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宛宛学会的第二个称呼就是“舅舅”。
小女孩一句甜甜的“舅舅”,外加天真善良无邪的目光,柳家哥哥顿时也觉得自己此前所受的折磨都值了。
宛宛左边一句“姿娘”,右边一句“舅舅”,站在摇篮一旁为小女孩整理尿布的柳家哥哥本来在美美地享受小女孩的呼唤,琢磨着琢磨着忽然觉察出几分不对味来。
荷姿是娘,他是舅舅,也就是娘的哥哥或者弟弟,这……
于是柳家哥哥倏地直起身子,看着一旁翘着二郎腿在品茶的荷姿,冒出一句惊天之语:“我怎么产生了种乱伦的感觉……”
荷姿一口茶喷了出来。
宛宛在摇篮里笑得开心。
、番外:姿何逐影(一)
在第一眼看见到她之后;柳逐影忽然觉得人生有了朝气。
那一年,他十四岁,与一众少年跪在院子里,头顶着茶壶一动不动。
他的人生;有十三年是很幸福的;有爹有娘有妹妹;一家人和和睦睦。学堂的先生也直夸他聪慧;是栋梁之材。
所有的美好;从十三岁时那场变故开始改变。那一年;爹娘没了;家被抄了;他与妹妹待罪之身;被人提前接走,中途却与照料的人走散了,再不敢回去。
他想过投奔娘的寿州老家,却怕官兵第一个想到去陈家,他们一去会给陈家带来血光之灾。于是路一折,直下江南。
他记得,娘告诉过他,她的好姐妹八王妃在杭州养病。
妹妹染夕病得严重,他拖着她跋山涉水终于来到杭州,然而,事与愿违。八王爷被疑毒害先皇,仓皇闭门养病,想要他们命的是即将成为太后的刘娥,八王妃……惹不起,生怕一个风声走漏,给了刘太后办八王爷的证据。
希望破灭,身无分文,他带着妹妹流落街头。乞讨的日子也不是不能养活两个人,但妹妹染夕的病却一天天加重。
就在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一众乞丐中看见了他,眼中一亮。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女人嘴一裂,脸上的水粉立时起了褶子。
他抱着病重的染夕厌恶地往后缩了缩。
女人瞥了一眼他怀中的染夕,诱惑道:“我可以给这小丫头治病,可以免你们乞讨的日子。”
他颦眉低头沉思。女人继续道:“你这会儿不跟我走,即便小丫头病好,过个两三年,也会被大户人家强行拖走,届时,你哭都来不及。”
他听完身子一僵,抱紧了怀中的染夕,低声道:“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女人见他动心,眼眸一挑,一字一句道:“你的全部。”
全部……
他低头望着靠在他怀里面黄肌瘦病呼呼的染夕,眼光一柔。
染夕,哥哥保护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如果,哥哥的全部能够换你一命,哥哥觉得,值得。
他抬头,“好。”
一个字,从此改变他的一生。
那个女人依照诺言给染夕请了大夫,治得半好不好地便带他走了。
他被带到了杭州最大的相公馆“云天”,掌柜的瞥了他一眼,便眉开眼笑地收钱收人了
当年的他,太过天真,真的信了那女人会治好染夕安顿好她。没想到,三个月后,当他偷偷溜到那药铺,却得知,他前脚一走,小丫头后脚就被卖到了春花院。
春花院,听名字便知道,是妓院……
他因为被发现偷跑,受了一顿针刑。这种惩罚不会伤筋骨,却疼痛万分。当夜他蜷缩在被窝里,最疼的不是身体上受的刑,而是心头的自责与痛恨!
一念之差,他毁了染夕!
那天之后,他不再存了偷跑的念头,内敛的性子更加稳重,乖乖地学每件事物,争取在“云天”早日立足,可把妹妹染夕在接客之前赎回来。
一直这么兢兢业业地过了大半年,直到那一天,她出现。
她出现的时候,阳春三月,一直云沉沉的天空晴了些许,照得院子里面暖洋洋的。训练新人的管事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手里晃着藤条斜瞄院子里的这一众少年。
忽然,通向后园的走廊响起一阵喧闹的人声,连管事也忍不住转过头去瞧了一眼。这一眼过后,管事脸一垮,连忙起身,躬着腰迎过去,“主事的,您怎么来啦?”
柳逐影与一众少年趁着管事一时松懈,也跟着别过眼。
远远看过去,走廊上走过三四个人,其中还有“云天”的掌柜,排头的女子被众人簇拥在前,红衣如火,青丝不绾,飞洒如瀑,在阳光下灼灼耀眼。
光是这个身姿,这气势,就足以让人拜服。
红衣女子停步,眼睛望了过来,嘴上问着管事:“这一批是新来的孩子?”
“是是,”管事连忙回答,“这批孩子还没调教好,入不得主事的眼。”
“哦?”红衣女子饶有兴趣地背手,信步走到一众少年面前。
柳逐影小心翼翼地抬眼,顿时挪不开视线了。
红衣女子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樱唇扬着一抹干练的笑。那一双凤眸流波晶亮,黛眉微挑,很有气势。整张脸虽不施粉黛,却好比艳阳般绚丽绽放光彩,令人无法转目。
太过专注她的容貌,反而觉得她一身松散的,中衣外露,似乎也没什么不雅的。
“嗯嗯……”红衣女子来回踱着步子,满意地点着头,“不错不错,都是好苗子……”这话,活脱脱就像将他们当做了鱼肉,随时下刀宰割。
他,意外地没有反感,反而欣赏她的直爽。
他也没有忘记,这个红衣女子,连掌柜都敬她讨好她。
主事?
眼看着红衣女子转身就要走,柳逐影不知哪来的勇气,摔了茶壶站起来,连滚带爬冲到红衣女子的身后,企图留下她。
众人不防这种事情发生,竟让他拽住了红衣女子的后腰衣料,不料他刚站起来就往前冲,平衡不及又冲得过猛,整个身子朝红衣女子撞过去,瞬间将她扑倒在地。
一瞬间,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红衣女子讶然扭过头,杏眸圆瞪,一抹霞色窜上娇颜。
当下他也不管不顾了,闭眼大喊:“求你救救我妹妹!”
他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冲动,只是下意识觉得,她能救染夕。
这么些日子待下来,他听说了春花院的种种传闻,据说春花院因为揽不起客人,因此对院里的姑娘特别的残忍。染夕落到那种地方,即使不接客,恐怕也处境艰难。
他不能让染夕在那种地方再待下去了!
红衣女子愣过之后,黛眉一挑,不怒反笑,“你可知道你今日所为可有什么下场?”
柳逐影低头翻过身子,手里还抓着那红衣不放,喃喃道:“知道。”当面冲撞主事,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救你妹妹?”红衣女子坐起身,发丝凌乱,却玩心大起问道。
他仰头直视那张闪耀的脸,咬唇道:“你看我们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悲悯。”
红衣女子笑得灿烂的脸微僵,片刻又恢复笑容,“那你怎么又知道我一定救得了你妹妹?”
“我妹妹在春花院,叫柳染夕。”他答非所问。
红衣女子眼睛一眯,这小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告诉她妹妹的下落。这般笃定她一定会救,也一定能救?
呵,真是有趣!
红衣女子站起身叉腰懒懒问道:“你呢,你叫什么?”
“柳逐影。”他毫不含糊地答,怕她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又补充了一句:“‘托空芳郁郁,逐溜影鳞鳞’的逐影。”
红衣女子仔细看了他一眼,才道:“原来还有些学问,官宦人家的孩子?”
他起身点了点头,手里还是紧紧抓着那红色的布料。
红衣女子脸一肃,容貌越发的盛。“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出身,到了我这里,你都只是一个商品而已。”不出意外看见跪在地上的少年神情一抖,女子又道:“管你是少爷还是公子,你的文采技艺,都只能为我所用。从前你是‘逐溜影鳞鳞’的逐影,以后你就是这首诗下一句‘弄水滋宵露’的宵露了。”
他一愣,回神后随即道:“多谢主事赐名!”他咬重了“赐名”二字,不出所料果然看见院子里不管是掌柜还是管事,亦或者其他少年,表情都是一震。
主事亲自赐名!
这意味着,这个少年,是主事的人,以后处理他的事情,得看在主事的面子上。
柳逐影自然领会其中关键,也明白了今日之事,主事的不会与他计较了。
红衣女子看了看跪在地上似乎在思考的少年,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裙摆生怕她离去,拽了拽,这孩子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若是出口训示,恐怕管事的听了会与这个少年为难。她叹了口气,将胸前系带一扯,红色外衫立时滑落,然后仅着浅绯色中衣朝廊上掌柜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这大胆开放的行径,着实让院子里一众人震撼。
柳逐影木讷地望着那着中衣的背影离去,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上抓着那件被脱下的外衫,双颊登时火烧一般红了。
之后,红衣女子带来了话,转告他,染夕已经被她派人收走了,她会过得很好。
当日卖掉他的女人也曾保证过会照顾好染夕,那个女人骗了他。可如今收到类似的话,他却不由得信了。
他相信,那个女子会照顾好染夕的。
而那件红衫,被他压在了枕头底下,每晚睡梦中总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芳香,若蜻蜓点水,荷花待放,令他魂牵梦绕,一夜好眠。
、番外:姿何逐影(二)
在第一眼见到这个拉住自己的少年后;荷姿忽然觉得人生有了有趣的事。
这一年,她十六岁,已是碧门荷阁阁主,被碧玉门主派来视察“碧云天”。最近她老人家多次派她来处理与交接“碧云天”之事;隐隐有了将她当做下一任碧门门主来培养的意思。
她不懂碧玉门主是怎么想的;她若成为门主;怎么服众?
因为她个性过于散漫;性格也极不好处;动不动就容易发脾气;动怒;门人大多不喜欢她;甚至怕她。
碧玉告诉她;活得肆意潇洒就好,人生没有多少年可以任性妄为的。
碧玉一直这么告诫她,从六岁那年她被碧玉救走开始。
六岁以前,她是宣州一个县里何姓大户的千金小姐,她的爹是武林中的大侠,以正气公道声明远扬,还有慈祥温婉的娘亲宠她。家中一姐一弟,三姐弟相处地和谐愉快。
直到……那一夜,风雨交加,十几个黑衣人闯进,开始了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
屠杀……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有尖叫声。她亲眼看见头目砍下了他爹的手,一刀捅进他爹的胸膛。姐姐与弟弟一个个被残忍地杀害。
娘亲拉着她往外跑,却还是被头目赶上。头目一掌向她拍来,娘亲挡在她面前,鲜血吐了她一脸,扑在她身上,两人直直落入了身后的荷塘。
落水前,她听见了那个头目尖锐如鬼叫一般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一池荷花正茂,她就这样同娘亲跌进了水里,沉入了荷叶之下。
水下一片漆黑,她窒息,害怕……却不敢浮上去,只肯抱着娘亲,身子冰凉的娘亲闷在水里。
再也憋不住了,才探出个小脑袋,在荷叶与水面的夹缝里,透过气来。
那个头目背对着她,正与另外的黑衣人说话。
风声正烈,雨点噼啪拍打着荷叶,隐隐约约她只能听个大概。原来他爹因为近来不少江湖人士遇害,亲自上蜀山声讨蜀山弟子和远,求蜀山给天下人一个公道。
头目说至此尖锐地冷笑:“被蜀山踢出来也好,老子也不稀罕继续待下去,除掉了何家,看谁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