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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姐姐,你尝尝看可好?”冷晴霜亲自盛了一碗粥,拿出一个缠丝玛瑙碟子装了酱菜用托盘端着递给鄢诗月,然后退在一边笑眯眯看着她,佯作一点也不知道鄢诗月的嗓子有毛病。动作越是恭敬,就越是尊敬徐贤妃。果然徐千蕊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鄢诗月身上,笑道:“鄢妹妹觉得味道如何?”
明知鄢诗月说不出话,还要这样问!冷晴霜收了目光,心下叹息。
那边鄢诗月俏笑着比了个手势,一副“味道很不错”的模样喜滋滋尝着,倒是看不出半点屈辱。
徐千蕊“呀”了一声,轻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本宫还记得殿选那日鄢妹妹你娇滴滴的声音,太过婉转动听,让我总觉得看到你就听到了那声音似的,却不曾想……你可千万别难过,如今太医院里面太医的医术都极其高明,皇上又宠着你,你这病很快就会好的。”虽是这样内疚自责的话语,徐千蕊却说得笑盈盈的,一点歉意也无。
鄢诗月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盈盈水光的眸子里全是倾洪之势,跪拜在地上像是请罪。冷晴霜却注意到她的纤纤细指全部蜷缩成一团,似用了很大的力气。
徐千蕊忙命周围的人去搀扶鄢诗月:“妹妹这是做什么,本宫知道你心里头憋屈,这么好的底子,却得了这样的病,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见到圣颜。换做是其他人,怕是早就吵闹起来了,可是如今像妹妹这样知礼的人已经不多了,本宫不论怎样,都会替妹妹争取治疗的。”说着,转向冷晴霜和一边默默不出声的常睿娴道,“你们同样如此,别看这天气渐热了就急着减衣裳,若是不小心得了风寒,和鄢妹妹一样的说不话儿了,别偷着哭!”
句句刺心,不仅是在不停地往鄢诗月的伤口处撒盐,也在敲震其他两个人,都小心些,别急着狐媚子一般的去勾引皇上,省得遭人嫌恶,落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可怜下场!
至于不要招惹谁的不欢心,她不说,其他人没有把柄,更没有胆量去说。
冷晴霜忧心道:“鄢姐姐怎么会……”似知道了什么,垂首紧了紧衣裳,恭声道:“娘娘关怀,嫔妾定会听从。”
徐千蕊视线落到冷晴霜身上穿着的水绿色软缎百褶百水薄裙上,笑道:“妹妹怎么捡了这样一件衣裳来穿?还是去年的款式,怕是也穿过两次了吧,尚服局的人真是不懂规矩,竟然不送些时兴好衣裳给你一个堂堂正四品贵嫔。妹妹放心,回头本宫就帮着教训尚服去。颖儿,你回头告诉紫彤一声,叫她挑拣些本宫库房里的好料子送去给冷贵嫔。”
一个堂堂正四品贵嫔,连衣服也要上面的妃子相送么?徐贤妃分明是在嘲讽她的不争和无用!然而这却是冷晴霜此番过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她感激笑笑:“能得到娘娘的福泽庇佑,真是嫔妾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多谢娘娘赏赐。”
“妹妹伶俐懂事,这是该赏赐的,本宫不会落下。”扶了颖儿的手,徐千蕊缓缓站起,“日头渐大了,本宫有午睡的习惯,就不陪着妹妹们闲聊了,你们无事的时候,常来本宫宫里坐坐吧。”
“恭送贤妃娘娘。”冷晴霜带着崇敬的目光送走徐贤妃。
徐千蕊走远了,轻蔑一笑:“这个冷贵嫔真是愚笨,本宫还以为她会趁淑妃和那个什么御女有孕之时争宠,没想到就这样失宠了!”
“她的萤火之光怎能和娘娘的日月之辉相较?皇上也不过是新鲜几日,见她老实,才召幸几次。不若娘娘,入宫已久,这个月皇上来后宫一共二十次,有八次都是去的娘娘的磬晖殿,可见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呢。”颖儿打趣道。
徐千蕊眼中颇有得色:“你做事最妥帖,记得吩咐了紫彤,让她准备几匹好些的蓝素缎给冷晴霜送过去。”
“娘娘可别这样说,折煞奴才了!奴才能够在娘娘身边伺候着都是祖上积下的福分,哪里敢去使唤紫彤姑娘?奴才自去拾掇了给冷贵嫔送去便是。都说雪中送炭最是珍贵,冷小主肯定会对娘娘感激涕零!”颖儿忙道。
“呵,紫彤这两年是有些娇惯了,你差事当得好,本宫让你去吩咐她,没有折辱到她去。”徐千蕊含笑用目光过了颖儿一道,“至于冷贵嫔,还没到雪寒的时候呢。”说话间竟然咬牙切齿,有憎恨之感。
“娘娘心宽些,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
徐千蕊看了一会颖儿,兀自笑道:“是啊,不相干的人,本宫没得白白废了心情。这会儿指不定她哭成什么样子呢。”
颖儿不明就里,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娘娘是让常小主去……”捂住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娘娘果真英明,这下子,只怕常小主和冷小主都会对娘娘感恩戴德,娘娘的地位更加牢固,这后宫……几乎再无人能和娘娘相提并论。”说话声音越到后面越低,娇俏笑声却渐渐响动,有风细微吹过,抹平声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
这边鄢诗月浅浅笑着,她身边的宫女解说道:“我们小主是想说,现在天气炎热,常小主冷小主要不要一起回去?”
常睿娴神色似有变化,偏过脸去:“这里风景甚好,我还想略坐会儿,路上太热,我等凉快些了再回去,鄢妹妹先走吧。”
冷晴霜为难的看看食盒,又看看日头:“好容易带过来的绿豆百合粥,就这样带回去,恐怕一会儿就坏了,我就先不走了,等洛雯雪巧她们用完了再回去吧。鄢姐姐,你一个人没有问题吧?”
鄢诗月微笑着摇头,很快就带着宫女一道离开了。
常睿娴斜了冷晴霜一眼:“你在等皇上得了空见你?”
这话问得直白,确然是常睿娴的作风。徐千蕊调/教了她这么久,按理她应该是懂得虚与委蛇,今日这样说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徐千蕊默认了的。常睿娴对于那夜被退回之辱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徐千蕊随便她恣意妄为一次,她当然要泄恨。
冷晴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笑答:“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皇上不得空,我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赏给几个宫女吃了,休息片刻就回殿去。”
“这种东西,巴巴的带来给皇上,也不怕他吃了闹肚子,影响心情。”常睿娴掩饰不住的鄙夷,叫了一声,“阮荷。”
“是。”叫阮荷的宫女应声而出,直直上前劈手去夺食盒,脸上还堆着笑道,“冷小主,咱们小主也是一片好心,你可别想多,往心里去。”
冷晴霜讶然看着她的动作:“诶,你……”话音未落,洛雯手已经松了,正赶上阮荷用力来夺,食盒翻开一个绝妙的角度,一整盅的绿豆百合粥立时泼了她一身,几个瓷盘瓷碗摔落,精致的酱菜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滚了几圈,已是惨不忍睹。
冷晴霜这才讪讪的把剩下的话说完:“你不用来拿,我自去叫洛雯给你便是,这是何苦,唉……”
阮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偏偏无话可说,只好朝常睿娴跪下请罪。
常睿娴性情秉直,冷眼旁观了许久,看着洛雯确实不是有意放手,也不好苛责阮荷,只好摆了摆手,难堪道:“快回去换一身衣裳来,这样子像什么话!”
阮荷福了福身,却没动:“小主,你这身边没有人伺候不行,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跟奴才一起……”
“好了,叫你回去便回去,说这么多话作甚!你看看你的样子,还能服侍我吗?难不成让我伺候着你回去!”自从徐千蕊把阮荷赏赐给她,常睿娴事事都要受到牵制,这不能做,那不合规矩,对这个要摆笑脸,对那个要下狠手。常睿娴是宠着长大的,自有一套理论标准,眼睛里最是容不得谄媚和暗地下黑手的人,偏偏自己要在别人的指挥下做最厌恶的事情,早就忍气吞声,今儿遇到这么个导火线,让她见识到原来表姐那边的人也不过如此,连个食盒都夺不过来,还有什么好听从的,只怒气冲冲地摆手。
阮荷腰以下的衣裙全部沾满了绿豆百合粥,因为衣衫很薄,所以有的地方有些透,而且灰尘沾污了裙裾,看起来颇为狼狈,然而却依旧很坚持着让常睿娴跟她一道回去。
冷晴霜使了眼色,洛雯拿出一块手帕走到阮荷身边道:“阮姐姐,刚才是我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若是现在不回宫,先拿这个擦一擦吧,以免一会儿被周边的侍卫太监们看见姐姐这样,那就有点……”
这种模样在皇上处理政事周围出现,成何体统?
常睿娴更是厌烦:“我可真是使唤不动你了,罢了,你若是坚持,只管站远些,别碍着我的眼,给我水晶阁丢脸!”
阮荷是徐千蕊带来的家生子,和紫彤是一个地位的,甚少受苦,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委屈?虽然心里还是有着担忧,一时脾气也上来了,硬生生说了一句“那奴才先回宫,小主注意安全。”就气鼓鼓离开了。
冷晴霜本来瞧着热闹,常睿娴已经冷眼看过来了:“怎么冷妹妹把这里弄得这么乱,还不收拾么?”
“……啊?哦!”冷晴霜回过头去吩咐,“你们快些去叫负责这里打扫的宫女来把这里弄干净,省得晚些了皇上经过时瞧着心里不舒畅。”
“呵,妹妹手下的人不当心,出了这样的差错,竟一点诚意也无,难怪妹妹睡眠不足,憔悴成这般模样!”常睿娴心情不畅,话便格外地锋利。
冷晴霜却是满意这种发展趋势,抬眼往清凉殿方向看了看:“那依姐姐的话,怎样才算是诚意?”
“我的长宫女受了委屈,虽然没有寻你这宫女的错处,可是妹妹也知道事情由她而生,便让她自个儿处理干净这里,也算是尽了心意了。我这个提议,不算是过分吧?”常睿娴傲然抬起下颌道。
一个嫔,使唤贵嫔手下的宫女,分明是在打冷晴霜的脸。而冷晴霜像是听不出里面的轻蔑,欣然应允:“姐姐所言极有道理,便这样办吧,洛雯,你去清理,雪巧菡语,你们找些工具来,不必帮忙了。”
“是!”雪巧和关菡语福了福身正欲离开,又被常睿娴叫住:“妹妹这个宫女极为能干,就全部让她自己完成吧。”顿了顿,“妹妹若是过意不去,大可以亲自帮忙,我早就听说过妹妹对待下人的仁厚,想必妹妹不会坐视不理吧?”
雪巧攥紧拳头:“这样的污秽小事,哪里麻烦得到小主,更配不起常嫔小主亲自督管,奴才们自会将这里收拾得妥妥帖帖,不让常嫔小主操劳心神!”
一语道破常睿娴心结,她有些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对冷晴霜质问道:“这便是妹妹陪嫁丫头的教养?我今日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她本来想为难冷晴霜亲自给她赔罪,孰料冷晴霜凉凉看了她一眼:“雪巧与我是自幼长大的情分,为我出头是应当的,姐姐何必介怀?”
何必介怀?
常睿娴闻言眼圈一红,怒瞠,身体竟有些站立不稳。自入宫以来,她什么时候能够释怀?若不是家里说要她入宫帮助表姐一臂之力,她早就嫁到了好人家做堂堂正正的妻室,没准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哪里会落得没日没夜为了和别人共享一个夫君而忧愁的境地?更何况,这个夫君,还不能称之为夫君,不能爱,不能被爱,她如何能不介怀?幼时一同长大的陪嫁丫头,她不是没有,却被那个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好的表姐调到殿外,她只能整天面对着表姐的陪嫁丫头,看别人眼色行事,半分自由也无,还不能帮着自己的丫头说话给好处,她如何能不介怀?
就连,就连这个看起来笨笨呆呆空有相貌的女人,也比自己得宠,比自己幸运,她如何能不介怀!
常睿娴面目狰狞,气得五官几乎错位,再也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