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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无论下奴如何伪装,他们都会怀疑下奴居心不良,甚至送下奴去军奴营整日看那些不听话的奴隶凄惨的生不如死的样子,让下奴吃尽了苦头。之后一整年都用铁链将下奴固定在无法挣脱的地方,而且几天才给一次少的可怜的食物,下奴终日饿得手脚发软还要做最累的活计,每天被鞭打责罚。”
这段阴暗的记录我是看过的,亲耳听他说,却比眼睛看更让我难以忍受。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能再让他陷入这段痛苦的回忆,我霸道地打断道:“我懂,你的意思是你十二岁之前经常伪装,让旁人都觉得你温顺老实,其实伪装成不是自己的性情,就是很辛苦的。”
“下奴心中害怕那些欺负下奴的人,恨他们诅咒他们,表面上还要装作驯服与感激涕零的样子,对他们磕头行礼,任他们摆布折磨。那几年真的很辛苦很难过,稍不留神就无法控制表情,被他们察觉到异样。一点一点忍耐着,以至于身体渐渐习惯了,无论心中想什么,下奴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他们希望的低贱模样,满足他们严苛的训练要求。”他这样诉说着,明明是伤痛入骨的事,语调却出奇地平稳恭顺。
这就是他所说的,无论心中怎样激动如何波澜翻滚喜怒哀乐,他都能够装作温顺卑微驯服的样子,用主人希望的声音和姿态表达主人想见到的样子么?
“……下奴一直记得主人的母亲说过的一句话,当觉得恐惧害怕的时候,就想象一切都是假的,皆为梦幻泡影。下奴拼命让自己不去在乎,所有一切都当成是假的就不那么痛苦了。可是时日久了,下奴发现这样想已经不管用了,还是太痛了太难熬了。于是下奴渐渐不再将自己当人,用各种方法不断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才是假的,是死的,只是个物件无知无觉……尤其从军奴营回来之后,只能用这个法子才可以稍稍好过一点。”
“那么现在呢,你还当自己是个物件?”我颤声发问。
他点点头又忽然摇摇头,很认真地回答道:“主人当下奴是什么,下奴就是什么。是活是死,都由主人做主。”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求我不被抛弃?”
他无意识地笑着,垂下的眼眸仍无法遮掩伤心的神色:“下奴求的事,从没有哪一件是真的实现过的……可是下奴就是这么蠢,总学不会将奢念忘干净了,偶尔仍以为自己是个人……”
“你自然不是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似乎我的思绪也被他绕了进去,我以为我正在经历一场噩梦。他跪在我身前近在咫尺,只要我抬手去抓,就能够碰到他身体任何地方,但偏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中央,让我甚至失去了行动的勇气。
他的眸色恢复到最初我见他时的一片苍茫冷寂,曾经有过的灵动希望温柔情愫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恨不得将自己打一顿,心中自责懊恼。
谁料,他感觉到了我的沮丧和纠结,反而开始尝试着安慰我:“主人,您其实也不必在乎下奴怎么想,您只用命令下奴,下奴便会遵从您的意愿去做任何事。这样就会简单许多。当然,主人可能会觉得有些单调无聊,所以兴致来时对下奴那么好,好到让下奴几乎相信了,不再是假的。”
“真的不是假的。”我苍白无力地辩解,“我是想对你好,不愿见你再受苦。”
“……”他没有反驳我,却根本也没有相信的迹象。
“你说我不信你,我承认,但你也不信我,所以才会不相信更美好的事,不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我激动之下,将心头委屈尽数也说了出来。
他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琉璃色的眸子里隐隐浮起了几丝疑惑。
看来我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见,只不过封闭了内心不去接受,不敢相信。
“尘羽,我喜欢你。”我努力地表达着,唯恐稍有犹豫迟疑就让他心防上刚刚产生的一点点松动裂痕再次闭合,我一口气不停地说道,“尘羽,虽然我对你的好远不如你对我的好,可我也想要让你感觉到幸福的滋味。我以前从来没有如此在乎过一个男人,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不在乎我这个人,你可以缩回你的壁垒之中,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会放弃。此次出行,我会带上你,只与你在一起。你不愿意装成别人,我也不强迫你,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学会适应,然后尽可能地维护你。求你,也试着,当一回真,多一点耐心,不要这么快就放弃我,好不好?”
“主人……”他喃喃低语,头渐渐抬起,再次望向我。
“尘羽,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与以往伤过你的那些坏人不一样的?”
“下奴看不清,看不懂。”他如实说着,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波澜不兴,含着一种明显的动摇。
“没关系,只要你还愿意看着我,愿意听我说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退而求其次,将话题拉回正轨,“尘羽,我们说说出行的安排。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我路上依然是男子,变个容貌低调一点。你作为我的侍从兼车夫,这样我们在一起同行同宿,也没人会觉得奇怪。但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我还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变换身份,那时……只能先将你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能让你跟着我了。”
“是,下奴谨遵主人吩咐。”他回答的很干脆,仿佛一下子便跳出了刚才的哀伤幽怨,恢复到了无知无觉的状态。可他始终是抬着头看着我的眼睛,没有躲避我对他的真诚目光。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能够让自己相信,他依然是愿意相信我的。他接受了我的恳求,给了我机会,耐心地等待着我去实现对他的许诺,证明不是假的,不是说说而已敷衍他玩弄他,让他亲身体会我是认真的。
“我让人拿些衣物给你,是普通侍从穿的。任务时间很紧迫,明天天气好的话,我们就启程。路上如果没人问你,你也不必对别人说明你是奴隶,免得引起其他麻烦。在昭国与北周一样,多数店家都不会让奴隶住进客房的。”我一点一点收拾好心情,用这些细枝末节的交待来将自己的思绪也一点点拽回正轨。
絮叨完这些事情,我立刻吩咐人从库房取来了一些崭新的侍从衣饰。从里衣到鞋袜,外袍夹袄,样样俱全。
三个托盘分别放了三套,整整齐齐摆在我面前。我这才稍稍有了一点底气,爽快道:“这次不用挑,三套衣物都是给你的。你全带上,也方便路上换洗。”
我话音未落,就见他已经无法再维持刚才的镇定了。
075同车而行
我坐在马车之上,透过卷起的车帘望着顾尘羽的背影怔怔出神。
今天是整个正月里最温暖明媚的一天,无云无风,阳光洒下来照在人身上,能清晰的感觉到热度,与前段时间飞雪连天寒风瑟瑟的光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老天爷开眼,知道我要带着顾尘羽出门,才给了这么好的天气?否则,车夫那个位置迎风冒雪的一定比现在难熬许多。
“尘羽,前面那个路口向右手转。”他为我驾车,我为他指路。
出门之前,我早已做足了充分的伪装,将自己改易成中年男子的面貌,一把胡子遮住原本尖削的下巴,穿着打扮都是最普通商旅的样子。马车更是换成了我不经常用的市面上却十分常见的一种,内外都很简朴。虽然做起来不如我之前那辆外表低调内里舒适的专车,但是总比徒步或者骑马要舒服一些。
对于变装出行,我颇有心得,不仅要做到自身容貌穿着打扮举止言谈都要符合伪装的身份,就连马车上的细节甚至是马匹都不能用特殊的,否则一处破绽被精通此道的人看穿就会带来无穷祸患。
所以为我拉车的马儿也是最普通的马,不曾用我府内养着的几匹良驹。
这样的马车,这样的马,自然是又颠簸速度也快不起来。过去我出这种公差只能是默默忍受着旅途中的无聊,昏沉睡觉或者闭目养神。而今我却恨不得马儿跑得更慢一些,旅途再长一些,晚一点结束。
因为有顾尘羽陪着我,我只觉得时间过的太快。
他穿着我给他的普通侍从衣装,与奴隶那种简陋粗布衣不同,也不似男宠服那样艳丽暴露。这套衣物是青色的细布料,剪裁缝制中规中矩,窄袖短襟,却能够将他以前长期露在外的手肘手腕小腿和脚腕都遮掩起来,还有一双鞋袜为他的双脚保暖。他在我的要求之下穿了棉布夹袄,头上用一块青布巾包住了长发。乍一看就与寻常人家的青衣小厮没什么两样了。 就这样一套满大街贩夫走卒都穿得起的普通衣服,穿在他身上看在我眼中,为何显得那么精致好看让我无法侧目了呢?其实,就算他是衣不蔽体甚至*时,我仍觉得他是那样光华璀璨吸引我心神。他的容貌是无法被外物消减遮掩的,他的温顺性情也不可能因为外物而改变。哪怕是我将他的容颜已经用特殊手法化丑了许多,他还是普通人看起来清秀动人。
他就是他,天地间独一无二,在我心中已经占了一席之地的男人。
我的男人。
与这样一个赏心悦目又温顺的男人同车而行,他坐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为我驾车,与我言谈。。。。。。比沿途变换的风景更加引人入胜。
“尘羽,你是合适学会驾车的?”我有一打没一搭的聊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我问,他毕恭毕敬的简短回答,但他一定不会不回答。而且与我以前带着出门的下属完全不同,我对顾尘羽充满了新鲜感,总有想与他聊的话题。
他侧头望了望我,脸上浮起自然的微笑,一面看着路,控制马车不要跑偏不要压上坑洼,一面用一种欢快的声音回答我的问题:“主人,其实下奴应该算是没有被允许过学习驾驭马车的技术,是下奴以前在鹿鸣苑服侍太后和她的客人时。。。。。。遇见了一个好心的车夫,偷偷跟他学了一点。”
“鹿鸣苑,是北周皇家猎场么?听说那里距离北周都城很近,又傍山伴水风景秀丽,有开阔草原也有山坡和林地,跑马绕场要一整天的时间,很大很大。”我兴致勃勃的问道:“庄太后居然有闲情逸致带你去那里玩耍?”
“听说太后年轻时也擅长弓马,每年狩猎季节都会陪伴先皇左右,收获不输与亲王大臣。北周的贵族女子与昭国的女子不太一样,多有习武的风尚,偶尔也会在猎场小聚。下奴那时作为家什物件或拉车的牛马也会随行。可惜太后出行沿途街道都肃清以幔帐遮住,兵将列队相护,不许百姓围观,北周都城寻常街景下奴无缘得见。”
他没有特意提及,但是我敏锐的发现了蛛丝马迹。我颤声道:“你随庄太后去猎场,是充作牛马拉车么?别告诉我,你是那样学会赶马车的。” 顾尘羽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眸子里涌现哀伤神色,并不否认:“主人料事如神,猜的不错。下奴每次跟随太后出门,若不是背负行李被铁链拴在车后,就一定是充做畜牲拉着马车。车夫挥舞鞭子驱赶下奴前行,如此走几次,下奴多少还是能了解赶车的方法。
有一次到了猎场,太后突然来了兴致。让同性的贵妇人没人都出一个奴隶比试拉车。赶车的不能是原本的那个车夫,车子也不是常用的自己的车子,而是胡乱抽签听天由命。下奴运气不好,分到一辆沉重的马车,车夫还是个脾气暴躁下手很辣的。下奴本就有伤在身饿了好几日,自然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