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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抱在怀里,想用自己全部的体温,在这初秋的夜里,给予这个单薄身影最大的温暖。
她没有回应他,只是僵硬任他抱着,半晌过后,才听见一个淡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大人……抱够了么?”
这声线,怎如此的冷?
他放开她,抓住她的肩膀关切道:“你有没有事?伤得重不重?”
她抬眸,冷冷看着他,“大人何时从御史转为御医了?望问关切这样的事,大人来做不合适。”
一句话,拒他于千里之外。
“夕!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他急切道:“你若怨我,我向你赔不是,姝儿那天鲁莽了,她只是想救我,我过后训过她了。”
她的笑容极冷:“赔不是?你是她什么人,能够代替她赔不是?”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方式不对,慌忙解释:“我……夕,你听我说……”兰姝会对他下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而其尴尬的药性和之后的种种难堪让他对此事难以启齿。
她冷冷打断:“大人,孤男寡女,拉拉扯扯的有损您的清明,请你放手。”
他的手微颤,仔细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很认真,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手一放开,心便空了。夜色中,染夕的身影笼在在风中飞舞的轻薄细纱中,飘忽单薄,令人想揉进怀里好好的呵护。
还未付诸行动,就听她低低一笑,呢喃:“原来我爱的,从来不是你。”
心头猛地一震,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误把你当梅铭了。”她低头讽刺一笑,“你毕竟不是他。”
梅铭不就是他吗?
那如今在她心中,他到底算谁?
他想问她,却不知如何开口,仿佛任何一句话都会错上加错。他紧张,无奈,只能将疑问吞进心里。
她娓娓将他的疑问解答:“梅铭虽然没有功夫,但是他有担当,他知道在关键时候保护我,而你没有;梅铭虽然身负杂事,但一旦听我有事,他会急急忙忙回来,而你不会;梅铭有纯粹的笑容,会脸红会因为我而愤怒,而你……目前还没有;梅铭会为了自己的理想拒绝八王义女管初雪的求婚,而你……”
末了还冷嘲地笑道:“你从来就不是他。”
一针见血!
是的,他没有。
没有在兰姝一开始出手就制止,而是在她击向染夕时才反应过来。如今想来,若不是他那一声呵斥,染夕又如何会停滞那一下任兰姝一掌落实了?
也没有在她受重伤时,尽一切努力找到染夕并见到她,只知道她在“荷花池”而已。
更没有真真正正地直面拒绝过谁,因为他知晓,上门提亲的,都是些权贵,他身居要职,没办法如同梅铭一般,大大方方就拒了。他到底,放不下对权位的追逐。所以才会对吕姝的提亲一拖再拖,只想拖出个法子来。
梅铭可以一心一意爱染夕,他却不得不为了父亲“愿天下君主明治,百姓得以公道”的遗愿而在御史的位子上努力,谏言、明察暗访、找出一切藏污纳垢的地方。
这一切,或许是梅铭一直向往的官场。然而,梅铭却是他一直羡慕的人生。
可惜,都是奢望。人在其职,不得不谋其事。
他极力构造出的这个美好的奢望,原也是为了圆自己一个心愿,却让自己所爱跌入其中,不禁垂眸苦笑:“我该庆幸自己的成功,瞒过了所有人。甚至让你……爱上了这个不存在的人么?”
“你应该的。”她转身,对着漆黑的夜色微笑,眼眸间竟一片释然。
这释然,是否是看透事实后放手的表现呢?
痛楚如同秋夜的凉意,一寸一寸透过肌肤,侵入骨髓里,漫进五脏六腑。痛……痛得手指都无法弯曲,只能发抖,无力抬起去抓住夜色中的她,千言万语终究只能埋在心中。
夕,你可知道,你面前这个人,在人前尽力掩藏自己,伪装自己,却从来不曾想过对你伪装。你可知道,那个梅铭,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幸福着的我?
但若是两个我令你心慌,令你彷徨心生放弃,我宁愿这个我极力想做的梅铭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眼里,心里。
因为,那是未来的我,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的梦。
哪怕我如此想将这个梦继续下去,漫无终点。
是你那一耳光,让梦醒了,一切都碎了。从我露出真面目开始,我便明白,一切……回不去了。
你是我梦里的人,夕,我们终究……只能到这里?
我不忍,不忍你一个人在梦里,然而,看见你从这个梦里走出来,我却不舍了,不舍你离我而去。
夕,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挽留住你?
她看着别的地方,眼眸没有焦点,肩膀微微一颤。
“你很冷?”考虑到她重伤之后可能没有痊愈,身子御寒能力较差,他关切向她额头探去,却被她轻巧侧头一避。
他干笑收手:“你身体没有复原,我送你回去。”
她抬眸不带温度一笑:“大人,您这样的身份提出送奴家回去,奴家会误会您是想去过夜的。”
奴家?过夜?
紧接着她眼神一沉,道:“只不过,奴家虽是残花败柳,可也是很贵的哦。”
残花败柳……
她这可是在怪他,怪他没有对她负起责任,抛下了她?
夕,如果我此时此刻,不再是以那个你曾爱过的梅铭,而是以唐介,你孩子父亲的身份对你说,让你嫁我,你可还会点头?
孩子父亲……他在心头轻轻自嘲一笑。除了孩子,唐介这个人与柳染夕竟无任何瓜葛。而今孩子已经没了,到头来,他与她唯一的这丝纠葛也断了。
他看着她,犹豫着怎样开口,又见她抖了一下,比刚刚还要剧烈的颤抖。
身子最关键,其余的话先放一边吧。他语气柔和道:“你等等,我进去拿衣服。”
但,等他拿了衣服出来,留给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院子,与初秋那缕仿佛夹带了她身上香味的清风……而已。
她终究是走了。
走出了这场他们共同编造的……梦。
、(五十四)当年事因
回过头去;赵祯一袭白色锦缎便衣,披着一件浅黄色外袍,在阳光下笑得温润如玉,看我的神情仿若老友再见般欣喜若狂;偏偏没有表露出来。
“嘉……”一个苍老的颤声将我的视线引了去;只见一位发色胡须星白的老者气宇儒雅地恭敬站在赵祯身后;眼眸似有泪光闪烁;我瞧仔细了他的模样;不禁脱口叫出:“张伯伯!”
这声“张伯伯”一出口;老者一僵;眼神灰败下去;恢复了从容;慈祥道:“原来是染夕……”
赵祯将外袍一解,搭在了我身上,关心道:“在这儿站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张大人的家丁可是为难你了?这九月下旬的天儿,也转秋了,别寒着了。”
昨晚淋了一夜的雨,若着凉,早病了。但,此时此刻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悉心呵护我,说不感动是假的。
然而,这感动中却带着细微的疏离,像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心尽数感动了去。
张士逊大人走上前来,皱眉呵斥门前侍卫:“怎么不放这位姑娘进去?”
“张伯伯,”我抢道:“是我刚刚来,他们并没有为难我。”
“那就好。”张士逊点点头,然后朝赵祯微微一躬身,“公子请。”
赵祯领着我大步流星走了进去,熟练穿过亭台,走向大厅。
“染夕,你来这么些时日,怎也不来找我?”路上,赵祯好气地抱怨。
我微笑摇头,“小受哥哥日理万机,染夕怎敢耽误了国家大事。昨日见了卓侍卫,才听他说小受哥哥在找我。这不,大清早我便来了。”
赵祯点点头,想起什么,问道:“说起来,你昨夜对阿逸说了什么,他回来时全身湿透了,模样呆呆的,我唤他几声才应。”
“……”对赵祯这样不会武的人来说,这还真是不太好形容的一件事,我含糊道:“卓侍卫正遭遇人生巨大的转折点。”悟透了,他便是江湖顶尖高手。
“巨大转折点?”赵祯愣了下,微笑猜测:“可是遇到了心仪的女子?”
“……”看来我是对的,他果然说不通。
见我不答,他继续道:“阿逸模样才华都是上好,与他介绍了不少才貌双全的女子认识,偏偏阿逸跟根木头似的不开窍,这回可难得啊……终于……”他感慨着,转过头来问我:“是哪家姑娘?”
“……”对于小受哥哥你丰富想象力,我能不答么?
局面微僵。
一丫鬟及时出现,缓和了场子:“公子,小姐,老爷请你们上座。”
张士逊随后踏进门,先朝赵祯一礼,这才坐下。
“老师不必多礼。”赵祯温和道,“朕到老师家里来,本就为了图个自在,老师可别坏了朕的自在。”
“臣谨记。”
“染夕,”赵祯看着我道:“这些时日一直等着你来。你救了我,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
“小受哥哥,你又来了。”我无奈地笑,“都说了朋友不言谢。”
“总觉得,你拼了命的保护我,我却不做表示,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
“小受哥哥你怎么没表示?”我耸肩笑道:“你跟我说了谢谢了。”
“这就够了?”他不确定问道。
想起了一件事,我思考了一下,然后道:“如果小受哥哥执意想做其他表示,那么,请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一听我有所求,他立刻眼睛一亮。
“就是十一年前被贬的寇准寇大人,请为他正名!”这也是死去的冰莲生前一直努力的心愿。
“寇准大人?”赵祯想了一会儿,欲问我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正欲说什么,敲门声响起,外面丫鬟诺诺道:“老爷,外面有一公公求见。”
我与张士逊大人同时朝赵祯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张大人随即吩咐:“快快请进来!”
公公在赵祯耳边细语几句,赵祯匆匆告别,对张士逊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老师,诸事拜托了。朕先回宫了,你与染夕继续叙旧。”
我以为他说的是国家大事,也没有多想。
赵祯走后,这大厅里面只余我和张士逊,忽然就沉寂下来。
“张伯伯这些年可好?”我轻咳声打破沉默,望向张大人,问道。
“还好。”张士逊笑容可掬答了句,然后垂下眸子,“就是有时想起你们一家子,心里觉得寒凉。特别是嘉如和三饮……可惜了。”
“张伯伯……感谢您当年将我与哥哥提早送走。这么些年,一直惦记着报答您,今日终于见着您了。”
张大人无奈摆摆手,“莫提那事儿了。老朽当年送你们去安全的人家去抚养,没成想半路却丢了你们。这么些年,老朽只道含恨终生,去地下也无颜面对嘉如与三饮了。还好……染夕你还活着。”
我低头舒然一笑,“张伯伯,我与哥哥都还好……”神情一敛,我低声问道:“染夕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爹到底是……?”
张士逊一怔,随即站起来在门外张望了片刻,吩咐方圆一里不准经过人,才将门窗关好,重新回到座位上叹了口气,“你爹……也冤得很。”
“嗯?何解?”我专心竖了耳朵。
“这些事,千万别对外人道起。“他沉声道:“当年……先帝晚年糊涂,刘后掌权,眼见着快成了武后第二,这唯一的阻碍自然就是八王。”
“那时候,先帝弥留之际,我们这些重臣都在场,亲眼见着先帝手比了个‘三’和‘五’,众人都心知肚明指的是‘八’,意在传位八王。早些年寇准闹了那出后,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