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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继母,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转过头去,我看见何绍群的眼睛里隐隐的有着水光闪动,我看见他在对着我微笑,我看见了他眼底里那温柔的爱意。他无言的握着我的手,轻轻摩挲着,立刻让我想到了那句流传千古的名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要一直一直的握着这只手,与他偕老。不管我还有没有资格,不管我是什么身份,这就是我内心最深最重的希望。
我和何绍群美丽的执手相看,最终看在继母眼睛里,可能就成了肉中刺,眼中钉,可能被她看出血来!她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我打倒,怎么可能忍受儿子的忽视与漠然,于是,她向何绍群抛出了那个让我一度消沉到灰心绝望的重磅秘密,她笑着说了出来,笑得那样得意,那样自信,她在等着何绍群露出惊讶而厌恶的表情,她也在等着看我被爱人瞬间鄙夷的痛苦表情。
她一字一句的说完,房间里又一次回复到了先前的沉寂。谁都没有说话,继母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看她的儿子对我露出鄙夷的表情,而我,在咬牙等待着何绍群的回答。
虽然我知道何绍群对我的心意并不可能很肤浅,一个身世的真相根本不足以使他为此而离开我,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很紧张。我不断告诉自己,不管继母会说什么样难听的话,不管继母是如何看待我,厌弃我,只要何绍群还需要我,我就不会再想到要离开他!
只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他的轻笑声。我看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对他的母亲说道:
“妈,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在我念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不可能!绍群,你不要为了和她结婚而故意骗我!你不可能知道的!”
他微微的掀起嘴角,露出一丝带着嘲讽的笑意,歪头看着他的母亲,笑道: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就根本不存在秘密一说。对我来说,它和那个乱伦之说一样,根本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而已。你觉得我有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你么?妈妈?她不是爸的孩子又怎样?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仅此而已。”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在一起!她是……”
他飞快的阻断了继母的话,非常平静的回答道:
“妈,不要再说了。你不觉得这一切应该结束了么?三十多年了,足够了,真的已经足够了。你为这场疯狂上演的报复大戏爱恨挣扎了这么多年,失去了很多,但你得到过真正的快乐么?
该到了落幕的时刻了。停止吧,不要再让这些早已无谓的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到自己身边值得珍惜的东西,夺走你的晚年幸福。我不管我到底该姓何还是姓周,我也不管她是谁的女儿,杀人犯也好,叫花子也好,反正,我只知道,我爱她,我要和她在一起,没有人能分开我们,包括你,妈妈。”
他平静的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早已激动地泪流满面,内心交织着太多太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而他的母亲,则同样潸然泪下。我们都在哭,却是天地之别。一念生,而一念灭。天堂与地狱曾经只在一线的距离,在此刻,却变得异常遥远。我在天堂,而她,在地狱。
、第 63 章
我伏在何绍群的病床边,大哭,哭得柔肠寸断,哭得连继母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几乎要哭得断了气。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没有哭得如此伤心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何绍群说的那番话,把我心里酸得翻江倒海一样,眼泪也就像坏了的水龙头,怎么也停不下来,倒是真的像极了自己曾经玩笑过得那般,我的眼泪太不值钱了。
“别再哭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又脏又难看,还弄脏了我的床单,你知道我好干净的!”
我听他这样说,连忙直起身体来,泪眼汪汪的看向他,可一看到他那张苍白瘦削的脸,看到他如今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躺在这里,想到是自己太没脑子,太没心眼才害得他这般状况,心里又是一酸,本就停不下来的眼泪,便更是汹涌异常。
“唉!女人啊!就是眼泪多。你再哭下去,都快把我这病房给淹啦!”
我听见他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那口气虽然在埋怨,可听在我耳朵里,竟让我的心暖得如在阳春。没等我抬头,就觉得自己眼前突然一黑,面上被突然扔过来的一块什么东西给罩住了。我连忙伸手一接,拿下来一看,原来是一块干净的手巾。
灰底素色的浅格子花纹,就是何绍群平时喜欢用的手巾,总是随身放在西装上衣口袋里的。我记得这还是他当年留学英国时买的,当时他买了三条,本是准备放着自己替换用的。后来被我瞧见了,我虽没有本事念英国的学校,可也喜欢这种带着英伦学院风格的手巾,硬是仗着姐姐的身份,霸道的从他那里“抢”了一条去。可惜,我这个人没记性,用了没几次,就不知道被我弄到哪里去了。
我抓着手里的手巾,抽抽搭搭的看向他,就见他朝天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往枕头上一躺,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闲凉的说道:
“从小就没见你在哭得时候用过手巾,总是一味的用手擦,擦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脏的要死。我那时就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不讲卫生的女孩子,还不如我爱干净,还想做我姐姐,门都没有。如今这都过去几十年了,也没见你在这上面有长进,真受不了你!赶紧拿去擦了眼泪鼻涕,等会要是让大卫见了,你可是丢了我的脸了。”
他说话说得口气闲淡,好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却一下子触到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触得我的心禁不住颤抖起来。终于,我好容易才制住了眼泪,一再的做着深呼吸,手里紧紧抓着那方手巾,看着他紧闭着眼睛的面容,颤声问道:
“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还是睡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我的问题。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所以我屏息凝神的等待着,很安静的等待着,我想从他口中听到他告诉我答案。我最怕、最难以面对的真相,为什么到了他那里,就只变成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可以轻易打发的小事,我想要知道原因,非常想!
过了很久,他在床上慢慢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我,拉着被子往身上盖,像是准备要睡午觉的样子。我以为他是累了,也没打算再坚持要知道他的回答,便连忙起身,替他掖了被角,生怕他着凉影响身体的康复。
他从被子下伸出手来,抓了我替他掖被子的那只手不放。我被他这么拉着,只好索性侧身坐在他的身边,半倚着他的后背,伏在他的身上,静静地坐着。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他说:
“我妈说的话,你信得倒是快,平日我对你说的,怎么就没见你听进耳朵里去。”
“我,我错了。”
“哼,现在知道认错了?你若早信我的话,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肯信,不愿信,好像我就是嘴上说说拿来骗你玩似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不用怕,我不在乎。可你呢,你信了么?看着是个没心眼的傻女人,可其实,心眼多的不得了,只是都多在了不该多的地方,自讨苦吃。”
为什么我觉得他现在好像是在对我开公审大会一样,感觉是在翻我的老账啊!我伏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被他攥着不能动,另一只手就只能无趣的在被子上胡乱的画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没有为什么,都是些吹毛求疵的事情,有必要追根溯源么?我爱你,就这么简单。我又不是爱你的家庭,你的身份和背景,管那些东西干什么。都是你们自己把问题想得太复杂,太无聊了!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起我,那我的身份又能高贵到哪里去?若真的公诸于众了我的身份,那在别人眼里,我还不是私生子一个?不过就是幸运在我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而你不知道而已。我们两个,根本就是同命相怜的一对,还分什么彼此。笑话!”
我从他的肩上抬起头来,望向他,就见他的眼睛已经睁开,只是目光远远地投射在远处的地板上,那种目光看着,让我有些心酸。
“你,怎么会知道的?”
“调查。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因就有果,一切都该有出处。你爸对我和我妈那么好的原因,我妈那么恨你爸的原因,我长大之后就开始很好奇。我不想听他们任何一方的片面之词,我不相信我妈偏激的话,也不会轻易相信你爸的解释。我想自己找答案。结果,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
“很容易?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发觉呢?”
他轻笑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背,用力的亲吻着,然后调侃道:
“那时你满脑子想得大概就是怎么能在吵架的时候占我上风吧,再不然就是吃喝玩乐,哪里会有心眼想到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只要是我想发现,想知道的,没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听他这样“污蔑”我,我当然心有不甘,忿忿地朝他背后拍了一巴掌,连忙反驳:
“喂,喂,喂,我哪有成天想着吃喝玩乐?还有,每次我找你吵架,还不都是因为是你故意挑的头?还好意思说我,真是的,猪八戒啊你!”
我看到他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却不说话,象是很安然的接受了我的“指控”,并且乐在其中。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转念想到了刚才的话题,于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
“那,那,当时你是什么心情?你没有觉得我是鸠占鹊巢,享受了你本应享受的一切么?我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臭丫头,就这么抢了你的亲爸爸,做了你的姐姐,抢了本该属于你的很多东西,还要让你被周家的亲戚那样排挤、欺负,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你继承中天,就是顺理成章毫无异议的事情了,你难道一点不觉得我是一个很令人讨厌的障碍么?你,知道真相的时候,难道一点都不恨我么?”
“原来,这就是你要从我身边逃离的原因?你就是这么想,这么认为的,你觉得自己对不起我,害了我,还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障碍,觉得自己错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所以我妈一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你就忙不迭的,像个虔诚忏悔的小偷一样,一股脑的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我,然后离开我,退出我的生命,用这种方式来向我表示歉疚之心么?”
我沉默着低下了头,他一语中的,我无言以对。
我想,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有我这样奇特的机会,在自己即将要走完生命前一半旅程的时候,听说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之女,根本不是一个可以继承亿万家产的直系亲属,而是一个连自己亲生老爸是谁都不知道的野丫头。
一直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拖油瓶弟弟,和我一直吵吵闹闹,被我厌恶,被我“恨之入骨”的继弟,却突然变成了真正的富商之子,正宗、正牌的继承人,这样巨大的差别,如果换成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遭遇到与我一样的经历时,是不是都会受不了,是不是都会觉得天要塌下来一样,难以承受呢?
继母那天对我说的那些话,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我彻底的从天堂拉入了地狱。那时,她在天堂,而我在地狱。她在高高的天堂里,以凌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