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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
“是的。临走之前,冬雪想知道段大人此番拦阻汤药是为何?”杜鹃忍住心中的翻涌,淡淡询问。
“冬雪,你来得正好,丽青亲眼看见他悄悄与一巫人交涉,要来一包药粉。方才故意支开熬药的宫娥,将药粉混进熬好的汤药里。以为段大人是为陛下谋得解药,丽青欣喜进来端药。谁知熟悉的味道让人生怒——那药粉不是什么解药,而是我巫族研制的剧毒!”
作司丽青本是跟从蓝湘习学巫医术法的女使,巫族的药粉毒虫她懂得甚多。静静的接过丽青递过来的药碗,仔细的嗅了嗅,辨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平静道:
“段大人,杜鹃一直以为,你是友藏心的君子。危难之时,总是那么正义凛然的出面替他维护。即使证据确凿,杜鹃始终不信你会害他。”
“感谢你的相信。只是,你分明对陛下情深难忘,果真舍得弃他而去?”
“冬雪履诺而来,今日诺已兑现,自当离去。只望他能放下一切不该有的怨恨,从此,他方远方,冬雪对他再无愧疚。”
“好吧。出去之后,莫再回来。这里你放心不下的人,我来替你扶持。光复古国的愿望,本是男子所为,区区女子,虽其志可嘉。但你该有女儿家的追求。扶助君王的事,交由我完成,你安心追梦。
段明修目光清凉如水,让人望着舒服。
、088 归家(2)
告别了独孤铭和段明修,昔日父女携手漫步的明关大道上,杜鹃独自一人急步前行。踏出宫城之前,她一直平静坦然,甚至能微笑应对独孤铭与段明修连番的试探。
彻底的远离他后,心中却开始隐隐生痛,载满不舍与怜忧。匆匆而行,是怕自己不够坚强,压不住心里的种种杂念。只有看见了亲人,她才能纯粹安然。
看着左右两边赶着回家的行人,眼尖的瞧见前方一布衣身影,熟悉亲切,脚步变得轻快急切。
“爹爹!”
她欣喜的扬声呼唤一声,随即提裙飞跑向前。
“鹃儿!”
杜元介闻声转头时,女儿已然追上前来,缠上了他的臂膀。意外的见到了几近一年未见的女儿,杜元介惊喜的唤了一声。
“爹爹徘徊在此,专门等我吗?”
投入亲人熟悉的怀抱里,杜鹃倍感亲切,放心的打趣,前一刻对他人的恋恋不舍瞬时消散无踪。
“是啊。女儿留信出走,一年不回。若非知你识懂分寸,爹爹今日恐怕为你忧白了头发。”
虽是说笑应答,话里间却洋溢着父亲该有的关忧。
“当初信中已说明原因,交代清楚。爹爹向来支持我四处游走。您几时开始对我不放心了?”
杜鹃微微一笑,依旧舒服的窝在父亲的臂膀里。声音依旧温雅柔和,容笑间却难掩撒娇之色。
“从你不听话的那日起。”想起女儿的来处,杜元介叹气一点。惹来杜鹃腆笑抬首,认真解释:
“爹爹,以前的心事,鹃儿已经放下。进去是为了履诺。”
杜鹃很清楚,爹爹是以为自己放不下为后的志愿。这对感情深厚的父女总有着不需多言就互懂心思的默契。平日的相处更有知己般的舒心与惬意。尤其杜鹃,对杜元介,除了血缘的亲近,还有着人格品质上的敬重与崇拜。很多的思想和作为上都承袭了杜元介的优点,默契自然生成。
“鹃儿,爹知道你有本事化险为夷。纵使隐名进去,依旧是危险。星月台的事,爹爹都听说了。”
杜元介没有仔细说明利害。他相信,聪慧的女儿清楚,父女二人与明砚朝对立立场,容不得她纯粹的隐藏。
“爹爹莫忧,鹃儿回来了。”
杜鹃知是自己任性,于是轻轻的安慰爹爹,放纵自己再度扑在爹爹安全的臂弯里。
“鹃儿,答应爹爹,日后凡事小心。”
杜元介忍住想包揽女儿问题的冲动,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背,十分理性的嘱咐。虽然心有万分牵挂与担忧,但向来放手让儿女独立面对人生的杜元介,知道必要的放手,才会让儿女成长,也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让他失望。
“知道。鹃儿答应过娘亲,好好照顾爹爹。所以绝对不会做出反让爹爹担忧的事。”
杜鹃幸福微笑,偎依着父亲缓缓前行,静谧的享受着父女挽手漫步的舒适美好。悠然的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藏在心中一直未能及时与人分享的自豪,杜鹃立即忍不住开口:
“爹爹,青青在星月台前当众夸您呢!”
“夸我什么?”杜元介满面的安然稳持,明知故问,只为宠溺的倾听女儿的心情。
“青青说——我爹爹,问心无愧,专心志向,从不理会闲言。借用蜀民心,奉承秦人面,攀上名利途。短短几言,颠覆我爹爹志向,侮辱我爹爹人格。爹爹若要谋权,怎屑屈居秦人脚?若要贪誉,怎容冠上媚秦名?”
或许是印象太深刻,曾被深深感动过,杜鹃竟将青青当日在星月台前的话一字字完整的念出来,面上漾起淡淡的骄傲与自豪——为自己的爹爹,亦为自己交得如此好友。
“青青那孩子。说话最喜夸张,突然冠来的高帽让爹爹惭愧。”
杜元介微笑着听完女儿转述青青的夸赞之语,轻轻摇了摇头,仰空长望天边浮云。眼底仿佛漾起一波隐隐的思虑。愉悦中的杜鹃不察此细节,听见爹爹疑似谦虚的言辞,不以为然的纠正:
“不,爹爹当之无愧。爹爹的苦心,鹃儿早想告诸世人,可惜一直苦无机会。青青这番夸赞,满足了鹃儿心中长久的想望。”
“如果我当真打算谋权媚悦秦人,鹃儿是否会很失望?”
杜元介悄悄将眼底怀藏的一丝打算试探说来,侧头认真的看住女儿的眼睛,看得杜鹃失笑:
“爹爹故意刁难鹃儿,考验女儿是否孝顺吗?可惜您从来不耻于此,让鹃儿少了为难。”
“鹃儿,或许有一日会成真的。”
杜元介忽然加重了语调,更显认真的说明。对上杜鹃错愕的目光后,又轻轻的继续问:
“还记得上次爹爹跟你提过的事吗?”
“爹爹是指明砚朝是否继续留存一事?”
杜鹃微微眨了眨眼,将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驱得毫无踪影。对于爹爹,她从来都是放心信赖的。即使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亦一如既往的放心。因为她知道,在爹爹护卫的臂弯里,即使再大的事情,她都无需着急担忧。她的爹爹,会像无所不能的巨人,替她销挡一切。
“鹃儿,巫族能人甚多,本事了得,又最擅造谣生事。此番星月台前被当众削势,却未挣扎闹事,想必背后阴谋深重。明砚王朝若不及时作好防备与应对,恐怕会大难临头,朝廷危危。”
“迟早会亡,不如由爹爹亲手结束它。”
杜元介坚定说完,缓缓侧头,迎上女儿震愕不解的目光。即使心中闪出犹疑,杜鹃依然无比信赖的展现一朵微笑。
“爹爹,失了明砚朝,那支复国的力量仍然在您的尽力保护中,对吗?”
她知道,爹爹比谁都爱护蜀国,爱惜这片蜀地上的每一个子民。所以才有当初那么激烈的斥责巫族,才会不顾同胞指责走进秦人的官场。她坚信,爹爹一定是想到了最好的办法保护明砚朝,所以才毅然决定曝光古城,让明砚朝在秦人眼前消失。
看见杜鹃信任的神色,杜元介有一刻的不忍,迟疑的看了她好一会,才复坚定的说道:
“不会了。从此蜀地就是秦蜀地,再没有过去的蜀国。”
“爹爹!”
杜鹃惊讶一呼,想说什么,瞬间又沉默下来。她想说爹爹此举太偏激,却又深知爹爹并非冒失之人,处事向来深谋远虑。她能够想到的顾虑,可以思索出的对策,从来比不上爹爹想得深刻思得透彻。似乎想到了什么,杜鹃犹豫片刻,还是努力的把心中浅显一动的想法道出:
“爹爹,您对明砚朝失望了,对吗?”
杜元介望着努力为他的举动找寻理由的女儿,默然凝视,唇角始终不忍启动。以为猜对了父亲心思的杜鹃,温和的回视,用着柔和似水的声音安抚着爹爹伤心失望的心。
“爹爹,即使对明砚朝彻底失望,即使您的掩护已然疲惫,也不能放弃。明砚朝是蜀民最后维护的一片自由故土。住着最后一批努力复国的明砚将士。倘若连那里也收归秦治,蜀国再难复兴,从此我们的故土彻底的变成了秦蜀地。爹爹当年出走北地,既为北地蜀民争利益,亦为掩护复国王朝。爹爹忍心背离初衷?”
听着女儿的体贴善意,杜元介忍不住长长一叹,转身与她正面相对,极其严肃的引导:
“鹃儿,秦国蜀国,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建国之初衷,本为护民。若为护国,令民不得安生,岂不背离初衷?只要悠长的古蜀文化一直都在,让后人晓得它曾经灿烂过,就足够了。谁来掌控古蜀,何必耿耿于怀。只要我们守住该守的位置,坚定的拉住那即将消失在深渊的灿烂文化,让蜀民过得幸福安稳,谁来帮助我们实现理想都是一样。”
“如今,因为我们太过执着,对明砚朝寄予了救国的希望,蜀民不肯放心归顺,与秦人始终疏离。若要秦人善待蜀民,当先令蜀民放下心防。秦蜀之间疏离至此,嫌隙那么多,若蜀民始终耿耿记念着复国,如何能融入秦人治下的生活?蜀民如何能要求秦郡守将他们与秦民一视同仁。”
“爹爹,蜀民记挂着故国,齐心协力光复,追求真正的自由安稳,难道不对吗?”
杜鹃不解,这曾经还是爹爹护国的理由,为何今日想的却是如何更好的对秦人妥协?
“人之所愿,本是美好。但若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再美再好,始终如同令人久病不愈的痈疽。”杜元介淡淡解释。
“爹爹,如今明砚朝内,陛下是个贤达明君,身边更有许多忠臣良将,如今巫族又去,鹃儿相信,有他们在,复国不是空想。”
杜鹃努力的想证明更多,却被杜元介举手打断。
“鹃儿,光复蜀国之愿难成真,与人无关。时势难更才是真。纵使今日明砚朝明光帝再世,当日成立明砚朝的忠臣将士相辅,仍旧不能脱秦而独立。如今的秦国,国力强盛更胜于三十年前,力薄势弱的明砚朝如何斗得过日渐强盛的秦国。我们,一直没有看清形势,才天真的做困兽之斗。”
“十年前秦军那场镇压蜀民,清扫蜀叛的动乱。爹爹至今记忆犹新。那样残酷的灭杀,蜀国遗民经受不起第二次。明砚君主即使有心复国,亦难走出古城与秦相抗。”
“假如有一天,王巫之争不可避免的掀开,王城动乱,必将引起秦人的警惕,知道王城的存在。若秦得知明砚朝藏躲于此秘密谋叛,蜀境内所有的蜀民必遭连累,受累诛伐。与其让秦人发现蜀民的这方秘密天地,恼怒杀戮;不如我等亲自将秘密奉上,换取蜀民更好的保障。”
“所以爹爹意思,整个蜀国,必须完全顺服于秦?”
“只有这样,蜀民才能更好的享受秦治。或许原来的蜀国会永远灭亡,但秦人滋养下的蜀风却会变得越加明显,更加自由。”
虽然所思所想,女儿未必会明白,但杜元介仍然坚定的解释。因为他认为,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蜀民生存的最好选择。
“爹爹,可否答应鹃儿,再给古城一个机会。把古城永远摒弃在秦蜀郡的视线里。只要秦人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北地蜀民还是可以继续赢得秦人信赖。对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弃古城,好吗?”
“鹃儿。”
杜元介本欲摇头,想说——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明关,正是因为事情已发展到万不得已的边缘。外面的情势变化,恶劣得令人担忧,他不能再犹豫踟蹰。然而看见杜鹃坚定的