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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皮愣了一下,反问:“不是你请我来的吗?”他原本在外参加燕来飞的送棺仪式,他虽和燕来飞无甚交集,但是听闻其事迹,也觉得颇为钦佩,想送他一程。半路上,有人传话,说是郁桑桑在帐中备下了酒菜,有事与他商量。
他们一个月未见,自她醒来,还没有机会相见交谈。于是,不疑有它,便跟着那士兵过来。
***
过了半晌,门外有人偷偷掀了门帘一角,窥视帐中情况。见到苏、郁两人均扑倒在桌,才招呼了同伴进了来。那鬼鬼祟祟的两人正是刚才分别通知郁桑桑和苏皮的人。
一人已经在行至桌前,窥探他们的情况,另一人胆子略小,站在门边问:“小李,他们已经昏过去了吗,他们都是习过武的,你确定这药力够强?他们不会半道上醒过来吧?”
小李嗤笑道:“小爷我的这药,就算是有盖世武功的人也能睡上个半日。你这胆小鬼快些进来吧,我一个人可抬不动两人。”
听到小李的保证,小吴才装着胆子进来,帮着小李把苏皮和郁桑桑抬到床上。嘴上还叨念着:“真是对不住,你们别怪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还在叨念,别被小李狠狠拍打了头,教训道:“瞎念叨什么呢,我解他们的衣裳,你去把酒拿来倒在他们的衣裳上。”
小吴虽吃痛,却不敢反抗,乖乖地去取酒。
小李则麻利地扯乱了两人的发,脱下他们的外衣,扔在地上,又把他们摆成交颈项而卧的样子。小吴递来了酒,他想也没想地把酒淋在地上凌乱的外衣上,将最后一点抹在床上熟睡两人的脸上,让他们老远闻起来就酒气熏人。
这场景,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还真像是酒后乱性。
小李见着这里布置地差不多了,便回身吩咐小吴:“你速速去给主公传话,说这里一切准备好了,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别误了事。”
小吴诺诺答应着连连后退,掀了门帘,拔腿就跑。
不多时,小吴领着小五,谢隽星和燕去舞来了。
路上,燕去舞厉声责问:“小吴,你可知昨日公子才和她行了礼,如今已是夫妻。你口中所指可不是小事,你若是看错分毫,军法不容小觑。”
小李颤着身子答道:“小的不敢撒谎,小的今日巡值,确实隐约听到帐中传来淫声笑语,内容更是不堪入耳。小的大胆掀了门帘一角,往里窥视,看到桑大夫和一陌生男子正在行苟且之事。”
“住嘴!”小五的脸色愈加的冷,阴寒的冬雨不住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却挥开了前来给他打伞的兵士,大步往帐中走去。
掀了门帘,一众人鱼贯走进帐中,酒气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散乱的衣饰,其中一件分明是今日郁桑桑所穿的红衣。
纱幔轻掩,床上隐约有两个人,那睡在外侧的人是苏皮,他面朝众人,面色潮红,醉态一见可知。
燕去舞脸上掩不住的得色,却掩着嘴,惊叫:“天啊,还真给小吴说中了。众人都在外行送棺仪式,这两人竟背地里做着污秽不堪的事情,真真叫人心寒。”句句都是说给小五听的。
谢隽星脸色也有些不好,虽然外人不知道,但毕竟这两人都是他的同门。婚后通奸,可不是儿戏。不管他们是不是遭人陷害,如今,众人都在现场亲眼所见,这事情便是坐实了。他攥紧了拳头,思量着该怎么给他们求情,才不至于起到反效果。
小五在床前站定,迟迟不去掀开那纱幔。
燕去舞扭着腰,走到他跟前,轻声问:“公子,该如何处置……他们?”她低着头掩饰自己的笑意,心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双双杖毙也不为过吧。
小五沉默不语,燕去舞这时也不催促,既然大势已定,她便有恃无恐了。
好一会,小五才冷冷道:“男的赐一丈红,杖毙庭前。女的,挂牌游街。”他竟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提。
谢隽星和燕去舞同时喊道:“公子。”一个是为了求情,另一个是嫌惩罚不够重。
小五冷眼扫了他们一眼,道:“谁都不许多说一个字。”
“你就这样不信任我?”郁桑桑缓缓自屏风后面走出,她一手提了剑,一手揪着一个口中塞着布,被五花大绑的人,那人正是小李。
原来,小李留下本想再做一些善后工作,可是一回头便有一把寒剑架在他脖子上。本该吃了迷酒昏睡不醒的两人,眼神一派清明,一人拿着剑好笑地着指头。一人卧在床头,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头发。
“你们没吃那酒,作势诓骗我们?”小李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还不算太笨,怪不得你们主公器重你,交代你办这么重要的事情。”郁桑桑卧在床头,不冷不热地说。
苏皮却眼中寒光一闪,手里的剑也更贴个小李的脖子,他的声音中带笑,却叫闻者丧胆:“那件湖绿的袍子可是我的心头爱,如今被你洒了这么些酒,叫我如何再穿。你,打算怎么赔我?”
这个时候,他最关心的居然是自己的衣袍?小李只觉得眼前人,怪异可怕,连连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只是听从别人命令办事而已。请两位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
“看来你家主公眼里容不得我啊,居然布下这样的局,想陷我于不贞之地。你可知,若是你们得手,我的下场将是如何?”郁桑桑赤足而立,冷冷地问小李,又转头对苏皮说,“有人想看戏,那我们自然不好叫别人失望,不妨演一场给他们瞧瞧。”
于是,便有了现今这一幕。
郁桑桑眼中满是受伤,她着了中衣,拿剑指着燕去舞,眼睛却是盯着小五:“小五,我现在告诉你,是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想暗算于我。你就说,你准备怎么处置吧。”
、孰胜孰负(下)
比起被燕去舞陷害,更让她难过的是小五的反应。她刚才就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听着看着。她多么希望小五坚定地护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说他信任她。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他都选择信任她。就像她信任他一样的信任她。
可是,她等到了什么呢?她等到小五神色疏离地说:“女的,挂牌游街。”
呵,好一个挂牌游街,她现在该跪下来谢他不杀之恩吗?
她定定地看着小五,盼着他说一句让她暖心的话;因为她现在觉得寒冷到牙齿都忍不住打架。他却侧着头不看她,也不回答。
她不甘心,朝着燕去舞走近了一步,剑风轻擦着燕的脖子,留下一抹血痕。她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小五,他没有亲眼将她捉奸在床,都会罚她游街。如今,人证俱在,她倒要看他怎么处置燕去舞。
看着小五一点一点地转过身,面对着她,他的脸似刀刻一般的冷峻,亲启薄唇:“燕将军尸骨未寒,这次就小惩大诫,以慰来飞在天之灵。去舞,你回房禁足思过。”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使足了劲才不失握剑的手颤抖。眼前这个麻衣素缟的男子,还是一如从前的俊逸挺拔。他们站得这样的近,这一瞬,她却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夫妻之间不是应该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的吗?
她一直以为嫁给他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所以当她从梦的深渊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嫁给他时,那种难言的喜悦简直把她整个淹没。
她是不是错了,原来她在他心中还敌不过燕去舞吗?
心痛至极,却忍不住笑了,她收了剑。笑对燕去舞,“告诫你一句,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今日的事,我记下来了,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她笑得扭曲,反而生出一股邪魅的感觉。
众人皆是噤声,这个时候谁都不敢随便插嘴。小五的话解脱了一屋子困兽:“你们都先下去,我想和阿桑单独谈谈。”
等众人离开,她背过身,声音有些哑:“为什么你这般护着她?”
小五上前两步,试图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挣开。他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袒护她,而是她和她的哥哥都于社稷有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燕来飞明掌军权,燕去舞按操影卫,两人是他的左膀右臂。纵使今日燕去舞有错,但是京中只是还多需仰仗影卫。在这事关成败的时刻,他不可能重罚她。
他就是这样的人,在他看来江山社稷永远排在情爱前面。所以遇事,他首先是政事为考量,其次才是人情。他很想告诉她,她嫁给了他,便就是嫁给了大炎,因为他志在四海。
但是这话他还没有说出口,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已经按照他的计划那样一步步地发展,很快他布的局就要到了收官的时候,此时此刻,他绝不容许出现丝毫差错。
她用很期待地眼神鼓励他继续往下说,他却收拾起自己心情,郑重地道歉:“这次是我欠你的,抱歉。”抱歉,现在还不能和盘托出。
她失望地垂了下眼,她想听的不是他的道歉,她只想听听他的真心话。他话中的大局,也许她不懂;他晦暗不明的身份,或许她不明白。
但是,她想像寻常夫妻一样交流,丈夫可以把前朝的烦恼告诉给妻子听,虽然妻子不一定能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把他最重要的事情交给燕去舞。把她一个人隔离摒弃在一边,好似一个傍若无关的人。
她不喜欢,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不想去费心争辩,不想去猜度,不想去伤心。她在桌边坐下,执起酒壶,对他说:“你可以走了。”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对他无话可说。
小五思虑再三还是走了。
整个偌大的营帐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仰头喝下去一大口酒,有些呛到,她不住地说:“真是好酒,真烈真烈,烈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她仰着头,却也阻止不了眼眶中满溢的泪水。
有人拎了两坛酒进来,不是别人正是苏皮。
她笑中带泪地拉住他,说:“苏皮,你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带着我最需要的东西出现。”
苏皮装作没看见她摇摇欲坠的泪水,应和着说:“好久没有和你喝酒了,确实需要大醉一场。”
连着三盏酒下肚,她觉得有些茫。她挨着苏皮,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问:“苏皮,你有没有过很讨厌自己的时候?我现在就很讨厌我自己。从小,我羡慕的是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日子。你看看现在的我,悠游寡断,迟疑不决。哪有半点侠女的样子。”
苏皮知道她酒气有些上头,心中又压抑了一些情绪,于是,沉默聆听。
她抱着坛子又喝了一大口,继续说:“我刚下山的时候,觉得山下的日子才叫神仙日子,那么新奇有趣。现在,我却已经开始想念万重山上的生活了,只有师傅,你,我和大师兄的日子。偶尔捉弄来客,偶尔打猎,偶尔偷跑下山……”
说起以前的日子,她心底一阵柔软,倚在苏皮的怀中。她有瞬间的恍惚,觉得现在的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周围的人没有真诚待她,她不喜欢。
看着苏皮的侧脸,她忽然很想靠上去,贴一贴他的脸颊,感知他那里的温度,就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
他却轻轻地躲开了,他说,桑桑,你喝醉了。
她点点头,好吧,她是醉了。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可是为什么她心中还是觉得那么痛呢?
苏皮将她抱上床,替她脱了鞋袜,盖上被子,把她的双手都塞进被子,然后端了杯凉水,放在她床头。他摸着她的额头,柔声说:“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