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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好心,如今却被责骂,岂不比那窦娥还冤?”包容兴话音一落,引来满堂喝彩。
妇人脸色铁青,但她一来知道包容兴身份,二来法不责众,于是只能强咽这口气。
“好,姑且算你们有理!”她冷冷说道:“刀工,是最讲究专心的一门技艺,只有不被外界轻易打扰,才能做到更好!”她说着便开始表演刀工,往往一整棵的蔬菜,从她手里一过,到另一边时,就已成了细丝。案板间刀光手影不断,这种速度,绝不是常人所有。兰飞不由感叹,这女人虽然脾气不好,刀工却是一流。
随后,众人又大致看了冷盘、热菜与汤羹。本以为上午课程已完,临了时他们却被告知,今后要负责学院饮食。朱焘美其名曰“锻炼烹调速度”,实则众皆了然。
待众人进入食堂,里面早已有不少人忙得热火朝天。见他们来了,一个监管模样的中年人便迎上前,开口问道:“你们可是厨艺系新生?”
“正是。”
他指着身后忙碌的厨师道:“每两人一组,找一位学长打下手。”
众人听此,便各自分散,罗剑只听包容兴嘟囔了一句:“怎么不见学姐?”然后又像是想起甚么,坏笑一声便去找老实学长了。他与兰飞并不需要靠山,于是就近挑一位。那是个颇严厉的人,看上去总感觉有人欠了他银子。
“学长,在下罗剑。”
“在下兰飞。”
他只是点点头,示意两人将案板上的菜洗了。
即便手艺再好,初到一个地方总要从最基础的做起。他们知晓个中规矩,便提着菜篮往水池而去。刚到那儿没多久,便看见包容兴与他的靠山有说有笑而来。
那靠山见两人洗菜,突然笑道:“你们这样洗不对。”
“如何不对?”罗剑自小便学洗菜,怎样洗能保护菜的经络、怎样洗能去除异味,这些都有讲究。
靠山神秘一笑,悄声问道:“猪倌是否告诉过你们,厨师分为两种?”
两人颔首。
“这句话有很多理解。但你们只需知道,菜肴也分两种。一种是给某些人吃的,一种是给其他人吃的。在这儿做的菜肴,便是给其他人吃的。”
“我不懂……”
“你会懂的!”他说完将菜篮子往水里一过,提起来便走了。那青菜根部,分明还有泥土残余,更枉论那依稀可见的小生命!
包容兴似也对那靠山的行为感到震惊,良久方才拍拍罗剑的肩膀道:“别听他的。”
罗剑却未答话,只是喃喃的道:“师父怕是早知如此……”
直忙到未时,众人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解散。
三人走在未名湖边,罗剑突然想起昨天的老翁,便问道:“老包,我昨天遇见一位高人,现在想来还觉得深不可测,不知你是否见过。”
“说来听听。”
“那人看上去年近古稀,天朗气清,居然身披蓑衣在此垂钓。最让人奇怪的是他的双眼,看我时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好像从头到脚都被看透了。他离开之时也神秘的很,只几步路就消失不见!我从未见过如此上乘的功夫。”
“华夏学院似乎没这号人。”
兰飞突然惊道:“我儿时曾见过一位老者,他的眼睛便如你所说,似乎能洞察一切。但不知你我所见是否同一人。”
“你现在能找到他么?”
“你觉得呢?”兰飞无奈道,“我说的这人是东华道长,不管是否你所见,都难以再找到他。”
“为何?这人是谁?”
“你不知道?”包容兴翻开书册道,“东华道长,当今道家第一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道学高深,德高望重,被尊为华夏国师。但此人行踪神秘,国师一职,被他视为虚衔。只在历年议会时才出现,旁的时候几近人间蒸发。”包容兴说到此处突然问,“你昨天遇到那人,有没有点拨你甚么?”
罗剑脑海中顿时响起他的话语:“是啊,还没下雨我急甚么?小伙子,真亏你提醒了我。”灵光一闪,茅塞顿开!他未及解释,便丢下两人往文学系而去。
半个时辰后,藏书楼三层。
罗剑正面对王思语,脸色涨得通红。
“我……”
“罗公子已经‘我’了半晌,到底想说甚么?”王思语见他一副傻样,不由掩嘴笑道。
“我……”罗剑还是开不了口,他去文学系时并未见到王思语,冲动便也削减了。想起《东坡集》还在自己身边,便往藏书楼还书,却没想在这里遇见她。
“公子再不说,我可便要走了。”
罗剑看她作势要走,慌忙说道:“我要娶你!”
话音刚落,整个三层都愣住了,继而一阵哄笑。
“公子实在直接!”王思语笑道,“但你我并未相熟,还是日后再说。”
“抱歉,在下告辞!”罗剑又一次落荒而逃……
傍晚时分,这件事情几乎传遍学院。包容兴自然早已知道,也因此明白了罗剑在湖边不辞而别的原因。
“我忍不住便要夸你,虽然做法唐突,但你真是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你还是别取笑他了。”兰飞倒一杯茶递给罗剑,对包容兴道。
“我没有取笑之意!”包容兴正色道,“整个学院,不知有多少人打着她的主意。有攀附权贵之辈、贪图美色之辈,亦有真心欣赏之人。我不论罗剑是哪一种,但就这份勇气而言,确是前无古人的!”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那本书册,将王思语的起居、爱好诸多事项一并说与罗剑听。随后又告知他不能这么直接,帮他分析了一通,教他如何行动。
之后的一个月,罗剑通过制造“偶遇”、进修诗词与王思语拉近关系。李嫣知道后并未多说,只是帮着想办法。可是罗剑毕竟愚鲁,表现时多有不自然,甚至有些做作。几次之后,王思语便与他渐渐疏远了。
又一次搭讪无果后,罗剑躺倒在床上,回忆这个月来自己的作为,不由感到心力交瘁。每天的生活就像在演戏,这是自己想要的么?当然不是!那已经不是自己了,可自己又该是甚么样的?自己又是谁?
罗剑?
不,那只是名字。
厨师?
不,那只是职业。
“我到底是谁?”他不知道,甚至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它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每个人最后都会找到一个答案。
人都会改变,不该固步自封。但罗剑知道,自己不是改变,而是强加的桎梏。他想起儿时族中的狩猎,围捕时候不能有半分动静,即便身体再不适也要忍着,那是为了捕获猎物。可王思语是猎物么?她应当是与自己一同围猎的伙伴!可现在,自己却在用对待猎物的方式争取伙伴,岂不荒谬至极?
他终于想通了。
一天后,湖畔。
一男一女并肩走在路边,正是罗剑与王思语。想通了一切,他反而从容许多。
“前阵子由于在下的问题,让王姑娘困扰了,实在抱歉的很。”罗剑向她深施一礼。
王思语欠身道:“罗公子言重。”
“王姑娘天资聪颖,自然早已看出来。我那所谓的精通诗词,其实只是附庸风雅。我想通了,不能伪装自己,所以想与你谈一谈。只是不知王姑娘是否愿意倾听?如若不愿意,在下也就不费唇舌。”
“罗公子有甚么话,但说无妨。”
“在下出生贫寒,父母早亡,十岁那年便跟随师父学艺。在他悉心教导下,度过十个春秋。只可惜我生性木讷,除了学艺顾及不到其他,因而外界事物多有不知。如何处世,更是所知甚少。至于古诗词,儿时我便用古文交流,后来师父教我的口诀也多是古诗词,因而略微懂些。但要说精通,以我的资质,实在是不敢当。抱歉的很。”他说完又施一礼。
罗剑的话,让王思语很是颤动。早先见他举止轻佻,只道又一个纨绔子弟,于是便对他逐渐冷淡。现在听见这些肺腑之言,不由信了七分。虽然经过一些交往,知道并非自己喜欢,但至少可以做个朋友。
“罗公子,先前是我错怪了你。我想,只要真诚相待,做朋友总还是可以的。”
罗剑愚鲁,自然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是挠头道:“那便多谢王姑娘,如今正午已过,在下又疏忽了,你还未用过午膳罢?我与你做些如何?”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罗剑急道,“再说食堂怕是关了,王姑娘还能去哪里?”
“我向来不在食堂用餐……”她的脸色有些尴尬。
罗剑一怔,怅然道,“是了……我一早便想让你品尝我的手艺,只是从未见过你来。”
看着他落寞的目光,王思语心软了。
“那……今天便麻烦罗公子。”
罗剑忙道:“王姑娘想吃甚么?我比较擅长面点。”
王思语沉吟半晌,复又说道:“半年前我在无锡吃过小笼包,至今记忆犹新。北平也有,只可惜味道差太多,你会做么?”
罗剑拱手道:“做是会做,只是万一不合王姑娘胃口,还请见谅。”
“自然不会。”王思语应一声,便与他往厨房而去。
此时已过了用餐时间,偌大一个食堂,就只有几位师傅负责看管。跟他们交代后,两人便进了厨房。
小笼包,最早可追溯至北宋年间的“山洞梅花包子”,传入江南后逐渐演变而成,与北方灌汤包系出同门。它小巧可爱,皮薄馅多,汤汁浓郁,甚是诱人。然而美味总要花些功夫,小笼包的制作就显得比较繁琐:
首先,面皮使用不经发酵的细面,经和面、醒面、压面、搓条、摘胚、揉胚、擀皮后方算完成,这样制出的面皮才能滑软,同时也容易包住汤汁;其次,馅料包之前要先冻过,还要拌入皮冻,皮冻是由陈年老母鸡与肉皮煮制而成,可算是汤汁的精华。再次,包时的褶儿亦有讲究,以十四个朝上为佳。最后,蒸熟的小笼包面皮呈半透明,形如荸荠,里面则有丰富的汤汁,看着便让人垂涎。
这些工序虽然繁杂,却难不倒罗剑,可皮冻却不是短时间内能煮好的,他不由一阵心急。
“怎么办?可不能让王姑娘等急了。肉冻……冻,冻粉!对了,冻粉!师父曾说过,在南洋的居民自古就以麒麟菜煮成冻胶食用,冻粉便是从中提取的一种增稠剂、凝固剂。想来有了它定能使高汤变成肉冻,虽然味道可能会有出入,但也聊胜于无。”
解决皮冻问题,罗剑精神大振。由于小笼包多汁的特点,所以他选用劲道的猪腿精肉。约莫一刻功夫,包子便上了笼屉。从初时的取料到最后的上笼,罗剑宛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毫不拖沓。
他清理干净案板,便说道:“小笼包乃江南风味小吃,吃时含有大量汤水,所以务必要小心。”他迟疑一下,又施礼道,“王姑娘莫见怪。有句口诀说得好:‘一咬二吹三吮汁,连皮带肉一起吃。’”
王思语知他心思,便笑道:“罗公子不必拘束,所谓诗词并非阳春白雪,我便觉得你这句很是恰当。”
“王姑娘见笑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约莫盏茶之后,罗剑取下笼屉。只是,有些多了。
看着面前十几个笼屉,王思语苦笑道:“罗公子,我可没这么大胃口。”
“王姑娘只需敞开肚皮便可。”罗剑此言一出隐隐觉得不妥,于是忙又说道:“快些趁热吃。”
王思语笑笑,并未多言。
小笼包蒸的恰到好处,一个个雪白晶莹,宛如玉兔一般,惹人喜爱。戳破面皮,滑溜溜的汁水一下子淌出来。雪白的面皮、透亮的汤汁、粉嫩的肉馅,诱人到极致。她轻轻吹了口气,小心吸吮起来。汤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