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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姿勾唇满足一笑,目光潋滟看着我:“染小妞,我决定给这药取个名字。”原来这是最新的成品。
“你……你请便。”只要不要某天用这药要阴我就好。
荷姿垂眸,双手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敲打膝盖,许久才道:“既然你今天被诊出喜脉,这药……就叫序生好了。井然有序的生活下去。”
序生?井然有序地生活下去么……
很有意义,我很感动,除了它是春/药的名字这一点之外……
“就这么决定了!”荷姿摇了摇瓶子。
我沉默不语,等她下文。她叫我来,绝不会是要我看她试药的。
“对了,热乎乎的消息。”荷姿手上满意将药放进怀里,抬眸道:“杨青玉死了。”
我一怔,惊愕问道:“怎么死的?”
“似乎是被官兵到处通缉,结果跟她私奔那男人受不了抛弃了她。她后来就病死了。”荷姿说得云淡风轻。
郁郁而终……么。
她,间接因我而死。
我垂眸。这个唯一可以我曾经身份的人消失了,我本该一身轻松的,为何此时的心情,如此的沉重?
所谓的良知未灭?
“染小妞,”荷姿翘起二郎腿,托着腮瞅着我,“碧门可以帮你找出你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走至两侧的椅子旁坐下,摇摇头,“我……不想知道。”那一夜,是我不愿去面对的一个失足,每每想起,我就悔恨自己的不察。而那个人,更是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想去面对的人。
“就这么糊里糊涂下去了?”
我淡笑,“知道了又怎样,我对他的根底完全不了解,难不成就因为这孩子,我便去找他负责,然后嫁给这个我从来就不爱的人?而且,依照他的武功来看,指不准是个江湖客,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不愿我的孩子也走上这条路。”
荷姿颦眉:“那你今后就决定一个人拖着他了?”
“虽然这么说很任性。”我抬眼望着她,“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种下的果,既然决定了不舍弃,我就要好好地待他。而且我也不愿你动用私权去查。”碧门门人是不能随意动用碧门的消息流动的。
“你……果然很任性。染小妞,我居然一直没发现你骨子里面原来这么任性。”荷姿站起身,随手扯了扯裙身,走向我,勾唇一笑,“不过我支持你。谁说女人一定要靠男人养活的,是不?染小妞,你既然这么决定了,就给我好好撑下去,别到时候来跟我哭鼻子!”
我惊愕望着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荷姿走至我身前,为我弹了弹衣上尘土,“我只有一个条件。”
“嗯?”
“不管你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发挥你才能的事,带上蜓丫头。她在你身边,虽然无法为你决定什么,至少可以照顾你。”
“可是蜻蜓她……”她的五年碧阁之约还没有完成,跟着我,无疑是耽误她磨砺的机会。
荷姿淡淡道:“跟着你,也是一种磨砺。现在开始,照顾好你就是她的任务!”语罢语气稍缓,叹了口气,望向门外,“孩子出世后,抱回来给我这个干娘看看吧。”
干娘?哦,宝宝,你这么早就被“聘”下来了。
很快,荷姿便帮我与蜻蜓伪造了假的身份和背景,分去了碧门杭州阁空置的铺子。
我接过我的新身份册子,打开第一页,新名字映入眼帘,我微微一怔,望着面前交给我册子的荷姿。
荷姿英气一笑,“我瞧着就这名字配你柳染夕还凑合。”
我低头,心中一暖。
我的真名,出自“垂枝染夕尘”,而我的新名字,依旧出自于这一句。
——冉夕尘。
碧染,染夕,夕尘。真好,从今以后,我便是冉夕尘了。
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便是报仇之后彻底脱离报仇者的身份,换一张面孔与身份,孑然一身重新开始。如今,我以杨青玉的身份报了仇,归还了碧门碎玉,又将以冉夕尘的身份与我柳染夕的脸继续生活下去。
所有的事情都按着我的期望在进行。往后的一切,都将与从前无关了。
除了一个意外——这孩子,成了那春风一夜的证明,似乎昭示着杨青玉已然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部分,再也……割之不去。
***
杭州,西湖。
前朝大诗人白居易有诗曰:“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西湖之美,是轻烟之中的朦胧别致,细雨中的千转百回,骄阳下的碧波荡漾。站在西湖边上,诗人总是要大发诗兴,落魄者会雨过天晴,而那痴儿怨女,也不觉要说上两句甜言蜜语。
好地方!
我对着潋滟湖波深吸了口气,在心里轻道:哥哥,我到你身边来了。
“姐姐,你看你看!”身后的碧蜓扯着我的衣袖笑靥如花指着湖心,“有好多船诶!姐姐,我们一会也去游湖好不好!”
船?我看着湖心那些花里胡巧的船只,柳眉微抽。那些船都是些船娘的牌坊,白日里行至江心图个安静地儿休养生息,一到夜里就开至岸边接客。
咳咳,蜻蜓,这船我们是坐不得的……但是你一定要问我为何坐不得吧?我又该如何回答你?于是我抵唇轻咳,推拒道:“你姐姐我现在也不是可以又蹦又跳的身体了,万一船翻了,你指望姐姐我游回来,还是飞回来?”
碧蜓嘟嘴,沮丧低头,“对不起姐姐,我忘记了……”
最是心疼碧蜓不开心的我干笑两声,将手放至她的肩侧,安慰道:“再说,咱们会在这儿待很久,也不急着这一时啊。走,咱还有正事要办呢!”
碧蜓丫头被我一哄,果然喜逐颜开,欣然点头。
接下来,要去的,便是碧门发派给我们的空铺子。走之前,我又不禁回头望了眼这多情的西湖,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左手岸边。
那岸边的亭台楼阁细腻别致,从外间看就觉与众不同的高雅。楼台突出了一截,接到湖上小楼,那木板搭的连接湖中楼台两侧停了许多的船只。我知道,那是杭州目前最大的青楼“云天”的牌坊。也只有它,才有那么大的气派。
云天近年来越做越大,已不仅局限于相公馆了,近来吞并了周边几间青楼,接手了几家的姑娘,混合成了男女皆可的烟花楼阁。
我迫使自己别过头,埋头朝前走去。
哥哥……就在那里面吧。
云天的大发与它头牌“宵露”是绝对分不开的。
哥哥,要让云天在他身上捞多少油水,才肯翻身一网打尽呢?
耳边渐渐喧闹,我这才回神,惊觉已走到了集市之中。作为除了汴京最大的城市,杭州的繁华街道,果真是宣州所不可比拟的。
我想着出了神,忽然听见身后碧蜓一声“姐姐小心!”,我立刻警觉抬头,见一个男子朝我这个方向奔跑过来。身体在意识到之前,已自动做出反应——像左一躲,意图轻巧让开。
殊不知那男子竟也向左一让,或许碰巧,或许故意,就往我身上撞过来。
我一时躲闪不及,只得护着肚子被撞得身子向后一扬,碧蜓顺利在后边接住了我的后背。“姐姐!你没事吧?”碧蜓惊慌叫道。
我运了运内息,并无异状,这才点点头,撑起身子,“没事。”目光向下一瞟,只见那男子蓬头垢面,着一袭书生青衫,布料一般,满布尘土,却不若乞丐般破烂潦倒,相反,这衣衫相当的平整,就像是这穿衣的主人,成心在灰堆里面滚了一道似的。
我提起全副警觉注视着他,那男子抬头,一双眼眸异常有神,淡定、自信中凝着莫大的悔恨,却在与我对视之后一眨眼,换上惊恐无措的眼神。
路人全部围了过来,看着我俩。只听人群中悉悉索索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这姑娘模样真跟天仙一样……”
“可不是,连这背后的小丫头也是机灵可人,不知是什么来头?”
“这公子撞坏了人家可就闯祸了。”
“嘿嘿,你说这公子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美貌,想引得人家姑娘青睐才故意撞上去的吧……这样的话,下次我也撞一撞!”
我朝说这话的人狠狠一瞪,眼角瞥见碧蜓与我做了同样的动作,嫣然一笑,“罢了,蜻蜓,咱走吧。”
碧蜓却不甘,叉腰站至那男子面子,指着他大声道:“你走路不长眼睛么?碰坏了我姐姐你赔得起么?碰坏了我姐姐的宝宝你又该当何罪?”
提到宝宝,周边路人皆将目光落在了我的小腹,然后是一阵扼腕的叹息,渐渐就散开了。
原来大家都想撞出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来?世人如此八卦,令我胆寒。
我拍拍碧蜓的肩膀安抚她,右手滑过小腹,心下一突。
这敢情好,刚刚还在的钱袋忽然失踪了!
、(十五)初到杭州
我重新将目光投至那已拍拍身站起来的男子,只见他躬身抱拳,“在下赶急,不是有意撞这位姑娘的,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赶急么?是啊……急得慢条斯理了。
我细眯了眼睛,在他抱拳的左袖口瞥见一丝细微的碧色——与我钱袋一模一样的颜色。再看那男子,目光躲闪就是不与我对视。
就说怎么觉着此人意图不轨呢,原来还是碧真她同行。碧真入碧门前,正是妙手空空中的高手,惯用手法即是看准目标,走至其跟前,不经意对其妩媚一笑,迷惑对方的同时摸走对方钱袋。此为“美人计”,不算最高明,依碧真的话来说,那种撞人一下顺走钱袋的属于最低劣的,行窃者多半底气不足得靠混乱为自己打气,事后也最容易让人给发现并捉住。
而眼前这名男子撞的力道明显不对,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之后的应对措施与不正常的表情也足可以显现此男子绝对是新手。
哎,新手诶,可能还是第一次出手,就栽我手上,会给人家的职业生涯带来多大的阴影呢……就当积德,我也该配合一下的。
于是我上前,抓住他的左手手腕,歉意笑道:“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刚刚挡了你的路害你摔了一身的泥……”特意突出了那个“泥”字,讽刺味十足,继续道:“不若我做主为公子洗尘如何?”其实不当自称“我”而是“妾身”,但这二字我听着浑身极其不舒适,也就没指望我能自称了。
那男子正想溜,被我这么一抓,惶恐盯着我,然后那满布泥尘的脸上浮现出红晕,气急败坏地甩开我的手,“姑娘自重!”声音倒是不错,好听。
切!谁先不自重了来着?我收回手,交叉背到背后,左手喜滋滋地数着右袖口里面刚刚被我那一抓时顺回来的钱袋里面的钱,面上一派淡然道:“公子莫要误会我的一片好心。”好心好意赏他一顿饭,顺便试试他的才华,瞧他书生装打扮,说不定能够挖到我要开的铺子里。
那男子脸颊胀得通红,不屑吼道:“在下有手有脚,不受嗟来之食!”说完躬身向我一揖,迎面快步离去。
嗟来之食?!
这、这都是什么世道?!小偷偷了你的钱袋还高呼“不受嗟来之食”!那偷来的算什么?!
哦,我知道了,那叫“不劳而获”,不算别人施舍的。
不得不说,当个偷儿而已嘛,至于这么有骨气么?
我别过头,见那男子背影笔直,全无做了亏心事之感,倒使得我心虚地掂起钱袋看了看,确定的确是我的,才放心我并未冤枉人。
世风日下啊,我是该感慨读书人越来越混了,还是偷儿胆气越来越足了?
摇摇头,我拍了拍气呼呼看着那男子的碧蜓的头,轻言道:“小心钱袋,我们走吧。”
没必要为了一个过客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