩翩,所以她们的一番努力打扮没有白费。可是她该怎么出现?穿着廉价的灰色毛衣,牛仔裤,平底鞋,然后站得远一些看着他。
无奈感如同渐涨的河水漫漫淹没她的心脏,她第一次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所措——无法以更好的样子与他重逢,时机的差错总是让人悲凉。她总是想,再过几年,再过几年也许就会好一点,就会有时间好好整理生活,不要像现在一样黯然。再等一等,等她把风霜藏好再遇见他。
可是时间被命运的手轻轻挑拨,快了那么一点点,也许整个故事就已经改写。
刚过六点,天色已经黑下来,屋内的光线渐渐变暗,床上的衣服全都变成模糊的影子。胥未梅一个人在黑暗中坐着,手里捏着一件外套,风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屋子里气温和外面一样低,让人手脚发凉,而她却浑然未觉。纤瘦的身影投射到墙上,长长的一条,显得有点寂寞,可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突然她伸手拧开壁灯,一件一件将衣服叠好,整整齐齐放到衣柜里,然后抻抻床单,这样整个床铺又恢复到整洁干净。接着又换下身上的风衣,挑出一件米白的针织衫,配了一件深色厚T恤,黑色牛仔裤,普通至极,一秒就会被大街上的人群湮没的装扮,但起码会显得很正常,不算过时。此时墙上的挂钟显示六点三十,她想了想,又把头发全部梳起来,仔细扎成一个马尾,最后拎着包出门。
上午的时候林衍打电话告诉了她地点,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坐公交车可以直达,富霖会所,烧钱的好地方。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大脑中条件反射地想起自己存折上的余款,刚给小柯打了八百块钱,上面还剩不到两百。
“来就行,”林衍的嗓音淡淡的,“朱樵说了他买单。”
原来是一人做东。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庆幸林衍看不到她刚才微微变幻的表情。
还差二十分钟七点,路程上最多花十五分钟,那她可以准时,并且也不会太早到。501路公交车已经出现在视野中,正停在前面的路口等绿灯,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她扫了一眼,认出是张医生的号码。
接通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医生的声音就从另一端传来。
“你阿姨突然皮下出血,初步怀疑是症状恶化,你尽快赶过来吧。”
短促又简介,就像一把尖锐的小锤子,一下下击中她的神经。胥未梅啪的一声合上手机,慌忙地伸手招的士,从这里打车到肿瘤医院大概是二十多块钱,可她此时没法计较这些,只希望能花最少的时间内赶过去。正是晚高峰,亮起红灯的车龙一眼望不到头,匆匆驶过的出租车里总是装载着乘客。她的手已经举僵了,可是仍然没有一辆停下来,只有悠悠开来的42路公交,她平时去医院最常坐的一趟车,里面人早已挤爆了,如同满满一罐沙丁鱼,她连忙掏出公交卡,三两步跨上去。
七点四十。林衍抬腕看了一眼表,又看了看包厅的大门,紧紧闭着。突然它们被猛地推开,他循声望过去,却见到走进的是两个女孩子,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都很时尚的打扮,顶灯幽深的灯光照在她们的脸上,能够辨别出厚厚的浓妆。大脑经过短暂的反应,他想起这两个人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个叫韩旭,一个叫苏晓,总是凑在一块儿,好像分不开的双胞胎。
包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大家沿着宽大的沙发坐下,情绪本就高涨,见到新有人来更是嘈杂。
林衍微微皱了皱眉,问身旁的朱樵:“怎么会来那么多人?”
朱樵正在兴奋地左右张望,打量在座的各色美女。今天数他来得最早,林衍到的时候他正在和张晓晨聊天,表情眉飞色舞。张晓晨在高中时是总所周知的气质美女,个子很高,穿上高跟鞋完全把仅一米七出头的朱樵给压下去。
可是朱樵是什么人?出了名的人精,初一的时候因为个头太矮被班主任安排到第一排,可是千万不要低估矮个子的潜力……现在他在省教育厅,一路春风得意,年纪轻轻就已是政策规划处副处长,其中部分得益于他位居工委书记的父亲,还有一部分是自身的性格优势,他一向嘴甜心细人仗义,虽然身高一直是硬伤,但这不妨碍他与人交际如鱼得水,桃花不绝。面对着张晓晨,他充分发挥了自己巧舌如簧的特长,哄得美女笑颜如花。
等到林衍走进包厅,突然爆发的尖叫差点让他发懵,偌大一间屋里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人,见他推门而进,所有的目光如同激光倏地一下齐聚过来,不少脸孔他已觉得陌生,但从大家的表情判断,识别“林衍”大概不怎么困难。
朱樵巴巴凑过来,激动地说道:“怎样?火爆吧?”
他没答话,只是用双眼扫了一圈,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于是他拣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抬眼就能看到大门。不久后旁边有人落座,张晓晨冲他一笑:“在等人?”
林衍“恩”了一声,扫一眼时间,她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大家都挺想见见她。”
张晓晨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绞在一起。第一次离林衍那么近,她突然莫名觉得有点紧张,这是个充满传奇的男孩子,让人一直很好奇。她曾远远看到过他打篮球,穿着深蓝色的球衣,青春又活力,也曾偶尔与他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擦肩而过,穿着校服的男孩子安静走过,她想停下脚步扭过头好好打量他,却因为少女的矜持继续保持前进。
原来他在近处远处都是一样好看,轮廓分明,整齐又干净,沉静的表情如同一个无形的金钟罩,悄悄隔离喧闹蔓延过来的触角。对话时,他的双眼会注视对方,认真又礼貌,但更多的时候,他似乎更喜欢注视前方,那里是……大门的方向。
林衍又嗯了一声,继续一个人坐着。不过他不太明白短短四十分钟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问出和张晓晨相似的问题,大家似乎对他等的人很有兴趣。若是胥未梅知道自己这么众望所归,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大概又是很淡的一个笑容,然后挑个角落默默混过去吧……
直到韩旭和苏晓推门,林衍突然发现很不对劲。首先他从来没有告诉朱樵今天会有胥未梅,其次同学的数量的确超出他的想象。他太了解朱樵了,以他的办事能力,号召二三十个人不成问题,可现在初高中同学都混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林衍的问题,朱樵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抖擞,很明显之前林衍毫无反应的表现让他极度不满意,所以他笑得邪兮兮的:“都是因为你啊!”
莫名其妙的答案让林衍挑了挑眉,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朱樵一眼。
“因为我在初中和高中的群里都发了同一条消息……”
话还没说完,林衍已经起身,径直推门而出,朱樵好不郁闷,心想有这么内急么,听我讲完再去会憋死么?
林衍在走廊里停下脚步,脚下是厚厚的绒毛地毯,踩上去软绵无声,偶有侍者面带微笑穿梭其间。他掏出电话,拨打胥未梅的号码。
一次,两次,三次……永远是单调的“嘟”声,没有人接。
他慢慢摁下挂断,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脑海里是上次分别时她的模样。黑色的风衣,显得背影更瘦,她上楼时脚步并不快,几乎听不到声音,静悄悄的像只猫,最后细长的影子也在楼梯拐角处消失……
他突然有点不确定,不知道她今晚是不是真的会来。
他向电梯间走去,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有人拽住他的胳膊,朱樵的声音有点急躁:“你这是去哪儿啊?”
“有点事,”林衍直接跨进去,摁下“B1”,通往地下车库,“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账单算我的。”
电梯门合上那一刻朱樵简直想骂娘。账单算你的顶个屁用,同学们都是为什么来的?都是因为“林衍会带女朋友参加同学会”这种惊天大新闻而来的啊!你来了仍旧是那副“我是冰山,闲人免近”的面瘫表情也就算了,大家依然会用火一般的热情来感化你……有女朋友固然好,满足大家对传奇偶像的八卦之心,没有也不错,起码不会碎了一地芳心,如今唯一的主角彻底玩失踪,让这场同学会情何以堪!
朱樵顿觉无力,想像着待会儿回到包厅宣布这个消息时自己万箭穿心的惨状,于是默默蹲在墙角……他突然再次明白这个真理,和林衍这种死小子较劲,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第 12 章
七点半的时候,42路公交车方才缓缓挪动了四站地的路程。上车的人永远多过下车的人,一张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糊不清,胥未梅听见移动电视上新闻联播结束的音乐,心里凉了半截。她被堵在刷卡的地方,人堆里挤得挪不动步,抬眼能看见司机大叔悠闲地拿出一份报纸,缓缓翻动,前方抬眼望去皆是长长车龙,骑着自行车叮铃铃路过的人们简直叫人嫉妒无比。
已经耽搁了半小时,她知道阿姨今晚的状况一定非同小可,不然张医生也不会直接打电话过来,她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下车一路跑过去,可是那样也未必快。
车里的空气热得惊人,可是摩肩继踵的感觉却如同水雾突然蒸发,胥未梅觉得车上仍旧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她一直在陌生的人潮中前行,无法停下来,惶惶然,找不到人求助。
她看见迎面错过的又一辆501路,眨了眨眼睛。林衍,我们的方向又错了。
这句话在心里悄悄说出来,像是细小的刺扎进去,有点疼。
旁边的一位大娘碰了碰她:“你的电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