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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入云行动有异,沈绮霞忽然醒觉,连忙阻止道:“不要如此!”可为时已晚,少年人指尖发力,就听波波波三声玉响,那水晶刀便已做了六截。看着对方满脸快意的笑容,少女无奈只得摇首苦笑道:“哎!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脾气,认准的事情,任谁也劝不回来!”说话声中,便领了张入云往竹屋中走去。
为沈绮霞并没有过分怪责自己,反倒让张入云有些慌恐,忙开口问道:“不知师姐领我去何处?”
为张入云明知故问,沈绮霞即时横了他一眼,只道:“没什么!即是你已闯了祸,我们总要想些应对的法子!”
一句话说的张入云有些不明白,再问:“哦!想不到这阮香竹这么厉害?以小弟所见,实在打不过,顶多摸脚走了就是!”
这话说的沈绮霞更气了,皱眉道:“你自有你的二云观可以退避,可我却能逃往哪里?何况余仙子门下仙术厉害,飞行绝迹,你还未炼得飞剑,法术又不精擅,仅凭时下驭气排云的功夫与她高妙的仙法飞腾可没得比!”
张入云本想为沈绮霞出口气,就是万一不敌对方,也可趁此机会将她接回二云观。这两年来自己门下灵龙女与浮云子大弟子祝玉柔甚为亲近,就便是自此后于二云观中修行也未尝不可。但让张入云没有想到的是,沈绮霞好似洞悉了自己所有的安排,出口便是语带双关,将自己一点心思全部拒绝。自己这位师姐从来都是不怒自威,一时少年人心上忐忑,实觉自己行动太过鲁莽了。
见张入云被自己一番话说的呆愣住,稍时便换了一脸的尴尬,倒让沈绮霞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语气太重,心上歉然,忙开口温声道:“师弟你别在意,刚才我也是性急了胡乱开口,你此番所为都是一片好心,怪我先时没和你说明白,倒让你受委曲了!”
“哪有的事?是小弟鲁莽,遇事考虑的不周全,只想着自己快意却将烦心事都留给师姐,实在是小弟的不是!”
〓3〓Z〓中〓文〓网〓沈绮霞看着他低了声气,一副自悔的样子,心上不由自主生了怜惜,又想着对方高性,却又在自己面前这般谨慎,一时又觉温暖又觉难过,遂叹息道:“你也不用如此,其实你并没做错什么,毁了阮香竹的水晶刀我也挺开心的。不过与事无补的事做了无趣,你又何苦自扰麻烦呢!”
张入云自嘲道:“也许正为如此,所以小弟到今日还是苦自修行,参不透贪恶嗔痴呢?”
沈绮霞摇首道:“你又来了,我只说你一句,你就将话往修行上引,嗔痴二字有几位圣贤真的能参透,你如此回我,显是言不由心,无心悔改呢!”
闻沈绮霞又再怪责,少年人连忙告罪道:“绝无此事,师弟实是做的不对,正在认真悔改呢!”
少女笑道:“看你这般张惶的模样便知道被我说中了,不过你也不必这般声气,倒像是很怕我的样子!”说到这里沈绮霞忽的皱了眉问道:“张师弟,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挺怕我的?”秀眉深皱,花容好似笼一层烟雾,亦真亦幻满脸都是苦色。
张入云本想说对方料错了,可再见女子这般愁容,心中撼动,再不敢妄言搪塞,当时整容肃声道:“师姐料的倒准,怕是真有一点。不过小弟绝没有讨厌师姐的意思,有的只是尊敬而已!”
沈绮霞苦笑道:“呵,我有什么地方怕人的,今时不比往日,你倒说来听听?”
被沈绮霞逼的无法,张入云只得照实说道:“倒不是师姐有甚地方可怕,只是入云自己作怪,觉得师姐事事人强,无论心智武功为人都强过入云好些。师姐的一举一动也都有道理,平日里为人心思又叫小弟看不出个通透,所以有些不敢亲近。实际这些都是小弟自己作祟,算来也就是一些劣性俗人的自卑心肠而已,为此倒让师姐受累,实在叫入云羞愧无地!”
未想沈绮霞听了这番话,眉头反而笼的愈加深了,直过了半晌方开口叹息道:“其实你也是处处让人猜摸不透的啊!”说话间扭身又往竹室中走去。
张入云见沈绮霞脸色间时怒时忧,心下止不住的生起一丝愧疚,她本是如空谷幽兰般的气质,此刻添了这般心情,更是浇打的少女一身气质绝俗,周身如晃了明玉一色的流动。气苦之际,蹙皱了秀眉,咬红了檀口,直看的少年人一阵心堵,周身一个激令,险些胸膛里的心都为之酥麻了。待醒觉后,见自己还在呆立当场,佳人早进了竹室。这才忙道该死,连忙也步进了室内。
待张入云进了竹屋,就见沈绮霞已在布了一只沙盘与竹厅中央,盘中塑的正是沙舟岛的地理,见他时来忙召手叫来过来一同观看。张入云平素也曾在二云观中见过,知道这是沈绮霞于岛上埋伏的阵法,他从来对这些旗阵法术一流不得门径,见对方要与自己商量,不由眉头就是一皱,暗暗责怪自己怕是帮不上一点忙。
好在沈绮霞也早知他这一番短处,并不是要他帮忙出主意,只是借着沙盘告诉他颠倒旗阵时自己该当如何进退,其余镇摄操控阵法的大小事都是她一人担当。只是最后却开口与张入云相借他的乾坤镯一用,以镇她这一方遁龙金水阵。张入云不想需要自己的乾坤镯,当下一惊只得实言相告自己从萧清雅处得来的乾坤镯已送给了才刚转世的香丘。
沈绮霞满以为有乾坤镯,自己这金水阵当能安然无恙,不想却已不在了张入云身上,不由呆了面孔。过得一会儿,方换颜笑道:“看来你对香丘倒真是爱惜,这般大威力的法宝也给了她,就不知道你的那位萧姐姐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张入云不解其意,只得照实说道:“乾坤镯也仅是件物器,算不得什么真希罕,给了香丘为其日后防身法宝,日后她若在江湖行走,随身有此一物,反倒让小弟更安心些。至于萧姐姐,说来惭愧,到底她是有丈夫的,我一个男子带了她的法宝四出游行实在不便,为免给她再惹麻烦,给了香丘也省我一些心思。沈师姐即是想要镇摄法阵的宝物,就不知道小弟的混天绫合不合用,此宝威力不在乾坤镯以下,倘能使用再好不过。”
不想沈绮霞却先就张入云前番笑话他道:“平日你看上去有些傻呆呆地,其实我就知道你内里很藏了些心肠,果然你行事缜密,一样事却省了你两番心思,秋儿当日还说你老实,唉!若被她知道了你是这样品性,还不晓得这丫头又要怎样生气呢!只是你这混天绫威力虽大却不适用这金水阵,混天绫火性与这水阵正相克制,何况到底本质轻浮些不能用做镇器。”说到这里佳人微微皱起了眉,稍做犹豫便将发际一只玉簪摘下,伸出软玉一般小手,一狠心便将自己左手无名指刺破,也不知那玉簪是何材质,只一经将其手指划破,鲜红的血水却像泉水一样的止抑不住,瞬时间便将沙盘中静池一带连同竹屋在内全都染边。
张入云在一旁看了大惊,心痛之下连道自己该死,想上前阻止却又怕沈绮霞一番心血白费,直待佳人脸色苍白,运功止了指尖血水。少年人这才抢身其身旁,此时也再不顾些忌讳,袖袍拂动已隔衫揽了腰将师姐安置在一旁竹椅上,随手又取出一粒长乐叟相赠的瑞风丹递过。
不想沈绮霞却笑着拒绝道:“只是损了一点气血而已,哪里需要师弟灵丹,我只要调息一晚便能复原,你不必过虑!”
张入云则穆色道:“师姐不必瞒我,我如今也算是修行中人,这修道人家精血重不重要怎能不知,就算你身体未受多少伤损,但如此这一举,总是将几年辛苦白费了。都怪小弟鲁莽,惹了事却将师姐陪着受罪!”
沈绮霞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忙安慰道:“你不要乱想,我有这静池提拔灵气,至多旬月功夫便能复原,如此多做一番手脚也是怕敌人来了多添一层防范,敌人会不会来尚还不一定,若是不来的话,反是我自己胆小,多虑了呢!“
第六十四回 花瘦谁堪问 憔悴凭栏人 (伍)
张入云为沈绮霞几番说的慎重,不由问道:“难道这阮香竹真有这般厉害吗?”
沈绮霞看了他一眼道:“我知你心思,你定是从哪里知道我身上剑伤是受自阮香竹,所以才得这般与她作对,她亦可算是名门之后,尤其师祖余仙子盛名多年,若真论辈份,真比你我高的太多,单论起法力或还好些,只是她一身法宝却是难敌,想起来真是可虑!”
“若是实在不成,先离了这里就是,沈师姐若是不愿去二云观,也可与坐望峰紫祥天母女为伴,要是师姐两般都不愿意,那就由师弟相陪一直找到师姐合宜的洞府再说!”
“张师弟不用这样,真要是到了大难临头,我又怎会在此坐以待毙!只是阮香竹真若是上门欺到我峨嵋门下如此地步,那也不是由着她性子便能轻易了解的。”话音落地,平日里一脉温柔的峨嵋女弟子,一张粉脸也当时黯了下来,张入云从未见沈绮霞发过怒,可不知怎地总觉得对方身上气息好似钢针一般的刺了出来,绵绵密密,就是身经百战如自己也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好在沈绮霞即时发觉自己身上杀气,心中一惊,连忙将身上气息隐去,重又换回寻常神色。只是心上任有些不安,便又举手指点沙盘上为张入云又将阵图隐秘详解了一边。可一待佳人止了口,却发觉房间顿时变的异乎寻常的安静。少女有心想说些什么,可搜肠刮肚几番竟觉连一字也难言,那沙舟岛本来就静,此时又是日落时分,岛外海风息止,百鸟归林,越发的显得寂静无声,就连空气也如同凝固了一般,时间仿佛也在此一刻静止不动。
沈绮霞不知为何故,只觉眼前的安静让她好生尴尬,未过片刻功夫,佳人竟是涨红了一张脸,额角间也蒙了一层细汗,娇弱的胸膛也是起伏不定,就好似正在与人恶斗一般。
正在佳人心慌意乱时分,忽听得身边传来一声叹息,就见张入云正倚门而立举目望着天边夕阳,过的半晌方回头笑与沈绮霞道:“呵呵,想不到这岛上傍晚竟是如此宁静,就连海风也听不到一些。这般安静倒似是当年我在酒泉镇养伤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却换了是师姐你受伤了!”
见张入云转过话题,一扫刚才的尴尬气氛,沈绮霞心里一阵轻松,垂首想了想也笑道:“怎么?现在你倒是不怕我了吗?”
张入云见对方心情渐好,也嬉笑道:“怕自然是有些怕,只是要比当年好了好些,再不似当日那个无知少年了!”
沈绮霞却若有所思道:“这倒不尽然,你当日并不见得怎样无知懵懂,反倒是很狡猾呢?哎,有时看似正直君子,其人心也难得志诚!”
张入云知对方是责怪当日发觉其心事,却在后来数年间一直装做毫无察觉,眼见沈绮霞目光隐含幽怨,少年人一时头皮一阵发麻。他来沙舟岛之前也曾想到仔细留意言行,不可让二人太过尴尬,但自见到沈绮霞被人打伤后,这点心思却早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此刻对方又提及当年两人心事,这才忽然醒悟心中大叫该死。
自两年前将艳娘接回二云观,张入云就已立定了主意,其后待救出隐娘时却忽发觉自己真正心意,隐娘拒绝自己虽是让他失望,但也和其人心性相合,至此后脑海里除了艳娘再不敢做第二人想,如此又与沈绮霞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