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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哭!我叫你哭!”陶氏的语气更尖锐了,随后我只觉得被人踹了脚,身子作势向地上跌去——其实可以不跌的,那一脚虽踹了,却未到实处。我估摸着这位婆婆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跟媳妇洞房的时候发现新娘子身上青块紫块的吧!
原来哭也是不可以的哎……对了,今天是大喜之日,哭是很晦气的。
不哭……咳咳,不假哭了。
于是我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干脆无言。
却又听陶氏道:“怎么?哑巴了?”
你老人家还真是不好伺候啊……存心刁难我不是……好吧,你的确是存心来刁难我的。
老人家忽然恍然大悟般说道:“哦,我知道了,你在这里装温柔,心里头不知骂了我这个老太婆几百通了。”
婆婆你老人家终于聪明了一把啊……哦,不对,其实就刁难我这件事情上来说,您能让哑口无言,已足以见得您的聪明才智了。
我依旧不说话。
陶氏不耐烦了,放下了狠话:“你记得明早乖乖来给我奉茶,我会‘好好’对待你这位媳妇的。”说完,就听见一串脚步声远离,又是一声关门。
方才那“好好”二字完全是咬牙切齿说出,真是让人无限“憧憬”我这位婆婆的“好好对待”究竟有多好。
我“呼”的松了口气,撑着床弦站了起来。
扮弱不是个讨好的活啊……试问你身怀武功,却要任人打骂不吭声,那股气该往哪里咽?
答曰:肚子里。
于是,本来还有点饿的我,忽然就觉得饱了。
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这里与碧门生活的确是天壤之别。
我所在的碧门实在算是一个很奇特的门派。门众主要为女子。有丑有美,性格各异,我们中有些是在妓院被碧门收留,有些是街头卖唱时,亦或者是被迫嫁进大户人家做小妾时……但我们都有一个共通点——报仇。每个碧门女子初来时都是命苦,眼睛里面总有一抹或者一汪怨天怨地的恨意。碧门对她们绝不手软,全数送至碧箩山,训练训练再训练。锻其筋骨,磨其意志。熬不住的就在其中消亡了,熬过去的,如同我,如同荷姿,便正式进入了碧阁。碧门是碧阁,碧箩山与各地眼线暗部的总称,而碧阁则是所有碧门合格女子所在闺阁的总称。
我十岁到的碧门,十三岁入的碧阁,当时被分去了荷姿掌管的荷阁。所有进入碧阁的女子,都会拥有一个在碧门的名字。如荷姿的是碧何,而我的是碧染,这个“染”字源于我的真名柳染夕中的“染”。
碧染,碧色渲染。荷姿说这是她听过的最有韵味碧门名字了。碧门上代门主碧玉奶奶那时还在世,时不时会来看看我们,给我们讲一通听不懂的大道理。碧玉奶奶很是疼爱我与荷姿,荷姿的门主之位便是她老人家临终前指定的。荷姿一走,我也就顺上了阁主之位,阁名改为了“苒阁”。
在碧门,门主与阁主都不是香饽饽,实权不大,更多的是一份责任。碧门女子心中的大事是复仇,并不见得有多大的心力去掌管一个门派。
在碧门,每个女子的能力都是不同的。因为每名女子进入碧门的资质,年龄各异,有很多都已经超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碧箩山最多教一些防身术,更多的是磨练毅力。
报仇是一件大事,古往今来,成功者不多。碧门这样的训练最好的保证了复仇者的意志与耐性。
送入碧阁的女子都会集中培养自己某方面的特性,例如媚术,毒术,医术……武功倒显得逊色了。总之不论用怎样的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因此,那报仇手段也是各式各样,有一剑刺入的武功高手,人家那是本事,除了善后与逃跑比较麻烦。也有忍辱负重接近仇家意欲在其空虚之时一击得手的,还有化装身份借他人之手杀人的,例如我。
并不是说我武功不好,相反,我的功夫在碧门武功排名榜上还很是靠前。可是碧门看中的却是我另外一项技能——化风暴为春风。无论是怎样恶劣的人,遇到怎样恶劣的情况,我都很能忍,大多时候能够冷静下来,面上一笑而之。就如同方才与陶氏的纠缠,陶氏再怎样刁难,我也不会发怒跟她掐架,无疑在此时是找死。现在她走了,她方才留下的话语我会当春风拂过,绝不会影响我的心情。
荷姿说这已经是一种境界了。她说若不是碧门门规碧阁女子必须为碧阁做五年任务才能出道报仇,光凭我这项炉火纯青的忍功,一定早早就报了家仇。
我还是一笑而过。碧门五年门规,一方面是为了让门下女子为门里做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五年之后那场复仇做充分准备。
没有这五年,我想我一定没有那么容易的。
虽然现在也不容易。
特别是晚上盖头被掀开之后,看见面前那张脸,我更加觉得人生何其不容易。
“人如其名,大富大贵,脸生福相,胸襟宽广”,这都是谁给的评语,不去写书太可惜了!如此贴切的评语,我真的不作二想。
人如其名,大富大贵。何为大富大贵?富贵者,福相也。何为脸生福相?福者,多肉也……何为胸襟宽广?宽胸者,大度(肚)也……
我深切认识到了语言的精妙。我夫君这样一头堪比猪的胖子竟然可以被形容得如此富丽堂皇,小女子深感佩服。
我在这边厢对黄大富的风评赞叹万分,抬眼却看见我那夫君一脸的难看与厌恶。
“相公……”我怯怯唤了声,嗓音因为久了没说话有些破音沙哑。
黄大富脸上神情更难看了,嘟嚷了句:“好丑。”
我脸立刻沉了下去。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使然,杨青玉这张脸虽与美貌难以挂钩,却不至于以“丑”形容之。这黄大富直白得真是煞风景。
人家的洞房花烛夜,都是夫君揭开自家娘子的盖头感叹一句:“好美。”哪怕是违心的,为了今后夫妻和谐,也是必不可少的赞美。而我家相公却极其直接地给了一句“好丑”。你让我……哦不,你让杨青玉的面子往哪搁?
这么一感慨,忽然就通透了。总之丢的是杨青玉的脸,与我无关。
于是我便如同听戏那般,装作可怜兮兮看着他,用娇滴滴地语气说道:“相公这可是嫌弃青玉?”我恶心死你!
或许是杨青玉这张脸扮娇实在有些伤大雅,再或许是,黄大富的心里承受能力并不好,只见他退了一步,满脸的嫌恶:“你……”实在厌恶之极,他话未说完便摔门而去。
正合我意。
肚子又“咕噜”叫了起来,我起身脱下那血红的嫁衣,扔至一边,露出里面缥碧色儒裙。环绕四周,桌上摆放着瓜子花生的婚房必备物品,那些是不能动的,如果明晨被发现这些吉祥物品少了或者多出了些许瓜壳,我看我离死也不远了。
喜娘不知为何没有来执行她的职务,以至于桌上那两杯合欢酒也没有动。
我端起其中一杯,倒进了窗台上的小绿萝里面。酒不可乱喝……何况还是这种十有□都掺了某些药物的洞房酒。
无水可饮,无食可吃,我干脆一头躺在喜床上,节省体力。
累了一天,入眠很快。迷糊之中觉得微微有些发冷,下意识扯了身下棉被来盖,却意外扯出某件正常不过却还是将我瞌睡全部赶跑的物件。
我呆愣地看了那张绣着龙凤呈祥的白色锦缎方巾,脸不自觉抽了抽。
在这间红彤彤的新房里,这素白显得异常突兀。
突兀,只是为了承托应当要留在上面的血迹罢了。
我随即恢复平静。摔门而去的是黄大富,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头上……
于是我颇心安理得地将那白巾张开,铺在那本是血红极其影响我睡眠的枕头上,一头就倒了下去。
荷姿若是知道了我的新婚夜是如此度过的,一定会捧腹大笑吧。
但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好好眠一宿。
明天,会是很长的一天……
、(三)奉茶刁难
天一亮,我也就睡不着了。这也算碧门养成的习惯之一。碧门破晓之时,每个阁主必须在大殿集合,领取自己这个阁这一天的任务。
其实我一直怀疑荷姿根本就是故意想让我体会她当初起早贪黑的劳苦命,才将阁主顺给我的。
可惜她这个门主必须起得比我们还要早。
推开新房的大门,我便发现,原来起得早的不止我——门口端放着的净脸水还冒着热气。我弓腰端了进来,兰指拂水润了润双颊,稍微清醒一些后才开始净脸。
妆容尽卸,终于露出了杨青玉本来的容颜,与昨天比起来,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现在这张素颜,至少那双眼睛还算有神,清晰地流露出悠然自在的情绪。
那是我才有的眼神。
说到这张脸就不得不提一下碧门的巧手碧真,做出来的东西真可以假乱真。当初只是听了锦绣布庄一个眼线的描述,碧真便做出来了这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可以长时间不取下来,平日里洗澡净脸,甚至被人使劲揉搓,也不会有丝毫影响,甚至可以透出一个人的真实气色。
也亏得她的一双巧手,才使得杨老板见了我大叹老天有眼,终于将他的女儿送回去了。
虽然我更觉得他当时的意思是上天为他送回了摇钱树。
杨青玉生在这样的家庭也真是悲剧得很。
她的悲剧就是我的悲惨。陶氏昨日放了狠话,说会“好好”待我这个奉茶的媳妇。
我想,如果她老人家看见那张白色的缎巾上面只有一团疑似口水的痕迹,会更加坚定“好好待我”的决心。
想到这里,我突然生出了恶劣的看戏心情。
从衣柜里翻了一件还算素雅的粉色群衫穿上,对着铜镜挽了一个盘龙髻,别上一枝翠玉钗。细描眉峰,轻点朱唇,再用水粉稍掩面部瑕疵。
杨青玉可以变得与美女挂钩的,可惜她身边没有我这样的人才。
奈何才华再是卓绝,无人欣赏也是一种失败。
至少在这个家很失败。
大堂上的婆婆指着我瞪目切齿骂道:“你怎可穿成这样?!”
我穿成怎样?我端着茶杯跪在地上,抬头望了一眼大堂,顿悟。
婆婆陶氏身边右侧还坐了两个美人。
神情怯涩,低眉绞着青葱手指的那位娇小可爱,或许便是昨日连奉茶都战栗的,我家夫君的通房丫头兰姝。
而另外一位大腹便便,姿容莹润华贵的美人,应当便是黄大富的小妾孟青竹。
现在是什么情形?我这个正室跪在地上垂着头,而两个偏房却大摇大摆坐在正席上,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想,没有陶氏授意,她们也没这个胆。
唉,女人何苦刁难女人……
我也明白了陶氏发怒的原因——两个偏房衣衫穿着粉红粉红的煞是好看,一比就将我身上这件粉得发白的衫裙比了下去。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新婚女子必须在前三日着红装,家中若有妾室,妾室必须以粉色为主,不得与正室抢喜色。
我这穿的……是煞喜还是灭自己威风呢?
我恨不得当即拍死自己。
陶氏大怒,兰姝胆小,乖乖缩到一边不说话,孟青竹见势,连忙打圆场:“婆婆,姐姐刚进门,有些规矩也不太懂。您别气坏了身子。”
这话还真是蜜里藏针,表面上为了帮我,实际上却是指责我没有见识罢了。
我只当所有负面言语全是朝着杨青玉说的,不关我的事。
孟青竹肚子里面这块肉是黄家这代的头胎,母以子贵,连着孟青竹在黄家地位飞升,说话分量也重了许多。陶氏怒气明显消了几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