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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相若是有图谋,一早就带着人进入古城。我们应该庆幸,秦郡守如此信重他,把寻宝任务交与他负责。若是换了别人,秦人早发现明砚朝的存在。杜鹃是重情义的女子。我想,她专门来帮阿然,或许以为一切祸起于她。为自己曾经的拒绝愧疚,所以前来弥补。”
“总之,她先后玩弄你和阿然,就是恶女!何况,这对父女若是忠心于明砚朝,三年前就不会那样拒绝阿然的诚意。就算你不计较,阿然若记得前事,肯定恨死她,将她远远赶走。”
“是啊。阿然对杜鹃的误会如此深刻,若是她晓得,会是多么的难过。”
段明修立在树下,低低一叹。
、073 香汤忆人(上)
心中想通了一些事,不再执著沉迷于不可能的侥幸中,心情变得愉快自在。即使莫名被殷帝指名每日不得缺席随驾队伍,杜鹃毫无为难的听命。每日,从早到晚,都乖乖的跟着他的队伍,自在安然。走到哪,都能见到她安静跟随的身影。
日日伴驾,虽然少了很多自由的时间,她的心却比往日自由轻松。手边忙碌干活,神情专注,偶尔闪神,想到的还是往日跟爹爹和青青的愉快回忆。
日日相随,才知白日里他的精神大好,再不如从前那般昏沉整日。只是情绪的控制还比较脆弱,轻微的挑惹便随时有可能撩拨蛰伏的蛊毒。那日百官面前的失控,还有之前错下的判断,便是大巫师利用他的这份脆弱挑惹出来。
或许是听说了大巫师的阴谋,第二日起,只要殷帝理政听奏,段明修或殷平侯古颐便出现在一旁,在他力不从心时及时帮护。
蛊毒无药可解,青青之前留下的良方最多只能将毒镇住,并不能清除。借着药力抑制蛊毒发作的时间并不长,若要完全不受蛊毒控制,需自身意志力坚持。这样往往耗费心神很大,因此,殷帝每日能正常理政的时间并不多。
平时里,多半是看书写字,做些不挑惹情绪的闲事。可能是蓝玉出了宫,无人陪他打发时间。闲暇时,他会单独留下冬雪一阵,主动的跟她说几句。
那夜与青青相逢,杜鹃心下起了一个决定。蓝玉的警告,以及后来独孤铭的提醒,不再让她顾虑重重。对殷帝,无所谓刻意的躲避。她心里树下一道准则,只要不触碰过去的事,只要有所坚持,只要她不参与,那些担忧便不会出现。
虽然之前的他常常记得一些零琐的片段,但没有一个足以深刻得构成威胁。就如这次最新的人参鸡汤事件,从她生病时就闹得人人窃窃私语的鸡汤。至今,仍在继续,不曾止息。
似乎认定汤的背后,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殷帝吩咐每日午膳后,夜晚就寝前,都将一碗材料一样的人参鸡汤端给他。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日日都抽空端着人参鸡汤,努力的思索着,常常一想,就将近半个时辰。如此下来,已是大半个月过去,他还是一无所获。
因此,杜鹃不再担忧自己的出现会挑起他的记忆。想不起来的,无论如何努力,注定还是徒劳。蓝玉的遗忘术,真的很牢固。改日,她若承受不住心底深藏的情感,或许也可拜托她帮忙抽走。
空中飘来熟悉的香味,杜鹃知道,一碗热气腾腾,新鲜熬成的人参鸡汤,又准时出现在承平殿的偏殿里。
午膳过后,宫中大小的主子都准备休息。这时候,是宫人们最自在的用膳时光。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可以休息,可以偷闲。连端汤给殷帝的宫娥都功成身退的丢下托盘,自由打发时间而去。
望着脚步轻盈的宫娥兴奋离去,杜鹃无比羡慕。
最近的午膳,她都是独自一人坐在勤政殿后那方临溪而起的光滑石板上,身边是净绿清幽的茉莉丛。虽是秋天,那里仍有开不完的茉莉花绽放,嗅着阵阵清香,自在用膳,是她最享受的。
今日,自己最享受的时光,居然被剥夺了。从下朝后,殷帝的心情就特别好。甚至午膳时,夸赞今日的菜煮得合他胃口。还命人每道菜都夹了一点,在偏殿里布了一小桌。
等他吃完,所有的人都收拾东西离开时,殷帝开口留下了杜鹃,赐她在偏殿里享用御膳。就这样,杜鹃被面前这桌御赐的膳食禁锢了她的自由。
不能离开,杜鹃只好端起碗筷,坐在桌边埋头认真的吃。预留的菜肴仍旧温热,跟那碗新鲜端来的人参鸡汤相比,色味并不逊色。
瞟见殷帝坐在对面,旁若无人对着他的鸡汤沉思。心想,或许吃完了,得他一声退下,她还可以出去。饭后在树林里走走,也不错。
才想着,眼前忽然推来了一个碗,杜鹃盯着它停了停,转而又继续挥筷吃菜,对碗里的东西视若无睹。
“十冬雪,这汤,给你喝。”见她没动静,君傲然出声提醒。
“陛下这么快就想完了?”
奇怪他怎么这么快回神,听说他常常一对就是半个时辰。现在,汤还冒着热气。
“今日不想了。你喝,专门赏赐你的。”
温和一笑,没有计较她的猜疑。
“敢问陛下,奴婢今日为何有幸得此奖赏?”
莫名受得一桌赏赐,想必跟他的好心情有关。只是那个幸运受赏的人,为什么是自己?
“那日的事,孤不是故意的。说错了什么,孤当时顾不得分辨。事后回想,便知你无辜。若不是你及时向各位大人解释,那日孤那番颠倒断续的话或许会让众臣灰心失望。”
君傲然十分真诚坦然的向杜鹃致歉。
“那番话并非颠倒的胡言。陛下那日,只是过于急切,一时误导了为此疑惑的大人们。”杜鹃心中一叹,微笑着将他故作轻松的自嘲化走。
“即便没有奴婢多事干扰,熟知陛下行举的大人们,静思过后必能知您真意。所以今日才能在陛下面前识时务,懂变通。陛下于是开怀,顺带福荫了奴婢。”
今日的他,让杜鹃看到了久违的亲切,因此放下顾忌多说了两句。
“今早朝堂上的事,你如何得知?!”
君傲然讶然一问,目光因她的话异彩流放。下朝后,她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跟着自己,不曾见她向人打听过朝堂上的事情。为何她那般精准的晓得朝堂上众臣的表现?甚至一语道破自己此刻的心情?
杜鹃静静的看了看眼前的他,忽然一笑。既然今日的他心情如此佳好,便放纵自己与他同喜吧。于是放下了谨慎,将他视作纯粹的故友,轻轻松松的笑谑。
“陛下今日赏赐奴婢一桌佳肴,缘于一份好心情。这份好心情,自朝堂上带来。方才又提那日旧事,便必是今日大人们的表现深得陛下赞许。否则,以奴婢卑微之身,陛下一句屈尊降贵的道歉已足够。何来这受宠若惊的一桌奖赏?”
“十冬雪,单凭孤的一份心情和片言只语,便猜得孤的真意。这赏赐,看来是你应得。”
君傲然看着眼前气质静雅的女子,眼底笑意微微荡漾。笑着笑着,心间梗塞不去的一份低落竟然化走,心情豁然开朗。昨日段明修私下里对他的安慰忽然回旋在脑中——就算承受再多,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她在身边,就足以抵过所有的委屈和承受。
“陛下,如果心情轻松,是因为可以肆无忌惮的放手。受您这桌赏赐,奴婢便成了支持纵容您的共犯。因您的赏赐,奴婢将会备受唾骂。代价很高啊。”
她的话意充满认真,但眼底流露的是轻松玩笑。他的好心情,她愿意跟他一同分享。但是这愉快背后的因由,是她不能接受的。玩笑般的认真,他若有心,会听懂。
仿佛心意被猜中,君傲然立即安静下来,连眼里的笑意都悄悄收了收。不过片刻过后,他又温和一笑。
“那你还吃吗?”
“吃。就算被明砚朝所有的人唾骂指责,奴婢也要吃。”
杜鹃笑意融融,语调自在无拘。没有分毫受阻的失望,宛若一开始,她就不曾给过任何劝言,无所谓得失。说罢,夹起一片油色鲜泽的瓜,微笑着吃下,连带梗塞在喉间的那番讲不出口的心情一句句嚼碎吞咽——
陛下,纵是今日心情佳好,可每日清醒时刻挂在眉尖的那点勉强依然还在。你的强撑、你受损的尊严,我懂;甚至你神志迷乱时的痛苦煎熬,清醒时候的深深自责,还有蛊毒无解的灰心绝望,以及此刻你心中想做的打算,我都懂。
但所有因蛊毒衍生出来的后果不该由你担承,你不该为此愧疚满怀,有心退让。所以,原谅我在你这么轻松的时刻,在你心中念头未扎根的时候,过早的暗存警劝。
杜鹃默默在心中嚼化了的心情,君傲然感受不到。努力告诉自己——她的话只是纯粹玩笑,是他多心的警觉。于是放松心,开怀一笑。
“因为菜好吃?”
“不好吃。”
眉头故意皱了皱,甚至连碗筷都放下。对面的人愕然,片刻又歉笑一句:
“孤忘了,你喜欢清淡,今日的菜肴多了几分浓腻。”
她对味道的喜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如何知晓?
、073 香汤忆人(下)
陛下,你又无意偷了一点殷宇才有的记忆。笑意盎然的看着面前的他,杜鹃收起心底的感叹,继续她未完的努力。
“奴婢没有一颗忠心为明砚朝的心,只会盲目跟从陛下。将来陛下不管遇到什么,奴婢都会念在一饭之恩尽力扶持。若您走上迷途,或许奴婢能提醒您悬崖勒马。”
故意将他那日在勤政殿怒斥众臣的一番话变作为己所用的玩笑。常年跟着青青,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杜鹃此刻将学来的七分散漫尽数饰演。眼里,载满的还是轻松无害的笑谑;心里却是对他认真坚决的承诺。
“是吗?那这碗汤,是谢你的盲从。趁热喝才好。”
君傲然伸手推了推那碗汤,出声示意,轻松自在,趁人不意,顺带转移话题。心中则微微一叹——
他忘了,眼前是个聪明智慧的女子。即使是无意的玩笑,当她有心时,一样可以暗藏认真的劝导。但无论她是无意的玩笑,还是刻意的暗示,他都不想碰触。
“谢陛下好意。不过,奴婢不喝。”
杜鹃明眸带笑,将他的闪避一一尽收。这碗汤,她有很多的理由不去喝。最近的一个,就是她不能制造嫌疑,碰触这些跟他记忆有关的东西。
“为什么?”愕然停手,抬眼看着她。
“汤已不是原来诱人香浓的汤,早已凉透。久得变了味,失了色,令人失了尝喝的兴致。”
她说的,是汤?还是一段过去了的感情?
莫名荒诞的念头就这么一闪而过,君傲然想抓回,却已记不得。愁挫的摇走心中奇怪的感觉,看着杜鹃笑道:
“怎么会?汤还是热的。你尝尝看。”
君傲然把汤端起,亲自递到了她的面前。换来她受宠若惊的一笑。她停顿片刻,还是微笑的拒绝了。
熟悉的表情,竟从他的脑海深处鲜活的展现而出——受宠若惊?轻笑摇头?!满是笑意的眼,瞬间凝固了所有的情绪,定定的看着眼前低头浅笑的女子。
双手颤抖无力,他极力敛住心神才稳稳的端住,隔着碗的边缘认真打量着对面的女子。眉睫颤动,眼中,水雾氤氲,微微激动的荡漾着。对面的人丝毫不觉,径自说着想说的话。
“陛下天天对着一碗相同材料的汤,不腻吗?”
终归是记不得的,他不该徒劳费神苦思;再说,她现在已不希望他记得——他们,不可能了。所以,她要借着今日他大好的心情,劝他莫再执意于一碗过时的参汤。
“这汤,是想记起一个很重要的人。”
用力眨去遮挡视线的水雾,君傲然努力的看着眼前的她。胸臆激烈翻涌,手指不受控的颤动,几乎忘记端着一碗汤,差点就想松手向前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