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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从两翼向莫斯科包抄。
丽达匆匆忙忙冲出厨房，从地堡上到地面，冷风吹过发热的脑袋，使她猛然清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冲动，也许，她犯了个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教官卡萨列夫中校教导说，特工一定要沉的住气，遇到常人不能忍受的事情，还能正襟危坐，心如止水。遇上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大动肝火的人绝对不适合做特工；
但是今天为什么这么浮躁呀？
从地堡到卡留娜大婶的家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正如利用这段时间反省下自己吧。
从卡留娜到哈罗德房间的那一刻起，她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不就是缝补双破袜子吗？值得那么神秘吗？卡留娜闪烁的回答与竭力回避的目光，更证实了她的预感。
基泽鲁来了。从他一踏进厨房起，丽达对这个驼背男人产生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慌。他与卡留娜打情骂俏期间，向她投来鹰犬般的眼神。这不是一般男人看的眼神，男人看女人，特别是象她这样的美女，眼光往往在脸庞和胸部扫描，而这个家伙只逼视着她的眼睛，看得丽达方寸大乱。如正在偷食的老鼠，一抬头猝然发现一双猫眼正盯着它一般。
远处雷鸣般炮声不断。此刻，哈罗德的同伙正向莫斯科推进。
如果说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丽达心烦意乱的话，那也就太小瞧她了。
丽达来到后方还不到一个月，但她越来越感到疲惫，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
她回头望了望，发现地堡上站上两个人，不用问，显然是卡留娜和哈罗德。
两人的身影如此渺小，不细看，真看不出他们正向她挥手。
丽达突然明白，就是这两个人，使她变得茫然。
刚住进卡留娜家时，感觉她对苏维埃有很深的成见，后来，她发现好多上了年纪的乌克兰人，对三十年代农业集体化运动的背景下出现的大饥荒耿耿于怀，村小学教员甚至认为是故意制造的、针对乌克兰民族的种族灭绝行动。
卡萨列夫教官告诉过他，常年在国外间谍的间谍大多不愿意呆在国内。当时丽达不解其意，这两天她有点明白了。虽然这里不是国外，处在德占区的人们已经远离了布尔什维克。在这里不必谨言慎行，不必担心被别人告发，不必时刻聆听党的教导，也不必为了一块牛排而排几个小时的队。但也有人说，有党卫军的地方情况很糟，他们不把俄国人当人看。所幸这里属于陆军管辖，象哈罗德一类的国防军。
哈罗德……她不由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她尽力接近他，是由于套取有用的情报，没承想还没弄清此人的身份就被他们扫地出门。
与哈罗德这些人相处时，她感觉非常轻松，而且这些入侵者非常尊重，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反正与自幼受到的教育，和由此留下的想象不同。
睛空中布满了飞机，苏联Yak9战斗机、雅克9、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德军Me109战斗机。苏联战斗机与德国战斗机互相咬在一起，大起大落地兜圈子。不时有一些俄国老人和孩子象向天上张望，观赏这场免费的表演。偶尔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仰着脖子看戏的人们吓得四散而逃，当大家战战惊惊爬起来一看，原来是飞行员扔下的啤酒瓶。
她回到村子，村口蹲着个摆地摊的。丽达上前，从一大堆花花绿绿中挑选了一面小圆镜。她照了照，对着镜子里模样可人的姑娘扮了个鬼脸，冲地摊的主人笑了笑，往家中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的声音：
“姑娘，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丽达浑身摸了摸，发现没丢什么，有点生气地转过身，向她认为恶作剧的摊主投去责备的目光。摊主显得很年轻，露出满嘴的虫牙笑着，伸手作了个数钞票的动作。丽达恍然大悟，摸出一张德国人发的占领券给他。为今天的患得患失感到奇怪。
远远看到门口游荡着个磨刀的人，她起初没有注意，直到对方径直走到跟前时，她惊得喊出声音，对方急切地摆摆手，她把剩下的一半声音咽了回去，好似森林里中了子弹的野鸡一样。
她的新接头人竟然是米沙。
原来，两人是喀山大学的同窗好友，也是初级恋人。战地相见分外亲切。年长一岁的他给予丽达很多关心和照顾。
丽达急不可待地开门锁，手抖动得很厉害，插了几次才打开铁锁。两人抑制着欣喜，赶紧进屋，相视一笑，靠在墙上大口出气，彼此听见心跳，。
两人缓缓转过脸，米沙用颤抖的手指，给丽达梳理着头发，丽达上前抱住他，将饱满的嘴唇放在米沙相应的位置上……
一阵激情过后，米沙严肃起来，正要说什么，丽沙抢先问她原来的接头人是不是牺牲了，米沙喘了几口大气，尽量平静地回答说，因为违犯了特工纪律，被调离了，也许是处决了。
“什么纪律：”丽达问道。米沙劝她不要知道得太多，她仍然穷追不舍。
“据说他跟德国人打得火热。还辩解说，德占区老百姓对德国人恨不起来。你说这不是叛国言论吗？”
“就凭这些，就……”丽达惊得说不出话来。米沙一把扳过她的肩膀，盯着她褐色的眼珠：
“丽达，你怎么也变得暧昧起来，这样下去很危险的。要知道，全苏联人民与法西斯正在作生死搏斗。对法西斯豺狼不能有丝毫的同情。”
丽达轻轻推开他，在房子里踱步。如果是一个月前，这些是神圣的誓言，而如今，她觉得这些话很遥远。
哈罗德他们从不讲这样的大道理，但并不妨碍他们打胜仗。
“任务。”她双手抱胸站在窗前，望着外面。
“你要尽快完成他们的地堡剖面图，查清火力配置和薄弱环节。”
“这些已经差不多了。问题是他们还在疯狂挖掘，还在修第二道堡垒工事。现在的地堡与我几天前交上去的又发生了很多变化。因而我想等他们结束以后……”
“那太晚了。”米沙固执起来，
“德国人今天又向莫斯科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我们伟大的首都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
“亲爱的，还是说说眼前吧。”丽达温柔而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
米沙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最近有行动，你要尽快完成刚才的那些事，然后随我们行动。”
丽达破口大骂起来：
“你如果在十天内不把欠我的那笔钱还回来，我要让你爬在地上，我保证。”
丽达突然上前，猛地拉开门，一个人扑腾倒在地上。
爬在地上的正是摆地摊的那个人，这位偷听者一骨碌爬起来说：
“姑娘，刚才我多收你钱了，这是应当退给你的”。
第六节 纵火者训令（中上） ＇本章字数：3537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09 03：23：01。0＇
在那些日子里，德军总是热火朝天：一部分德军热火朝天地向莫斯科攻击，大部分德军热火朝天地完善防御工事。进攻莫斯科的装甲部队在向前推进了一百公里后，筋疲力尽地停了下来，呼呼地喘着粗气。
对这次进攻寄予厚望的三个人中，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将军视察前线时从马上摔了个跟头。做梦都想着以攻占莫斯科名彪史册的包克元帅，因俄国人的拼命抵抗心脏病复发，两位都躺倒在陆军医院里。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独木难支，只得看装甲部队两个司令的脸色行事：当古德里安心情好点时，向前推进几公里，假如赖因哈特不愿意进攻，想让部队休整几天，也只能由他原地踏步。他深知大家早就主张转入防御，而希特勒尽管同意这次冬季攻势（按哈尔德说法是秋季攻势），但再三嘱托二位装甲兵司令，尽量节省宝贵的坦克。
这不是拆台吗？连元首都这个态度，又想让马儿跑，又想让马儿尽量不吃草，天下那有这样便宜的事，分明是对攻占莫斯科信心不足。
丽达出走两天后，哈罗德又把她叫了回来。他把所有的人，连同原来的德军厨师都驱赶去挖坦克陷阱，卡留娜一人根本顾不过来。
黑格严禁丽达进入工事和地堡的任何地方，只让她成天围着锅台转，象过去中国的女人一样，只是没有裹着小脚而已。
在这件事情上，黑格显得非常固执，连哈罗德的话也不听。看来他已得到基泽鲁的支持，或者是授权，反正都差不多。
这是进攻开始的第四天。初冬的阴霾笼罩在二连阵地上。一名德军后勤上尉和士官生来找哈罗德，上尉自称来自167步兵师的师供应处摩托化面包制作连，明天师参谋长过生日，希望品尝到正宗的萨洛，前来借用丽达与卡留娜一用。哈罗德接过对方的通行证和身份证，并笑纳了对方送的小雪茄及一整条ATIKAH香烟后，十分勉强地答应了。
黑格精灵般从雾里钻了出来，目送着他们离开阵地，转脸想说什么，哈罗德扔给他一包小雪茄，把他的疑惑堵了回去。
最近哈罗德对黑格有点讨厌，因为这家伙经常与他唱反调，老是扮演乌鸦嘴的角色。
丽达与卡留娜挤上他们的摩托车向东驶去。她们跨过河上唯一的桥梁，经过不止一处的检查站，进入几公里以外的林间小路。卡留娜大婶抱怨说，这将耽误她削多少多少土豆，但表情上看来很乐意，因为在她看来，她的手艺已经名满天下了。
摩托车不时掉进弹坑里，一些弹坑里已埋了地雷。他们沿着工兵划的路线小心地行驶。一声枪响打破了卡留娜的表演梦。从林木深处冲过来几个苏军，把摩托车团团围住。两个德军乖乖举手下车，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作。四人被押进森林，卡留娜乘几个苏军对丽达动手动脚的机会，悄悄溜之大吉。
等到卡留娜逃得无影无踪后，几人重新钻出林子，哈哈大笑了一阵子，原来，士官生是她的同学兼恋人米沙。
摩托车继续向东行驶。一小时后进入又一片树林。士官生跳下车把丽达从车斗里抱了出来。丽达被挠得咯咯笑起来，继而双手吊在士官生的脖子上，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吻着。
“米沙，放下我，他是谁？”俩人亲热够了才意识到还有第三者。
“他可是正宗的德国人，两个月前因看不惯屠杀战俘而投诚到这边来了。”
“可靠吗？”丽达有点迷惑。米沙说是内务部审查过了，而且已参加了好几次行动。
“我父亲可是奥地利左翼知识分子，是共产……社会主义者。” 摩托车驾驶员结结巴巴纠正说。
“谁也没拿你当外人”。丽达迷人地笑了，又望着米沙，笑得更开心了。
米沙收住笑容，抬腕看了看手表，向周围支起耳朵。约莫过了几分钟，五个苏军空降兵从树中冒出来了。对了暗号后，米沙向为首的一位红脸敬礼：“报告内务部同志，米沙……” 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小伙子，在森林里说话用得着这么大声吗，你们格鲁乌是怎么训练的？这是谁？”他盯着丽达问，在丽达看来他的眼睛色眯眯的，尽管他有一对蓝色的眼珠。
红脸与德国人？？确切地说是奥地利人用德语熟练地交谈起来。红脸问他，看到这两人当着他的面亲热，他身体某个部位是否有反应？说完两人低声窃笑，丽达脸上出现了红晕，米沙多少有点难为情，其他人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们。
后来听米沙说，红脸曾经在德国呆过，与德国共产党一起，在街头痛打过冲锋队员，当然也被纳粹暴打过。
丽达有点佩服红脸，因为他的德语那么纯熟。与人家比起来，她的德语充满了学院腔。
“也许我与你父亲并肩战斗过。”红脸对奥地利人打了个响指，与他套近乎，对方却不领情：
“我从没听说过你到奥地利跟人打过架。”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