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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实力?”
“在下擅长棋艺,可与师爷手谈一局。”他道。他的确是擅长下棋的。
管事爷摇摇头,“王府不缺棋师,王爷需要的,是一个灵活擅于处理与分析变化之人,你一介书生,太过年轻,不是合适的人。”说罢转身就走。
眼见唯一的机会就要失去,他大声唤住管事爷,“在下怎样才能向师爷证明我行?”
管事爷轻蔑瞄了他一眼,仿佛是见多了这样的书生,随意往街上一指,“去,把那个姑娘的钱袋偷来给我。”
唐介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提的竟然是这种要求。若是平常的书生,肯定一番大道云云,指责此举,或者搬出孔孟,恪守君子风范,绝不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但,他没有忘记,管事爷说,王爷要的,是擅于琢磨和快速应付变化之人。
这种要求,是否也是一种“变”?
他低头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目光顺着管事爷手指的方向望去,待见着那位倒霉的姑娘是谁时,他身子一僵。
是她!染夕!
想不到她也到杭州来了。
他低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脸上和原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上一抹,快步朝她走去,走着走着就加快了步子,冲到她面前。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走神,直到身后小丫头提醒才警觉抬头,对上他。
这么一对视,他一时间起了怯意,不忍撞上她,往左一让,试图避开她。
却不想,她做了与他相同之事,于是……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他顺走她的钱袋,向后倒去,直挺挺摔在地上。
他直起头,见染夕被身后的小姑娘接住,稍许安心。她正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头一乱。
知道她貌美,却不知道美成这般模样。肤色极白,粉唇如桃花花瓣让人想尝一口,那双眼眸清凉如水,淡漠如云,却晕出一股子千帆过尽之后的安宁娴静。
周围议论纷纷,他起身,柳染夕不想事情闹大转身正要离去,那小姑娘却不依,叉腰站至他面前,大声指责:“你走路不长眼睛么?碰坏了我姐姐你赔得起么?碰坏了我姐姐的宝宝你又该当何罪?”
宝宝?他闻后立刻将目光往她平坦的小腹一拉。
这里面,有个孩子?
想起她嫁进黄家几个月,还是完璧之身,又想起那晚之后,黄大富双腿已残,她顶着一张平凡的脸,又是正室之位,应当不会有人觊觎。
那么,这个孩子……是他的?
这个女子怀了他的孩子?
一瞬间,仿佛血液沸腾到了极点!激动之情不能溢于言表,他只能握紧拳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拍拍衣服站起,躬身抱拳:“在下赶急,不是有意撞这位姑娘的,得罪之处还请海涵。”总之他想赶紧从她视线里消失,这地儿不是相认的地方,况且他现在是另外一个人的身份。
正想开溜带着钱袋去找管事爷,却被她抓住了衣袖里装着钱袋的那只手手腕,只见她歉意笑着:“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刚刚挡了你的路害你摔了一身的泥……不若我做主为公子洗尘如何?”“泥”字吐得极重,他知道她在不满,但没有发作出来,选了这样一种方式。没想到这个女子讽刺人的时候,竟是这样的,颇是可爱,令他想笑,却碍于场面,只得憋回去,结果憋得脸色微红,装作气冲冲甩开她的手,“姑娘自重!”他的手她可以随便拉,别的男子的手,她也会这样拉住么?
会吧?
心里面有些怅然失落。这一收手,袖口里面的钱袋已经不见了,抬眼,只见染夕满意地背手对着他,面上正色道:“公子莫要误会我的一片好心。”
好心好意将钱袋收回去么?太可爱了!这样的方式……
越来越想笑了,脸憋得通红,他不敢再停留,生怕笑场,于是找了一个读书人最喜爱用的理由回绝:“在下有手有脚,不受嗟来之食!”说完躬身一揖,飞快离去。
还不等他趴着墙角开笑,却痛苦发现,管事爷一行人早就不知所终,一时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入夜后,他卸下了所有的易容,站在了享誉江南盛名的“云天”后门前,手中捏着一枚温润的棋子。
十九岁赶考前,他曾游山玩水过一阵子,及第后就再没回过杭州,此次回来,便想着来见多年前的一个朋友。
而这位朋友,如今盛名在外,却鲜少见人了。
与他相遇,来源于一盘棋。
那是他上京赶考那年,临走前几天,杭州城忽然搭了台子,说什么云天的头牌相公宵露摆下一局棋,名“死局”,邀天下人手谈。
好大的口气!
他年少轻狂,又喜爱下棋,这样的热闹怎能不凑?那棋局在云天门口摆了多日,却无一人可破。
他上前瞧了一眼,第一反应是——死局,果然是死的!这宵露存心找茬吧?
明明是一盘死得不能再死的棋了,就差落个两三子,就全盘告罄。杭州这等大城,要么是不会下的百姓过路观望,会下之人见此死局,也不屑自取其辱,于是这棋就这么耗着。而摆下这盘棋的主人迟迟不露面,放了话说一定得说得出破解之道,才能相见。
他嗤笑了声,这头牌相公好矫情!他倒是想见见,到底这人是真的喜爱下棋,钻研难题,还是存心为难人?
抬手,黑子一落,死了一大片黑子。旁边懂棋的群众不由得笑他:“公子,你不会下莫要糟蹋了棋局!”
他笑而不语。是,断送了不少黑子,但,关键的几粒黑子,却因此从无气到有气了。
一个脸上淡漠到极致的素衣女子走上来,俯身无表情道:“公子,主人有请。”
就这样,他跟这云天的宵露隔着帘子就这盘半死不活的棋手谈了三个时辰。结果……值得一提的是,他输了。
少见的,输了。
虽然只输了三子。
他叹了口气,却听帘子里面的男子赞叹道:“公子好棋艺!更是好气魄!”
他知道宵露指的什么,毕竟自取其辱这种事情,不是人人都有勇气的。他淡笑:“宵露公子说这盘棋叫‘死局’,死了却摆出来让人研磨。我却以为,这棋局,仿佛在述说着一句话。”
“哦?”宵露来了兴趣。“何语?”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宵露公子的棋里面,有深深的无奈和矛盾,死得不能再死的局势,公子却想找到一个出路,找一个‘为’的理由。”
他就棋局论事,此话一出,仿佛击中宵露的内心,从此引为知己,开了帘子,两人面对面又手谈了几盘。
临走的几天,他与宵露不知道下了多少盘,胜负各半,他不得不承认,宵露是他鲜少遇见的对手,若不是急着上京,他或许会跟这人谈山论水。
临走时,宵露送他一粒青玉棋子,笑道:“古有高山流水为知音,我们,算是知棋了。”
唐介摸摸脑袋,最终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当日我接下‘死局’,其实只是想挑战自我,看看会输几子,以此来预测我赶考的成绩而已……”
当年的好友,这几年一直没有断过联系,只是书信不比面对面,自那以后再没有人能下棋赢过他,不免怀念起那段日子,所以一熟悉了杭州的种种事情,等到了初一宵露搭台子,唐介便将那枚青玉棋子交到宵露身边的人手里,之后很快就见到了这位多年的好友。
下了一晚上棋,像是把这么多年所有棋局的疑问解答个遍,次日清晨,日头刚升,露气未散。他神清气爽道别了多年的好友,从后门走到偏僻的巷子里。
没走几步,面前站着个红衣女子,容貌极盛,眼中的火气也一样盛。他曾经在宵露身边见过这名女子。宵露身边长期有两名女子在晃悠,淡漠的素衣女子是宵露的侍女风烟,而行为不羁的红装女子则是宵露的上司,这“云天”背后的老板,名字……不知,只听宵露叫过一次“姿姐”。
这红衣女子,每次看他,活像他抢了她的心爱之物,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本着“女人不好惹”的心思,他匆匆装作没看见,埋着头向她走去。
“站住。”红衣女子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气势惊人。
他止步,抬头干笑:“姑娘找在下……”
她不跟他客气,直接问道:“你跟他待了一晚上?”
“是。”下了一晚上棋,但是不累,反而很精神。
面前的红衣女子眼一瞪,眼神像是杀人,拳头握紧……
唐介背后闪过冷冷的风,不禁出声道:“姑娘,你虽然是他的老板,但他难道不能有自己的自由?”连交友的自由了没有了?就算是相公馆头牌又怎样?
他知道云天相公不能随意见外人的规定,所以为宵露不平。
“啪——”一巴掌扇过来,他没躲,生生挨了这一耳光,存心只想让红衣女子出气,而不要回去肆意对宵露发气。
巷子里刮过一阵风,红衣女子在风中发丝飘扬,衣衫扬起,仿佛被怒气所激起那般。“你再靠近他试试!”她如此威胁。
他不看她,只盯着旁边柳条,心里为宵露抱不平。“我……不会放弃的。”说完越过她,快步向前走,正要转弯,那头钻出一个脑袋。
他一怔,看了一眼来人,心中一暖。
柳染夕。他默念她的名字,眼神从刚刚的不满柔和下来,朝她温和一笑。
染夕不明所以,但面上仍是回他一笑,然后擦身而过。
那笑,就像是熟识的好友之间的亲近。
他背对着她,噙着笑摇了摇头。这女子,是不是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对他来说,是第一次见到?
、番外:尘介(五)
再次见到她,是半个月之后,她铺子开张那天。
他接近管事爷失败,又怕这是他对他的一个考量,所以故意让手下人不跟他接触,结果彻底失去了金钱来源。这半个月来,身上终于分文不剩,最后一餐是两天前的一个大饼,好在夏天天热,喝点水也没什么胃口,就这么挨了两天,再也受不住了,豁出去将衣服一洗,大摇大摆进了一个饭馆,吃霸王餐!
他特意选了这家,只是为了观摩街对面她新开的铺子的情况。可惜运气不好,选了一家杭州城有名的母老虎开的店,结果……可想而知。
他被乱棍打出!偏偏因为装扮的一个书生,不能用武功反击,只能生生挨着。
忽然就明白了染夕当时在黄家的感受,明明有武功,奈何扮的一个弱女子,做不得惊天动地的事,万事只能默默承受着。
“且慢!”娇嗓喝止,这个声音,他认得,曾经在他耳边低吟,在他眼前编故事。
染夕说,她不想开张之日见血,于是替他付了饭钱,他望了她一眼,对上她的眼睛,只见一丝光从她眼眸里扫过,仔细打量他,然后恍然大悟。
他知道,她多半是认出自己是当日那个顺走她钱袋之人。
她眼里那种狠狠的与他结了梁子想将他揍一顿的表情,没有吓到他,只让他觉得……可爱!
不论高兴,还是生气,不论笑,或者是怨,她都是面上淡淡的,不细看真会以为她不在乎。
可他现在知道了,她在乎,她只是不想这种在乎坏了自己的心情,才息事宁人。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广阔的胸怀。
他见她当场做起了生意,悄然无声离去。路上正茫然自己无钱无势来日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他遇见了八王。
八王发现了他这块璞玉,听管事爷一报,背景干净,再一考察棋艺,发现这个书生竟然能在棋局中分析天下局势,正合了八王的口味,于是赏识他,重用他,还赏了他一间房子,在城外山上。
他每日下山去王府,总是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