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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理由当然比较学术与正式,出于考虑到我的年龄与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宜自己生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保险起见,自然适用剖腹产。
而何绍群他没多说什么,在我提出想要自己生产的时候,斜着眼睛睨我,只用一句话就打发了我,让我立刻哑口无言,摸着鼻子灰溜溜的将准备好的一肚子腹稿全都咽了回去。他说,做得激烈些就要晕厥的女人,没资格跟我谈这个问题!
好吧,我的体力的确不好,他说的这句话,恰恰点中了我的死穴,让我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面对来自医院与家属同志的双重反对,我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自己的观点,在阵痛来临的时候,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被送上了手术台,生生的让人在肚皮上划了一条大口子。
现在,我站在镜子前,掀起宽松的居家服,仔细的审视着自己的身体。肚子上的刀口,它是那样长,素手摸上去,感觉是疙疙瘩瘩,起起伏伏的,深褐色的疤痕,看着就好像一条丑陋的蜈蚣长在我的身体上,很不漂亮,可以说是有碍观瞻。
它的存在,其实是很明确的告诉我,我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少女一般柔美无暇的了,这道疤,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句点,也同样是一个重要的起点。它使我做女人的生命中又多了一种使命感,使我的心灵与阅历更加的成熟,也让我知道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与义务。
它不好看,尤其是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体上。天下的女人都是爱美的,尽管我看到这道疤的时候,更多的想到的是,我已经做了母亲。但,每次照镜子的时候还是不免要遗憾,若我的身体还是如以前那般白璧无瑕,该有多好?!
可偏有人说我肚子上的这道疤好看,而且每每耳鬓厮磨的时候,总是喜欢摸着这道疤,亲吻这道疤,几乎都要变成一种难以克服的癖好。这个人,当然就是孩子他爸何绍群了。
说起他,我忍不住便是想要摇头。是不是我太孤陋寡闻了?我从来没见到过一个大男人,可以宠孩子宠到完全没有原则、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步。我有时看着他抱着孩子时,那种恨不得把天底下好东西都捧到小小人儿面前时的那种“谄媚”的表情,不免要想,将来我们的孩子会不会被他给宠坏了!
在我临产前的几个月,考虑到我和何绍群还没有正式“解禁”的尴尬身份,为避人耳目,也为了让我能有一个清净与宽松的环境保养身体,他将我秘密送回了奥地利。
在其后待产的几个月时间里,因为放心不下我,他成了标准的“空中飞人”,几乎每过小半个月时间,狂人一样的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忙不迭的坐上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奥地利看我。为此,那些日子,苦了大卫。他非常辛苦的陪着何绍群以出国开会与考察的名义转战两个大洲,转移并误导了众人好奇的视线,成了名副其实的“挡箭牌”。
三个月前,我在维也纳的私家医院里剖腹产生下一个六斤三两的健康女婴,终于升格成了正牌“奶妈”。后来听大卫说,当时何绍群从护士手里亲手接过这个从我肚子里刚刚取出来的小家伙时,激动的双手发抖,看着那劲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说得时候一个劲的直笑,说,实在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该把何绍群这副煽情到不行的表情拿个DV拍下来,将来也好当作是某人的一个大把柄捏在手里,以此好要挟大老板给他加工资,补偿一下他前几个月来不停倒时差的辛苦。
何绍群当时有没有像大卫说得那样失态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他爱这个小生命爱得那样深刻。
我刚生完孩子后的好几个星期,因为身体做了手术的关系,没有立刻回国,一直都在国外休养身体。而何绍群却因为国内工作所缠一时无法脱身。那时,我们这对才刚走马上任的爸爸妈妈,好比被银河隔开的“牛郎织女”,我在维也纳,他在上海,中间隔着千山万水。这对心心念念惦记着我们母女的何绍群来说,无疑是一种格外痛苦的煎熬。
几乎每天,他都要打电话给我,问候我,问候我们的小女儿,想要听听女儿的声音,哪怕是哭声或者是几声听不出个所以然的发音,他也能听得兴高采烈。如果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女儿正在睡觉,没能听见她声音的何绍群,会懊恼的在电话里大呼小叫,只差捶胸顿足了。那种情景,我就是没有亲眼所见,却也可以清晰无比的想象得到那个搞笑的画面。我知道,从小人儿降生的那天起,这个男人向来自傲的冷静与自控能力,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过了大约一个月的样子,一个有些清冷的清晨,何绍群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我面前,风衣上还带着晨露。乍然相见,惊喜之余,我几乎失笑的看着他,却也心疼不已。
我记得那天,他顶着两只明显的熊猫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还有一下巴的泛青胡茬,面容憔悴却精神亢奋,看的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不用多想,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为了尽快赶回我们母女身边,加班加点了许多天,至少暂时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这才归心似箭的连夜飞了过来。恐怕上海那头的扫尾工作,全都被他毫不客气的丢给了可怜的大卫了吧。
果然,过了没几天,当何绍群在维也纳的家中,终于得以快慰无比的大肆享受着为人父的兴奋时刻之时,大卫向我倾吐苦水的越洋电话很快也打到了我的电话上。
可怜的大卫,他大概是被何绍群“摧残”的快要发了疯,急需找个人能倾听他痛苦不已的心声。所以,他已经完全不顾惜这一通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越洋电话,可能让他下个月的手机话费直接跌破他的眼镜。
拜大卫“苦菜花”似的叙述,我终于知道了某个归心似箭的男人是如何以“非人道”的方式折磨他手下的员工,包括他自己:
每天工作超过二十个小时,甚至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连轴转似的开全体高层主管的会议;坐飞机象坐公交车,马不停蹄的从一个城市赶到另一个城市,只为了能尽快的谈妥所有的合同。我听大卫话里的意思,大约某人只有在上厕所和睡觉的时候身边没有部下相陪,其余的时刻,基本上全都是和部下在一起讨论工作。
何绍群一走,被他连续折磨了快一个月的大小员工们,终于全体长舒了一口气。大卫说,何绍群前脚刚走,后脚大家就高兴的只差没欢呼雀跃、顺便买串鞭炮回来庆贺了!
哈哈哈,好有意思啊,这样的场面要是能亲眼见到,不知道该有多好玩呢!我在电话里笑得开心无比,真诚表达了对大卫无限的同情心,接着就听见大卫救命似的向我哀求,他说千万拜托我不要这么快的放某个“工作狂人”回来,好歹多给同胞们几天喘息与放羊的时间,公司里的事情有他大卫和一干忠诚的老臣子们顶着,不用老板操心。
呵呵,多可爱的要求,真是说到我们双方的心眼里去了,我立刻拍板同意。其实我心里何尝希望何绍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若不是应广大人民的急切要求,我也不好意思长期霸着某人不放他回去,现在有了大卫这句话,我想,我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的霸着他,让他也好多陪陪我们母女俩。
都说养育孩子是件极为辛苦的事情,尤其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从前听说小孩子半夜里最爱哭闹,不是饿了,就是尿了,再不然就是病了,诸如此类的小麻烦,常常会让年轻而又没有育儿经验的父母们累得苦不堪言。
可我却发现,我家的宝贝似乎并没有那么爱闹,晚上很少有大哭大闹把我们夫妻俩吵醒的时刻,她总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白天若是醒着,她便会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偶尔还会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象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这么安静而乖巧,难道是因为女儿多肖父的关系?
维也纳郊外静谧而悠闲的时光,给了何绍群充分的时间与孩子在一起,越发的培养出了他早就泛滥到不行的父爱。只要我不喂奶的时候,只要他在家,他的手几乎就没有放下过孩子。
他是那样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表情温柔的连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她,轻声的在她耳边低语、呢喃,甚至在她熟睡时哼着低柔的歌曲,轻手轻脚的生怕自己的大手弄痛了娇柔的小宝贝。我想,他心里现在最在意,最爱的人不是我,而是他的女儿。曾经我在何绍群心里不可动摇的第一地位,如今绝对是毫无悬念的让位给了我们的女儿。
自从何绍群与孩子生活在一起之后,他每天早上最是认真去做的事情,就是刮胡子。他总是那样一丝不苟的站在镜箱面前,把隔夜刚长出来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残余,然后请我来检验。直到我确定自己的手摸上去,摸到的只是光滑的皮肤,触手没有刺痛的感觉,他才会满意的放下那把“尚方宝剑”似的刮胡刀。
对于伺候这么一个小东西,他的热情与耐心绝对远超于我。他喜欢亲自替孩子换尿片,穿衣服、鞋子,喜欢自己动手给孩子洗澡,喜欢抱她出去晒太阳……
就算我们有请专门的保姆照顾孩子,他也还是喜欢自己来。尽管技术一看就不纯熟,尚有极大的需要改进的地方,但只要是和孩子有关的一切事情,他都想要亲力亲为。用“超级奶爸”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
最让我觉得夸张的是,每次我抱着孩子喂奶的时候,他都要睁着一双眼睛在旁边死死的看着,那种目光仿佛是充满了愤懑一般,就如同我抢了他心爱的珍玩。幸亏上天注定了男人的生理结构里是没有喂奶的功能的,不然,我看,就连给孩子哺乳这样的事情,恐怕他都恨不得能自己亲身上阵。
小小的婴儿身上总是充满了奶香,肌肤又软又嫩,粗粗胖胖又短短的小手小脚,越看越可爱,抱着她的时候,连我都会觉得爱不释手。只要看到孩子,哪怕是睡着时的模样,我的心头都会难以遏止的冒出汹涌的母爱,想要用自己全部的爱来保护她,爱她,希望她能快乐的成长,希望一切厄运与苦难都会远离她。连我这个心性粗放的妈妈都有这样的感触,更不用说本就比我更感性的何绍群了。
他喜欢亲吻她的额头,亲吻她的小手,亲吻她的小脸蛋,乃至每一寸肌肤,哪怕是她红扑扑的、刚刚才拉完臭臭的小屁股,他也能亲得格外热烈。
我还清楚的记得,有一天,当孩子睁开还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他,她的小手下意识的握住了他伸到孩子手里的手指时,何绍群激动的无以复加,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那时,我就在想,大卫告诉我的话,果然没有错。这是一个多么爱孩子的男人啊!宝贝,将来你会知道自己有一个多么疼爱你的爸爸啊!
孩子的中文名字,早在她还在我肚子里是个“半成品”的时候,何绍群就想好了——何心璐。用他的话来解释,就是心爱的美玉。这个小小的人儿,就是我们全家心尖上的宝贝。
很美的名字,也是很美的诠释,让我不由得想到了婆婆送给我们的那块美玉。他的提议,我完全同意。
虽然我和何绍群都已入了外籍,但终究也是炎黄子孙。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孩子的大名让爸爸起,那么给孩子取小名的权利也就归了我——我决定叫她“璐璐”。虽然这个小名的诞生毫无悬念,但每每我在嘴里轻轻念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满心的欢悦,忍不住会在脑海中想象,将来这个小名叫“璐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