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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会的。”何罗摇头以示反对,“你自己也清楚,如果德·玛里尼掘了按钮,这就成了一场纯粹屠杀,这种事祖拉和拉斯也许会做,但我们不会。而且,如果把他们全杀了,还有谁能来宣扬咱们的传奇故事呢?”
“你是说,这些鸡奸的家伙回到莱恩以后会说‘何罗和埃尔丁他们又一次赢了我们’,对吗?”
“对,是诸如此类的话。”何罗点头说。
“哼!”埃尔丁一脸怒容,“你当然该知道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今天逃走的这些莱恩类中的一个,举起他的剑穿透你的后背——或我的?”
“可能会,”何罗说,“但不是今天,对吧?”于是埃尔丁怒气冲冲地转向了莫利恩,“你怎么想,小姑娘?这俩人是不是疯子?”
“也许他们是疯了,”她握住了他的一只大手,“也可能他们没疯。但是如果那些角兽——以及所有其他黑暗中的生灵和人类——没有在这儿做坏事,那么何罗。埃尔丁或者还有德·玛里尼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这儿再也没有什么需要与之战斗的,那么漫游者,你将怎么办?不再探索了吗?梦谷之中不再有任何危险了吗?”
“我,”何罗开口了,他想改变这个话题,“我将去塞兰恩,去负责一艘库兰斯赠给我的空中游艇,从巴哈那装上几个可爱的少女,驶向一个遍地是宝石的小岛,那座岛离——”
“但是你现在只是在空谈,”埃尔丁说,“什么?给我一艘空中游艇,一个满地是宝石的小岛,一个可爱的姑娘——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但也仅此而已。漫游者目送着那艘黑船消失在北边灰色的地平线上,虽然他神情间依然忿忿不已,却没有再抱怨指责了。
当德·玛里尼将时钟飞船停在尸布二号的甲板上时,拉斯已经飞向萨拉里恩了,当他、莫利恩和探索者走进舱内时,祖拉简短地欢迎了他们:“嗬,探索者一类!咱们两方合作成功了。至少看起来是。”然后,她直视着德·玛里尼的眼睛,又说:“但是你的心肠似乎太软弱了,你完全可以把那第三艘船烧成灰烬。我不会像你那样愚蠢的。”她的目光随之越过船边的横杆,投到下方;在火山斜坡的底部,她和拉斯的猎物已成碎片,散落在嶙峋的岩石之间。
“不是心肠软弱,祖拉,”埃尔丁立刻回应道,其他人甚至都来不及插话,“而是心胸宽大;不是愚蠢,而是富于同情心,这其中的区别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我们并不嗜血成性!”
何罗略有些夸张地抓挠一下他的鼻子,借此掩饰笑意;当祖拉多少有些明白他点头的意思后,她愠怒了:“我看你们都没少点什么。我还认为那些角兽会把你们吃掉。”
“我想也许是他们咬不动我们的厚脸皮,”何罗说,“事实上,他们并不想吃我们,而是想把我们作为克突尔胡恐怖引擎的燃料扔进火山口中。我们应该谢谢你告诉探索者到那儿去救我们。”
“哦?”她扬起了眉毛,“还是省了你的感谢吧,梦幻者何罗,我们不需要太友好了。当时德·玛里尼并没有给我其他选择,而且,我考虑的也不是你们的安危。”
“祖拉,”埃尔丁说,“你总喜欢装得很强硬,但是让我们正视事实吧:从你第一次遇见何罗开始,你对他的心就变得温柔了。如果可以,就否认这一点。”
祖拉甜甜地笑了,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不够了解她才这样认为的,但是她的黑眼睛中确实出现了鲜红色的亮点,而且毫无疑问她那黑色的心脏上也会有。“我以一颗温柔的心对他,对你,对你们所有活着的人,”她说,话语中透出甜蜜,但是马上就尖刻起来,“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柔软的土地!一排挨一排:在我的查尼尔花园中腐烂成六英尺厚的潮湿土壤。”
死神从祖拉的灵魂中往外看,作为人类,莫利恩,探索者何罗和埃尔丁以及尸布二号上的所有船员,都退后一步,离她远些,“怎么?”她大笑道,“如果盖吉把你们都送进那个死H 机器中,你们对我还有什么用?如果让那些角兽们嚼碎了你们的骨头,那你们还怎样为我所用?但现在——你们这些愚蠢的搜索者们和其他人,总有一天会按照我的意愿替我服务。如果我运气好的话,你们将无一幸免,到那时我们可以再谈谈温柔的心,漫游者埃尔丁……”
他们乘着祖拉那艘酷似棺材的船回到了查尼尔花园——花园的海拔很高,以减轻来自地表的恶臭——那艘古怪肮脏的船目前正载着库兰斯的手下。但是在他们回到塞兰尼恩之前,又一件麻烦事来了,萨拉里恩地区与祖拉地区靠得很近,事实上如果乘时钟飞船,转眼间就能在两地之间走个来回。而现在在萨拉里恩的某个角落里,阿塔尔的“奇怪的想法”——也许是在伊利西亚受到的启发——已经到达地面,甚至已经得到了回答!
你们清楚萨拉里恩腹地的情况吗?德·玛里尼问探索者们。他们又一次登上了时钟飞船,轻轻松松地飞往东方。
“在大秃山那边有一片沼泽,是一个大湖干涸之后形成的。”埃尔丁说,“那里充满了沼气、腐殖质、毒菌和四处蔓延的叶子,但与其说它们是植物,倒不如说是动物还更确切些,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他微微地颤栗了一下,“我和何罗以前去过那儿,但是感谢上帝,我们永远不想去第二次。”
莫利恩转向了何罗:“难道萨拉里恩地区中就没有令人愉快的、热情的、友好的地方吗?你知道,”她开始试着解释此行的原因,“我们正在寻找某个人或某种东西——但无论如何应该是个智能生物——他(它)接收到了来自清醒世界,甚至可能是来自伊利西亚的想法。有个匿名者正在用他的思维与另一个遥远世界里的某人交谈。”
“你是说他在用自己的思维交谈?”何罗推测着,扬起眉毛,瞥了埃尔丁一眼。
“哦,这个会传心术的家伙是不是个大块头,绿皮肤,长得像根柱子?”漫游者问道。
德·玛里尼摇了摇头,“我们还不太清楚。”他说。随即他皱起了眉头,“你说像根柱子?难道你知道有个人长的是你所描述的那种样子?”
“事实上,”何罗说,“我们确实知道。不仅如此,”他突然停住了,德·玛里尼已经教过探索者怎样调节的时钟飞船的扫描仪,现在盯着它说:“快看!拉斯的克利萨利斯就在前面,我们能稍停片刻吗?我想向她提几个问题,我保证它们有价值。”
德·玛里尼让时钟飞船盘旋在拉斯的纸飞船上面,而何罗向外呼叫:“拉斯,我是何罗。”
“还有埃尔丁,”漫游者也大喊,同时怒视着何罗,“你对莱恩海盗那一战可干得真漂亮!”
拉斯坐在天篷下面,显得极其漂亮——至少露在外面的部分如此。她慵懒地抬起了头,向着在空中盘旋的时钟飞船说:“何罗,真是你在那儿吗?那个曾用美妙歌声令我在萨拉里恩蜂箱中入眠的家伙!还有你,埃尔丁,趁着那个甜嗓子的流氓唱歌时想把萨拉里恩夷为平地!你们还是留在你们安全的壳中,不要上克利萨利斯来,我永远不会忘记、也不会宽恕你们。如果刚才我们算是合作过,那么那种关系也已经结束了;无论你们在哪儿出现,我的卫士们都会高度警戒。现在你们是人侵者,侵犯了萨拉里恩,赶快离开吧!”
“不要急着赶我们走,拉斯,”埃尔丁吼道,“也不要再编排我们,说我们是恶棍;相信我,我们并不打算在萨拉里恩逗留,只是请你告诉我们:树现在过得怎么样?”
“那棵树?大圣树?嗯?我对那片死气沉沉的森林知道什么?我的人都被禁止靠近他!他的根已经伸到萨拉里恩的新蜂箱底下,他在那儿储藏了上好的隧石,如果我偷他一片叶子,他就会擦着他的火石。唉!”她叹了口气,“现在他那甜蜜的、多汁的叶子已经遍布了整个梦谷,”接着她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这些都怪你这个漫游者!是谁教他这些……这些烟火制造术的?”
“哈哈,”埃尔丁开心极了,“真是这样吗?他真是好样的!”他说,“以前你用火威胁他,现在他反过来用火威胁你!”
何罗接口道:“我们现在就要去看他,拉斯,他肯定会告诉我们你究竟有没有再欺负过他。如果你欺负了他的话,那你要担心的可就不仅仅是打火石了;你已经听过我甜蜜的摇篮曲,接着就等着听我的战歌吧!”
然后,时钟飞船继续飞向东北方,德·玛里尼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他所听到的对话,然后开口问道:“你是说要带我们去看一棵树吗?”
“大圣树。”埃尔丁纠正他。
“刚才我正要告诉你,”何罗说,“他在伊利西亚有亲属。”
德·玛里尼的心大为震动了一下:“泰特斯·克娄曾经跟我讲过伊利西亚的大圣树!”他说,“在尼玛拉花园里,有一棵红木树,似乎只是棵小树苗。”
“那是他的孩子,”埃尔丁点着头,“或者说是他的侄子。
一越过前面那座山脊,我们就能看见他了……“埃尔丁说得没错,刚飞过萨拉里恩东北的这座山,一片大草原就出现在地平线上,草原边缘隐隐约约有些丘陵的曲线,后面就是莱恩高原。草原葱绿而茂密,闪烁着金色的光辉;一棵大树威严地立在草原上,这是德·玛里尼和莫利恩所见过的最大的树,树干足有1/3英里高。
从表面上看,除了它的高度和国长,这棵树与其他树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通过近距离观察,并经过时钟飞船的扫描仪放大,德·玛里尼发现了它好几个奇异之处。这棵巨树叶子也非常庞大,叶边柔软,并且绕着一圈敏感的纤毛,坚韧、柔软的枝条垂到了地面。枝条在敏感而缓慢地移动着,寻找出枯死的叶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摘掉,扔在一边。到处都飘浮着花粉(尽管看不到一朵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微粒闪闪发光,整个树都似乎笼罩在闪烁的金光之中,美如幻境。但一切都是真实的。树的北边有一长而宽的灰色地带——这是树的“足迹”,是它多年前在这儿扎根时开始一寸一寸地所走出来的路,那儿的土地不再绿了,而是干涸而破碎,因为大圣树需要土地中的大量养料。
因为不知大圣树会对时钟飞船做出什么反应,德·玛里尼小心翼翼地把那奇特的飞行器降落在距离树冠300英尺之外的地方。探索者、莫利恩和他们的乘客都下了时钟飞船,但是正当这三个男人谨慎地向大圣树靠近的时候,莫利恩却飞奔穿过高及膝盖的草丛,跑进了圣树的阴影中;在纽米诺斯,所有的生灵都喜爱莫利恩,她的魅力甚至吸引过御风而行者伊萨夸——在某种程度上。她绝对是大自然的孩子,热爱大自然中的所有生命。然而对于这一棵会传心术的智能树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她脚下的须根感受到了她的重量和动作,底层的叶片“闻到了”或者“尝到了”她的生理构造,并凭着这些,“译”出了她的体形;圣树感知到了她的兴奋,她的好奇,并且明白了她是个朋友。长长的、柔软的枝条迅速从高空降下来,在下面围成圈,套住了她,把她像巨人臂弯中的一个小孩子一样毫不费力地举起来了。圣树的枝条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