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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见,唐介只觉得天旋地转。
竟然是染夕……
、番外:尘介(九)
她看过来的眼神愤怒而惨淡,凝着被欺骗的难以置信……她到底听去了多少?
“影三住手。”兰姝向那男人吩咐道。
他正欲开口解释,只听染夕咬牙切齿问道:“我的匕首是不是你拿走的?”
“是。”的确是他那天清晨拿走的。
“那……”她迟疑了片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质问:“‘碧山冰莲’的掌柜是不是你下的手?”
“碧山冰莲”的掌柜……那个偷听了他与兰姝说话的碧门女子么?
听她恶狠狠的语气与提到“掌柜”二字时,眼光追忆般地闪动,那掌柜似乎是她的至交好友。
她若知道杀了那掌柜的是兰姝,可会找兰姝拼命?
但现在,兰姝手上握着能够洗清柳三饮罪名的本子,他无法向染夕道明,却知道,兰姝这会儿……不能有事!
一念及此,他身形微微一晃,挡住了身后兰姝的大半个身子,才终于点点头:“是,是我。”此事,只能日后向她解释了。
“为什么?”她追问。
唐介心虚别过眸子注视着不远处的荷塘,“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这也是事实。
“所以……你就……”
他抬头,正视着她问道:“你要杀我偿命么?”夕,你会杀了我么?在知道了我以梅铭的身份骗了你,还是那个玷污了你清白的人之后。
她迟疑了。
他一直在等待着,只觉得这等待的时间仿佛过了千万年。
她若来杀,他决计不会还手。
这是他欠她的,一个交代。
她终于抬头,斩钉截铁道:“会。”
是么……他在她心中,终究还是而而。“你动手吧。”
他见过她下手的风格,干净利落绝不含糊。他只求她下手时留三分情面,留口气给他查清事实真相。
却忽略了另外一个人的反应——
“不要,介哥哥不要!”兰姝抢步挡在他面前,大吼:“你不许伤他!我会跟你拼命!”
“姝儿不要胡闹。”他将她揽到身后,直面染夕。
这是他与她的事。
她果然出手了,毫不留情向他逼来。兰姝不顾阻拦冲过来拦在他身前,那边影三也动了!
刚一交手,只见染夕身子一旋,借力背对着他朝荷塘后门遁去。
然而此时,兰姝却纵身飞起,翩翩然挥出一掌,直扑染夕的后背!
他提气想去追,奈何内力被封,半点力也使不出,只得大吼制止:“姝儿!”
兰姝那一掌已落下,染夕一口血喷出,身子若秋风中的落叶,翩翩落下。
不要!
他几步上前,兰姝已落地,转过身来扯着衣料咬唇道:“介哥哥,对不起,我只是慌了怕她杀了你……”
他顾不得许多加快步子朝兰姝质问道:“她已经放弃了你没看见?!”
兰姝委屈垂眸:“可她说她会杀你,她以后说不定会回来杀你,我怕……我只是担心你……”
他懒得听兰姝解释,一把推开他,就欲跳下水。
“不可以!”兰姝拉住他,“介哥哥你现在没有内力,下水闭气好比常人,会有危险的!”
“你滚开!”他大吼,抛却了一直以来温文儒雅微笑待人的态度,好比那吃人的老虎,咄咄逼人。
兰姝被他一吼,吓得松开了手。
趁着这一空挡,他翻身,就要朝荷塘跳去。
后颈忽的一痛,意识昏迷前他看见兰姝扬着收刀,楚楚可怜看着他。
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他从陌生的床上坐起来,轻轻地没有惊动趴在床边的兰姝下了床,悄悄推开了门。
“去哪里?”影三抱着刀抵着墙壁沉声问道。
唐介看了他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一把刀拦在他跟前。
“你要与我动手?”他刚刚试了试,内力已经恢复八成,对付影三应该不成问题,但若真的动手,惊动了兰姝,就走不了了。
“小姐有令,不能让你走。”
“小姐?”唐介颦眉道:“你家主人是谁?”
影三缄默,直直瞪着他。
“姝儿进黄家有七年了吧。”唐介眯眼道,“这七年,你可一直守着她?”
“小姐是我进黄家的唯一目的。”影三沉吟。
“七年了……”唐介声音飘转,“一直守着,仅仅是主仆,不曾动心?”
影三眼眸一闪。这一闪出卖了他。
唐介心里有了底,笑问:“你真愿意让我留到姝儿身边,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拦在面前的刀垂了一点。
唐介身子一侧,几步跨过去,走了一段距离,没有听到追上来的声音。
影三握着刀立在原地,目光悠远目送他离开。
月色撩人,丝丝透到水底,隐约勾勒出池塘底的轮廓。
八月的水,并不寒。
但当他潜到水底,偌大的水底不见染夕的身影,他的心寒了。
水中隐隐约约飘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游近了一看,原来是一个密封极好套在网里的罐子。
既然浮得起来,那必然是空的!
密封如此好,又沉在这种地方……
他心头一动,抱着罐子浮出水面。拆开密封的口子,里面赫然是一个被人撕了两页的簿子。
接着月色,他一页一页翻开,里面清晰记载了哪年哪月哪日用药剂量和对象,正是他想要从兰姝手中拿到的那个绝对的证据!
呵,他在做什么呢?
轻言细语对待兰姝,只为了得到这本簿子为柳三饮平反,却伤了染夕。
而今这簿子找到了,染夕却生死不明了。
他将簿子藏好,又一次扎进水里。在安静的夜里,幽深的池水里,静静地闭眼。
夕,当日你闷在浴桶里面也是这样的感觉么?这样绝望无助的感觉么?
夕,你在哪里?
等他再睁开眼,周围的一切却变得宽广了。
唐介疑惑地浮出水面,映入眼帘的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浪涛一拍接一拍击打着河岸,带来了河水的腥味。
想不到黄家荷塘竟别有一番洞天!
那……染夕呢?
思及碧门的人脉,他出水后首先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荷花池”,询问蔡姑娘。
“染?”蔡姑娘眼睛闪烁了一下,“到京城来了?”
他抱拳一礼:“请姑娘务必帮忙!”
“大人,”蔡姑娘眼波一转,顾盼生烟,“您来我这‘荷花池’,却是为了外面的姑娘,你让我楼里的姑娘们情何以堪?”
他急道:“请姑娘一定找到她!或者告知她的下落!”
蔡姑娘眼眸一敛,正色道:“先不说我不知道染的下落,即便知道,作为外人的你,也无权知道我门人的下落。”
“我是孩子的父亲!”这样还算外人?
蔡姑娘一愣,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他又恳切道:“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很担心她。”
“呵,”蔡姑娘一笑,“既然知道她受了伤,早些时候去哪里了?怎不及时救治却跑来我这里要人?”
听这话,隐隐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蔡姑娘已经知道染夕受了伤。那染夕极可能在这里!
“当时情况……”
“大人,”蔡姑娘抬手打断他的话,“情况再紧急,若不能将我家小染的事放在第一紧要的位置,你……已经失去了找我要人的资格了。大人请回,奴家不送了。”
蔡姑娘摆袖,摇着婀娜身姿离去。
第一紧要的位置……他没有,不是么?
唐介苦笑着握拳,抬头望天。
他都在做什么?……
但,他可以确定,染夕的确被蔡姑娘收留了。况且听蔡姑娘语气,应当与染夕相当交好,他便也可以稍稍放心了。
只是,“荷花池”的防守密不透风,任他几次密探,都见不到染夕一面。
直到一个半月后,升官为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事的蔡齐大人宴请几个一手提拔的部下,他才终于见到她。
他第一眼便认出她了。头坠玉钗,手挽玉镯,腰佩香囊,脸蒙细纱,黛眉轻挑,着鲜艳透薄的纱衣,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精致的妆容,不由得眼前一亮,一时间忘记自己嘴里的酒水,结果被呛到。
段少连打趣他看见漂亮姑娘就忘记吞了,杨偕在一边帮腔。
“子方,是熟识的人?”座上蔡大人询问。
唐介停止了咳嗽,平缓着呼吸,瞥了她眼。
他知道她不是“荷花池”的姑娘,但他能说他认识,这是他女人么?日后他若明媒正娶过来,同僚们还不得对他这个妻子指指点点说她出声风尘,身世不干净。他无所谓,却怕她又过着在杭州时那样,被人指责咒骂,扔蔬菜又不能吭声的日子。
不如就当不认识,以便日后正式介绍同僚们认识的,是一个他们毫无印象的染夕。
于是他微笑道:“怎么会?只是觉得眼熟像故人。此时看清,是子方认错了。”
她被安排到了他的身边,一入座便给自己灌了杯酒,敬段少连。
席上,他盯着她,想问她为何会混在舞女之中,却听杨偕幽幽问道:“子方,据说吕大人亲自上门提亲,可有此事?”
这一问,唐介在心里叫苦连天——杨御史大人,你这是挖坑给我跳啊!
、番外:尘介(十)
果然,手揽着的纤腰一僵,只见染夕表情一沉,低着头不语,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出她神情如何。
“这可不是传闻!”段少连接口,生怕坑不死他唐介一样炫耀道:“子方自从上京之后,这京城有钱有势才貌双全有背景的大家小姐们就让媒婆把门槛踏破了一样上门说亲。也没见你吭声,什么时候又把吕家小姐勾搭上了?”
“什么叫‘勾搭’?段希逸公子,身为言官请注意措辞。”他不好直面指责段少连的话,只是抿了口酒,似笑非笑,目光的斜角一直仔细观察着染夕的动静。
“让吕夷简亲自上门提亲本就不简单了。”杨偕感叹。“吕夷简意在拉拢。”
蔡大人忽然道:“说起吕夷简这个女儿,似乎是刚认的吧?”顿了下,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跟哪个女人生的,忽然才冒出来。不过,不碍事,子方若是看上了就娶过来,据说那姑娘生得也好看,又与吕夷简没相处几天,没什么感情。吕夷简既然拉下脸亲自上门提亲,必然那姑娘求的,可见那姑娘十分倾心于你。”
兰姝倾心他……么?或许吧。可惜,他顾不上其他女子了,身边坐着的这个,就够他头疼的。
“敢情子方是早有意中人,所以之前那些姑娘再美再是有背景也入不了眼啊。”段少连唏嘘,继续给他挖坑。
他只好不置可否一笑。段少连这句话算是说对了,他的确是有意中人了,这意中人,现在就在他身边,被他揽在怀里,哪里也去不了。
“滴答——”一声极弱的水滴声在耳边响起,他敛了笑容,慌忙转过头去,只见染夕端着酒杯强颜欢笑:“那……奴家可就恭喜大人了。”仰头饮下之后赔笑道:“奴家有些不胜酒力,去外面吹吹风可好?”
她一走,他便心神不定起来。她刚刚的话……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还有她的眼神,就好像……
唐介神色一沉,突兀地站了起来,霎时间一桌人全部停了手下嘴上的活儿,茫然看着他。
“大人,”他先朝为首蔡大人抱拳一礼,“子方失陪一下。”
蔡齐大人微愣之后,了然一笑,摆摆手:“去吧。”
快步走出大门一望,染夕还在外面没有走,他心头一块石头暂时落地,舒然一笑,几步走近了,将她单薄的身子一拢,抱在怀里,想用自己全部的体温,在这初秋的夜里,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