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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吃了一口菜,才抬起头认真的将独孤铭的话转达。冬雪虽然日日回日月殿,可每次回去的时候,极少遇见独孤铭。除非专门找,否则,很多时候,都是通过夏荷来知晓彼此的近况。
、060 锋芒
今夜,殷帝在迎晖殿宴请百官,具体是为什么,冬雪不是很清楚,她更无意去探听更多。迎晖殿,那个能够目见百官的地方,她一步也没有靠近,只安分的帮着众人忙碌的筹备。安主事、作司李丽青、殷帝身边时常伺候的宫人,几乎都在迎晖殿内监督和伺候。
里面有觥筹交错的热闹、笙歌燕舞的精彩、地位赫赫的名臣良将。能捧菜而入偷偷瞄上几眼的宫人,个个出来无不异常兴奋,羡得那些无缘进入的人只能竖起耳朵听着出来的人一两句喜滋滋的描述。冬雪,有着他人慕羡的进出资格,却留在宫人来来往往的出入口,静静的帮着做事。
里面的热闹,众人羡慕的精彩,她丝毫不好奇。唯一想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今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宴请百官。在备受人指责的情势下,他为何还请来百官,这是之前许下的诺言,还是临时作下的艰难决定?
耳中不时听得里面的欢声笑语,他是否也有一份由衷的笑意参杂其中?晚宴中,他会是最不开怀的一个吧。飞鸟护日一事,其实心中最难受的是他吧。在座的臣子中,有多少是心照不宣的体谅。
冬雪倚在出入口,失神的看着火光映照的花园。穿梭来往的宫人交头接耳的兴奋她无意收聚,直到有一队熟悉的仪仗映入她的眼帘。
由远及近的队伍中,老太后乘辇而来。尾随在后的,是有备而来的巫人和夷安王,甚至,独孤铭也在其中。
冬雪恍然回神,一手拦下刚好经过准备上前迎接的夏荷。
“夏荷,老太后怎会在这个时候来?”
今夜殷帝宴请百官,按理,老太后极少出席这样的场合。就算来,也不该是在宴会的中途。
“这场宴会本是老太后授意,她老人家当然会出席。至于为什么这么迟,大概是临时起意要请上我们公子,所以耽搁了时间。因为我出来时,不曾听说公子会来这里。走,我们一起去迎接。”
急急说完,夏荷顺手拉起冬雪就朝人群走去。
“老太后金安。夷安王金安。”
两人在适当的距离及时收了步子,夏荷率先请了安。冬雪只来得及匆匆看了来人的阵仗,就低下头跟着夏荷请了安。直到礼完,她才偷偷的打量老太后身后一队人。
明砚朝的将士臣子,自从殷帝主张斥巫开始,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拥帝,一派护巫。跟随夷安王前来的队伍里,除了大巫师带来的巫人,便是常日里敬慕神女、信任大巫师的忠实官员。
一阵子不见,乍然在此看见冬雪,老太后冲着她微微一笑。以为她是初次见夷安王,老太后忽然闲说了一句:
“冬雪,这是陛下的亲弟夷安王,你应该还未认识吧。”
冬雪也不解释,权当初次相见,上前恭敬的行礼。
“奴婢冬雪见过夷安王。”
独孤铭循着声音朝冬雪看了过来。
认得底下行礼的正是之前大胆劝说自己的人,君启然蹙眉转头,正要问祖母为何专门向一个小小宫婢介绍自己,谁知前方的人突然无礼开口:
“老太后,今夜您来,可是为了保住飞鸟护日?”
怕老太后的到来会惊动迎晖殿里的人,冬雪顾不得礼仪,出声相问。老太后微笑颔首,不察冬雪的异样,转而正色道:
“丫头,还以为你当真什么也不管,原来还是存心留意。飞鸟护日,是我朝神物,不能送让。哀家会尽力挽回,不容陛下任性送走。”
“老太后,冬雪有话要说,希望您能移驾几步。”
冬雪再度急急开口,期望老太后能有所留意。与独孤铭一同前来的秋月,似乎是公子授意,频频朝冬雪暗使阻止的眼色。冬雪心中有所执著,根本不顾秋月的暗示。
“冬雪,哀家已经迟到了,过后你再来吧。”
搭起夏荷的手,由着夷安王搀扶,老太后抬步就要走向迎晖殿。
“老太后,飞鸟护日,一定要送出。陛下的决定没有错!”
不顾一切,冬雪在一边静静扬声,拦住了正要前行的众人。就在众人惊讶的看向冬雪时,独孤铭微微叹了一气。
迎晖殿旁的暖日阁里,坐着几个身分尊贵的人,跪着一个看似温静的大胆宫婢,站着一众意欲前往迎晖殿谏言拦阻的朝臣将士。
终于找来个安静的地方,老太后立即开口问道。
“冬雪,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后,此番的决定,并非陛下一时任性糊涂的决定,更不是赌气报复巫族的幼举。冬雪听说,北地郡守为寻此宝,已派人查到了明关附近。陛下必是深思熟虑再三,才将神器送出。”
今夜瞧见老太后带着个身分显赫的夷安王前来,甚至连极少出席王巫宴席的独孤铭都被请来。冬雪立即猜测到,老太后对飞鸟护日,是决心维护到底。怕她老人家的出现,会让殷帝变得尴尬为难;更怕巫族借题发挥达到某种意图,她才急忙出来阻止。
“大胆刁奴,胡说八道。莫阻了老太后和本王的时间。”
没有听完冬雪的解释,一旁的夷安王就不屑的插言,认定她是故意干扰老太后。
未被夷安王的叱喝吓退,冬雪沉静的说来,眼睛认真的看着自己信赖的长者。
“老太后,最神圣的器物,无力保存。还要让子民对他失望摇头,冠以无能护国的恶名。当中的隐忍难受,有几人能懂?秦人觊觎风闻的宝物,怎会甘心错过。朝臣没有极力阻止,是大家心照不宣,认为献出宝物,才能保住明砚朝。”
冬雪才自停顿,年少的夷安王便已蹙目怒道:
“荒诞!真正的飞鸟护日,只能是我明砚朝的传世之宝!秦人若喜欢,本王立命朝内最好的工匠即日仿造几尊,全数赠与他们!”
老太后没有吭声,对夷安王的激烈回驳更未出言阻止,由着冬雪自己争辩,她只在一旁静心倾听。
“殿下,若能仿造蒙混,今日便不会如此无奈。此宝遗世数百年,其精美绝伦的技艺,我朝至今无人能企及。纵使匠人真能仿得宝物的精美,却无法复得陈置的年岁。失其古韵,秦人必能察知。怕会借欺瞒之罪再南来欺压搜刮,撩开遮挡古城的雾障。”
不管顶头施以怎样的压力,地下的人依旧坚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哼!秦人虽强,如今已成众矢之的,诸国正合力抵制。纵然秦军再度压境,明砚朝今日之兵力,只要王巫联合,足能抵御防卫,甚能挫其威!”夷安王振振有词,满腹不畏强权的正气,继续他上次输败的反秦之论。
“近年来,外间诸国为扩城池,为保其境,恃强凌弱。国与国间,你吞我抢,烽烟再起,战火连天。连我朝临近的巴境,也伺机谋乱。我朝匿居古城,低调谨慎,不为外人知晓,方保得此刻安宁。
明砚朝内,地下,卫护的是古国千年的宝藏;地上,保护的是我等带不走搬不动的举国文化。为护一物,殿下公然触怒秦人,将明砚朝曝露在秦人目下。日后,明砚朝恐怕一同卷入诸国噬夺强占的战火中。纵然侥幸能保得一时安虞,惶惶度日中,苍生安能静心纯挚的将蜀国文化发扬传承?”
前者一身正气凛然,跪地的冬雪却也辩得义正词严,吐字清晰坚定,没有分毫的缩退。她对政事的了解超出了老太后的臆想,引得对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在重新认识着地下以为很熟悉了解的人。就连一直沉默的独孤铭,不知何时,也失神的想象着她辩驳的风采。
“正因不想继续惶惶等待,任由我朝宝物日渐被人掳去。奋力抵抗,守得明砚朝的彻底安虞,我朝子民方能安心致力于生产。若不抵抗,一直畏缩躲藏,我泱泱蜀国,何时能自强自尊?”
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容忍被人时时欺辱。何况夷安王是王室里尊贵的皎皎王子。
“夷安殿下果真觉得方今乱世,奋力抵抗便能得彻底安虞?除非殿下一气将天下收揽,让百国膜拜称臣,天下方能真正太平。可殿下纵有此雄心,百年之内,我明砚朝也无此收囊之势!”
慷慨气势,不是大丈夫才有。地下安静自然的女子,身上同样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光芒。
、061 风采
“此势我朝将士非是无有,若生此雄心,假以时日,我朝必能成就无人可挡之势!不过是祖训有命,五十年内不得作拓张念头!所以我王兄才会一味退让,毫无斗志。”
被人疾言说了一番,夷安王心中恼恨被牵动,只顾着泄恨,忘了斥责她对明砚朝的侮辱。
听来夷安王年少气盛的激烈,冬雪忽然温静的感叹道:
“曾经,我古蜀王国,众生和乐安虞。才士能匠,专情致注,倾尽半国财力创造了一朝璀璨夺目的文明,精湛技艺,至今无人能超越。却因连年内争外斗,绝断了蜀人的安稳,挫伤了大众专情技艺的兴致。近百年前的一场内争,甚至惹来滔天大火,将古蜀国最引以为傲的王室宗庙付炬一烧。恢宏高大的建筑骤然成了乌黑的瓦砾,精美绝伦的神圣器物顷刻失了惊世的光华,被涂抹上一层令人扼腕叹息的破败。”
一直铿锵争辩的冬雪,不知何时温和的转了语调,如水般柔韧的声音里含满了吸人心神的磁和力量,吸引着众人静静的倾听她娓娓动人的讲述。
“后悔莫及的古蜀族人,因连年的争战,已失了修补神庙和恢复器物的财力。只能怀带沉重惋惜的心情,将所有被烧毁的器物,埋葬在古城的圣地。如今的王朝地下,或许还残余着昔日的片片碎瓦残梁。当年不肯随同安阳王子南走的将士族人,不甘不舍,希望守卫在这片被人遗忘的废墟上,将仅余的文明一点一滴的修补光复。
明光帝的立朝本意,乃不为开宗辟世,名扬千古;更不贪富贵繁华,只想借着集聚的力量,撑起一方乐土,让古蜀国的精髓继续传承,代代流传。因此,光帝大刀阔斧辟得今日这方城土后,就不曾再劳师动众招惹他国注意,转而致力于抚生安民。”
明砚朝的由来,冬雪自小就听爹爹提及,很多的事情,她十分清楚明白。当中的道理,还是爹爹曾经分析给她知晓的。所以,她懂晓身负骂名的殷帝承受了多少的误会。
“贪生怕死,苟安于现状的安稳,认为小心翼翼的蒙骗秦人,便可偷得闲适安稳?安知如此提心吊胆避人耳目,甚至不惜将传国之宝拱手相送,并非长治久安之势!蜀人若想代代无忧患,自强不息,不是该早日摆脱敌国束缚,真正的独立?”
或许是受了冬雪温和的蛊惑,一直激烈愤恨的夷安王,再度争辩时,语声已少了几分锐利。
“我明砚朝自立朝以来,奋发图强,如今国力今非昔比。加上历年来用心的操持磨练,士兵装甲精锐,对战术更有深刻研习。有足够的兵力砥砺外扰,何况地势上的独特,光明正大的独立势必可行。如此强壮的兵甲,却只能偏安一隅,不能驱逐砥砺外敌!本王不甘我王兄受此骂名,当此遭人笑骂的愚帝!”
始终,夷安王,还是个血气方刚,满怀抱负的热血青年。认定自己有能力,便不容得有半点退让,更不能接受分毫隐忍的屈辱。
“知夷安殿下对明砚朝如此惮顾忧心,乃明砚朝子民之福。我明砚朝磨兵砺将,乃期卫国护民,非为拓展疆土,更不想招致外敌眈视。驱敌是要,但若有比招敌侧目更妥之法,理当细谋远虑。我朝的殷帝陛下,不是愚帝!能忍人之不忍,他是天下真正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